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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瓶邪]十年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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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节
  【四】
  我带着小哥一路杀回杭州西泠印社的铺子,因为有一个职业失踪人员外加无身份证的黑户随行,所以我们不得不选择长途汽车。路上我打了几个电话把人聚齐了,又处理了一些铺子的生意,收了线一转头发现闷油瓶靠在座位上打瞌睡。
  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我突然想起了树袋熊,又默默脑补了一下闷油瓶顶着两只耳朵斜背着黑金古刀百无聊赖地扒在树上会是个什么样子。
  
甫一踏进大堂,一大团黑影挟着疾风直冲我面门而来:“爱妃,想煞寡人也~”
  我冷静地闪身避开胖子巨大的块头,配合地做低头含羞状:“臣妾惶恐,幸不辱命。”
小花和王盟在旁边吐做一团。闷油瓶倒是没表现的那么直接,只是眉头隐忍地抽了抽。
  
 本来胖子从巴乃那个山沟沟里带出来不少土特产,叫嚣着要给我们露一手,我生怕他一下厨连铺子带人全给我报销了,赶紧站出来声明我已经让王盟从隔壁楼外楼订好了雅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进楼外楼,坐定之后服务员开了一瓶白酒,给我们四个各自满上。我率先端着杯子站起来,其余三个人也跟着端起了酒杯:“第一杯,给小哥接风,呃……欢迎回家。”
  胖子揶揄我:“天真,我还以为你要长篇大论地致个祝酒词附庸风雅,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啊。”
  我白了他一眼,恼羞成怒:“五粮液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小花和胖子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四只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仰头一饮而尽,又续上一杯:“第二杯,为我们十年后重新聚首,敬三叔、潘子、黑瞎子。”
  
此言一出,刚刚还貌似欢乐融洽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胖子默然不语,小花脸色惨白。
  闷油瓶意识到这种诡异的突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无声地用目光询问。
  我哈哈一笑:“人不在了情义还在,别磨磨唧唧跟个深闺怨妇似的,都在天上看着呢,端起杯子来,干了!”
  我自己一仰脖先干掉第二杯,胖子和小花都没动。出乎我意料,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闷油瓶随后也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有点纳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胖子和小花见状也默默地拿起酒来干掉,整个气氛悲惨的就像在开追悼会。
  我对着桌子的另一边、摆着三杯酒和三副没人动过的碗筷的空位轻声说:“你们都看到了吧,我们活得很好,每个人都很好——”
  我喉头突然一哽,觉得自己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赶紧眨眨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来来,说点高兴的,感谢解大当家慷慨解囊,收购了我在长沙的盘口,爷我从今往后金盆洗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第三杯敬我幸福的晚年。”
  胖子从刚刚的低沉气氛中缓过劲来,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天真同志,恭喜你终于找到了组织,追随了胖爷我的正确道路。”
  小花和我对望了一眼,半真半假地叹息了一声:“真好,我也想退休。”
  胖子马上接茬:“花儿爷,您老就别说笑了,您要退休了,这中国的文物保护事业可真就要歇菜喽。”
  大家一笑,我转向闷油瓶,说:“小哥,你稍等,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我打了个电话叫王盟把东西送上来,没过几分钟王盟抱着个长条包袱进门,哭丧着脸对我说:“老板,你这东西也太沉了。”
  我双手接过,一边感叹着真沉,果然没买到假货,一边把它递给闷油瓶。
  
闷油瓶接过的瞬间脸上现出一丝讶异,等他解开外面包着的布料打开盒子的一瞬,惊讶的表情彻底定格。
  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人类那么喜欢送礼物,收到礼物的人或惊或喜的表情甚至比礼物本身的价值更加贵重。
  能看到千年死面瘫的闷油瓶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真是不枉此生。
  胖子兴冲冲地凑过去看,顿时呆住:“我靠……”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把黑金古刀。
  刀鞘上刻满古老的铭文繁复诡异的花纹层层缠绕,刀身泛着乌金的光泽,刃口锋利如水,绝对正品,如假包换。
  这是我寻找了五年才找到的唯一一把真品,这种黑金古刀世所罕有,全世界加起来不超过三把,霍老太和张家古楼里的黑金匕首和黑金短刀虽然材质相同,但都与原件有差距。除了闷油瓶丢在雨林里孝敬野鸡脖子那把正品,还有一把被收藏在法国枫丹白露宫,至今没有对外公开。我手头的这把购自北派一位倒斗世家之后,据说是他家镇宅之宝。因百年来家道中落无以为继,迫不得已才拿出来变卖。
  我托了无数人搭了无数关系才找到刀的主人。那老头子精明的很,我去见过他很多次,老家伙死活不肯松口,最后临到五月份的时候给我发了张请帖,新月饭店的拍卖会,公开竞价。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小花会质疑我在长沙的几处盘口货物的吞吐量骤增,我在新月饭店再次刷新了自己历史,又点了一回天灯,才终于把这把刀收入囊中。
  
闷油瓶的视线从古刀移到我身上,问:“为什么?”
  乍一听到这话我几乎有点受宠若惊。闷油瓶是个从来都不会追问的人。他对自己的目标十分清楚,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因此他几乎没有提出过疑问,也不期待任何人的理由。想当年,总是我在不停地问为什么,而他好像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失忆的时候除外)。如今,他终于开始关注一件事的理由,这是否意味着,我已经稍稍将他从神佛一样的高度,拉向地面的世俗的人间?
  “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所以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生日礼物。”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蠢得无药可救,还没出去的王盟直接傻在当场,小花的表情无语中带着悲悯,连闷油瓶都怔了两秒。
  胖子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我的机会:“我说天真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天气不错所以是你的生日’?你小学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
  “放屁!不是你说的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直接告诉他生日到了就行吗?”我迅速回击胖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闷油瓶环顾了我们一圈,然后说:“谢谢。”
  
他把这两个字说的很慢,很重,虽然语气还是寡淡的像白开水一样,我却突然感觉眼睛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下来。我知道他在很认真地道谢,即使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激动,我也知道他是认真的。
  当年我们在张家古楼时,从棺材里摸出一把黑金匕首,胖子开玩笑说随便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当生日礼物送给小哥算了。我那时还在想有没有聋哑人日,把那天当成他生日比较合适。玩笑话说过就忘记了,送给他一件生日礼物这个念头却无声而长久地占据了我脑海的一角。
  谁能想到一转眼,就过了十年。
  我想在还来得及的时候送给他一件生日礼物,这样以后即使他失忆了,他还有一件能够证明他与这个世界有过联系的物件。
  张家人都是长寿体质,未来他还有很多很多年,而我,注定不能一直与他并行。
  
我端起酒杯又闷了一口酒,有点微醺地笑着对闷油瓶说:“小哥,从今以后,你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你了……”
  胖子凑上来在我眼前晃晃:“我靠,你喝高了吧,谁能拦的住小哥啊?”
  对啊,谁能拦的住他?
  一定不是我。从前我说服不了他,而今后,我也不再有机会挽留他。





第6章 第五节
  【五】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傍晚,胖子还意犹未尽地嚷嚷着再来一瓶,我们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进铺子里安顿好了,胖子的呼噜打得震天响,我看了一眼闷油瓶:“小哥,你晚上先住我家?”
  闷油瓶不吭声,点了点头。
  小花回宾馆,我和闷油瓶打车回家。一路上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没了胖子这个惯性自娱自乐没话找话的活宝,坐在闷油瓶旁边就像是面对着一台超大功率的制冷机。
  一直进了家门换了鞋子才稍稍找回了一点应有的放松和熟稔,在闷油瓶跟前我总是无意识的紧绷神经,这种过度的敏感其实完全没必要,但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紧张。
  小时候我老爹曾立志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有文化有涵养的知识青年,而他的尝试以我十五岁那年交给他的一张37分的语文卷子而告终。他所教的大半古诗我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但有一句诗却印象尤为深刻——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越是靠近,越害怕我所见的一切皆是虚妄。
  
  闷油瓶洗完澡走出来时我正蜷在沙发上空洞地盯着荧屏发呆,他穿着我的衬衣,头发垂下来遮住大半凌厉的眉眼,看起来就像是清纯(!)的少年,反观我自己,快奔四十的老男人,一穷二白孜然一身,想想就觉得老天爷真他娘的不公平。
  他擦完头发坐在我身边,微偏着头问我:“黑瞎子和那个人……怎么回事?”
  我反应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敏锐如闷油瓶,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中午饭桌上的异样?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开门见山地问出来。对于人事,他一向漠不关心,甚至选择性无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会在意人与人之间的某种联系,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人类社会之外的人。
  这段过去,要如何言说?
  两年前,与汪家的最后一战,是在墨脱。我与小花和黑瞎子一路,进入了雪山环抱的湖底的古墓。
  本以为那是藏民的某位长老的寝陵,却意外发现棺椁之下还有另一重机关,这位长老不过是个守门人。
  真正的主墓,是座活死人墓,墓中安葬的据说是罗刹母,也就是藏民的始祖。简直就是为了跟东北的云顶天宫遥相呼应,我心内暗道该不会这里也有道青铜门,罗刹母闲着没事就穿过青铜门到长白山去找万奴王打麻将?
  之后种种探险过程我几乎不敢再回忆,无比凶险艰难,很多次差不多就是靠纯粹的运气才活下来,等到我们马上就要逃出这座古墓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地震了。
  墓顶破裂,大量的水混着积雪和浮冰涌进来,水位上涨很快,整个墓室全部坍塌。小花当时伤势很重,已是半昏迷的状态,黑瞎子拼命抓住他不让他被水流冲走,我们躲避着碎石和水流向裂缝开口处移动,急速流动的水形成了强劲的漩涡,黑瞎子已经撑到了极限,用最后一点气力将小花推向我,然后彻底被深黑的漩涡淹没。
  我没时间悲哀或者震惊,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出去。我甚至没有再仔细地看一眼身后宛如好莱坞大片般的全盘崩溃场景,只是奋力地、机械地一下一下划着水,直到冲出水面的一刹那。
  黑瞎子被卷走的那一瞬,成了我对古墓的最后的梦魇。
  
  我甚至还在天真的想,他是否藉由漩涡,穿越到了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只是我们不知道?而理智告诉我,在那种情况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而小花一直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汪家的头目全部被困死在了古墓里,残余的势力由黎簇他们去收拾。
  我守在小花的病床前,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为了扳倒汪家,我投入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我搭上了黑瞎子的命,很可能还有小花的命。我变得残忍、冷酷、心如铁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自身的困境,就像基督教的异端裁判所,以正义的名义做着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
  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我的一己之私罢了。我爷爷说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而我作为他的孙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句话的准确性。
  正当我万念俱灰万分悔恨甚至恨不能一死以谢天下的时候,放在床边柜子上的小花的手机闪烁了一下。
  本来他的个人隐私我不会去窥探,但屏幕亮起的一瞬我看见了一个几乎让我怀疑自己眼瞎了的名字——
  发信人:黑瞎子。
  惊愕控制了我的全部思维,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那其中甚至包含着百分之一的,他还活着的侥幸奢望。
  我哆嗦着伸出手去拿过手机,一个不稳差点把它给扔地上。指尖触上比我体温还温暖的荧屏,小心翼翼地点开,没有别的字眼,只有一段录音。
  “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那么我一定已经比你们早走一步了。我知道自己会突然死去,但不知道准确日期,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你留下遗言。”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一年前,当时你跟在霍老太太身后,一路都在玩手机。第二次见面是在二爷家的堂会上,你扮了一出《霸王别姬》,抢尽了在场所有女人的风头……”
  “眼镜铺子就当做遗产留给你,不要跟吴邪那个混蛋一样傻事做尽,安安稳稳地当你的二世祖多好。”
  “上坟的时候记得给我带青椒肉丝炒饭。”
  “那段《霸王别姬》我用手机录下来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听一听。”
  “如果真要说我这辈子有什么遗憾,或许就是不能亲眼看一看你。”
  “谢雨臣,小花,花儿爷,我喜欢你。”
  
  我死死地咬着拳头不让自己吼出来,巨大的酸楚比长白山的雪崩更猝不及防无法抵抗,由心底而生的悲痛疼得我恨不能去死。在我遇见黎簇之前,我亲手在自己手臂刻下十七条伤痕,我曾以为那种近乎绝望的等待是我人生中最难以忍受的痛苦,而现在我知道,在心上刻下伤痕,哪怕只有一道,也会让人痛不欲生。
  我把手机放在昏迷不醒的小花的床头边,按下了循环播放。
  不知道放了多久,久到手机电量几乎耗尽,荧屏微弱的闪烁了一下后自动关机。黑瞎子的有点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声音突兀地停顿了,病房里一片死寂。
  小花依然没有醒。
  我起身取过了充电器,充上电继续循环播放。我已经感觉到了小花的逃避,他不想醒过来,就躺在那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或许会比较幸福。
  冷静得残酷,但我不能放任他这样。黑瞎子拼了命救回来的,不应该只是个活死人。
  录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终于检测仪响起来,他眼睫毛动了动,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迅速没入鬓角。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泪,也是最后一次,好像他一生的泪,就只有那么一滴。
  
  小花身体渐渐恢复后我陪着他去了一趟眼镜铺子,小花从秀秀那儿拿到了钥匙。屋子里落满了灰尘,我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他却毫不迟疑地信步走进去,走过插满一排排老式唱片和CD的明代书架,手指游走到一处突然停顿,抽出了一张没有封面的光碟。
  小花打开了CD 机把唱片放进去,矮身坐在旁边的摇椅上,闭上了眼睛。
  从CD中缓缓流淌出柔美的唱腔,背景有些嘈杂,但歌声还是清晰可闻。小花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听着,听完一遍伸手按掉,说:“场下太吵了,唱腔也不够火候,我唱给你听吧。”
  我默默地退出去掩上门。细细的歌声自门内传来。先是哼唱的一段过门,然后是念白。
  “啊,大王睡稳帐中,我不免到帐外闲步一回。”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且听军情报如何。”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我蹲坐在石阶上拼命地抽烟,眼泪在袅袅腾腾的云雾中落下来。我不怎么懂戏,却听出了刻骨的温柔悲凉。
  这世界上少了一个人,原来会那么寂寞。
  
  我尽量冷静地向闷油瓶讲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不出我所料,他果然一点都没有动容,不禁心里自嘲:果然这家伙对苦情戏完全免疫啊。
  从沙发里爬起来,我掩饰地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小哥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睡吧……”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又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小委屈的样子。我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错觉,绝对是错觉”,摆出一个自认为天真无邪的微笑:“呃……晚安。”
  落荒而逃似的回到房间,今天喝了酒,所以入睡很快,说实话快的诡异。当然如果我知道自己是晕过去而不是睡过去的话,我绝对不会那么快就把闷油瓶踢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太忙了,更个3000+谢罪。





第7章 第六节
  【六】
  再度醒来时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整个人被打散了没有组装好。我懒得睁眼,自我安慰一定是是昨天喝高了,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过去,却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双手按住。
  我猛地一激灵睁开眼,闷油瓶的死面瘫脸充满了全部视野,他站在床前微微俯身,右手还维持着按住我肩膀的姿势。
  我呆呆地看着他和他头顶的雪白的天花板,突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熟悉的自家卧室,而是医院病房。
  闷油瓶的眼神淡然无波,脸色却不是很好。我嘴巴上罩着呼吸器没法说话,只能拼命地朝他眨巴眼,希望他能给我解释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理我,伸手去按床头上的呼叫铃。
  
胖子裹着一阵风冲进来,很反常地,他居然没有开口数落我,而是沉痛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举起了巴掌——
  我一缩脖子就往被子里躲,胖子的铁砂掌在距我面门两公分的地方生生停住。小哥眼疾手快地挡了他一下。
  看闷油瓶子这么护着我,我感动得差点没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听见他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好了再打。”
  我一口老血喷出来:感情你们俩就是怕把我打死了不好交代吗?!
  护士进来看了看我的状况,然后对我们说:“病人家属请跟我到医生办公室来一下。”
  闷油瓶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本来这种事都是胖子出面的,这次闷油瓶却没給胖子表态的机会,径直跟着护士小姐出了病房。
  胖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过身,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感叹:“天真,你他娘的真是命大,要不是小哥半夜觉得不对,你丫这会早上阎王爷跟前儿报道了。”
  我默默地望着他,胖子继续一脸嫌弃地道:“因为流鼻血失血过多而死的,全世界恐怕就只有你一个,说出去我他娘的都嫌寒碜。”
  我顿时无地自容,上次在长白山时我就是因为流鼻血直接晕倒在闷油瓶面前,这次居然旧事重演,老天爷真是太眷顾我了。
  
就在胖子我俩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的时候,闷油瓶和小花一起回来了。闷油瓶的神色怪怪的,胖子张了张嘴巴好像很想问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小花则完全无视他们俩,直接对我道:“这回小哥也听见了,医生说必须住够一个星期才能出院,你好自为之。”
  他话音刚落,胖子和闷油瓶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我,我瞬间就毛了。小花这话真狠,听起来随随便便,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在里头了。胖子一脸阴森森地逼近我,好像被打肿的灰太狼:“小天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很想跳起来说老子都要奔四十了,你他娘的别用这种哄骗低龄儿童一样恶心兮兮的语调跟我说话,却在接触的闷油瓶眼神的一瞬自动熄火。
  那双纯黑的眼睛常常冷冽澄澈得令人心生疏离,此刻却带着少见的严肃和逼迫,视线中的重压让人无所遁形。这一刻所有的嬉皮笑脸在他面前都挂不住,我不知道自己的神经还能坚持多久。
  他这是在做什么?关心我吗?若换做以前的我,可能会惊得下巴掉下来然后完全不知所措,但现在我只能感觉到深深深深的疲惫与感伤。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张起灵也不再是从前的张起灵。
  从前我多么希望他能有些正常人的情感,但现在我多么希望他就是一块石头,不会痛苦没有知觉。
  所谓的事与愿违,就是如此。
  我闭上刺痛的双眼,避开了所有的目光。刹那间的静默过后,胖子率先开口:“天真,你至少给一个我解释。”
  小花的声音响起来:“算了,你们现在问他他也不能说话,等好了再说吧。”
  我没有睁眼看他们的表情,就一直维持着闭眼的姿势,自己都知道愚蠢得可笑,但还是假装睡着了。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十年来,这是我唯一学会的逃避方法。
  
  不知道小花后来是怎么跟胖子他们解释的,直到我摘掉呼吸器可以交谈也没有人来刨根问底。这让我感到一种意外的平和,这样傻呵呵的自欺欺人也没什么不好嘛。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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