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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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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锦书低下头,轻轻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担心。

“前边就是临时修的直升机起降场了,”苏慕容边走边说,语气里是淡淡的赞叹。“后生可畏啊……这样的天气也能起飞,连导航系统都没用,敢这么做的还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整个编队。要不是他们,现在浡林还是一座孤城。看见那边的灯塔台了没有?下午我们抵达时还没有建好,现在已经能用了——”

他的话猛然咽了回去。死死盯着塔台灯架垂下的一段黑纱,苏慕容好半天没能说出话。

淡淡的不祥预感升起来,锦书不安地低声问:“那是……”

苏慕容没有回答。拉起她的胳膊,他飞快地往起降场里跑去。螺旋桨带起的风在他们头顶刮过,起降场里灯火通明,十几架直升机整整齐齐停放着,机舱里却都没有人。苏慕容咬着牙跑向塔台。但是在距离十几米的地方,他忽然停下了,呆呆地看着前面。

那里,二十多个年轻的飞行员正默默站成一列,低头默哀,头盔都摘了下来。起降场上,灯火通明,鸦雀无声。没有人解释,没有鸣枪,没有哀乐。凝重沉默的悲伤,却足以把黑夜都染出痛楚的颜色。

“这是空军几十年的习惯。每有一架飞机失事,剩下的人就会挂一段黑纱。”苏慕容嘶哑地低声说。“……这才是第一天。”

折戟沉沙。

默哀只简短地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军人们沉默地散去。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浡林从没有过机场,逝者已矣,在不能起飞的夜晚,他们还要负责指挥台的调试与安装。这是军人的天职,也是宿命。锦书沉默着,深深弯下腰,一躬到地。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苏慕容低声吟诵着国殇,神情庄重肃穆,缓缓抬起了手,是为军礼,亦为告别。

“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兄弟,一路走好。”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几年之后,他竟是一语成谶。

市政厅里灯光明亮。出出进进的,尽是忙碌的救援人员。苏慕容正要把她送上梯就被人叫住了说话,还有崇拜的小女生眼睛闪亮。目睹了方才的致哀,两个人都没了谈天的心思。与有一丝恍惚的苏慕容告辞,锦书默默爬上了梯。

“……何小姐?”

她爬到四,罗杰神情严肃地匆匆走下来,看见锦书时一怔。“您——自己来的?”

锦书疲倦到无意解释,无言点了点头。罗杰无声一叹,也不再多问。“殿下住在七。您随我来。”他带着她走到一处房间门口,掏钥匙开了门便告辞离去。锦书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一缕担忧,轻声叫住他:“斯晔他……还好么?”

助理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终于点了点头。“我想,也没必要瞒着您。”他叹息道,“有一架直升机在去重灾区的途中坠毁。殿下已经赶去善后了。我现在赶过去。他本人一切都好,您放心。”

锦书死死抓住了门框,虚弱地点了点头。“……你们,注意安全。”

罗杰欲言又止,终究苦笑。“我会尽力而为。”

皇储独居的房间里,有灯光、书桌、沙发和简单但松软的床铺,还有独立卫浴——对于此刻一公里外的灾民来说,这大概就是天堂。此刻冒雨回到泥泞营地需要比她此时多一万倍的勇气。况且,她也实在没有体力了。

温暖干燥的木质地板上,一个设计简洁的行李袋丢在角落。锦书认识这个袋子。初夏他们一起去黄石公园,她还给他收拾过东西。

那时候她还在读书,她还对未知的未来心怀犹疑。

把袋子里凌乱的干净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锦书看着那些熟悉的颜色,眼底忽然湿润了。微微咬住了嘴唇,锦书压住了泪意,把衣服上的每一根褶皱都压平,整整齐齐的一件件叠好。仿佛这样做,他就能很快回来;又或许,只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有时间思考他的安危。

把一叠衣服放到床边,锦书寻来电水壶烧上开水,又洗干净了一只瓷茶杯。这个房间不大。她迟疑了一会儿,试着推开淋浴间的门。

居然有热水。

温热的水流冲过肌肤,仿佛洗去了几分疲惫。精神紧绷了一天,终于在此刻舒缓下来,身体亦恢复了柔软。收拾好浴室,她裹着毛巾走出来。窗外雨下的极大,冷冷的敲击着玻璃窗。房间里温暖干燥。墙边悬着一面半身镜子,锦书慢慢梳着潮湿的长发,与镜中的自己对视。镜子里的女郎双颊红润,却与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细看又没有不同。

看一眼时钟,已经将近夜里十点了。在这样黑暗的雨夜,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从未如此刻般迫切地希望投进恋人的怀抱,却又心怀怯弱。开水在这时烧好了,茶壶蜂鸣,锦书连忙跑过去,裹住了身体的毛巾却不识时务,在途中滑到了地上。

……呃。

锦书一边庆幸着“幸好没有别人”,一边有点发愁。她的脏衣服还泡在盆子里,这下该穿什么?她总不能裹着毛巾在房间里等他。迟疑了一下,她只好抓起沈斯晔一件衬衣。虽然过于宽松肥大、几乎可以当连衣裙,可是总比不穿要好啊。

收拾好一切,锦书才微微松了口气,在沙发里倦然坐下。

从凌晨三点钟开始,她一直处于高度的精神紧张之中。乍然舒缓之后就是格外疲倦。锦书闭着眼,只觉得杂乱的层层思绪凌乱上涌。

虽不至于对恋人无颜以对,但早上,在见到沈斯晔那一刻,锦书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与他直视——她让他千里跋涉,提心吊胆,但她又回报了他什么?

一丝丝光忽然照进了她混沌的脑海。

早上那会儿她又累又困,沈斯晔又必须去执行公务,只是亲了亲她就匆匆离开,也没有多加解释。此后一整天,锦书都在医院里为人做手术,累到无暇他顾;到了这一刻她才忽然想起,即使是乘坐最快的大飞机,从燕京到榄城尚且需要五小时。灾难在瞬间发生后,帝国做出反应也需要时间。那么……他是从哪里出发过来的?

她有些不敢再想下去。那时的伤痕深深埋在心里,并没有淡化多少。

幽微的温暖里,锦书有些困,头疼得无力再思考。

在沙发里再睁开眼睛时,她是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的。

锦书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有些恍惚。钟面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心里还在想着是谁。有人在拿钥匙开门,喧嚣声立即灌进了房间。

沈斯晔只往里一注目,立刻不动声色地挡住房门。罗杰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赶紧移开目光,有点尴尬地退开一步。“……殿下早点休息,下官告退。”

沈斯晔唔了一声,嘱咐道:“你记得回去吃点感冒药。”说完这句话,他打了个喷嚏,关了门进来。锦书被凉风吹醒时还有些迷糊,此刻在灯下才看见他全身滴水,不由得吓了一大跳:“阿晔?——”

看见她身上自己的衬衣时,他的眸光忽然一深,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锦书压下羞涩和疑问,赶紧上前帮他换下湿衣服。沈斯晔被雨水浇的透湿,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样子颇为狼狈,眼睛却异乎寻常的亮。他解开袖扣,把湿漉漉的外衣脱下来。锦书赶忙递给他毛巾:“你……怎么了?”

“路上车抛锚了。雨实在太大。”沈斯晔有点狼狈地擦去流到眼镜上的水,脸颊这才泛起淡淡血色。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小锦你——几点钟过来的?”

锦书敷衍他:“嗯,有一会儿了……你快去冲澡,会感冒的。”她推他,“快点,我给你拿换洗衣服。”

沈斯晔的嘴角微微扬了扬,顺从地走进淋浴间去了。锦书把湿衣服搭在椅子背上,又小快步跑去倒了一杯热开水。她没有感冒冲剂,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试着赶走盘旋在恋人头顶的疾病阴影。正在忙碌,沈斯晔已经走出来,拿毛巾擦拭着头上水珠轻声唤她:“小锦。”

久别重逢的恋人注视着彼此,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地老天荒般的漫长。沈斯晔向她张开手臂。锦书咬住嘴唇,慢慢走过去,把脸贴在他心口。

静静的拥抱。锦书闭着眼睛伏在温暖的怀里,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整天乃至许多天的思念与担惊受怕,直至此刻才在温暖怀抱里倾泻出来。泪水再也忍不住。沈斯晔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把她搂得更紧,低声喃喃。“别哭了。我在呢。乖,别哭。”

没有效果。

沈斯晔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心里无声叹息。她对那件事还是有内疚自责。不过现在看来倒未必是坏事;至少锦书对他愈发依恋顺从,而她一向要强,这样在他怀里无声落泪还是第一回。他抚着她柔软丝缎般的长发,几乎不舍得放手。只柔声说:“我明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别硬撑着等我,知不知道?”

锦书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低低的哑声问:“你要去哪?”

“东边有个城镇被泥石流冲了。我明天跟他们去那边,估计得到深夜才回得来。”沈斯晔微微叹了口气,亦有些消沉。“陆上进不去,得靠直升机救人。”

锦书靠在他怀里,指尖一点点泛起冰凉。“可……才有飞机坠毁……”

沈斯晔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回答。这等于默认,锦书慢慢颤抖起来,抓紧了他的袖子。

暴雨如注的天气里要强飞没有一处平整的灾区,没有GPS没有地图没有导航引航,会有多么危险,她几乎不敢想象。几个小时之前,她才目睹了一场默哀,万一他也……不!不要想了!

锦书满心惊恐,全身几乎都在颤抖。她一直以为自己独立坚强,可是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为征战在外的恋人担惊受怕的、软弱的小女人罢了。

沈斯晔把她抱在怀里,沉默着没有立即说话。他怀里的姑娘无措地抓紧了他的袖子,眸子里泪光盈盈,看得他心里一软。他温柔地吻她的额头,试图劝慰她。“别怕……有子恒亲自伴驾,他可是王牌飞行员,飞机也没那么容易掉下来——”

锦书踮起脚尖,含着眼泪吻住了他的唇。搂着她的男人身体微微一震。

温柔的吻逐渐变得灼热。

沈斯晔很少有这样霸道的时候。他几乎没给她留下呼吸的余地。仿佛有感情积聚了许久,浓浓的化不开,只能被动地倾洒出来。锦书几乎要窒息,徒劳地抓着他的肩膀,身体慢慢从内向外烧的滚烫。恍惚之中,她的领扣似乎被有些粗暴地解开……肌肤上透了凉……身体下面已经是柔软的床垫……

沈斯晔猛地松开了锦书的身体,喘了一大口气。

一个多月不见,温香软玉在怀,他竟有些把持不住了。暗骂自己一句,沈斯晔定了定神,低头去看身下臂弯里的锦书。“我去隔壁睡,你早点休息。”他俯身吻她的额头,喘息着低声发狠说。“等我们回了燕京,我就娶你——”

锦书不语,只怔怔地看着他,眸子里泛起微微泪光。沈斯晔狠了狠心,坐起身来。

正要离开,他的衣襟却被拉住了。沈斯晔一怔,回头看她:“小锦?”

锦书的双颊已经红得要滴血,纤细手指却执拗地没有松开。“别走……”

声如蚊蚋,却被他清清楚楚的听进耳朵。她低声请求。“可不可以……留下……”

半晌没有回答。房间里静静的,连她自己的心跳都清清楚楚。

她红着脸悄悄抬起头,正对上沈斯晔温柔深沉的黑眼睛。目光相对,或许只是几秒,她已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深深看着她,眼里似有千言万语要流露,终于咽了回去。

他俯身把她的身体放平,吻了下来。

她的身体被柔软温暖裹住。他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探进毯子里,在黑暗中慢慢解她的衣服。锦书闭着眼睛,顺从地由他动作,迎合他的安抚的吻。沈斯晔喘息着扯开她最后一粒纽扣,想要探手入怀,又有瞬间犹疑。

“小锦,小锦……”他低声请求,温存而怜惜。“我——可以么?”

他等待了一会儿。身下的锦书紧闭着眼,双颊在枕上青丝映衬下愈发温润晕红。她轻软地嗯了一声,羞得连眼睛都没敢睁开。他在她耳边低低唤着她的小名,俯身下来,却没急着求欢。炽热的唇落在她的身上,额头,脸颊,锁骨,每一寸光洁肌肤,慢慢除去了她的僵硬。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似是怕她压到头发会不舒服,他抬起她的肩膀,把一握柔软青丝握在手里。她是他的女人,是他要一辈子呵护的珍宝。

锦书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沈斯晔。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

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

……

她疼的轻轻呻吟出声。

沈斯晔立即停下了动作,有些懊悔于自己克制不住的鲁莽。“……是不是很疼?”

锦书咬住下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努力没让眼泪疼得掉下来。从少女成长成真正的女人,疼痛会是一道洗礼,就如同疼痛的分娩会使女人成为母亲。何况,她是心甘情愿。她的身体是他的了,心也一样。北大西洋的风,燕京的雪,榄城的炎炎夏日,珠岛的风雨夜晚……相识相知相爱相随的三年。他们曾经吵架,曾经冷战,曾经朝夕相对。

艰难地伸出胳膊,锦书抱住了身上要相伴一生的男人的肩膀,闭上眼睛。

……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106过去,开始

梦境断断续续、一片凌乱。朦胧之中,锦书半睡半醒,眼皮却怎么都撑不开。仿佛有吹过湖水的清风温柔地拂过耳畔,若近若远。“小锦……小锦?”

是谁在耳边呢喃?她勉强睁开眼睛,沈斯晔的脸立时映入眼帘。锦书犹在疑心这是梦,他见她沉默不语,目光竟有一丝紧张。“小锦你醒了?还疼不疼?”

梦境消散了。朦胧心智恢复清醒的同时,身体的酸疼也愈发清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伏在沈斯晔的臂弯里,未着寸缕,身子酸软到毫无气力。锦书羞不可抑地缩进被窝,红着脸不敢与他对视。沈斯晔仿佛怔了怔,忽然俯身下来,捧住了她的脸颊。

“小锦,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昨夜的欢好情浓一幕幕浮现,锦书羞得脸颊滚烫,脸埋进毯子里,在毛毯下细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沈斯晔心上一块石头落地,这才松了口气,清楚她是答应了。

昨夜他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她在他身下含泪咬唇屏着呻吟的模样,宛如一剂最佳的催情药,直逼得他血脉贲张、气血沸腾,再也顾不得更多;心满意足地一觉睡醒,才恐慌起来。他在这样仓促草率的时间地点要了她,却连一个用于求婚的戒指都找不到!但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心神一片畅美,沈斯晔不由把她蒙在脸上的毯子拽开,迫她露出脸来。锦书低低惊呼一声,双颊宛如桃花:“阿晔……”

他用前额抵着她的额头,咬着她的耳朵低低说:“小锦,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

灼热的唇在腮上若有若无地触碰,挑逗着她的感官。锦书红着脸点点头:“嗯,可是得我父母同意。”她不安地咬了咬唇,低声说,“爸爸还不知道你,我怕他会很生气……”

她父母至今不知道她恋爱了。因为恋人的身份,锦书从没敢对父母说起过,总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却是再也无法躲了。她已经是他的了。可是……

“别怕。”

沈斯晔俯身下来,把她环护在自己臂弯里,漆黑清澈的眼睛里一片认真。“我们的事情,我去和岳父大人说。别怕。”反正丈人和女婿天生敌对,他也清楚锦书的父亲对自己八成印象不佳。到时候何麓衡还不知会多么惊怒;沈斯晔的确有些心虚,但是决不能当着锦书露出来。他拨开她额角一缕碎发,半开玩笑道,“求娶他的宝贝女儿,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揍我一顿我也认了,谁让我想娶你呢。”

锦书被他逗得扑哧一笑,眸子里水波流转。“你这……”

她没有说下去,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的怀里。沈斯晔搂着她的腰。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细细的雨声冲刷着玻璃窗,房里一片甜美的宁谧。天光渐渐明亮起来。

仿佛过了许久,锦书在他怀里低声问:“阿晔,你今天……还要去重灾区么?”

抱着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她:“你想不想让我去?”

锦书微微咬住唇,忍着不让泪水涌上眼眶。不想!几乎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忍住。她低声说:“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她哀求道,“阿晔,千万注意安全……”

沈斯晔沉默许久,终于俯身吻住她的唇。他不怕在风雨中强飞灾区,却放心不下锦书。

“等我回来。”

他狠狠抱了抱她的肩膀,坐起身来,却又放不下心的叮咛。“照顾好自己。不舒服就别去工作。老爷子那边,我去跟他请假——”

锦书牢牢裹在毯子里,眸子一眨不眨地偏头看他,听到这句话顿时一僵:“……你别!”

在她决然坚持下,沈斯晔总算屈服了。锦书足够乖巧地答应了他会卧床休息,又强撑着精神,笑语嫣然地把他送下床,回应了他恋恋不舍的回头吻;直到目送他轻轻关了门出去,她才喘了口气,倦然倒回枕头里。

虽然清楚一切原理,昨夜她仍旧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像一朵被迫开放的花,没办法在他怀里自然地舒展。沈斯晔够温柔体贴,也不过是缓解一些她的疼痛。她没记错的话,他要了两次……在这山穷水尽的地方,她能给他的安慰,也只有自己了。

枕边的被衾犹有余温,锦书把脸颊贴在沈斯晔的枕头上,怔怔发了会呆。良久,她才有点自嘲地苦笑一下,勉强起身下床。走路很不适,她皱着眉,轻轻揉了揉腰。

不管怎样,昨夜他看来还算满足,早上也是神采奕奕。还好。

她的脸皮还没厚到能把初夜凌乱的被褥留给外人收拾的地步。折起毯子,床单上的血迹赫然在目,这张床上发生过什么,简直显而易见……锦书只觉得两腮发热,默默把床单撤下来,揉成一团丢在椅子上。“……记得去洗。”

收拾完房间,已经接近八点。侧耳听了一会儿,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何小姐?”

锦书猝不及防,被等候在门外的家伙惊得一哆嗦。罗杰那张善良的脸就在对面:“殿下已经去普拉瓦镇了,让我留下处理些别的事情。”他看着斜下方地面,语速很快地说,“刚才我接到卫星电话,殿下乘坐的直升机已经安全降落,请您放心。”

锦书微微松了口气,心脏顿时稳妥了许多,浅笑道:“谢谢。”

“……下官分内之事,请不用客气。”

沈斯晔的房间外自然有三班倒的护卫。早上七点,罗杰按照昨天定的行程上来敲门,却被近卫有点不自然地拦住了:“……何小姐昨晚上来过。”

罗杰没当回事。何锦书与皇储的密切关系,在服务于皇室的核心人员里早就不是秘密了。近卫无语,只好委婉说:“呃,这个,恐怕她还没走……”

罗杰差点跌了个跟头,赶紧退后一步。自己无心之中亲手破坏过沈斯晔的好事,这次再贸然敲门非被砍死不可!但是行程既定不能变动,他再焦急也只能等。好在沈斯晔及时出来了。看脸色和心情,大概已经得偿所愿,倒让已婚的罗杰对何锦书又生出三分敬佩来。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想到这里,他善意地问:“您要不要用早餐?我去帮您取过来。哦,下还有热牛奶。”

在这些与沈斯晔关系密切的人看来,她早就是他的女人,没必要矫情了。罗杰受命留在指挥部,其实是沈斯晔的意思。他陪着她下,坚持看着她吃了早餐。锦书犹豫一时,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助理,有些小心地确认:“一切都还顺利么?”

助理点点头,眉宇间的诚恳绝非伪装。“您放心。殿下来这里是安定民心,具体的事情自然有人做。现在我们的工作基本结束,估计明天就可以撤回榄城。”他为她拿来面包片。“殿下的意思似乎是要带您一起回去。您今天如果有时间,可以事先安排一下。”

锦书端杯的手轻轻一颤。她垂下睫毛沉静了许久,淡淡一笑。“嗯,我今天去交接。”

与过去告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白天的工作依旧繁重。锦书强撑着跟了几台手术之后,实在精力不支,只得出来帮忙写病历。昨夜下了一场暴雨,今天就降了温,小号帐篷里冷风嗖嗖。她皱着眉头飞快地写字,觉得头有些晕,也没在意。直升机在头顶飞来飞去。她不由得放下笔,有些出神。

“弟妹你在笑什么?”

帐帘一挑,那张英俊的脸硬是挤进来。锦书怔了怔。她在微笑么?苏慕容眉宇间亦有倦色,眼底隐有沉郁,精神却还好。“怎么躲在这里?你们老头子开会呢。”

锦书一怔,下意识便要起身,不料扶住桌子才能站稳。“在哪?”怎么没人通知她?

“医院三号帐篷。”苏慕容在她对面坐下来,伸了个懒腰,半真半假地说,“弟妹你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感冒了?记得要保暖。这里温差大。我去药房给你拿点风寒的药?”

锦书莞尔。“不用了,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苏慕容眼睁睁看着对面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幻莫测。锦书心乱如麻地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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