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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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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应当用于激励士气的黑色鹰旗,这面被阿鲁台号称为志在恢复成吉思汗荣光的光荣黑,这面旗杆足有手臂粗的鞑靼军旗,便这么可怜兮兮挺立在风中,那破损的口子恰好是那只翱翔于天空的老鹰图案,让人一看就能生出了无穷无尽的联想。
眼看鞑子攻势稍减,周百龄随手把水袋丢给了向龙,大步走出箭楼,对着城墙上士气大振的军士们高声喝道:“天佑大明,小张大人神射!”
城墙上忽然出:了一瞬间的死寂,旋即就爆出了震天的欢呼。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管知道周百龄这是为了稳定军心,身在箭楼中的张越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他原本是打算射人的,这会儿怎么变成了射旗?
东墙上的郑平原听清了巨大的欢呼声,面上不禁露出了十分喜色。由于鞑子这天一直都是猛攻西墙,他也想过和张越换一换,但周百龄拍胸脯打了保票,想着有这么一个京营的千户在,他也就继续按照先头的分派行事。尽管眼下不知道所谓的小张大人神射是怎么回事,但他却看到了城墙下的蒙古兵阵脚大乱,遂立刻带着一众兵将奋起反击。
无论守城攻是重在气势。此时此刻,兴和堡内的将士鼓起了劲头,张越也立刻从赧颜中醒悟过来,知道这时候绝对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也不是继续呆在这箭楼里的时候。将那把神枪小心翼翼装回了箱子,他便吩咐连生连虎在这里好好守着即就往外头走去。向龙原本还想拦着,但却看见刘豹向自己摇头,于是只得捞起一面盾牌紧跟了上去。
射到城墙上箭明显少了,而比起刚刚在箭楼的箭孔中看到的情景,此时站在城头,张越更看清楚了自己的一箭之威。既然是错有错招,灵机一动的他一把拉过周百龄,低声问道:“可有能说蒙古话的大嗓门军士?”
“蒙古话?这兴和堡上上下的军士们大多能说两句蒙古话,小张大人你问这个……”话说了一半,周百龄顿时狠狠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大破损了,正好拿这个来做文章,他们不是信长生天么?我就说这是咱们大明天子的神威盖过了那劳什子长生天!他娘的,那面鹰旗破破烂烂的模样,还真是像窑子里被人一把扯破衣裳的姑娘!”
见周百龄嘻嘻地过去找人去了。张越顿时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心想好好地心理战到了这家伙嘴里就变了味道。然而。看着那护着黑地蒙古壮汉进退两难。他只觉得这些天绷得紧紧地那根弦陡然之间松乏了下来上也不由得露出了轻松地笑意。
没多久。城墙一就传来了一个呜哩哇啦地喊话声。那还真是招牌式地大嗓门。蒙语说得极其流利。竟是连停顿都没有。随着他地语速越来越快来越激昂。城下地队伍渐渐有些乱了最后竟是没什么人还顾得上攻城。终于。一群军士严密保护着那面破损地黑徐后退城地队伍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去。留下地就只有地上零零落落地尸体和兵器箭羽地残骸有斑斑驳驳地血迹。
看到这一幕。张越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一下子吼出了两个字:“万岁!”
这兴和。能守住!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两个字来表达自己地激动心情。但身边地其他人此时此刻却错会了意思。周百龄眼中闪烁着奇异地光辉。旋即竟是扶着亲兵地手猛地跃上了那高高地垛口。振臂高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高亢的声音盖过了刚刚的小张大人神射,须臾之间传遍了整个兴和堡,哪怕是正在堡中掩埋尸体运送箭矢火药的民夫们,也忍不住停住了脚步,旋即跟着叫嚷了起来。永乐皇帝朱棣登基已经有二十年,他们不是那些善于口诛笔伐的文人,早就忘记了所谓的皇帝得位不正,只知道那是至尊,是君临天下的天子,是会保佑他们的皇帝。于是,那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天空中回响,最后汇集成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张越没有想到自己泄情绪的两个字竟是成了
个导火索,愣了一愣的他跟着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人那样狂热。和那些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皇帝的人相比,他见天子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暴怒火的朱棣,亲切和蔼的朱棣,寄予厚望的朱,赏重罚也重的朱棣,翻脸如变天的朱棣朱棣也是个寻常人,只是脾气坏一些而已。可寻常人脾气坏不要紧,皇帝脾气坏却是要人命的。
良久,那吼声终于停歇了。即使此时仍旧天寒地冻,但不少人的脸上已经激动得绯红,从垛口上跳下来的周百龄亦是如此。带着两个亲兵快步走到张越面前忽然狡黠地一笑,旋即就朝身后一招手。刹那间,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亲兵一下子抢上前,竟是一边一个托着张越的脚,随即一左一右各自用劲,竟是把人高高举了起来。
周百龄这才转身嚷嚷道:“大伙儿都知道,小张大人是文官,此前从来没用过火器,但这一次,他却大展神威一箭射了鞑子的军旗!小张大人给大伙说两句,也好让咱们都安安心!”1⑹ k 小 说 wàp。1⑹κxs。c0m文字版首发
虽然没料到周百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但这会儿看到无数热切期盼的目光,张越只能把气急败坏暂时按下。他自己不相信皇帝万岁万万岁那一套,但显然军士们最吃这一套,可他若真是完全照周百龄的想法做就实在是太假了。须臾,他脑筋一转便想到了主意。
“这两天大家拼死拼活力保兴和不失,心里是不是都还担心着撑不住破城屠城的那一天?那我问问大家,我那一箭射穿鞑子的军旗时,大家可还有那样的担心?鞑子的军旗距离城墙至少有四百步,我却能够一箭射中那上头的老鹰!那是因为这是我大明的地盘,长生天保不了他们,可我大明的天子能保佑我们,每一尊神明能保佑我们,战死的每一位袍泽的英灵也能保佑我们们的勇气和坚持更一样能保佑我们!单单为了活着,我们就得拚了!”
周百龄原本还为张越这个文官会说出一大通忠君为国之类的话,于是刻意制造了这么个机会,可他越听越是觉得心头激动,到最后那句话时,他已经完全把最初那点小打算丢到了脑后,头一个跟着举手吼了起来。
“大伙儿听到了没有?鞑子是破城,所有人都得死!为了活着,咱们得拚了!”
“拼了!”
生死存亡之,封妻荫子的许诺原本就显得苍白无力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更容易引起所有人深切的共鸣。于是,这个声音再次响彻了城头,也令正在上楼梯的郑平原为之失神。他只感到心中激荡着一种说清道不明的情绪,因而一跃跳过了最后两级台阶上了城头。看到被人架着站得高高的张越,他只感到一阵由衷的喜悦。
张越和王唤单单为兴和带来了粮食和军器带来了兵员,而且还带来了一股子让人最是振奋的精气神!他不想知道那奇迹是怎么来的只要能享受这奇迹的结果,他就满足了!
尽管鞑子退走管士可用,但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分派好了城墙的防守又安排好了打扫战场的人,张越郑平原周百龄便回到了千户官所。这两天两夜中,白天他们谁也不敢睡觉,晚上则是轮流眯瞪一会,如今人人都是满眼血丝。这会儿在议事厅中端详着那幅已经有些残破堪的地图,三个人也就没有人前的镇定,都是面色沉重。
张越头一开口说道:“若是快马加鞭,兴和到万全只要一个半时辰,消息应当早就送到了。但是,咱们也都看到了这次阿鲁台动用了多少人,宣府万全若是打探到这一点,再顾及到这大冷天援救的危险,恐怕未必会及时出兵,更何况上报朝廷等等都需要时间。所以,咱们得做好最坏的准备,那就是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死守!”
郑平原早就想了这一点,此时见张越先说了出来,他就跟着点了点头:“如今鞑子的气势竭了,咱们却是士气可用,咱们一定能够守住!鞑子每逢入冬就必须要宰杀一批牲畜,必须要节省粮食,但打仗却耗费最大!吃不下兴和,他们迟早要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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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我听小张大人你的!
四天前下过一场雪之后,天上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围城,但兴和堡内不缺粮食不缺军器,柴炭干草倒是有些捉襟见肘,可这黑煤的存货却还算充足,因此倒霉的就只有那些马匹坐骑而已。那些京营的骑兵就算心疼爱马,但顶多也只是骂骂那些该死的鞑子,对于马匹掉却无可奈何。即便如此,士气却依旧高亢得很。
因为他们背后就是长城,就是大明!因为他们在城内,不轮值的时候还能睡上暖和的火炕!因为他们已经让一拨又一拨的敌人铩羽而归!
张越和周百龄郑平原如今是分段巡视城防,毕竟,要紧的不仅仅是防备外敌,还得注意到军士的情绪——谁也不想在这种要紧关头发生什么内部的变动——而且,如果说原先军士们为了遏止敌寇攻城而有意在外墙浇水使其结冰,那么如今不必那么做,兴和堡就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雪的堡垒。
除此之外,几次三番地打退来敌之后,也还抓住了几个俘虏。
由于伤兵众多,因此郑平原起初并不想留下那些个受伤的鞑子俘虏浪费粮食。张越也不是心慈手软的性子,但他却很是惑阿鲁台在这种天气下大肆来攻的用意,由是就给了自己身边那两个货真价实的候补锦衣卫完全的权限,吩咐他们想办法撬开俘虏的嘴,。
这会儿巡视了门和西门,确保堡内的两大门户并没有任何问题,城头上一切正常,望台上没有看到任何敌寇要攻击的痕迹,眼看日上中天,张越就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往回走。一路上凡看到他的人都会停下来亲切地叫上一声小张大人,时不时还会有人拦下他问几句诸如援兵之类的闲话,他自是一概笑脸以对,少不得还要劝慰鼓励上几句。
回到千户官所,他几乎感浑身都冻僵了。进了那间唯一烧着火炕的屋子,又一口气喝尽了一整杯热水,他这才缓过神来,随手将那件大氅丢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拖了靴子换上大棉鞋。原先双层小羊皮夹了棉花的簇新靴子已经是破了几处御用工匠所制的紫貂皮大氅经过这些天的激战,上头已经沾满了各式各样的污渍,有些地方甚至还磨破了,再加上连番大雪,那简直是干了湿,湿了又干。可即便这是皇帝御赐的东西但在这种生死都说不好的地方,他又没有合适的避雪大衣裳可以替换,自然也顾不上东西是否干净整洁。
毕竟当初想这一程用不了几天,两个衣箱都撂在宣府孟俊的那个小院里头了。而兴和虽说打了两口深井,但兵员多了水的消耗量也就大了,现如今几乎都是将雪水烧开了供食用。为了节省黑煤他早上顶多是雪水擦一把脸,就连脸上的拉碴胡子也懒得去管。
搓了搓冻得干裂的手,张越看到生连虎站在那儿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当即没好气地笑骂道:“这不是在家里,愣站着干什么,还不扒了鞋子?走了这么一大圈里头必定是浸湿了,难道你们俩想带着两只冻烂的脚回去?”
连生和连虎对视一眼扒了鞋子。由于庶民奴婢禁止穿靴,他们以前冬天时都是在棉鞋外头套一层油毡面子这些天一天到晚就是在城中走了再走,有时候遇上急事还要连奔带跑油毡面子早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这会儿两双鞋子一脱,一股异味就传了出来,结果周百龄一进门就被熏了一跟斗,看见两个人脚上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这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一屁在炕上另一头一坐。在张越地示意下。他也干脆扒拉下了半高地黑皮靴。旋即才咧嘴笑道:“如今咱们是被困在城里。鞑子何尝不是进退两难?望台上两个小伙子已经看到鞑子又在宰牛羊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耗到什么时候!”
“老周你也别太高兴了。要是阿鲁台。恐怕会派人在这里围困。然后分兵越过外长城滋扰万全等地。只不过。只要我们顶在这里。他们地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万全等地毕竟是驻扎了重兵。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地。再说冬天了。整个宣府多军户少民户。只要应对得当。造成地损失应该还有限。只希望兴安伯那边能果决一些。”
“比起武安侯。兴安伯差远了!”
郑平原这会儿也进了屋子。他头上地皮帽子上都是雪花。两颊冻得通红。这几天地并肩作战让他少了很多顾忌。在他想来。哪怕是兴和守住了。他这个千户害得都指挥使王唤战死。别说前程。恐怕连千户都当不成了。如今他心里记着地只有张越那句为了活着拼了。其他什么利害得失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见周百龄挪了个位子给他。他就不客气地坐了过去。
“我是武安侯地老部下了。永乐十二年也是跟着出塞地。那时候我跟着武安侯追忽失温。结果敌军流失不断。武安侯中了两箭。我跟在后头也中了一箭。但最后咱们只稍微停了一停。等大军会合了之后。咱们就削断了箭
追击。大破忽失温!只可惜武安侯在那一次之后就因朝了。之后来地兴安伯甚至还要看一群阉人地脸色。真是他娘地憋气!”
恨恨地吐出了一句脏话,郑平原不免想到了自己在兴和一呆就是六年,两颊的艳红竟是变成了赤红:“兴和早年并不是个苦地方,元朝那会儿,听说这里还是府城,但后来自从府废置千户所之后,这儿就一点一点地败了,到最后坚城变成了土城,而开平也就比这儿略好一点。要不是镇守太监府克扣,粮料一直都是紧紧巴巴,这土城我早就带人加高修补了,毕竟这些年还常有北地逃人回来,有了他们帮忙,干这些活不在话下。”
“好了在说这些无异于马后炮!”
虽说张越知道这屋子里的自己和周百龄都不会说出去,但也不想在这种丧气话题上浪费时间,遂打断了郑平原的话头。正要开口,屋子前头的厚厚棉帘子再次被人撞了开来,这次进来的却是满面喜色的向龙。甚至还没站稳,他就高兴地嚷嚷了起来。
“大人,总算是撬开了那几个俘虏的嘴!据他们说,这次除了阿鲁台,还有科尔沁部及之前行军时撞上的两个流浪小部族,大概加在一块两万人的光景。他们还透露,上头告诉他们兴和堡中有数万石粮食,前几天还说有充足的火器,反正是乱七八糟许诺一大堆,所以他们才冒着严寒攻城!只不过因为之前大一箭射中子的士气已经不比最初了。”
闻听此言,张越时心中一凛。他们之前守城时既然频频动用火器,那么敌寇知道城内有充足的火器并不奇怪是,这数万石粮食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看了一眼大皱眉头的郑平原和若有所思的周百龄,他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继而便笑了起来。
“既然俘虏这么说我倒是个想法。
这几天下雪,子攻城的力度大不如从前,索性就押着这几个俘虏在整个兴和堡中游街,放出话说明日当众处斩,然后制造一个机会,让人小小透露一些消息给他们机放了他们回去。当然做戏要做得像一些,追捕的时候杀那么一两个。即便不能乱了鞑子军心只要上层贵族知道兴和并没有什么万石粮食……”
“那就该鞑子跳脚了!”
周百龄话音刚落,郑平原就立刻下了炕话不说地点了点头:“这主意好,我现在就去安排!虽说便宜了这几个狗鞑子只要能解兴和之围,饶了他们的狗命也罢!”
看到郑平原一阵风似的了屋子,周百龄不禁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老郑倒确实是一条汉子,只可惜没什么心眼,怪不得在兴和呆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挪窝。我倒是觉得那消息并不是阿鲁台捏造出来蛊惑下头人的,恐怕是真的得到了这样的谍报,而且咱们一到兴和,那边大军就扑了过来,未免太过巧合了。要不是我手头人有限,晚上就来他一场偷袭!”
“你说没错,无巧不成书,但有些事情恐怕不是咱们运气太糟糕撞上的。”张越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旋即开口问道,“先头第一次用掉了五支和神枪配套的箭镞,之后我又用掉了一支,神机箭也被你麾下的那些火铳兵用的差不多了,但我听说,只要有火药,神枪和神机箭用寻常箭也能行?”
周百龄不知道张越问个干嘛,算了一算方才抬起了头:“话是没错,就是效果不如专用的那些……小张大人你问这个干嘛,莫非真的预备偷袭?”
张越轻轻摩挲着下巴,心里颇有些后悔。想当初他和万世节在军器局里来回跑的时候,两个人倒是曾经向那些工匠很提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那些工匠也给了各式各样的建议。只可惜,他没有想到自己真能“箭法如神”,否则还能造出更理想的效果。想到这里,看着满脸兴奋的周百龄,他便低声道出了自己的主意。
耐着性子听完,周百龄便重重点了点头:“都这时候了,风险算个鸟!郑千户都听了你的主意,我还有什么例外?一句话,我听小张大人你的!”
第四百九十章 进退维谷
困了六天,历经一波又一波攻势,无数箭矢兵器和堡依旧完好无损地屹立在茫茫草原上。除了少数的鞑靼和科尔沁部贵族,寻常蒙古人已经不知道这里昔日乃是元朝的北方重镇名城,已经不知道这里曾经有众多蒙古贵族的庄园,已经不知道这里是元上都开平之外又一个度夏胜地……随着蒙古时代的结束,开平还剩下昔日高大的石墙,而兴和却已经连石墙都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么一座光秃秃的土堡。
可就是这样一座土堡,他们却硬是拿不下来!
尽管族酋之中很多都不想在这样一个地方耗费时间,但阿鲁台硬是用铁腕压下了所有反对意见,在兴和的东南西北角扎下了大帐。北边是科尔沁部阿台吉,阿鲁台先前战败之时多亏了科尔沁部伸出援手,再加上他又有意拥立阿台吉为大汗,因此就为其留了一个最安全的位置。南面交给了刚刚带兵回来的色勒奔,东西面则是他和阿卜只俺。至于那些和他心不齐的族酋则是打散了安置在三面,如此就确保内部可以安然无恙。
可是,当他走进失捏干的军帐时,在外人面前那张镇定自若的脸立刻就拉长了。尽管军医千方百计吊着失捏干的命,但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表情却让他心情异常沉重。这里的军帐和他的大帐差不多,失捏干躺着的地方在一层厚牛皮之外还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旁边的铜质火盆里烧着上好的白炭——这是色勒奔刚刚带回来的,于是立刻就用在了此处。
失捏干天性骄纵,阿鲁台是知道的,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昔日统治天下的蒙古人如今很多都已经变得小心翼翼了,失去了那颗犹如雄鹰一般翱翔于天空的雄心。就好比当初他举兵反抗朱棣的时候的母亲和妻子竟然指责他不该侵扰边地,还说什么为逆,什么负恩。他们已经忘了这天下原本就是大元的,忘了他乃是大元的太师。
这会儿却有人悄进了帐子:“大哥们带来的一千头牲畜只剩下一半了。族酋们又派人来问,说是就算兴和有数万石粮食,但既然如今已经攻城无望,那么就该撤走去其它地方。他们还说,如今大明皇帝已经准备北征,这种时候在兴和纠缠太久无异于找死……”
阿鲁台起先头也不回,待话越说越起劲,他不禁火冒三丈。按捺了好一阵子,他方才徐徐转身站起利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在说话那人的脸上转了一转。看到那个一直在各大族酋身边转悠的弟弟也古台渐渐露出了几分惧色,他便发出了一声冷哼。
“如今虽说是大元主宰天下的时代,但也不是那些老东西说了算的时候!我容让他们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兵,他们拉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但是,汗位有兄终弟及,我这个太师却是靠实力才当上去的!要是你认为我死了两个侄儿死了,你就可以坐上我的位置,那我还不如干脆杀了你,免得你将来丢了我的脸!”
也古台被骂得作声不得,半天方才耷拉着脑袋退了出去。没多久,阿卜只俺就和色勒奔一同进了帐子。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地上的失捏干即就谨慎地选择了默不作声。
只不过,怒犹未消的阿鲁台却没有次子和女婿发脾气,而是淡淡地问了晚上的防戍,随即就看向了阿卜只俺。
“伤亡数字可算出来了?”
“那两个投靠地小部落几乎已经伤亡殆尽了。其他地大约伤亡千多人。”
“不要用伤亡千多人这样地数字来敷衍竟是死了多少。伤了多少?”
阿卜只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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