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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 半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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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叶蓝/伞修'半缘
作者:皇飞雪
《全职高手》同人衍生作品
CP:叶修X蓝河;苏沐秋X叶修;喻文州X黄少天


一渡长湖深几许,再把相思寄故人。

三生石上归白骨,四时魂梦假作真。

五更情动别离早,六爻坎离此劫生;

七弦琴断终余恨,八世缘悭少一轮。

九转肝肠惚爱怨,十载参商悟痴嗔:

百种魔愆因入灭,千般欲念果凡尘。

常恨此身非我有,半逐流水半羁魂。
内容标签:武侠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河,叶修 ┃ 配角:苏沐秋,喻文州,黄少天 ┃ 其它:全职高手,叶蓝,伞修,喻黄
作者的话:

*古风武侠。 
*叶蓝伞修并行……大概会有喻黄喻,其他西皮看心情。出现之前会提示。 
*LZ掉书袋爱好者,请勿深究。 
*好久不写武侠了手生……于是练手……BUG肯定有,请无视…… 



第一回 一渡长湖深几许 
 
马蹄声曳,金戈交叠渐远。一人一骑,疲惫迤来,转过草坡后,那马背上陡然一空,骑手滚下了鞍。脱了缰的马儿原地打了个转,便自顾自地寻着肥美的草坡去了;那主人呼喊了两声,也不见调转,更挣不起身,只得放它去了。那人年纪轻轻,眉目俊朗,身着青色武袍,背上负着一柄长剑,从身形上看,应是习武之人。但此刻那青袍上点滴血迹,一张俊脸气色煞白,显然有伤在身,然而神情上却由不得丝毫懈怠,此刻竟不顾伤势,强撑着一口气,挣着身子,警惕非常。 
可四周寂然,唯有草木声响,蝉鸣嘲哳。他终于长出一气,倒伏在坡下,摊长四肢,偏头望去,方见草坡尽处,原来别有一番景象。 
千波湖那一盎色的湖面,此时仿佛碧玺沉入谷底,因炎夏无风,连觳纹也半点不见。清粼粼的湖面倒影群山峦黛,好一幅天成画卷。一叶扁舟悠然而过, 荡开一线,将光影剪开两爿,虽然潇洒,此时眼中看来,倒有些不解风情了。呆看了半晌,这少年人才记起,既然有船,或可呼叫船夫,渡他过湖。 
这位少年侠客名叫蓝河,乃是蓝溪阁门下二代弟子。蓝溪阁分舵离此不远,他正要回舵报信。蓝河入蓝溪阁门下数年,这条近道倒也熟悉,但平日里他们只走陆路,这是蓝溪阁留下的规矩。因此他虽知此间有湖,但湖上有船一事,倒是头遭听闻。此时船离得尚远,蓝河受伤不轻,但侥幸尽是外伤,内息尚调,此时撑起身子,动用内力,朝那舟上人喊道: 
“船家!船家!能否行个方便,渡我过湖?”他离得尚远,其实船上有人与否,尚且看不清晰,只见小舟空荡,一柄白色大伞盖住船头;此时仇家追赶,那蓝河自然也不敢高声呼喝,亏得山川俱寂,他这一声唤倒仿佛渡鸥鼓翅,拂得那一叶扁舟微微一荡;船头一侧,似是朝着他来了。 

蓝河见状,反倒诧异。此时千波湖上无风无浪,这船更无帆无桨,倒像是凑巧荡过来的。他被人追杀,不由得多个心眼,谨慎为妙,此刻勉力站起,伸手一探,长剑已攥入掌心,牵动伤口,不免盈起一层薄汗。他持剑侧身而立,长剑斜指,看似漫不经心,却是蓝溪阁蓝雨剑法中进退相宜的一招“雨疏风骤”,若那船中有诈,他也可预先提防。眼见小舟渐近,行将触滩,船上仍不见丝毫动静,倒像是空舟一叶,横在湖畔。蓝河唯恐有诈,便提气喝道:“船上何人?不要鬼祟,报上名来!” 
谁料那伞却是一动,一人大咧咧地从舟中探起半个身子,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满脸困惑: 
“刚才不是你在叫船?” 
蓝河本来绷紧身形,唯恐遇伏,此刻陡然变故更骇得他倒退一步,险些一跤坐倒。狼狈地拿剑撑了身子,定睛一看,那小舟便驻在眼前,舟上一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确不似武林装扮,头戴遮阳斗笠,身着粗布衣裳,嘴里半叼着片草叶,正懒散地半支着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蓝河有些尴尬,连忙收了剑,朝着船家一礼,问道可否雇船。对方倒也不起身,把这一礼受了个实,方才开口道:“这个好说,只不过小兄弟要去哪里,千波湖这么大,我也得有个方向,才好送你。” 
蓝河道:“我要去蓝雨山庄,船家知道哪条水路近些么?”他估摸着对方不是江湖人士,若说出蓝溪阁名号也不见得知晓,便搬出蓝雨山庄来,这蓝雨山庄可是此地名门,说出这名头,方圆百八里地,到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谁料对方听了这话,却抬眼睨了他一眼,蓝河被那眼光刺了一下,便见那叼着草叶的嘴唇微微一动,说道:“哦,蓝溪阁的?” 
蓝河一怔,未及回答,那人却站起身子,手中还撑着那把白伞,笑道:“上船吧。” 
这让蓝河原本放下的心陡地又提起来了,但他着急回庄,实在也顾不得太多,心道你便一人,我还怕你不成?当下心一横,提气纵身,往那船上一跨,就着船头坐下了。小舟狭窄,带不得人多,但两人尚且宽裕。蓝河这才定睛打量这位船夫,看不出什么伪装,倒是发觉他手中那伞,委实有些大得骇人。 
那船夫道:“小兄弟既是蓝溪阁门下,哪一辈的弟子啊?和你们喻阁主怎么称呼?” 
蓝河一愣,自己没开口,人家倒打听上他来了;但既然问得出口,反倒不用特别担心,要是追杀他的那一票,还能不知道他和蓝溪阁的关系么?再加上对方问得自然,听上去像是与阁主熟识,蓝河不好推诿,便答道:“在下蓝河,蓝溪阁‘春’字辈,喻阁主是在下师叔。”他这么说完,便等着回话,听听这位船家的高见,谁料对方只是哈哈一笑,又打量了蓝河一眼,视线在他受伤的胳膊和沾血的衣襟上淡淡扫过,开口道:“早听闻你们喻阁主待阁中子弟不薄啊,既是蓝溪阁的弟子,那想必手头阔绰得很,我带你送到庄下,这船钱,也就收个二钱银子好了。” 
蓝河气结,这才明白被对方套了话头,不好发作,只得默默向怀里摸出二钱银子,掷在船板上;那人也不去捡,只乐呵呵地瞧着他,饶是蓝河也被看得心头火起,此刻抑着火气,冷声说道:“钱已给了,还不开船?”他说完陡然记起什么、猛地一惊,急忙探身看去,那船腹方寸之地,空荡不堪,竟是连一支船桨也无。 
蓝河心下大骇,暗想还是着了道儿,急忙站起身子、一抬脚就要下船。谁料眼前风景却全然不同——轻舟荡漾,四下碧然,湖光山色,连为一体,这小舟不知何时竟已行到千波湖深处,距岸边少说也有百丈远了。蓝河这一脚险些踏空,却被身后人拽住手腕,方才不至于落入湖心。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蓝河大骇,那船夫却笑道:“小兄弟莫急,你既付了钱,我便送你到去便是了。看你为人面善,我便算打折,带你抄个近路。我这人诚信为本,黑船绑票的事宜,那即是看在你喻师叔面上,也是断然不做的。”



第二回 再把相思寄故人

蓝河于蓝溪阁门下修行多年,武艺上虽不及一流高手,但江湖阅历不少,况且虽然年轻,却为人持重,被视为春字辈中将来可当大事之人,因此于蓝溪阁上下亦颇得重用。他此时虽然骇异,却不忘细想因由,这湖自然没什么蹊跷,船亦普通得紧,那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用内力催动水纹,带船前行。但若有这等修为必为武林顶尖高手,而如此作法纯属空耗内力,又毫无裨益,蓝河不敢置信,又将那不起眼的船夫再细细打量一遍,但觉这厮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懒骨,通体内外,没半分能称侠气,说是顶尖高手,连自己这关也过不去。然而船行平稳,半晌无风,他们这一叶扁舟却穿峡而过,又平又稳,若不是湖畔风光移走,毫不似乘舟而行,显然是人力为之。 
蓝河习武之人,向来最服气的便是高手,这一思索他便心下坦然,若是对方有意害他,便是有十个蓝河也不够打;既然不动手,那便真是碰上高人了。至于这高人为何为了二钱银子便如此这般,那也难说,他们蓝溪阁下便有很多性子奇诡的人,蓝河早已明白,所谓高手,那便一定是有些怪癖的。他打定主意,便朝那船夫一拱手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船夫一愣,叼着草叶的嘴唇翕动,神色倒是颇为嘉许:“不错嘛,小子脑筋转得挺快。”却停在这儿不说下去了,摆明了一副不愿透露身份的架势。蓝河却不甘休,着紧续道:“前辈用内力催动船身,这等修为并非常人。您言语中提及喻师叔,想必相熟。若蒙不弃,便请前辈去我阁中稍坐,这样阁主问道,也不会怪我怠慢宾客之罪。” 
那人听完,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倒是眼力见,规矩礼貌,一样不缺。但对喻文州来说我算不算客,这个还有待商榷。你倒不怕我是来找你们蓝溪阁寻仇的帮手,你这番便是引狼入室?”他一面说,一面打量着蓝河身上点滴血迹。 
蓝河一凛,转念一想,却又放了宽心。“前辈若是敌手,我区区小卒,即使没伤在身,也是打不过的。但到我蓝溪阁内,高手如云,胜负便是难说;前辈若非敌手,蓝溪阁自当礼迎,又怎会是引狼入室?” 
那人听着,倒也没有更多话,只朝他道:“稍坐便不必了,你蓝溪阁产的茶好,我看你这孩子不错,瞒着老喻偷给我几盒。左右无事,这会儿即使顺风,也得走半个时辰才到得,你不如包一包伤口。”他说着,丢来一瓶药膏。 
蓝河见他没有想要透露身份的意思,又感慨于这位前辈模样的高人竟然如此厚脸皮,便也懒得再猜他身份,拿那药膏自去涂了。那药清凉怡人,涂在伤口上血即止,疼痛也消了几分。蓝河心下大宽,又抬眼看了看那人,刚要致谢,谁料他竟倚着船头垮下身子,抱着伞柄,摊长身体,阖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不说也罢。 
蓝河咽了话头,低头不去理他;过了片刻又实在忍不住,偷眼再看时,便正巧撞见他眉梢一蹙,伞骨一歪,头从枕着的船梆上滑下来,不偏不倚地磕在凸起的撸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蓝河刚忍住笑,便听那人说道:“我忘了问,谁追杀你?” 
蓝河道:“都是门派中的事,不好劳前辈烦心,晚辈笨嘴拙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前辈到得庄内,倒是自可向喻师叔打听。”将这一把轻巧卸过了。谁料那人却嗤地一声,道:“你这少年人太过周全,倒比喻文州更甚;但却不知远处那一把人叮叮哐哐好似打铁,想必也不劳我费心转去瞧瞧热闹。” 
蓝河陡然变色,连忙运气细听时,果然听得远处岸边,呼救之声与刀剑交叠声不止,显然是蓝溪阁弟子被人围攻,紧接着天空隐约有一道光华闪过,想必是被围攻太紧,放出烟火信号,向阁内求救。蓝河心下大急,他望向那位前辈高人时,对方却满脸不在乎地,连舟船速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那个……前辈。” 
“嗯?” 
“既是我蓝溪阁弟子遇敌,晚辈得去帮手。” 
“喔。” 
那人懒散地应着声,船向却没有分毫改变;蓝河苦着脸想,这位不会是想叫他游去岸边吧?他不切实际地计算了一下,连着轻功带游水,待他游到跟前,怕是什么都结束了。 
“……前辈可否绕点路去,载晚辈一程?” 
那人笑道:“恰才我要去看热闹,你嫌不用我费心;这会儿却是要雇船么?”他说罢倒也不为难,只是一只手掌平摊在蓝河眼前。“公事公办,那也好说,再加二钱银子罢。” 
蓝河觉得自己一定无形中受了内伤,此刻胸口气郁,仿佛要呕出口血。 
“……晚辈来的匆忙,没有多带银两……” 
“那也不妨,赊账便是,”那人说道,言下倒是丝毫不怕赖账,他掉开船头朝着岸边过去,突然想到一事,便道:“对了,蓝溪阁中,我记得那些稀有物事,倒是一样不缺。”他掸了蓝河一眼,笑道,“不若这样——我也不要你银两,赤影狂刀,四十个沙蚕丝,琥珀晶石——这些蓝溪阁付得起吧?” 
“你——”蓝河瞪大了眼,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腰间被长臂一揽,整个人已然倏地被带到了空中。碧波一踏,长伞微撑,两人身形已荡过低山,借枝凭力,又倏地飞过矮丛。蓝河惶然四顾,想去看那艘小舟去了哪里,却只看见碧波之上,一片孤叶似的,轻巧便不见了。 
“……你……你想怎样?……?!……”这一路被提着飞过,看似轻鸿掠水,实则刺激过头,试想半空中只要一个松劲,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在湖底喂鱼;蓝河惊魂未定,眼下分明脚已落地,却还捉着那人衣襟,不敢松手;此刻方觉尴尬,急忙顺势揪住了,要问道一个明白。 
那人却乐得自在,伸手又折了一片青叶,叼在嘴上。 
“雇船不如雇我。”

这边厢浅滩石上,两方正斗得难解难分。但场面上看,蓝溪阁弟子已落了下风;他们全凭仗分舵离得尚近,想必同门亟来支援,这才苦苦支撑。要说江湖上这些纷争倒也常见,但蓝溪阁何等地位,有人敢如此追杀,那想必也是有来头的。 
蓝河跌跌撞撞跑来,一剑架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攻势,救下一位同门师弟。刚抬眼,身边一阵风似的旋过一个身影,那位适才的懒散船夫此刻像换了个人似的,旁若无人地冲入战局,身法之快,直让人咋舌,一瞬间便荡开条路。 
蓝河惊得一时不敢眨眼,却也没看明白他到底怎么使招;虽然从先前的轻功和内力已经猜得出必然是前辈高人,但却没料想有这般骇人本事。他还想细看那人功夫,却听得人叫:“蓝师兄!”才记起自己先前救下的小师弟,低头一看,那孩子正灰头土脸,抱着鲜血淋漓的胳膊看着他,急忙撇下别的,帮他包扎起来。那师弟问道:“蓝师兄,刚刚帮我们的是什么人?”蓝河一怔,也不知该怎么答,才记起自己左一声前辈右一声前辈叫了忒多,最后人都莫名其妙地雇了,却还是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呃……大概……是喻阁主的旧识……”他模糊答道,刚站起身,却突然见两个蓝溪阁弟子朝他飞来,还跟着那位令他闹心的前辈懒散的声音:“小蓝,人我救出来了,你接好了啊!” 
我操! 
腹诽根本来不及出口,蓝河就几乎被两个同门撞了个狗啃泥,还连滚带爬地帮他们卸力,最后自己摔得惨不忍睹;小师弟奔来将他扶起,蓝河委实忍无可忍,刚要骂上一句,突然身前风响,一道暗器打向面门,眼见着避无可避;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屏障往眼前一抻,猛地张开,但听得叮叮作响,无数暗器被挡在外面,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挡在身前,手里撑着那把巨大的伞,笑道:“暗器伤人,袭人后手,这可不地道啊!” 
蓝河平日里在阁中,虽算不得天赋异禀,武功却也修习扎实,眼下却三番五次被人援救,实在面上难堪,急忙拔剑出手,刚要助阵,却听得那些追兵们一阵惊呼: 
“这伞?!——你……你是——君莫笑!”



此言一出,蓝溪阁众人也尽皆大骇。蓝河怔了神儿,第一件事倒是先转去瞧那把伞,这才发现那伞面泛着一层银光,刚才硬接了那数十暗器,竟然纤毫未损,显然并非通常。但当真天下,自君莫笑之后,却再也没有用伞做名兵的说由。 
江湖魔头君莫笑,那传说也快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当年声势之大,颇有“谁人不识君莫笑”的气派,但如今人走茶凉,十年一过,晚辈们却也只得从些传说里,多少听闻这名号下的轶事风闻。难道这人真是传闻之中的魔头,蓝河待要细看,却又暗自否定:“不,不会。君莫笑早已死了,剿灭魔头,蓝溪阁也曾……” 
他不觉便脱口而出,此刻那持伞的人便站在自己身前,声音虽低,却也被听个清楚,却转过头来,朝他一笑。 
“你挺清楚的嘛?” 
蓝河一竦,对方却已变伞为矛,伞柄咔咔一声,陡然长出一节,伞头矛尖锐刺,伞骨收拢勾连,天底下能这么用的,除了千机伞外更作何想?他呆看那伞,一时失神,身子却被一扯,银锋利刃几乎贴面而过,却是一人趁此时机,长剑出手,刺到眼前。 
蓝河这才记起蓝溪阁尚被追杀,连忙打起精神,举剑格挡。谁料对手剑招精妙,招招狠手杀招,此时仗着君莫笑手中千机伞变伞为矛,长兵器不利近身,急忙轮番抢攻,一霎眼间便连出三剑。君莫笑噫了一声,撤开半步,留出个破绽;蓝河尚未察觉,但觉身边一空,剑招早到,只得挥剑侧拆,谁料叮的一声,手中长剑已只剩下半截。蓝河大惊,这才料定对方用的定是江湖里排得上号的好剑,此刻长剑疾闪,剑尖已指到了咽喉。蓝河急忙卧倒滚开,待要站起,突觉后颈中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却也避无可避,那边厢小师弟已经着急大喊,却也阻不住那剑势分毫。 
蓝河心下茫然,蓝溪阁此次遭人追杀,这位半道里杀出的君莫笑自然不知,但他心里却明镜也似,那想必多半是冲着喻阁主与黄师叔来的。只是这次对方不报名头也罢,竟然无论蓝溪阁下弟子如何打问也一字不露,只是刀刃上招招致命,全然不似往常踢馆讨教,他发觉不同寻常,这才着紧回阁禀报。蓝河自知武功资质尽皆寻常,行走江湖人称一句蓝少侠,多半也是看在蓝溪阁名号,他为人自忖平日里性情温和,使用兵刃也不过是同门过招,若是罅隙寻仇,绝非因他而起。此时对方招招致命,却全向着他身上招呼,显然是有意为之,哪有这种搏命之时?蓝河一时思绪纷乱,明想着大约是要死了,一面还惦记着同门兄弟怎么逃出魔掌?师叔阁主不知会否替我报仇?他想得过多,突然觉得身子轻飘飘地飞在半空,脖颈上却不觉得痛,下意识地摸了一把,碗口大的疤倒也没有,死原来这般轻松么? 
“吓傻了?” 
“……报仇……” 
“你还活着呢,报什么仇?” 
脑门挨了不轻不重一下,蓝河才缓过劲来,发觉自己是被君莫笑提着,从那刃峰下堪堪避过,千机伞枪尖一挑,与对方手中利刃走了交合,竟也豁开了口子。君莫笑倒似不介意,掸手一挥,长枪双握,从中一拆,但听喀地一声,断为两截,从伞骨里伸出银晃晃的倒钩来,正挂在手臂上,看来是变了双钩。 
蓝河大窘,急忙爬起身子,便听那君莫笑对那偷袭失手的剑客说道:“你便是算计太多,才把自己绕进去。若非你为了赢我先前那招,对这小子狠下杀手,你面上易容本无可挑剔,手下功夫也藏得甚好,饶是我也认不出。可你一心下狠手,杀气一出,我便知你是谁了。” 
那人默然无语,长剑一抖,却又抢上。君莫笑千机伞出,一霎时千变万化,喀喀作响之声不绝于耳,倒似万花筒一般,变得人眼花缭乱。看了十招,蓝河便知,这险些要了他命的剑客,在这位魔头手下,怕是走不过五十招上;那人还有空分心招呼:“蓝河,先带你们蓝溪阁的回去罢,这儿也没甚好看的。”一面挑戳刺点,却全朝着对方持剑的手腕招呼,“喔对了,先把我们事先说好的准备妥当,我看他手中这剑倒是不错,待我拿了这把好剑,便去找你。” 
江湖人中,胜负不夺兵器,乃是如蓝溪阁这般名门的规矩;而这人此刻大大方方说来,却分明是要抢劫。蓝河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又是感激,又是郁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却又不敢敷衍。毕竟阁主、黄师叔未到之前,能当得住这位剑客的,眼下除了这位魔头外,更无他人。此刻领头的陷入危机,其他追杀者尽皆攥紧刀刃,一面打算援助,一面却是向蓝溪阁弟子围来;心想就算你这魔头神通广大,却双拳难敌四手,总有漏网之鱼。谁料那君莫笑却手中一连快打几乎让那领头的剑客左支右绌,同时高声道:“你最好让他们别动,否则说破你身份时,恐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哪。” 
那剑客哑声说话,显然怕被人识破身份,但却也强自支撑:“你若说破我身份,我便也说破你身份,大家相互抵换,又有何妨?” 
谁料那君莫笑突然大笑:“你们一来早便说破我身份了,我不正是君莫笑么?” 
“你——”那剑客还待分辩,谁料对方又一气快打,迫得他根本无暇开口;在旁人眼中,倒像是他理亏在口,所以说不下去似的。那剑客气急,却又知自己确实不是这魔头对手,此刻已是三分留力,眼光乱瞟,打算寻着破绽,伺机而退。 
君莫笑似是没看出他举动,仍然步步紧逼,眼见着迫近一块巨石矮丛,那剑客卖个破绽,就身一滚,也顾不得姿势难看,便是要趁机逃遁,谁料这一滚却似乎撞在什么上面,紧接着一股大力正蹬在他屁股上,又将他从矮丛里踹了出来。 
“我说——谁这么胆大包天嫌自己活得长敢在我们蓝溪阁地盘上撒野啊?嗯?还破坏了本少爷精打细算的帅气登场?若不是你小子这么没个长进地竟然被这老不修地打得往树丛里钻,本先该是本少爷埋伏在此一记银光落刃便了结这魔头的性命!从此江湖太平莺歌燕舞百花落尽一叶之秋——你说是不是啊叶秋?” 
紧接着矮丛里钻出一位英俊少年,一脚踏着他新得的猎物,一手拾掇着头上的碎叶,一剑指着面前的魔头,一面笑嘻嘻连珠炮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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