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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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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带过海关的。沈斯晔这个正主倒是一片轻松的表示不管是卖掉还是送人都没问题,还抱怨她对盆花比对他还好。

锦书嗔了他一眼。“我送给师兄好了,他喜欢养花。”她小心地把花盆装进纸箱。

沈斯晔一扬眉:“师兄?”

锦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动什么龌龊心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比尔喜欢的是男人。”

沈斯晔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扭头去给箱子填标签了。

她的衣服有一多半带不走,其中不少只穿过一季度就再也没见过天日;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可以拿给本地的慈善组织代买,至于卖出的钱是去了非洲还是本地的少数族裔学校,锦书也没精力再去关心。有点纪念意义的东西,则让她送给了多年来相处甚好的同学。玛丽已经定下来继续留校,还要住在这所公寓里,锦书于是忍痛把大熊送给了她;天竺葵让粉嫩师兄搬走了,许诺说一定每个月拍照上传;杰瑞则蹭走了她的网球拍和滑板。

“劳拉劳拉我会想你的……”感情丰富的红头发小朋友抱着锦书泪眼朦胧。然而锦书比他娇小的多,这种哭诉场景实在有些诡异。锦书哭笑不得的把他拍开:“你是想我做的饭吧?”

杰瑞吸吸鼻子:“……还有,劳拉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他说了半天,锦书才明白了他所求为何。原来杰瑞选修了中文课程,但他这半年忙于与女朋友加深感情,只在考试前通宵了一晚上,自觉状态不佳。想想给教授写求情信如果用汉语想必能事半功倍,于是只好来求她。锦书没干过给导师写求情信的事,对文体文风都把握不准;沈斯晔听了自告奋勇,锦书想他的文辞修养比自己强得多,索性就请他帮忙。

然后她就拎着天竺葵去同学聚餐了。她是实验室今年要离开的唯一一个人。因为老头会来聚会,锦书怕他看见沈斯晔触景伤情想起亡妻,也没敢带“家属”来参加。聚会十分热烈,老头也露出了消失一个多月的笑容。她被灌了好几大杯酒,回公寓的一路上都在担心遇到警察。

好在有惊无险。锦书抱着宜家买来的折叠纸箱走进门厅,吃力地伸手去按电梯按钮。

“我来帮您吧。”

礼貌的男子语声从身后传来,一只手为她扶住了电梯门,是沈斯晔的助理罗杰。

罗杰把锦书抱着的纸箱接过来,结结实实捧了一个满怀。锦书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谢谢……我要把书托运回国,怕一般的箱子不结实。”她有好多全铜版纸的解剖图册之类。

罗杰努力地把头从纸箱后伸出来,微笑:“您真不简单。”

站在电梯箱另一侧的女孩子垂眸嫣然一笑,双颊微微泛着酡红,静美宛如照水桃花。罗杰隔着纸箱子望着她,心底有些感叹。锦书并没有成为王妃的自觉,然而他和同事们私下里已经在以对待太子妃乃至未来皇后的态度看待她。

……也许自己是目睹了一段现代童话,已婚的文学青年罗杰想。

锦书上得楼去,先把纸板箱丢进了对门。沈斯晔并不在,这间曾经承载了他们无数记忆的小公寓也已基本搬空了,她打好包的行李都丢在起居室里。望着昨天还摆着天竺葵的窗台,锦书微微叹了口气。

反手关上门,她走向自己的公寓。果然,那人正在电脑前看新闻,嘴里还叼着她的薯片。

锦书坐到他身边,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腰身在这时被沈斯晔伸胳膊环住,锦书顺势倚在他肩上,安静地把那半包薯片拿走。腰上被抗议地捏了一把,然而锦书毫不动摇:“不行——你有高血脂。”

沈斯晔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常规体检,体检报告总会落进她手里。其他一切数据都正常,只有俗称的富贵病;虽然都是轻度超标,然而锦书知道他祖父就是死于突发的心肌梗塞,才三十几岁就英年早逝,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她甚至最近都不怎么买蛋糕了。

沈斯晔终于扭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又无奈又有点纵容。“你喝醉了?”

锦书反驳:“才没有。”

他笑了笑,凑过来亲亲她的脸颊,随即把一个信封拿过来:“喏,这是帮你学弟写的信。”

还没拆信封,锦书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墨香。她的不好预感在展开信笺时得到证实。八行书起承转合条理清晰,然而锦书在看见“兰实先生左右”时已然败退下来。没心情去看正文,她飞快地扫到最后,果然看见了漂亮的小楷:“弟子再顿首。”

要是杰瑞能用毛笔正楷写出这么一封文情并茂的求情信,估计他就可以直接免试去修PHD的课程了。锦书扶住额头,一时间真是好气又好笑:“你这不是帮人,是害人吧……”

沈斯晔无声的莞尔,也不争辩。在看见屏幕上新闻的内容时,锦书脸上轻快的笑容忽然凝滞了。

昨天,皇帝与谢皇后的离婚协议正式生效。

锦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斯晔伸手把薯片拿回去,淡淡的继续浏览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和八卦,眉宇间平静到让锦书心酸。她怔了一会儿,默然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关掉网页,沈斯晔轻轻吐了口气,仍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她。“十几年折腾下来,早就没感觉了。他们分开对谁都好,不用担心。”

被水晶玻璃片掩盖的墨色眸子里一片沉静,锦书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点头:“嗯。”

沈斯晔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后天上午出发。”他站起身,把笔记本合上。“我们可以一起回国。”

回国。这两个字如此简单,被期盼已久的未来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仿佛裹挟着巨大而新鲜的洪流扑面而来,竟让她一时有点恍惚。她只在燕京生活过三个多月,然而不到一个学期的时间已经给十四岁的少女留下了难忘回忆。碧影深深的国槐,倒映着角楼的护城河,秋天高远的蓝天,脆甜的冰糖葫芦,晴空下的声声鸽哨,被层叠的灰色屋脊捧起来的红墙琉璃瓦,太和殿……长安宫。

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项零散意象将锦书瞬间拉回现实。她看向正举杯浅饮的沈斯晔,一时颇有些淡淡的遗憾。回到帝都,他大概就不能再如现在这般毫不避忌的出出入入;这种住对门的美好时光,大概也仅剩下了今明两天。

想到这里,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顿时凸现出来,立刻哗啦一声把恨别鸟惊心赶走了。

“阿晔,你帮我租到公寓了么?”

燕京大学倒是会给年轻教师提供宿舍,然而那是两人合住的套间,没了幽会的空间,不光沈斯晔不爽,锦书也觉得不合适。何家在燕京是有一套公寓,然而那里离燕大太远,锦书不想早起挤公交;听说了内环早晚可怕的拥堵路况之后,她也不想买车。

当然,求助于沈斯晔这种大号地头蛇是没问题的。鉴于此前给小侄女买礼物的经验,锦书特地强调租一套普通的旧房子就可以。他答应的过于爽快,锦书虽然怀疑也无法查证。

“那当然。这种事我怎么会忘。”沈斯晔低头一推眼镜,终于恢复了他略带狡黠的玩味微笑。“那套房子空置了很久没人住,我已经请人提前收拾了。租金每个月一千七,在皇城根上离学校很近,出门走几步就是什刹海,晚上可以在湖边遛弯。如何?”

锦书仔细听也没发现漏洞,于是放下了心。“嗯,谢谢你。”

“不客气。”沈斯晔微弯下腰,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嘴唇拂过温软的脸颊,低声调笑:“趁你的室友还没回来,我们做点什么吧……”

灼热呼吸溅落在耳边,锦书红了脸,无力的推他:“别闹……”

“为什么?”听了她的拒绝,他反而纠缠上来,从背后撩起锦书散在肩头的柔软长发,低低的语句含混模糊。“小锦,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他半跪在她身侧,俯身把她拥住。锦书不得不微微后仰身体以迎合他的吻。她的脊背贴在了收纳箱上,金属的凉意透过纤薄衣料与体温冷热相融,一种奇异的感受慢慢从心底升起。在空间狭小而凌乱散放着行李的房间里,热情很容易被点燃起来;就在她以为某些事情会改弦更张时,打扰再次来临——这次是她的手机响了。

沈斯晔的脸色十分之好看,看上去他不知道应该首先诅咒上天还是命运;锦书红着脸推开他,把温存中早已滑落在地的手机捡起来。沈斯晔扶着额头沮丧地问:“……能不能不接?”

锦书看一眼来电显示,忽然下意识地坐直身子还要理一理散乱的衣领和长发,把他吓了一跳。“是谁?”而这时锦书已经接起电话来了:“爸爸,我在。”

沈斯晔立即噤声。

锦书脸上仍有潮红的余韵,她努力地试图调匀呼吸,但声音还是有一丝因为喘息导致的波纹。父亲嘱咐了她几句,不由疑惑道:“你这是在哪里?怎么累成这样?”他知道女儿对运动毫无兴趣。锦书急中生智的回答:“我才办完行李托运,公寓的电梯坏了……”

何麓衡不疑有他,又嘱她上飞机前务必与自己联系,回国后又要如何如何。锦书心虚不已地一一应对,期间沈斯晔一直盘踞在对面的箱子上,撑着下颌可怜巴巴地看她,与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的眼神颇有相似。锦书又好气又想笑又无奈,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正想如何主动安慰他一下;外面门锁一响,玛丽回来了:“劳拉?我买了橙子你要不要吃?”

“……得了。”

四目相对了几秒,沈斯晔绝望地从箱子上跳下来,径直走向门口,哗的敞开了卧室门。

“小锦,我今年一定是被下诅咒了。

83一夏

六月底的燕京已经是仲夏,他们抵达的正午艳阳高照,仿佛闻得到清澈蓝天的气息。汽车从高速路上下来,逐渐绕进了内城。建筑物的高度明显降低,等到进入中心区,已经很少能看到三层以上的楼房了。上次她离开时这里还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锦书看的应接不暇,但沈斯晔一直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显然对生长于斯的地方没有她这么大兴趣。

连绵的灰色屋脊与深深的国槐树荫交错里,锦书瞥见了路边棒冰和酸梅汤的招牌,顿时兴奋起来;她十多年前喝过这种酸甜的饮品,念念不忘至今。沈斯晔睁开眼,看着眼睛闪闪亮的女孩子,微微扬起了唇角:“等安顿下来,我带你去家老店。”

锦书听了大为开心,雀跃道:“好啊!”

沈斯晔嗤笑,重新闭上眼睛。“馋丫头。”

眼前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正是去年年底她曾走过的地方。锦书看见了燕京国立总医院的正门,不由得抿嘴一笑。她要去的医学院与这地方藕断丝连,虽说燕大在城市西北边,医学院研究生的授课却与主校区是分开的,就依托于这所医院。锦书很有亲切感的看了好几眼那为青藤缠绕的青石外墙,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沈斯晔在这时懒懒的说:“我上次被吊灯砸到,就是在这里做的处理。”

锦书不由对此地又多了不少好感。她的目光随即被巍峨的鼓楼吸引住了。“白记炒肝?”

“我打赌你不爱吃。”

“……你怎么知道?”

他们这样无意义的聊着天,汽车已缓缓从主路上驶进一处胡同。蝉噪林愈静,方才还充斥着鸣笛的世界仿佛已被抛在脑后,耳畔骤然安静下来,路上只有寥寥人迹。一处一处的四合院都是院门紧闭,石板路边槐荫深深,隐隐可见亭台楼阁的屋脊。锦书默诵着“乌衣巷口夕阳斜”,一边饶有兴致地观望,却愕然发现,车竟在一扇朱红的门前平稳的停下了。

锦书怔了怔,困惑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沈斯晔从容地伸指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

“我们到了。”

原来他所谓的空置很久的旧房子,就是这处位于什刹海边旷朗的大四合院。

“这是我外公家的产业,反正空着也要付维护费用。”沈斯晔托着杯凉茶,悠然地立在中堂花鸟卷轴下。“二战时被炸了个稀烂,完全是在旧址上重建起来的。居然不是董其昌的真迹?……真是。”

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随手推窗折了枝栀子花养在官窑水盅里,含笑回头:“喜欢么?”

锦书扶着额头,好一阵无力。“喜欢是挺喜欢……”可与她的设想差别过大,她直到刚才都以为会是一处小区居民楼。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他:“租金是多少?”这地方似可比拟她更熟悉的欧洲古堡;方才她一路走进来,已经数了三进院落,她敢发誓一千七绝对连零头都不到。

沈斯晔闻言一笑,垂下眸子举杯浅浅啜饮:“估计这会儿把你卖了都不够。”

尽管是实话,锦书还是气的想踩他一脚。沈斯晔笑着走过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这里就算空着也一样得花钱保养,多你一个不多。走,我带你去看看书房和卧室。”

虽然这是又一次的先斩后奏,但这次锦书却实在生不起气来,难得的没有反抗。沈斯晔侧头微微瞥了她一眼,锦书脸上除了无奈之余,更多的倒是初履斯地的新鲜好奇。每走过一缸荷花她都要看几眼,漆黑清澄的眸子里时时漾着无言的惊叹。

古往今来对心爱的美人儿这么小意细致的储君,他肯定不是第一个;但美人是未来的正室老婆的估计就不多了。他选择了这里,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金屋可藏娇,哪怕只是享受几天、过过眼瘾也好。

沈斯晔微微挑起唇角,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得送件汉服来,无论如何要让她穿上。

回廊饰有彩绘,曲曲折折通向一扇角门。鸽群在头顶掠过,偌大的宅子里仿佛只回响着他们脚步的声音。锦书不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和他挨得近了些。沈斯晔无声地莞尔,愈发放慢了脚步。又过了一处跨院,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席棚阻隔了烈日,遮出一片阴阴清凉,四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笔直通向上房,廊下正开着满圃的玉簪花,又有一笼婉转啼鸣的画眉鸟、两缸荷花金鱼,是一处极清雅娇柔的所在。老管家正等在照壁前,目光在锦书脸上一停便恭敬地移开,亦步亦趋随着他们进来。

进房门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除了一扇黄花梨木的落地穿衣镜,正房里全部桌椅榻案均是乌木所制,透着微微的水润;半卷湘妃竹帘下,一只碧眼波斯猫儿正盘踞在玫瑰椅里打盹。书案上供着一瓶轻红的绣球花,百宝格里没有香炉鼎瓶,倒是随意的满满垒着书本。站在这处房间里,锦书只觉得恍若是如梦游幻境的爱丽丝,掉进了另一个她不熟悉的世界。

仔细看看,架子上的书籍倒有一多半是她不久前托运回国的那些。那本小羊皮精装的大开本,可不就是她的毕业论fsktxt。com锦书伸手将它轻轻取下来,一颗心仿佛荡荡悠悠了好半天才落回原处。沈斯晔在这时走到她身边来,低声笑问:“如何?我可没哄你罢。”

锦书嗔了他一眼,眼风一扫见管家正在放竹帘,便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亲他的脸颊。沈斯晔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亲回去。锦书微红了脸,眼底的笑意却从密密睫毛下漾出来,直看得他心里砰然一跳,好像有酥软春风在心尖上打了个转。

不论原因如何,锦书总归是乖乖跟着他回来了。站在什刹海边湖风习习的旧宅子里,沈斯晔只觉得心念畅快至极,当真是恨不得此刻就把天底下最好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想到这里不由一笑,看来古时那些挖空了心思换美人展颜的皇帝们,倒也未必全是昏了头。

因为他还要回长安宫,只能先行离去。沈斯晔把这处宅子的管家叫来,从头到尾仔细的嘱咐了一番。管家也是谢家用的老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上心关照,但凭着大宅门里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自然能看出皇储对这个姑娘很是不同,当即小心恭敬地答应下。

放下心来,沈斯晔走向锦书,揉着睛明穴打了个呵欠。“这里有个厨房,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这时候的鲜藕和菱角莲蓬鸡头米都很好。”

锦书正盯着墙上一幅兰亭序摹本默默吟诵,闻言回头一笑:“我知道……哎!……”

她被他一把勾住腰,俯脸吻住了。微凉清苦的药茶味道在唇舌间弥散开,锦书勉强看见管家还垂手立在门边,不由得大为羞窘,推他却也推不动。直到沈斯晔觉得满意了,才放松对她的束缚,锦书立即挣脱开来走到一边去。沈斯晔看着满面嫣红眸中流波的女孩子,心里不觉又是一动,只得强自压抑下,调息好半天才慢慢说:“晚上我再来找你,带你出去走走。”

锦书早就走到书架边翻书去了,只佯作未曾听见。沈斯晔心底暗笑,也不再去招惹她。管家低眉敛目,对方才的动静恍若未闻,练就了一手金钟罩铁布衣的好功夫。轻咳一声恢复了波澜不惊,沈斯晔走到他身边淡淡道:“好好照料何小姐,有事直接联系我那边的罗杰。”

管家恭谨地答应下来,他这才走了。锦书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方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恰好与头发花白的管家四目相对。

管家大概五十岁上下,穿一件洗熨挺括的藏蓝对襟布衫,显得十分精神爽利。锦书对他的职业颇为好奇,又不好仔细打听,便笑了一笑,随手翻阅着书本。直到腿酸了想坐下,她才看见管家还静静地立于原处,倒是吓了一跳。

“……您不用在这里站着了。”管家与她爸爸年纪相仿,锦书觉得很过意不去。“我没什么事。这么热的天,您去歇着就好。”[WWW。3UWW。COM]

管家微微欠身,比她想象中更加斯文而有分寸。“何小姐有什么需要,只管按桌上这个铃吩咐。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请示下是否需要摆饭?厨房知道殿下今天过来,已经预备下时鲜蔬果了。”

这就是大家族的排场么?妈妈过去过的是不是也是这种生活?锦书暗暗思忖着,一时间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尊重,忙掩住了笑意:“我是有点饿了,嗯,要清淡些的。才下飞机胃口不好,有没有六必居的酱菜?我一直在国外,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个。”

“这容易,在咱们这儿可是要什么有什么。”管家严肃的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甜酱姜芽正是最嫩的时候,小酱瓜也不差,那就让厨房熬点碧粳米粥,再配点清口的小菜。——我们原还以为小姐留洋回来,一定爱吃西餐。”

锦书不由莞尔一笑,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美食才决意回国。管家下去吩咐了,不一时又给她端茶过来,一举一动皆娴熟雅重。锦书道谢接过,不由向他问起此地的传承;她只知道这附近有过不少王府大宅,对其间故事可是一概不知。管家点头道:“这处宅子的原址,原是太祖赐给谢家老相爷的。太祖迁都燕京之后,这里一直就是谢家在燕京的宅邸。老爷子——就是殿下的外祖父——在首相任上时不怎么爱住官邸,每逢假日都要来这边,说是嫌官邸憋气,不如咱们这边透着清爽。”

如数家珍的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看向微带倦色的女孩子:“咱们这处院子也有些渊源,不知小姐知不知道。”

锦书笑笑,端起别致素朴的茶盅:“我上哪去知道呢?麻烦您讲一讲。”

像是满意于她的态度,管家微微颔首道:“这处院子,原是太宗元配敬穆文皇后谢氏未嫁前的住处,这几百年统共住过了十六七位皇后、王妃。咱们家凡是与皇家联姻,从金陵上京送嫁之前都会来这小住,也是取个儿女双全、夫妻美满的好彩头。”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已有些怔住的女孩子,微微笑道:“殿下也是有心人。”

敢情这里还是个风水宝地。锦书抿了抿嘴,一时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种感受。她本来对太子妃的位置毫无兴趣,甚至还颇为排斥;这半年来不断心理建设,兼之爱情的分量在逐渐加重,好不容易才抹去了抵触心。可如今看来,她和他的世界究竟还是不同。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心底似乎是怅惘,却又不甚像。

好在午饭的确清淡爽口,很是唤起了锦书的食欲。粳米粥熬出了浓稠的胶,清香绵软,与她习惯那种粒粒分明的粥并不相同。四色小菜两荤两素,饭后还有她慕名已久的冰碗,里头镇着削皮去核的雪桃、嫩藕、莲实。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不由让她疲乏顿减、食指大动,胃口比起素日大了三成有余。只可惜沈斯晔不在。锦书咬着块嫩藕,盯着对面空置的位置默默地想。

虽说宰予昼寝是为朽木,然而长途旅行过后的困倦,就算是圣人在此也打消不了。锦书看了一会儿书,终于撑不住眼皮的凝涩。热水浴更加重了困乏,她几乎沾枕就入梦了。

梦里似乎有极清淡的香气。待她再醒过来时,拔步床的帐子不知何时已被悄然放下。天色已暗,灯影下海棠红的罗帐静静垂着,安静美好。暖香惹梦鸳鸯锦,清淡的花香里,锦书一时懒怠动弹,渥在柔滑的锦被中伸了个懒腰。这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机关,竟从床头弹出一个小小抽屉来。

锦书没防备,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大乐!宛若发现了四十大盗的宝藏,她顾不得身上还是睡裙、洗过的头发散乱未梳,踩在卧榻上依次寻觅一番,果然又找出不少暗格。可惜多半空着;然而她还是在枕头后的匣子里找到了一盒彩色玻璃跳棋。

她把手伸进盒子里,抓了把棋子又松开。玻璃珠互相敲击,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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