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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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报讯。”郭靖心中一凛，以广宁子的武功阅历，江湖上能胜过他的又有几人？此时他声音微微发颤，对头自然厉害之极了。忙问：“难道是欧阳锋？”郝大通道：“不，是之前在重阳宫我曾折在他手下的那个蒙古人。”
　　郭靖听得这话。心中一宽，想到：“那是霍都王子了。”
　　郝大通还待再说，只听此时大门外号角响起，陆冠英叫道：“迎接贵宾！”语声未落，厅前已经高高矮矮站了数十人。
　　堂上群雄突然见这许多人闯了进来，都是微感差异，但又想这定是来赴宴的人物，是以虽眼中无相识之日，却也并不为意。郭靖黄蓉站起身来同陆冠英夫妇一同迎了出去，果然那容貌清雅的是蒙古霍都王子，脸削身瘦的藏僧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这两人在终南山重阳宫中交过手，却都不是郭靖的对手。中间却站着一个身披红袍，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脑门陷下，就像碟子一般。
　　郭靖与黄蓉互望了一眼，他们曾听黄药师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怎么江湖上从不曾听说西藏有这么一个高手？两人暗中提防，同时躬身施礼。
　　这边霍都王子向那高瘦藏僧说道：“师父，我给你老人家引见中原两位大名鼎鼎的英雄……”郭靖一惊：原来他是这蒙古王子的师父。那藏僧点了点头，双目似开似闭。霍都王子道：“这位是做过咱们蒙古西征右军元帅的郭靖郭大侠，这位是郭夫人，也即是丐帮的黄帮主。”那藏僧听到蒙古西征右军元帅八字，双目一张，斗然间精光四射，在郭靖脸上转了一转，重又半垂半闭，对丐帮的帮主却似不放在心上。
　　杨过张无忌不禁对视一眼，均是心中一凛，想到那日在华山绝顶，欧阳锋与洪七公都曾称赞五丑所学功夫了不起，还让他们带讯去叫师祖金轮法王来比划比划，现在金轮法王在此，定是非同小可了。
　　郭靖并不知要如何对付这几人，只比了个请的手势，淡淡说道：“既然各位远道而来，那么就多喝几杯。”
　　霍都王子踏前一步，手中折扇刷的一声张了开来，朗声说道：“喝酒先是不忙。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这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
　　席间有人大声说道：“这话不错。我们已推举了丐帮洪老帮主为群雄盟主，现下正在推举副盟主，阁下有何高见？”
　　霍都冷笑一声，道：“推一个鬼魂做盟主，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么？哈哈，若是他未死，那就请他出来见见。”
　　他此言一出，群雄大哗，丐帮众人尤其愤怒异常，纷纷叫嚷。鲁有脚将打狗棒高举两下，说道：“洪老帮主云游天下，行踪无定。你说要见，就轻易见得着么？”
　　霍都道：“莫说洪七公此时死活难知，就算他好端端的坐在此处，凭他的武功德望，又怎及得上我师父金轮法王？各位英雄靖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金轮法王，再无第二人当得。”
　　这时候群雄已是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知道他们得知英雄大宴将不利于蒙古，是以来争盟主之位。只是倘若金轮法王凭武功夺得盟主，中原豪杰虽然决不会听他号令，却也是削弱了汉人抗拒蒙古的声势。黄蓉眉头一皱，心知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虽则群殴必胜，只是难令对方心服，于是朗声说道：“群雄本已推举洪老帮主为盟主，这个蒙古好汉却横来打岔，要推举一个大家素不相识的甚么金轮法王。若是洪老帮主在此，原可与金轮法王各显神通，一决雌雄，只是他老人家周游天下，到处诛杀蒙古鞑子，铲除为虎作伥的汉奸，没料到今日各位自行到来，未能在此恭候。好在洪老帮主与金轮法王都传下了弟子，就由两家弟子代师父们较量一下如何？”
　　霍都听她如此说，面上变色。当年他在重阳宫与郭靖交手，一招即败，达尔巴和他不过伯仲之间，就算两人齐上，多半也敌不过洪七公这位大弟子了。但若不依黄蓉之言，今日这盟主自然是夺不到了。他此时情急智生，道：“素闻丐帮的镇帮之宝，有一套叫做甚么打狗棒法的，是洪老帮主生平最厉害的本事。小王不才，就要凭这柄扇子破他一破。若是破得，看来洪七公的本事也不过尔尔！”原来丐帮打狗棒法一向只传帮主，郭靖当然万万不会。他此时绝对不愿与郭靖动手，故此抬了打狗棒法出来，话锋一转，是将矛头指向了黄蓉和鲁有脚。
　　但黄蓉有孕在身，兼之之前动了胎气，如何能下场比试？略一迟疑间，鲁有脚竹棒一摆，道：“在下是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打狗棒法十成中还学不到一成，原本不该使用。只是你定要尝尝给打狗棒痛打一顿的滋味，在下就打你几棒罢。“鲁有脚的武功本已颇为精湛，打狗棒法虽未学全，却已使他原来武功加强不少威力，他眼见霍都年甫三旬，料想纵得高人传授，功力也必不深，又知黄蓉身子不适，是以自己不论是胜是败，总不能让她涉险。
　　霍都见目的达到，当下抱拳一偮，说道：“幸会，鲁帮主，能同你讨教，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黄蓉知道鲁有脚棒法全不熟练，心中发急，但他是新任帮主，自己如果阻拦，不但折了鲁有脚的威风，又显得自己权势仍在丐帮帮主之上。当下无法，也只得让他斗上一斗。
　　陆家庄家丁挪开酒席，在厅上空出了七八张桌子的地方来，更添灯烛，将这大厅中心照的白昼一般。
　　两人架势已经摆开，霍都先道一声，请了，手中折扇急挥，一阵劲风向鲁有脚迎面扑去，鲁有脚微一侧身即避过，霍都手腕一抖，扇面已合，变成一支八寸长点穴笔，向鲁有脚肋下点去。此时鲁有　　　　　　　　　　　　脚却不理会他，竹棒一扬，缠字诀一跘一挑，这打狗棒法何等奥妙，去势全在万难料到之处，霍都待要跃起相避之时，竹棒猛然翻转，一下便击中了他的脚胫。霍都一个踉跄，跃出数步，这才不至跌倒。旁观群雄齐声哄道：“哈哈，这可打中狗儿啦！”
　　霍都登时被哄的面红过耳，他急忙转身，左手挥掌右手折扇击出。鲁有脚竹棒舞成一片，满天棒影，变幻不定。他当下暗暗心惊，这打狗棒法果然非同寻常，便打叠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力应付。可惜鲁有脚棒法毕竟未曾熟练，数次得手机会，始终功亏一篑。又拆了十余招，棒法中渐渐露出破绽。杨过和张无忌站的离他甚近，一招一式看的清楚，不由得暗暗皱眉。只是幸好打狗棒先声夺人，一击即中，让霍都心有所忌，不敢过分逼近，否则鲁有脚早就落败。黄蓉见事不妙，欲待出声让他下来，鲁有脚突使一招‘斜打狗背’，竹棒一晃，正中霍都左边面颊。但这棒使力过重，失了轻妙之致，霍都羞痛交集之下，伸手急带，竟是将竹棒抓在了手中。当下再没顾忌，当胸一掌推出，接着横扫一腿，只听见喀喇一声，鲁有脚脚骨已断，一口鲜血喷出，平平飞了出去。两名七袋弟子急忙抢上扶起了他。众人见霍都出手如此狠辣，均是愤怒异常，纷纷喝骂。
　　霍都这时双手横持那根晶莹碧绿的竹棒，大为得意，说道：“这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原来也不过如此。”他有意想要折辱这个中原侠义道的大帮会，两手拿住了竹棒两端，立时便要将竹棒折断。在场众人见他双手发力，尽皆失色，黄蓉当即便要离座发难，但此时她与霍都相距甚远，又怎么来得及？
　　巧的是杨过张无忌此刻便在霍都身侧，两人见他当时便要折断那打狗棒，心道打狗棒事关丐帮声誉，若真被霍都折了，那丐帮的面子可就大大的扫地了。他俩本对丐帮无甚感觉，但因钦佩洪七公，不自禁就有了亲近之意，此刻情况紧急，两人对视一眼，张无忌想也不想，一晃之间便闪到霍都之前，叫道：“且慢！”
　　霍都吃了一惊，只说得一个：“你……”
　　这时张无忌左手轻挥，右手探他双目——这一招叫狗口夺杖，原来他一急之下，竟不自觉用上之前所学到的打狗棒法。这招极为高明，夺棒之时百发百中，霍都忙举手相格之时，张无忌已将他手中竹棒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
　　张无忌握棒在手，自己也呆了一呆。他情急之下出手，万没想到得手竟如此容易。这时堂上堂下群雄大为喝彩，杨过却在台下猛比眼色，他回过神来，方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了这打狗棒法，是大大的不妥，但此时也无法细说。是故走到黄蓉面前，双手将竹棒奉上，低声说道：“郭伯母，稍后我定给你一个解释。”
　　黄蓉见他使出打狗棒法，心中惊疑不定，想到：他怎么竟学了这打狗棒法？难道这几个月来我教鲁有脚之时，都被他偷看了去？可我每次都事先查看，若他偷看，我又岂会不知？正思量间，张无忌已经将打狗棒递上，她想此时大敌当前，本应同仇敌忾，便先不再计较，点了点头将竹棒接过，倚在身旁。
　　霍都站在原地，只觉狼狈不已，他自负武功高强，实不知道这来路不明的小孩儿使了何等手段能从他手中夺了棒去，此时他耳听众人纷纷议嘲，斜眼又见师父脸色铁青，心道这小孩衣衫破烂，多半是丐帮中人，看他年纪轻轻，又能有多大本领，当下高声道：“这位少侠既然上得台来，想是武功不俗——我已将竹棒还给了贵帮，不知是否有幸跟你切磋一下？”他此言一出，果然有人以为适才并非是张无忌夺了棒子，而是他主动交还。
　　张无忌看之前比试，知道霍都在武学之上的造诣精深，自己万万不及，但他既然出言相激，如不应承，便是丐帮示弱。当下心中为难，眼睛不由自主去看台下的杨过。杨过这时想到之前鲁有脚打狗棒法使的甚不熟练，霍都一时间也奈他不得，看来这路棒法当真极其奥妙，再加上自己一旁掠阵，未必一定会输。他心念一动，抓了旁边一丐腰间铁杖，飞身上台，立于张无忌身侧，笑道：“无忌你好聪明，适才鲁帮主和这鞑子动手，便被你学去了几招，既然他看不起洪老帮主的打狗棒法，你现下就用这棒法摔他几个跟头好啦。”他说完这话顿了一顿，附耳过去悄声说道：“你便放开手一搏，等我见机行事。”
　　张无忌听他如此说，心下平静了不少，当下接过铁杖，微一躬身，道：“既如此说，便向阁下讨教一场，不过这打狗棒法奥妙精深，在下所会止不过一招半式，若败给了阁下，那是我张无忌学艺不精，与这棒法全无相干。”
　　




☆、＇5…8＇

　　霍都口中喝道：“请了！”他意在速战速决，当下飞身跃起，摺扇直出，就往张无忌头顶击落。这一招去势劲急，众人见刚才恶斗，知道他武功了得，此时面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出手就是这般重手，纷纷呼喝：“住手！”“鞑子以大欺小！”
　　张无忌凝神以对，瞅准他来势，头一低，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手中铁杖回绕，这是打狗棒法的‘缠’字诀，在霍都脚下一绊。霍都当时便立足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总算他武功高强，跌势硬生生转为跃势，侧身让过，摺扇斜点，左掌如风，直击对方胸口。扇点为虚，掌击是实，他使出了十成力道，是存心要将张无忌当场击毙了。张无忌闪身跳到斜后方，手中铁杖连击，将一张方桌推了出去——‘喀拉’一响，却是霍都这掌击在了桌上，顿时木屑纷飞，那桌子塌了半边。他随即飞脚踢开桌子，跟着出击，张无忌见他掌力可怕，丝毫不敢怠慢，舞动铁杖，就用打狗棒法和他斗了起来。他那打狗棒法当日在华山绝顶向欧阳锋试演了数日，招数中最奥妙曲折之处也都演过，口诀变化又听黄蓉传于鲁有脚，这时两下里一凑合，居然看起来头头是道，只是那铁棒运用之际不太方便，拆了十余招后，就被霍都扇中夹掌，逼的步步掣肘。
　　杨过心中发急，此时顾不了许多，走到黄蓉面前深深一稽，眼中隐隐有求恳之色，便是请她帮忙。黄蓉何等聪明，此时看见张无忌所使果真是打狗棒法，虽然招数生涩，举手投足间却似模似样，只是铁棒沉重，这兵刃甚不顺手，于是走到厅中，伸棒将两人一隔，说道：“张少侠，打狗却需使打狗棒，鲁帮主这棒儿先借给你，打完恶狗，立即归还。”因为打狗棒是丐帮帮主信物，是以需得言明借用。张无忌心中感谢，当下接过竹棒。黄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若招架不得，便不要勉强，性命要紧。”说罢便即跃回。
　　张无忌微微一怔，霍都手掌又再劈到，他便提起打狗棒往霍都小腹点去。这竹棒坚韧，长短轻重无不顺手，以打狗棒使打狗棒法，当然威力倍增。霍都发掌正劈向他头颈，见他竹棒疾出，迳刺自己脐下三寸的‘关元穴’，这是任脉的要穴，这小小孩童认穴竟如此精确，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与张无忌纠缠来往了数次，始终当他不过是个身手敏捷、曾得明师指点的少年，此刻见了他这一招刺穴，才当他是个可相匹敌的对手，再也不敢轻忽，一咬牙，右扇左掌，狂风骤雨般攻了过去。
　　霍都是金轮法王的得意弟子，深得西藏武功精要，当年重阳宫对阵，广宁子郝大通也是他手下的败将，与张无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张无忌初时占了招式精妙的便宜先声夺人，霍都亦未全力相搏，此刻当真动手，又过二十余招，张无忌虽然奋力抵挡，手上也越来越是艰难。霍都见敌人势弱，掌力更强，而张无忌所使打狗棒法虽然精妙，但洪七公只传招数，他刚从黄蓉口中听到口诀秘奥，现下仗着聪明凑合两者使用，要立时融会贯通，施展威力，却是绝无此理。又斗一会，他已是东躲西闪，难以招架。杨过此时已知道此人手段，暗自后悔刚刚撺掇张无忌对阵过于莽撞，当下扣了数枚玉蜂针在手心，寻了个刁巧角度，只待张无忌稍有差池，他便不要管什么江湖规矩，即刻跳起发难。
　　张无忌此时心知如此相斗，十招之内便要送了性命，他斜眼瞥见杨过此时坐在丈余外一只石础之上，神色关注，即刻便要出手相助，心念一动，突然横棒挥出，身子斜从杨过脚上越过。霍都喝道：“哪里跑！”跟着便跃起追击。此时杨过双足略抬，左足足尖踢向霍都右足外踝的昆仑穴，右足足尖踢他左足心的涌泉穴。总算霍都武功极为精强，见微知着，变化迅捷，杨过双足稍起，旁人毫不在意，他已知这少年是以极厉害的招数忽施突袭，百忙中使一招‘鸳鸯连环腿’，双足向空连环虚踢，这才避开了这两下来无影去无踪的飞足点穴。张无忌此时得了这一招之助，便进了三记杀招，霍都立时狼狈，全力抵御——可惜第四招张无忌已无后着，缓了一缓，就被他反击过来，又落在下风。
　　旁人不懂棒法，但黄蓉心中连呼可惜，这时忍不住念道：“棒回掠地施妙手，横打双狗莫回头。”这一句却是打狗棒法的诀窍，张无忌自然知道这招数，却不知该于此时用处，听黄蓉念起，当即横棒掠地，直击不回。这一棒去势古怪，他虽依言照做，却不知有何效用，但竹棒击出，正好对方举扇斜挥。霍都招式未足，已知不妙，忙跃起相避。黄蓉又念：“狗急跳墙如何打？快击狗臀劈狗尾。”这路棒法在丐帮中世代相传，做丐儿的有甚文雅之士，口诀语句自然俚俗。旁人还道是黄蓉出言讥骂敌人是狗，却不知她正在指点张无忌武艺。那打狗棒法虽是除丐帮帮主外不传别人，但一来张无忌已自学会，二来这场比武关系重大，务须求胜，当下黄蓉也顾不得帮规所限，看到两人进退守攻的情势，不住口的出言指点。
　　她每一句话都说得正中窍要，兼之张无忌天资极高，数次得手之后，不等黄蓉念完歌诀全句，只消提得头上几字便即施展。这打狗棒法果然威力奇强，霍都空有一身武功，竟被一根竹棒逼得团团乱转，再无还手余地。眼见再拆数招，这武功精强的番邦王子就要落败，群雄惊喜交集，见这少年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了得，不免大为赞许，此时大厅中采声四起，众人纷纷互相询问，不知这少年是谁的门下。
　　杨过此时见场中情况，一颗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正欲舒一口长气，此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骚动，外面走进了一个少女。
　　她在厅口一站，眼光缓缓扫过众人，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人。
　　厅中众人本来心思都放在张无忌与霍都二人身上，此时那少女走了进来，众人却不由自主的都向她望了过去。只见她面色苍白，烛光明亮，照不出她脸色半分血色，更衬的她清雅绝俗，姿容秀丽。她一身雪白的衣衫，周身犹如笼着一层轻烟薄雾一般，似真似幻。杨过一眼见到那少女，欣喜若狂，当即从角落蹦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大声叫道：“姑姑！你在这里！”
　　




☆、＇5…9＇

　　这少女正是小龙女。她当日负气出走，在山野间兜了个圈子，却不知要去往何处，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潜回了古墓石室之中。她在古墓中居住了十八年，当真心如止水，及至遇见杨过，好容易习惯他陪伴在侧，又经历分分合合一番波折，生离死别，数番情动，要再如旧时一般诸事不萦于怀，却已经万万不能。是以每每练功不到片刻，就觉得心中烦躁，难以为继，如此过了月余，她再也忍耐不住，决意去找杨过。
　　小龙女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此时心中只想能够再见到杨过就好，便下了山来。她从未到过外边的世界，只觉得事事新鲜，见了路人，就问人家：见过杨过没有，肚子饿了，拿起东西就吃，也不知道给钱，实在闹了不少笑话。但旁人见她天真美貌，不自觉便容她让她，一路倒也平安无事。这一日她无意间在客店中听见两名大汉谈论英雄大宴之事，她想杨过喜爱热闹，说不定去了那儿，于是便打听路途，到得陆家庄来。
　　这时大厅上除了郝大通、尹志平、赵志敬三人以外，其余两千余人均不知这个少女是何来历，只觉她美得出奇。那边尹志平一见到小龙女，脸色刷的变作惨白。赵志敬则是看好戏一般冷笑着目光在两人间来回。
　　小龙女一眼便看见杨过，大是欢喜，眼里心里便只有他一个，又怎理会旁人。当下笑道：“过儿，我总算找到了你。”
　　杨过这许多日子总为小龙女挂心，此刻终于见她安然无恙，还对自己微笑，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哽咽道：“姑姑，我们也找的你好苦。你、你再也不走了罢？”
　　小龙女回答不上，摇了摇头。她既然已经找到杨过，以后要如何，却当真从未想过。
　　杨过见他这样，也不以为意，只牵起她手笑道：“总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定不让你再走啦。”他转头望一望场中，又道：“无忌在跟蒙古鞑子比试，我们过去看看。”
　　小龙女听他提起了张无忌，终于想起他来。当时脸色一沉，愠怒道：“他在这？我可不要见他，你快随我一同去了。”
　　杨过知道她和张无忌之间误会未解，赔笑道：“姑姑跟无忌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认识他却并非一日两日，他品格如何，我怎会不知？他这人心地良善，从来也不会说谎。既然他说这是误会，姑姑就听一听他的解释，当是给过儿一个面子。”
　　其实　　　　　　　　　　　　小龙女心中只愿将那晚事情尽数忘了才好，哪里还会仔细回忆各种细节？再说当时她除张无忌以外，并未有看见旁人，是故心中认定张无忌知人知面不知心，竟是个登徒浪子，气愤有了去处，方觉心下稍安。但此时与杨过刚刚重逢，他却不停软语替张无忌求情，言辞之间尽是偏袒之意，让她不得不想起那晚情况，心中乱成了一团。她拉着杨过手掌，怔怔点了点头，看他脸上笑容更大，一时间竟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悲。
　　杨过见她终于点头，道她愿听解释，心中顿时大感轻松，当即牵着小龙女走到厅内。
　　这时张无忌与霍都二人已经斗到尾声，霍都挥扇急攻两招，堪堪将张无忌迫开几步，叫道：“且住了！”他此时额角见汗，呼吸不稳，群雄在下面大哄笑道：“这鞑子要认输啦！”霍都脸色铁青，森然道：“小子，你上来比试，你师父可是洪七公？”
　　张无忌被他说得一愣，当下回道：“……不是。”
　　霍都哈哈大笑，说道：“你师父若是洪七公倒也罢了，既然不是，为何却使洪七公的打狗棒法？若是替洪七公争盟主，可你亲口承认他并非你师父。这便是胡混瞎赖，我为何要与你耍这猴儿？”
　　这时厅内众人心中都知道他敌不过这打狗棒法，便是在强词夺理，可张无忌本就不擅诡辩，当下难以辩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黄蓉听的眉头一皱，待要上前与他争论一番，还未起身，此时却得听有人哈哈一笑，众人忙看时，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与一个白衣美貌的少女携手站在台下，笑声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