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全职高手 半缘-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蓝河心焦如焚,只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他救我性命,蓝河身无长物……不知……该当何报。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他因蓝河过错,身受重伤,这才不是大师对手。……求你……求你饶他一命。” 
渡焚看他情状,真真切切,倒似得当年叶秋一般,心下一叹,暗道此等英雄少年,为何偏入魔蛊,违背人伦,偏离正道,不由得开口诫道:“迷时住色起心,即有神有鬼;觉后照空离相,则无我无人。此乃罪业,冥冥报应,在劫难逃。悬崖勒马,犹有可及。” 
蓝河听得真切,知是劝解,但他并不觉自己所做所为,何处须得报应,因而凝神以偈答道:“色色空空,佛当悟三生三世;心心念念,惟愿解半道S T Y L E='font…weight:bold;color:red'》半缘。” 

渡焚一怔,又看向叶修,再看蓝河,终于叹道:“浊世渎人,怎修得七级浮屠。” 
蓝河低声应道:“红尘逐浪,岂不见一寸真心?” 

渡焚张口结舌,半晌袍袖一挥,道:“罢了!”转身头也不回,走下山去。蓝河此时方觉汗湿满衫,仅仅数句对答,几乎要耗尽此生精力,此时脱力向后倒去,正倒入叶修怀里。两人再也支撑不住,滚倒在地,待偏头相望时,又不由得相视而笑。叶修道:“你们叽里咕噜地……说甚么悄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蓝河有戚戚焉,免不得回问道:“当真一句不懂?” 
叶修道:“当真要说,懂了半句。” 
蓝河奇道:“哪半句?” 
叶修便凑近他耳郭;字字复道:“一寸真心。” 
真心如沸,吁气如熏。 



第九回 九转肝肠惚爱怨(下) 

追起山路时,轻功高下,左右即分。渡焚与叶修远胜他人,而田森为顾及冯宪君,并没有展开十成身法,因而张琳韬与武帅也乐得轻松,众人都不紧不慢地上得山来,却正好看见渡焚拂袖转身,眉目深锁,口中念念不绝,连忙上去问询。渡焚尚且沉浸偈中,此时问起,一片茫然,半晌才道:“善哉,老衲没下杀手。叶秋已经重伤在身,又刚被老衲打了一掌,单凭他体内真气火瘴,怕是活不过三日,便要自绝经脉,又何必赶尽杀绝?”陈夜辉急道:“大师,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经脉内息异于常人,走火入魔亦未就死,可见一端。”又转头对冯宪君道:“盟主,大师慈悲为怀,自然不为过,但武林之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正好趁他势弱,否则待养好了,祸患无穷。”几人正说间,喻文州突然眉头一皱,喝道:“谁在那里?”几乎与他出声同时,一道黑影陡然自远处林间出手,寒光一闪,袭向此时全无劲力的叶修。 

来人竟是刘皓。他好容易从蓝溪阁内脱身出来,心下恨意更生;但若是将这浓烈怨气拆分来算的话,大约给蓝溪阁的只有一成,而另外九成,仍是记在叶秋头上。他恨他武功盖世,恨他身居高位,恨他赏罚不明,更恨他从不正眼看他。以至于恨他说话腔调,恨他处世为人,恨他修习功法,更恨他成日对着那千机伞柄,静默无言。恨到最后,他自己更都说不出个理所然来,只觉得凡是叶秋做的,他都得去恨;哪怕将他逐出教门仍不觉够,若他一日不死,自己这恨,便似生根之瘤,跗骨之蛆,鼓胀难搔,无法祛除。 
他精于谋划,从蓝溪阁逃出之后,一路摸寻线索,竟跟到这儿。在教中他本就是除叶秋之外的第二把交椅,这一手潜行功夫瞒天过海,而诸多高手又全将心思放在叶秋身上,没在意便让他摸到近前。也亏得他沉得住气,在渡焚与叶秋对阵之时,能忍着纤毫不动,便是算计好了要趁两败俱伤之际,方才出手,稳赚不赔。 

刘皓出招之时,蓝河就在左近。他与叶修精疲力竭,急变之时,哪顾得想,身形一移,便挡在刘皓剑前,叶修迟了些反应,一把抓他背心,向后拖开两步,堪堪避过杀招,剑尖过处,脸上登时多了一道血痕。刘皓何等之人,心机深厚,武功也走得阴暗一路,先前又听得他们对答私语,此时心念电转,冷笑一声,陡然撤招出抓,五指如钩,那一手“暗无天日”的工夫用得十成,一把拿住蓝河身前膻中穴。他为人虽然阴险,武功却是极高,这一拿出手精巧至极,蓝河力竭之下如何能挡?要穴被制,倏地被他拽扯过去,长剑横在脖颈上,一手扣他右手脉门,将兵刃卸了去。 
蓝河但觉全身酸麻,半点动弹不得,眼见自己的咽喉离刃口不过尺许,只要刘皓手腕一送,立时便将他脑袋割了下来。他一时眼前发黑,闭了闭眼,便听叶修缓缓说道:“刘皓,你放开他,你要杀我,眼下正是时机,拿个小娃娃逞威风,也不扫了兴致。” 
刘皓仰天大笑,道:“叶秋,你那点肮脏心思,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去?可怜这小相公又是哪里入了你眼,要学人家痴男怨女,情意缠绵海誓山盟地好不恶心。好,我便陪你玩。” 
叶修淡淡道:“你嘴里放干净点。你要我性命,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尽管冲我来便是。他是蓝溪阁下弟子,若你伤了他,接着文州和少天想必不放过你了。” 
刘皓道:“我便是冲你来的,单看你被一剑刺死,不足以解恨。我要你现在便自绝经脉,不然我便一剑杀了这小相公,再把你们的尸首送做一处。” 
喻文州与黄少天闻言一惊赶到两侧,待要援手,苦于刘皓拿着蓝河,稍有不慎,便要累及性命。喻文州见刘皓虽然面向叶修,却也浑身戒备,余光常往自己这边瞟来,剑身微斜,却是留有后手,显然对他心生忌惮,那八成便实际不敢伤蓝河性命。他递了眼色与黄少天,两人又不动声色地向叶修看去,那人虽然浑身是伤,却看起来没事人一般,好像那些伤口都不长在他身上,又不觉得痛似的,拍拍尘土,撑着千机伞,慢吞吞地站起来。单看脚步虚浮,便知他几乎支撑不住,但抬眼时,却神情犹在,还向喻文州这边眨了眨眼,似乎是叫他不要插手,一面慢悠悠地说道:“那好,你先放了他,我就自绝经脉给你看好了。” 
这话当真说得刘皓一股真气逆行,恨不能喷出一口老血。天底下要是有人能比叶秋更不要脸,他刘皓两字当真要倒着写。但他也好歹当叶秋副手多年,至少不会着了道儿,登即冷笑一声,道:“叶秋,信你话的都做了鬼。我数到三,你若不死,我便拿这小相公替你试一试剑!”说罢便撤手抓住蓝河头发,将他头颈向后折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剑锋贴近喉管。 
他此话一出,周围人全都绷紧了弦,冯宪君等人都注意着叶修动静,防他暴起;而喻文州与黄少天尽皆手里扣紧兵刃,打算随时救援。 
叶修道:“不信我不打紧,但你便一言九鼎,不打诳语么?你以为你做的勾当,我便不知?河间灭门之事,你们推在我身上,我那时走火入魔,全然不记得了,武林各派联手寻隙,嘉世行将不保,你们要推,我便也认了;但那几日你在哪里,谁杀了我贴身侍应,更烧了铺案,便查不出来?你需没走过官道,茶社打尖,以为戴了人皮面具,便无一人认得出你?你以为天衣无缝,证据湮灭,便也敢光明正大来杀我?没错,我叶秋是喜好男色,风流成性;礼教大防,一概不循。但我头壳未坏,心肚清明。饶你一马,乃是爱才,怕你死后,那一手暗无天日的绝学,便得失传;你当我是真不敢杀你,还是怕杀不了你?!” 
他语话愈快,刘皓空张着嘴,那三字便数不下去。他心里对待叶秋,比起恨来,竟是怕字更多,此刻难得听他彷如教主训话,心中又惊又惧,双手颤抖,暗想那些勾当,定被叶秋知晓,他若此时拼得鱼死网破,全数说将出来,那以后江湖之上,哪里还有他刘皓的立足之处?当下耳目昏聩、口中大吼一声:“废话少说!我便成全你!”单手拿住蓝河后心魂门穴,让他动弹不得时,内力猛吐,便将他向叶秋掷来;同时长剑撤下蓝河喉头,陡向叶秋心口刺去。他也不愧当今高手,在这思绪混沌之时,这一送一撤,一吐一刺,仍是妙到毫巅,叶秋进退去路全被封死,只得向前往他剑尖上送去。而蓝河无法抵抗,这凶狠一掌受了十成,直打得口吐鲜血,点点滴滴,全溅在千机伞那灰白色的伞面之上。 

叶修本意是迫他撤手,其实并不知当真是刘皓做那些勾当,更没有任何证据,但眼下为救蓝河,需迫得他改换目标,因而故意信口开河拿话激他,谁料却似乎正中垓心。见刘皓出手,田森与冯宪君、武帅与张琳韬也同时两侧围上,而蓝河亦被刘皓打伤心脉,倒撞下来,情势危急,更不容想,他单手提着千机伞,于此千钧一发之际向前一指,指腹处微微一扣,低声道:“对不住了。”那处与他朝夕相对十年的白骨,便在一瞬之间,化为齑粉;而声砲响,但见千机伞伞尖炸裂,一道火光,却从伞顶击出,堪堪避过刘皓剑风过处,拐出一道诡异弧线,朝他面门打去。田森眼力极好,当即脚下一停,叫道:“莫要上前,是烟火砲!!”便听一声嗤然声响,刘皓大叫一声,捂住双眼向后倒去,但见满目烟熏,衣衫刀剑尽皆被火裹成一团,而那大砲一触之下,竟然炸出数个小砲,便似烟花一般,想来烟火砲正是由此得名。火炮四下炸裂,轰然之声回荡在这寂静山林之间,火光借风而起,于树木草石之上愈燃愈烈,登时将这漆星黑夜,映得仿佛赤天白昼;而那始作俑者,终于是倒在地上,再也无力支持。 

蓝河心脉受震,气喘吁吁,浑身剧痛,好容易挣起身来,顾不得自己,急叫道:“叶修!”却毫无回应,身边人倒在一旁,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先前天色污黑,一通乱斗,更哪里顾得身在何处,现下借着火光,才发觉已到山顶,眼前火路阻绝,追兵不离;身后峭壁陡生,平湖千顷。如此绝境,不知为何,单单怀里抱着这一人,便让他豪气顿生,仿佛有无穷力气似的,当即心下一横,拖着叶修负在背上,便向那山顶峭壁攀去。一路拿刀割去藤蔓,将两人紧紧捆在一起。叶修双目紧阖,垂头在侧,蓝河站到峭壁顶上,看着底下黑洞洞的湖面彷如地狱,身后山火腾腾好似红莲,竟陡然间不觉可怖,反而豪气顿生,转头问他:“你信不信我?”鼻尖便擦着他脸庞过去,又碰着他嘴唇,但见他长睫翕动,眉目逸朗,哪像是濒死之人,倒像枕在他肩头旁侧,酣然安睡一般,那颀然唇线,此时正划开一道,大约做了甚么好梦似的,微微盈着笑意,好像保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再吐出一连串让人又爱又恨的风流话来。蓝河心中但觉肠轮九转,绮念一生,忍不住凑近那飞扬唇角,轻轻一吻。 

“天堂地狱,不出身心;刀山火海,与你渡劫。” 
他轻声说罢,抱紧叶修,提气凝神,朝那崖下一跃。 



第十回 十载参商悟痴嗔(上) 

耳畔呼呼风响,裹挟天地之气,而眼前漆黑至深,竟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蓝河悬在这天地之间,忽觉得生死渺渺,人生何尝不似一片秋叶,任这山风陡烈,飘摇刮去,哪里半点由得自己?这一下跃去,漆黑广淼,是撞在山石之上,还是撞进湖波之中,端看天地助运,那一霎时变得极长,眼前的事物,竟变得极细,紧接着一股大力,仿佛有背后推手,将两人糅做一团似的,有怪诡的呼声,轰隆袭耳,直像是地狱门开,引接他入内一般,从内涌出冰冷潮湿的手爪,齐齐将二人拖入内里——一瞬间口耳闭塞,手脚壅迟,无法呼喊,亦不能呼吸。蓝河奋力挣脱,在漆黑之间睁开眼看,有一丝星点光亮,便卯足劲力,拼命挣去,也不知划了多久,但觉手臂一空,整个人被向上一托,一股鲜甜空气涌入口腔,眼前一轮圆月高悬天幕,周遭水光粼粼,四周山峦俨然,却是在千波湖面之上,而适才所见的甚么魑魅魍魉,此刻却全都消弭于无形之间了。他往身上一摸,那些藤蔓之类,受不住如此冲击,尽皆断去,但叶修却还伏在他身上,一手环着蓝河肩膊,一手还紧紧握着千机伞,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蓝河长吁一气,将他口鼻向上,托出水面,奋力向岸上游去。待奋发神勇,把那百来斤重拖上岸后,才记起自己似乎也受了伤,张嘴一吐,满嘴的血沫,手一松跟着一交坐倒,险些把叶修又推回水里。他抬头看了看山顶,在这儿嗅不到一丝山火气息,只隐约能看见那一片黢黑之中,窜起红或灰的火烟,映染了一小片的天幕。而适才那生死一瞬惊心动魄,此刻却全都似这千波湖水,静默无言。 
脑中走马灯似的回过适才种种景象,蓝河倒在河滩上,喘息不定,这才感到四肢百骸,都仿佛虫噬啃咬,撕开衣襟,发现被刘皓一掌打到后心,但此时前心竟然也黑黢黢一片乌青,形状好似一个掌印,当真奇诡无比。蓝河试了试内息,发觉但凡稍动,那心口一处便疼得钻心。 
他不敢再用内力,但觉气息稍匀,想站起去看看叶修情状,刚一起来,便沿着河滩,摔了一个跟头。原来这一通恶斗生死,初时浑然不觉,眼下一旦安心片刻,便感到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劲力,他怕叶修伤重,勉强挪近身遭,看那胸口倒已止血,再探鼻息时,气虚粗粝,内火炙烧。适才跃下的山崖并不算高,若是那些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绕下山崖来寻叶修死活,倒也不费多少工夫。此时他更无力气,拖着这百来斤重,也走不出这夜色山路;环顾四周,这浅滩峭壁,更无半点可以躲避的地方。 
总不能坐以待毙,蓝河看着叶修心想,我问他信不信我,他若好时,该怎样答呢?但转念又想,他若好时,总冲在前头,怕是轮了这世间一转,也轮不到我问他。也就这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却换我拥他在怀,能这般悄悄问话。 
他心下一丝甜蜜,却九分苦涩,更不打话,抱着叶修,沿着河滩,先走开去。不过十余步,便要停下歇息,却也没丝毫倦怠,慢慢磨着,竟也走出半里。倒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力竭至尽,连双臂也举不起来的时候,却看那河滩旁芦苇一角,隐约露出一点尖儿,走近看时,竟是艘小舟,没上锚钩,像是艘无主的,兀自横在那里。蓝河下水去将它拖近一看,不免哑然失笑,暗道山穷水尽谁料柳暗花明,这不正是那日里叶修用轻功带他上岸,随手便弃在湖心的那只小舟么?若用舟船横过千波湖去,那自然比走陆路要快上些许,也不易留下足迹,惹上追兵。而这千波湖湖波千顷,更没有比藏在这湖中更好的处所。 
他心中一喜,急忙将叶修抱上船去,自己则折了些树枝,做了撑桨,将那小舟荡开岸边。夜里清风徐徐,湖水轻送,他也不去管那方向,便一味地向湖心荡去。直到原先岸边景物都成了一线,这才长出一气,感到浑身衣襟透湿,半是湖水半是汗渍,而叶修也同样如此,便连忙替他除尽了衣衫,又卷起里襟为他拭汗,这才发觉,这天气并不炎热,他却大汗淋漓,一摸身上,体温冰冷至极,再探内息,则滚烧如火,四下奔腾。蓝河内力修为尚浅,虽知这是走火入魔的情状,但却毫无办法,止看他面色时红时白,冷得牙关打战,格格作响,喘息极重,虽仍昏迷未醒,端的十分痛苦。 
这小舟本也不大,此时叶修横着一躺,便几乎没有地方剩下。蓝河见他寒冷,又想起自己尚且穿着潮湿衣衫,当下不逞多顾,便三下五除二全数脱了,与他贴肉抱在一起。也不知是否起效,但至少相拥之时,虽然对方浑身冰冷体温浑不似活人,却感觉得到血气奔涌,脉搏跳动,须知叶修还真真实实活在当下,便令他心头一安。 
蓝河拧干衣衫,又替他擦了一遍身体,将两人衣服垫了,想放他躺好之时,却看见他手中仍紧紧扣着千机伞柄,片刻未曾离过。适才生死之际,根本由不得细想,眼下看来,却心中酸楚以极。那伞尖炸得焦黑,伞骨豁起,伞面亦开了一处大洞,还斑斑驳驳,被血迹染污了去。原本一柄美仑美奂世间罕见的兵器,现下简直遍体鳞伤,坏了个透彻,也不知修不修得好了。待想将叶修手指扳开,看看苏沐秋那块遗骨是否当真不在,可那手指仿佛铁箍一般,紧紧扣死,纹丝不动。蓝河轻叹一气,攥了攥那手,又像安抚一般,贴着他脊柱抚摩,为他顺气。 
他又想倘若自己换成了苏沐秋,眼下定不会让他如此难过,此刻夜深人静,湖天寂寥,他陪着叶修,虽然满怀困顿,却丝毫不敢合眼,翻来覆去地,将这几日的事都想了个彻,心道那日里在耳边同他说话的,难不成当真是苏沐秋鬼魂,就跟在叶修身上?他本不信这些鬼神所论,而且鬼魂竟然能够传音入密,又控制人行动身体,未免邪门。但事情太过蹊跷,总由不得他不信。可那若真是苏沐秋,却又为何一再要杀叶修?难道十年寂寥,想要他去地下作陪?但若真是这样,何不借他教中那些仇敌之手,岂不既是便宜,又是快捷? 
虽然蓝河从没见过苏沐秋,但想他为救叶修,先是硬撤内劲导致气血倒噬,经脉错乱;后来又心甘情愿,死于他手下,心中模模棱棱,早是画了个模样出来。若说是苏沐秋要害叶修,他是决计不信的。但要说是有人陷害,却又不像。 
此时夜风渐止,他侧身躺下,拿手臂与叶修枕了,将他半抱在怀里,也躺下来,这小舟并不宽裕,躺了两个男子,免不得肢体纠缠,肌肤黏腻,好似爱侣,那月色也便静静地瞧着二人,毫无羞赧,亦不见遮掩。蓝河本还有些面红,但想来他二人悬在这天地之间,坦坦荡荡,又有谁人看去,即便看去,却又有何见不得人? 
蓝河也是少年心气,一片赤诚,对这等欢爱情事,也仿佛这明月一般,朦朦胧胧,毫无遮掩;先前也就罢了,但此刻心意了然,要说换了旁人,总得想到苏沐秋与叶修先前纠葛,即便不生芥蒂,不饮这陈醋,也多半有所讳嫉。此时两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虽说并无非分之想,但风景也足够旖旎。他却还贴着叶修脸颊,仿佛自语般,却是对苏沐秋说道:“苏前辈,我知道你决不会害他。我今日方知,原来人当真会为了一个既非血亲,又非手足的人,心甘情愿地拿命去换;那自然是因为,这人在他心里,已看得比血更浓,比手足更重了。我虽然不知十年前事,但想你当年,也应该是拼命方才换得他性命。若你活到今日,看见他这般自寻死路,定然也会十分生气。……苏前辈,他要是走岔了路,去见你时,你便将他骂回来罢,好不好?”他无处能诉自己对叶修的心意,此时天宽水阔,月照魄生,便仿佛苏沐秋就在左近,而天底下,怕也只有他懂自己这般焦虑难搔、又欢喜疼痛的心情,能和自己沆瀣一气,管他恩怨如山还是罪孽深重都一概不问,只单纯渴望这一人活转过来。 
怀中人却仿佛听见他说话似的,似乎轻轻一震,然后渐渐地,那寒冷打战的身体似乎终于消停了些去,逐渐暖起来,见他深锁眉头倏然一松,蓝河终于支撑不住,收紧手臂环过对方腰肢,一个昏沉便睡了过去。 



第十回 十载参商悟痴嗔(中) 

梦里仿佛听得人胡乱在唱,词曲尽是东拼西凑,信口拈来,七七八八地不着本调,却不知为何听来萧瑟异常: 
车辚辚,马萧萧,万古恩仇何处销?醉卧沙场君莫笑,芙蓉帐暖度春宵。 
执子手,相偕老。参商不见空寂寥,天若有情天亦老,为谁风露立中宵。 

勉力揭开眼皮,阳光和瓦蓝的天幕刺得眼瞳一阵酸涩,手臂是空的,赤条条的身体被阳光照着,竟然有些瑟瑟发冷。蓝河觉得脑仁一炸,忽地翻身坐起来。“叶——” 
“哟,这样看风景不错嘛。” 
叶修从船舷旁边露出个脑袋,像个河神那般从头到脚湿漉漉地盯着他瞧。蓝河一时间没明白这是闹哪一出,楞在那儿光溜溜地白皙带粉的颈子和胸膛让人看了个够本,直到对方心满意足地咂起了嘴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可惜周围都没甚么遮掩,两个大男人若为了赤身露体而感到害羞,似乎也太过矫情,于是开口道:“你……醒了?……跑到水里做甚么?” 
叶修严肃地说道:“祛火运功,这是必修的早课。” 
蓝河狐疑地看他一眼,转头一瞅,看见垫在底下的二人的衣服,此刻有几件挂在了船舷上,突然福至心灵,道:“你……该不是翻了个身……掉下去了罢?” 
叶修痛心疾首:“小蓝啊,我跟你说,这世间已然如此艰险,有些事情还是莫要拆穿了罢。” 
蓝河眨了眨眼,忍不住向后一倒,大笑起来;叶修苦着脸道:“我身上半点用不上力气,蓝大侠能不能行个好,拉我上去?” 
蓝河听他低声下气,十分受用,但这样机会难得,若不趁机欺负回去,简直有违天意,于是道:“啊哟,我也爬不起来了。但你若叫我一声好哥哥来听,说不定就有力气了。” 
这等顽笑已算是蓝河的极限,饶是说完便让他脸颊发烧,但他却是低估了叶修的脸皮,那家伙毫不介意,故意拉尖了声线,叫道:“好哥哥,好蓝河,快救我一救,湖水泡得我心口疼。” 
蓝大侠登时缴械告饶,话都说不来一句了,腾着一张红脸,根本看都不敢看一眼叶修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