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全职高手 半缘-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蓝河被吊在底下,单看黄少天翻脚磕住了屋檐,一手拽着他,一手便去捏冰雨的剑柄。他这里只能看见叶修的袍角和鞋底,看不见他表情。但听他那把懒散声音,透着股无聊无奈,淡淡说道:“玩腻了,送还给你。” 


第十三回 常恨此身非我有(上) 

这一切石火光中,除了解情之人,旁人哪里看得透彻,便是渡焚、田森,离得左近,却也只当是他捉了人质在手,又怕嫌碍事般丢去了;头脸又被遮去,哪看得出究竟是谁,他们心思全在叶修,其他也不甚在意。此时便看他身影从屋顶一晃,转眼间便站在冯宪君面前;张琳韬与武帅见得明白,双双上前拦时,均差了一步,那魔头已亲昵地搭上当今盟主肩头,冷笑着看他俩一个刺在颈前,一个顿在胸口,却都不敢再入半寸。 
冯宪君只得道:“放下罢,是有事要与叶神相谈。” 
两人撤了招去,叶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那俩刀剜般的眼神。冯宪君看在眼里,觉得当真皮笑肉不笑,显得有些森然可怖了。他与叶修交道算久,这人便是平常懒散,但交手对敌,却是十分用功,鲜有打发应付的;这下举动,倒显得有些反常,仿佛心情十分不好。他做这盟主,便是四方周全,稳妥大度,因此这一下看去,倒立刻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在这种时刻当说不当说了;他向喻文州瞥去一眼,觉着是不是得到蓝溪阁正厅去,这事儿些许还能坐下来谈,单现在说,怕是得立刻剑拔弩张。喻文州显然也是同样心思,两人目光一错,主意既定,刚要开口,可偏有那不解风情之徒,许是专程来拆台拖腿的也不一定,卡在这当口好死不死地唤了一声:“教主。” 
正是陈夜辉。 
叶修一怔,待看清了唤他的人是谁,那浑身杀气一瞬便溢了出来,狂风卷地一般霎时间布满周遭,连那草木声响,都满是金戈之气。嘴上却仍是笑道:“奇了怪了,我不是你口中该杀的魔头么,怎地方才过了一日又变回了教主?” 
陈夜辉此人毫无长处,便是武功也没甚稀奇,但亏得面皮够厚,另外见风使舵的功夫,怕是练得十成十;此刻刘皓重伤,冯宪君对他心生疑虑,他没得靠山,而本先行将就木的家伙当真便如他姓名一般有神佛护身,突然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他此刻既有求于叶修,也毫无忌惮地将那旧时称呼叫得顺口。 
“既然一日为教主,那自然终身为教主……” 
他尚未说完,叶修便啐了一口,转头朝冯宪君问道:“中什么邪了,连白眼狼都说得出这般恶心人的话,”他看一眼喻文州,心里猜想有了七八,“嘉世出事了。你们突然不下杀手,这是要来问我收账,还是来要我认栽?” 
冯宪君叹了一声,道:“你在此间时,我带了这几位,觅得行踪前来寻你。本已下令约束各派,但血海深仇,岂容须臾;路上信息不便,一时也没知会得。眼下江湖上原先无极会下的十大帮派,合围嘉世,要为先前河间无极灭门一案,寻个公道——” 
叶修眉头一锁,但旋即展开,冷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教主,嘉世如何,干我甚事?” 
冯宪君刚要与他分说,又是陈夜辉不甘寂寞,突地插口道:“教主,那本教圣女苏姑娘的性命若何,你也不管不问了么?” 
他此话一出,但见斗神勃然变色,单手一探,竟然绕过冯宪君与武帅,将躲在后头的陈夜辉捏着脖颈一把提起,拉到身前,喝道:“陶轩对你说了甚么?!你们当初答应我绝不动沐橙,如今却又反悔?!” 
陈夜辉腆着脸皮,那表情看来半是讨饶半是嘲弄,胸有成竹般笑道:“教主,这可怪不得我们。天地良心啊,苏姑娘在时,谁不当天仙一般供着?但眼下各派围攻嘉世,他们拿了苏姑娘去,在河间无极庄上设下堂口,要你当面对质,以命抵命,好祭奠何老前辈在天之灵。” 
叶修不怒反笑了:“难道堂堂嘉世,竟然沦落到拦不住河间十大帮会的围攻?”他一转念便已经明白,“你和刘皓出来追我……你们不知我去向,出来寻的当然不止二人。还有谁?你们把嘉世搬空了。只留了沐橙在?!”他说话间手指用力,但听陈夜辉喉头喀喀响动,显然喉骨将碎。冯宪君叫道:“住手!”手中折扇一点,袭向叶修手腕阳谷穴。叶修竟然不去管它,脚下发力,猛地向前推出丈许避过锋芒,便是要致陈夜辉于死地。冯宪君一招不得,碍于身份,又不能眼睁睁看这人横遭毒手,只得叫道:“尚有一事允告,叶神手下留人!”一面倒转扇面,陡然扦插,那扇法妙极,后发先至,刚好嵌入二人之间,便要挑开那钢筋箍做般的手掌。叶修也不打话,单手翻掌拍去,便要将他震开;冯宪君虽然武功算不得这般能封神称圣的旷世奇才,但那也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顶尖好手,只是他这般为人,说得好听那叫做谦和过迂,难听点可谓装腔作势,因而自做了盟主之后,便凡事要人担待,不爱擅自出手。眼下实在被逼得没辙,他也倒不吝啬,拿出看家本领。叶修反掌拍上,没料到竟然没能震开,两人都各自一愣。原来他此刻心神大乱,更兼先前真气封于蓝河体内,掌力自然大不如前。耽得这一刹那,冯宪君的扇面一晃,便如一柄剪刀,直向叶修扣住陈夜辉的手腕削到。叶修只得撤手换招,刚一松手,陈夜辉便连连呛咳,身形急动,向后逃也似的滚开。 
冯宪君不愿与他缠斗,见他脱险,便要撤招;他手头一松,叶修又毫不留情,放着当今盟主不顾,直朝陈夜辉一掌拍出。陈夜辉闪避不及,连滚带爬,向后躲去,冯宪君无法,只得又横拆一挡,将招数接了下来。这时还是喻文州善解人意,替他张口说道:“叶神你莫忧心,苏姑娘是自愿去的,因为十派围山,口中难免污言秽语;她执意要与你讨得公平清白,这才跟他们下山,并没有受伤或被人无礼。但眼下十派的确将她扣在庄中,广发英雄帖,便要激你上庄去讨她。可是……” 
陈夜辉陡然一阵尖利笑声,气喘吁吁地抢过话头:“可是那日你和那小相公跳崖去了,我便当你死啦!!刚巧你那好徒儿寻到这儿,便对他说啦!!有渡焚大师佐证,由不得他不信。结果!你知道那可人疼的小少爷怎么说吗?他说‘师过徒担’,他证不了你清白,但愿意替你担责,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要上无极庄去,讨他未过门的师娘回来呢!就凭他那点儿没出道行的功夫,也不眼力见——”他停了停,单看叶修脸上神色变幻,突然说不出的扬眉吐气,大笑道,“教主大人,你只得这么一个好妹子,这么一个好徒儿,平常时碰也不让我们碰得,说也不让我们说得,仿佛他们是云水做的,我等就都是泥捏的一般;现下眼睁睁地都要断送了,你却还躺在温柔乡里,跟哪来的清俊后生厮混呢?天下第一?我呸!我看你是天下第一无修无德、无耻无情之人!!” 
叶修但觉得血往头上逆冲,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自得学成以来,除了师承以外,谁不敬他一尺,尊他一句,怕他三分,如今陈夜辉当真觉得这人如困兽穷斗,发起狠来,想必不会放过他,这般生死一瞬,倒将心底话全部喊出来,骂得痛快淋漓;但实则浑身发抖,也不知是被激的,还是吓的,与他视线一对,也顾不得头脸体面,只往冯宪君腿脚后头钻去。 
张琳韬见他不再发话,以为他心下愧疚,便开口叹道:“叶秋,你如今倒有悔改之意了?如若不是你一开始造孽,如今也落不到这般下场。苏姑娘与邱少侠都是无辜之人,何苦为你卷入业障。”武帅在一旁冷笑道:“那苏沐橙却是君莫笑的胞妹,魔教妖女,行为乖张,江湖上几多少年才俊,被她把魂也勾去了。若说有多么无辜,倒也未必。”冯宪君沉吟道:“只是邱少侠一表人才,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若这般断送了,当真是武林一大憾事。但是规矩师承,向来错乱不得。他这般做派,倒当真是名门正派的行法……” 
叶修打断他话头,沉下声音道:“你是说,我得负荆请罪,送上门去,为了这莫须有的栽赃罪名而引颈就戮,来换得根本与此事毫无干系的二人性命,以告慰那不知在哪的在天之灵,就是名门正派,大家做法?”田森道:“无极门灭门惨案,人证物证俱在,你教派门中,主事之人亦供认不讳,你走火入魔心神恍惚,忘却自己作为,我们也见着了;但身为一代豪杰,事后竟一味推卸,倒要晚辈担责,那是大大不该。” 
叶修嗤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不想杀我,哪里劳动得了各位大人物出马;我便在这儿,光明磊落的出手便了,若何必连沐橙都一并遭殃,被加上这些强辞夺理的罪名?”他这般一说,有些人便肚里打转,有戚戚焉;因为当真单打独斗、光明磊落出手时,全天下几人能胜过他去?便称一声魔头,好让自己以多打少,也下得去台阶。 
陈夜辉一看形势不妙,掂量着倘若今日不撺掇二方打起来,自己恐怕断无机会脱身,己方人多势众,而叶秋大病初愈,内力虚浮,恰才他从锁喉之上便感觉得出,车轮战术定然不济,正是绝佳时机。便扬声叫道:“大家也不必多话了,我们家这位教主,从不听人好言相劝的;更不管别人死活,他眼中便只有他自己。不若带他头颅过去,安宁省事,想必河间诸派也能明辨是非——”他这般说着,却时时刻刻防备叶修,见他脚下走招,便也应时而动,往武帅背后躲去。 
武帅这几日与他相处,端得看不上这等腌臜小人,碍着冯宪君周全面子,这才勉强应对;此时见他竟然拿自己当挡箭牌使,心下大怒,趁着周围人皆不在意,飞起一脚,正踢在陈夜辉臀上,将他直往前送去,做了自己的挡箭牌;而几乎同时,叶修喝道:“你还叫我一声教主,那好,我便用教中规矩,先治了你!”翻手一掌,向前拍去,原意是要擒过武帅,再料理陈夜辉。他向来算招极准,却没料到武帅这般一送,刚巧将陈夜辉大喇喇全身破绽送到跟前,那一招小擒拿手,正拿住胸前大穴,但听得陈夜辉一声惨呼,抽搐不止,身子如泥一般委顿在地,却是刚巧叶修擒住他武穴命门,这内息一吐,两人功力差若天渊,竟是陡然间废了他武功。这一下变故,当真凶险已极,莫说数位高手,便连赶来围观的蓝溪阁弟子们也尽皆瞠目结舌,又恰巧他话声在前,均以为叶修刻意为之,渡焚双掌合十,抢步上前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叶秋,你好作孽!”武林人士,谁不把功夫看得比身家性命一般重要,这般废去武功,却比当真一掌拍下天灵盖还要歹毒些去。叶修怒目向武帅道:“当真可笑,难道就没你干系功劳,竟这般客气,全拱手送我?”武帅心中有愧,不敢答话,急忙跃开一旁。渡焚尚且不知,只是垂目叹道:“罪过,罪过!若不是你害人在先,如何会有今日恶斗?” 
叶修长啸一声,凄凉萧瑟,却转而大笑道:“好!就算我的,你们又能怎样?”更不打话,突然单手一提,将陈夜辉腰上系着的那柄原属刘皓的离恨剑猛地抽出,手下招招狠辣,一时间剑光舞做一团,一剑袭向四大方位,身形如影,难辨真伪,剑上威压难当,更兼锋利无匹,无人敢用刀剑肉掌硬接,因此离得近的更不管是谁,尽皆被罩在剑风内里。周遭蓝溪阁弟子生平头遭见识这般恶斗,方才算悟了斗神之名当真不假,不由得惊惧万分,但由得发一声喊,谁都不敢上前助阵;场中除了刀刃交接、真气沸涌之声外,静得连呼气声也不闻。 
叶修自知若拼内力,此刻气海空虚,他胜不过渡焚,便借着离恨剑上便宜,势若颠狂而又无人能挡,一时间众人左支右绌,数人中武帅功底稍差,立刻被这一通强攻逼出破绽,但见剑光过处,危急万分,须臾间项上人头便要不保。叶修嗤道:“武宗主这般客气,叶秋心领不成,只好第一个拿你来开杀戒!”银光落处,行将见着血沫横飞,身首异处的惨状来。 
静如落针的场中,突然有人叫道:“住手!!”这一声平淡无奇,连真气灌注也没得几分,只是在如此激斗之中,显得突兀不已;而更令人惊诧的是,这般一喊,竟然生生喊停了那杀人剑,便悬在武帅颈前一霎,但听当地一响,黄少天的冰雨不知从哪里陡地穿出,便从这一瞬迟疑之中寻到破绽,将那全无缝隙的剑影扯开一道,硬是将这无解战局撕裂开来;而与他几乎同时,无数乌丝金线穿插而过,将叶修持剑单手捆缚吊起,却是似乎早料到了黄少天这一剑破局,恰好完成束缚,可谓妙到毫巅,正是长于操控之术的喻文州。黄少天满脸戾气,同时剑尖翻转,跟着冰雨锋刃便扣在叶修胸前。便见自家阁主脸上一片肃杀,开口却仍是淡淡说道:“叶秋,蓝溪阁中不见血,更妄论杀人。您与我家当主多年交情,文州以为不用提醒。坏了阁中规矩,蓝溪阁可就不当你是客了。” 
叶修懒懒笑了一声,瞥了一眼适才出声喝止的蓝河,又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扫开去。那孩子拢紧了衣襟,像怕得很似的,极为勉强地站在那里。这也是常事,单见着自己这般模样的,有几个人不怕不恨不妒不贪,那才新鲜。他张口就道:“啊哟,这般规矩,原来作数的么?那倘若我咬破他人嘴唇,也算得数——”他话未说完,脸颊上突然一道大力,却是黄少天突然撤去剑身,反手攥柄成拳,狠狠揍上他脸颊。 
这一下变得快极,谁都没料到这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学大家适才以一打五毫不落下风,可竟对这一下全无抵抗,被蓝雨剑圣一拳捣在地上,嘴角渗血,却伸舌舔了一舔,毫不在意地咧了咧嘴,跟着轻嘶一声。 
“你他妈的要不要脸?!叶秋要不要脸你说?!你以为全天下人都是那个苏沐秋,都该爱你纵你由着你任性妄为?你怎么——你怎么对得起——” 
“……少天。” 
喻文州适时出声喝止,黄少天气得上头,喘得厉害,但掌门师兄这般一唤,他也知得轻重,下头一连串话登时说不下去,只劈手夺了他手里兵器,远远摔去一旁。 
叶修面上反倒一片平静,也见不着恼:“那也轮不着你来揍我。”一边擦净了血迹,将手伸到黄少天眼皮底下,“怎么办,这不还见血了吗。” 
黄少天被他一噎,刚想开口顶回去,又瞧见喻文州盯着他不发话,偷眼再想瞥蓝河,人却不知哪里去了。只得皱着眉头,怒道:“这个不算,这是……”他甩了甩打得发酸的手腕,恨恨说道,“防你嘴欠。” 



第十三回 常恨此身非我有(中) 

蓝河觉得脚像不是自己的;一下下扎在成日里走惯了的石板路上,痛得钻心。路上仿佛撞到了人,有些茫然地招呼着道:“蓝河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他没答话,连对方脸都没瞧清楚,嗫嚅一声算是应了,埋着头直走。好笑的是阁中出了这等事,大家全都跑去瞧天下第一的魔头长几个脑袋几个胳膊,宅院这边人影也不见一个;他快步走去井边拎起水桶,兜头将自己淋了透湿。身体里攒动的火苗都被浇得偃下去,衣衫贴在身上,多余的水珠打湿石板,又将生满青苔的缝隙浸透。 
得做点事儿,做点事儿让自己不去想。他扯着井绳,又提了一桶水,浇透了,再提一桶。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似乎有人窃窃看他,“……听说是蓝河瞒着师叔师伯,把他带回来的。”“真的假的?!”“嘘!……那魔头不是……那个……?……”“哎,蓝师兄昨夜没回寝屋啊…………”“你们瞎猜个甚,那个苏沐橙又算是怎么?那是板上钉钉的……”“哎你们不懂,娶亲和这不是一回……” 
蓝河倏地放下桶,水声刹然而止,远处有人立刻停住了口,眼神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咳,蓝师兄,你……”又猛地缩了缩,“……梁师兄。” 
手腕被一把攥住了,水桶夺下来丢在地上。这一辈里的大弟子梁易春瞪了长舌师弟一眼,简单地丢下个字:“来。”就拖着蓝河,把他扔回屋里。随手拽了几件干净褂子,往湿漉漉的人面前一扔:“换上。” 
蓝河摇了摇头,冰冷的感觉很好,令人头脑清醒,浑身都被冷水浸得发抖,会让人忘记胸口毫无道理的剧痛。 
梁易春也不多问,沉默站了一会儿,道:“那边打完了。” 
蓝河禁不住猛地一颤,抬头看他。似乎是觉得这举动略微怪异,急忙又低下头去,被浸透了的发鬓滴着水,滚到过长的眼睫上伫着,随着整个人不能抑制的颤抖,晃出一片朦胧的光影。他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一处,又极端害怕似的,抬起来拢在嘴边。 
梁易春看了看他,脑海里大约想过了几种说法,但最后开口道:“他没事。” 
蓝河一下子便睁大了眼,忽地站起来,脚下却不听使唤般地猛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但他兀自站得直了,又矗了好一会,才慢慢坐下来,突然回神似的大口地喘着气,眼泪随着冰冷的井水,难以抑制地滚落下来。 
梁易春看了一会儿,终究没再开口,只把衣服拿到一旁,道:“换上吧。小辈们看着,像什么样子。” 
蓝河没得说话,只轻点了头,慢慢地扯下湿透的褂衫,露出消瘦的上身来。那本先就过白的皮肤上,星点布着红痕,梁易春到底年岁大他们一些,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平日里与蓝河多有照拂,但此刻一想前因后果,竟也不知该说甚么,只觉得有些刺眼,不由得将脸转向一边。蓝河生性敏感,他这么一转,自然立刻便发现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大春,我……” 
梁易春打断他:“认真的?” 
蓝河没有开口,他捏紧了手中的衣衫。 
梁易春等了一会儿,像是在仔细考量;最后说道:“他……不好。” 
蓝河摇了摇头,苦笑一霎,道:“是我不好。……他……他终究要走的。……蓝河行为秽乱,违悖阁规,愿受师兄责罚。” 
梁易春久久没有开口,蓝河见他脸色难看,不由得苦笑叹息,却又兀自心底一酸,直感到无比委屈。恐怕日后他想在蓝溪阁立足,更要担上数倍于此的怪异眼光、轻薄嘲弄、流言蜚语,却偏生无从置喙。但他也是骨子里倔劲的人,当下忽地站起,道:“我……回厢房闭门思过。脏了你衣裳,也不知你还要否……却待洗了,再还你罢。……” 
他撞到门口,梁易春却陡然伸手,将他拦下了,面色如霜地开口:“你等一下。”他却扯过一旁的名册簿子,哗啦啦翻了起来。 
“是了,你无故缺了二日的早晚课。道场的清理,也没有去。” 
蓝河愕然。“……大春……” 
当值师兄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着他的错处。 
“平日的坐修,也该是你的教习,言飞帮你带了。” 
“数日未归,亦没有请批外宿。” 
他把簿子翻得完了,砰地一拍。“罚你回房思过,明日里给花圃挑粪。” 
蓝河愣得片刻,终于回过神来。“……没了?” 
“没了。”梁易春道,“我按阁规行事,止负责阁中操练出勤。蓝溪阁又不是少林寺,你爱欢喜谁,不归我管。”他生是寡言之人,此时一气说了这许多,直将蓝河推回自己房里,不忘嘭地一声,带上房门。 
蓝河倚着门框,沉默半晌,终于轻声道:“谢了,师兄。” 
那边厢竟也没得走开,此时斟酌许久,还是叹了气道:“听我劝……他不好。” 
蓝河低低笑了一声,道:“是。他是天下第一的无修无德、无耻无情之人。可是……”又摇了摇头,把话头掐了,改换道,“毋需劝了……我不会再见他了。” 
梁易春倚着门廊,觉得自在了些,仰着头看着房梁上的薄尘。“怪得很。”他开口道,也不知是说蓝河,还是叶修,抑或两者兼有。

但阁中弟子也都觉得怪得很了。早先不知是谁打得上下一片乱套,眼见着人头落地的惨状,现下却坐在厅上,好像当真是客一般,要他们阁主好茶好酒地款待着,还大言不惭地要求设宴饯行,当真脸皮厚如城墙一般的、据说还是蓝溪阁前任魏当主至交好友的武林名宿,除了这魔头叶秋还能有谁?现下他接过了特意替他泡的滚烫茶水,没事人一般说道:“你们蓝溪阁的茶不错,我一早惦记着呢。” 
黄少天咬牙切齿:“师兄,我早说该将他一边胳膊卸下来。喝喝喝,你混蛋的还知道喝茶,怎不把你那张烂嘴在烫烂了?苏妹子还被人拿着,你那徒弟替你擦屁股有多么辛苦?你是怎么做得为人师表?不对首先你积了什么德能收到这么好的关门徒弟?” 
叶修嘶着嘴道:“去去去,谁说是关门弟子了?我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你羡慕得紧也不能因爱生恨哪。” 
黄少天跳脚道:“你现下死了,他就是关门弟子了!”要不是喻文州拉着,怕是当真又要上来揍他。 
叶修慢条斯理地道:“我现下若死了,他怕才是真要死了。我既然死不得,他们也自然无事。想必冯盟主已经将我如此命大的消息传去,只要鸽子没被半途射来烤吃,怕再过一时也就知了。那时小邱还离得远着呢,沐橙也得在庄上好吃好喝被伺候着,我急甚么?逼着我去送死还不让人填饱肚子,文州你这么做可忒没情面啊。”他说得似乎条条在理,但黄少天耳中听来,便觉得尤为不对,若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