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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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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许扰民,二不得擅自修缮南京宫殿,三不许铺张 三条禁令一下,从上到下自然都消停了下来,而那些因沸沸扬扬修宫殿的传闻而人心不稳的下番官军也都安了心。虽说如今其他的准信还没有,但总算是每月禄米按实发放,比打饥荒略强一些。 等到皇太子仪仗入城的那一天,绣扇锦旗铺天盖地,泛着寒光的兵器再加上庄严肃穆的鼓乐,那股帝室威严的气氛从入城大道一直弥漫到整个城中。好些主动出来迎接的百姓跪在道旁悄悄侧头窥看,但只见皇太子金轮之后就是金水盆、金水罐、金香炉”就连唾壶唾盂等等也是金的,少不得又是呕舌又是惊叹。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仪仗方才过去,百姓们揉着酸痛的双腿从地上爬起来。却三三两两地议论了起来。
“七年啦。自打先帝爷往北京去,这已经七年了!”
“别抱怨时间长,这是咱们自个儿要看热闹,可不是有人拿鞭子在后头逼着!再说了,这皇太子的仪仗可比皇上的大驾吉薄或是法驾卤簿简单多了。永乐十五年皇上离京,那大驾出城足足用了将近三个时辰。那会儿好些老人都跪得晕了过去”。
“可不是?不过如今要看那热闹也没机会了,不知道皇太子这会儿下来多少时日走,以后还能不能来。这南京城的宫殿听说都已经不成喽,唉,咱们这六朝古都,怎么就比不上北边,,这江南之地多好,皇上要是迁都回来就好了!”
“嘘。你还别说,外头真有这些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据说是当今皇上不喜欢如今的京城,就爱咱们这南京!嘿,只要皇上愿意回来。咱们这儿很快就又是天子脚下了”、
帝都脚下权贵遍地,虽说常常得遇上强横霸道的人物,但比起在穷乡僻壤;破家灭门的可能性反而低一些,寻常百姓的谋生机会更多,兴许还能过的安稳,这也就是一些平民百姓的小想头。只是,坐在皇太子金络之中的贵人却不会这样想当然地考虑问题。重回南京的他并没有多少怀念。而是反反复复琢磨着离京时母亲张皇后的交待。
南京和北京的宴城在规制上差不多,东宫亦是以端本宫端敬殿为主,治事则是在文华殿。在文华殿接见了六部五府等等大臣,定下了祭陵的日程。朱瞻基就回到了端敬殿。因他此次乃是奉旨祭孝陵,并没有带妃嫔随行。东宫诸师之中也选择了王让张模陈山这几个他喜欢的,其余人都撂在了京师。午睡过后,他起身洗脸用了点心,就带着陈芜出了端敬殿。
尽管南京的皇城每年都会加以修缮,但由于这几年内中无人居住,又没有新进的宫女和宦官补入其中,洒扫等等不过是顾及三大殿等主要处所,其余的地方不过是勉强加以维修罢了。相比之下,东宫区域却是还算齐整。毕竟,在正式迁都之后。朱高炽和朱瞻基方才北上,所以这里也只是闲置了三四只。可是,从东宫出来,经奉天门进入三大殿区域,见到那座失却往日颜色的奉天殿,他忍不住想起了数年前那场从天而降的雷火。
此殿虽旧。却仍在,那座巍峨的大殿却已经烧了,世事无常足可见一斑。
“殿下。刘总宪人不在都察院。”
听到背后这个声音,朱瞻基回头一看,见黄润正带着两个随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便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年纪大了,多大的事还亲自跑一趟?刘观倒是心急,一到就马不停蹄查案子,这铁板钉钉的事情莫非还要翻出什么文章?唔,这样吧,你带几个人出宫一趟,不要打我的名义。去各家勋臣贵戚府上转一转,听听他们都说什么,最后去张越那里一趟。”
“尖奴遵命!”
黄润深深弯下了腰,等抬起头之后就对陈芜努了努嘴,示意他好生跟着,旋即就一溜烟地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他这一走,陈芜便上前低声说:“太子殿下,这桩事情皇上已经下令由刘大人主理,让黄公公去是不是太显眼了?”
“不妨事。父皇虽说让刘观下来,但若是真有大做文章的意思,锦衣卫东厂也不会按兵不动,只派了几个人随行扈从侍卫。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刘俊私设大狱讹诈大臣,贪得无厌罪该万死。这是父皇亲口说的,刘观总不能把这个案底翻了。他若是在里头玩什么猫腻,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该担当的时候担当,我离京时母后就是这么嘱咐的
提到张皇后,陈芜慌忙连声附和,当下不再吭声,只在后头陪着朱瞻基一座座殿阁逛过去,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谁都知道当今皇帝皇后还在东宫时便素来和谐,皇帝能顺利熬到登基也颇有张皇后贤惠能干的缘故。可是,自打为朱捷发丧之后,朱高炽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几乎夜夜都是无女不欢,白日里处置国事常常无精打采,大多数细务都是张皇后管着。张皇后也辗转规劝过,可结果却是变本加厉,就是太医院的那帮大夫们也都是忧心仲仲。
那么一个人人皆道仁孝的天子,前些时候竟是险些把李时勉活活打死,又差点为昔日所憾处罪舒仲成等人,要不是杨士奇劝着,锦衣卫那边也打点着,恐怕那几个人都没命了。
正如朱瞻基所说,黄润如今离花甲之年只差两岁,身体确实大不如前,坐着马车跑了沐家徐家郭家等等三家,他就觉得浑身上下犹如散了架子一般。再也没精神去拜访其他的勋臣贵戚,遂直接吩咐改道往张府。此时已近傍晚,他恰好在户部街上遇见了骑马回家的张越,连忙打起车帘叫住了。
国丧期间,音乐祭祀等停百日,官员停嫁娶一月,上下朝官都是素服乌纱帽黑角带,张越便是这般装束。圆谨最薪童节,请到脚联盯肌机。口助得知了会试结果,他心情极好。此时认出是黄润,便哭窘小勺过去,攀谈了两句方才知道人家正是上门来找他。觑着黄润直打哈欠,脸色也不好,他心里就有了计较,当即问道:“今儿个皇太子才入城,之前又是一路辛苦,黄公公也该好好歇一歇
尽管朱瞻基吩咐说出去访客见人都用黄润自己的名义,但这会儿面对的不是别人,黄润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殿下的吩咐么?咱家之前刚刚去了沐府和徐府的东西府,还走了一趟武定侯府上咳,老了走不动了,其它各家也不想去了,索性咱家就直接来了这儿,横竖你说的总比那些人的歪话强!”
说笑间便到了张家门口。因这里不是正经府邸,大门也不用什么几间几架的规制,也没设什么东西角门,大门入内,转过照壁屏门,就是一道分隔内外的二门。
张越把黄润请到了一间小小的花厅内,黄润却四处端详了一阵才坐下,又问起了此前那番事情的原委。这原本就是自己的首尾,张越自然是说得透彻详细,就连沐听两次见自己说的话也没有隐瞒。 “闹得这么不堪,那些顶尖的勋贵自然耐不住,更何况徐景璜乃是锦衣卫指挥金事,皇上因其父的缘故,许了他实授职衔,不是虚名寄禄,这动起手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黄润一面说一面摇头,正要举杯喝茶,他忽然想起刚网拜访在徐府听徐景璜说的一番话,放下茶盏就说道:“听说当初有人举发原先那位锦衣卫袁指挥使和你家有关联。也有御史闻风弹劾过,只后来不了了之
旧事重提,张越却是丝毫不慌乱:“是有此事,但那只是当初开封水灾时,我莽撞带着姐姐妹妹避灾,家里人找不到,慌乱之下花钱请了锦衣卫帮着找人罢了,若是这就算关联,天底下有关联的人多了。不过是有人听着风就是雨,全都是无稽之谈
“那帮御史就是吃饱了闲着,自个儿贪恐成风,还要咬别人,真真不是东西!”黄润对都察院向来没什么好感,此时便顺口骂了一声,这才换了一幅郑重脸色,“今儿个网到,刘观也不在南京都察院。竟是出去了,多牛是想在民间访查出什么妹丝马迹来。这御史弹劾,十有八九都是此人在后头推波助澜。你可小心些!”
“多谢黄公耸提醒,我省的了”。
张越这种恭谦态度让黄润很满意,又坐了一阵,眼看天色不早,他就预备告辞。才起身,他忽然想起一事,又转头说道:小张大人,咱家和陈芜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进进出出太显眼了。以后若是有事,我就让吉祥来这儿寻你。他在京城时跟着人学了些读书写字,比寻常人强,皇太孙对其也颇为信赖。吉样,来见过小张大人”。
对于黄润这么个介绍,张越也没在意,虚扶之后交待了两句,他就亲自把黄润送出了门。等到回转身来,他心想自己早提醒了沐听,如今也不知道多少勋贵门人正在盯着那位想要找茬的左都御史,自己要留心的只是找出其人的破绽,一击中的一劳永逸。就在这时候,他忽得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才站起身时,一个小厮脚下飞快地跑了进来
“少爷,陈夫子带着族学里头那些小相公们回来了”。
如今已经是五月初,算起来这些人也在外头晃悠了大半年,张越听着自然不意外,连忙吩咐把人都带进来。不多时,一大帮人就拥进了这小小的花厅,为首的陈夫子瞧着消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却比在京城时健旺了许多。一众学子都是风尘仆仆,脸上却都带着兴奋的表情。果然,张越才开口问了他们的收获。陈夫子却是不同那些学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今天下州县大多重官学而轻民学,县学州学府学里头聚集了大多数人才,那些民间的书院就远远不及了。这次我先是带他们去了江西白鹿洞书院,想不到那么有名的地方,如今也是破败不堪,应天府书院更是完全没了踪影。在江南转了一大再,咱们造访了大约十几个书院,最大的不过百多人,最小的和私基差不多,那些先生们也是良莠不齐。有才学者不是隐居乡间给一两个弟子授课,就是在官学里头锐意功名,唉!”
由于明初官学兴盛,国子监府学等等都是考核严明,因此张越自是明白民间书院的窘境,但听说赫赫有名的白鹿洞书院已经是一片废墟,他仍然嗟叹了一阵0但相比陈夫子的摇头惋惜,学生们却都是兴致勃勃,这个说在诗会上大出风头。这个说在哪里遇上了经义辨析掺和一脚,气氛异常热烈。末了,一今年轻士子忽然重重拍了拍巴掌。
“咱们路过白鹿洞书院之后。曾经在崇仁县附近呆了几天,恰好听乡人说有一个贤士隐居乡间,陈夫子就带着咱们去拜访了一趟,谁知道那人只是闭门读书,压根不理会咱们。此人学问还不知道如何,傲气到是学了一个十足十,对了。陈先生,那人叫什么来着?”
陈夫子闻言连忙对张越解释道:“此人叫吴与弼,字子傅,号康斋,乡间说他年不满二十而弃科举,只闭门读书,学问文章都高深得很,只可惜缘性一面。说起这个,咱们倒是在他家门外遇上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说是游学期间来访贤的,他也吃了个闭门羹。此人自称苏州人士,叫,,唔,叫徐有贞。这人也跟着咱们到南京了,说是游金陵之后再来拜见大人。”
张越正觉得吴与弼这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是何方神圣,紧跟着就听到徐有贞三个字,愣了一愣后不禁哑然失笑。前有石亨,后有徐有贞,倘若再来一个太监,那岂不是夺门之变中最要紧的几个人统统齐全了?
等等,刚刚黄润口中的那个吉祥”莫非真是曹吉祥?
防:今天去看世博会,所以定时发布了,,哎,希望不要走得腿断了出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 岿然不动弄子之乐
※火子储君到了南京,原本安闲了二四只的下官员顿时瞧珊劲。前前后后忙活了起来。本该忙的自然要极力表现,本不该忙的也想找几个上得场面的差事露一露脸,毕竟,谁都知道这位主儿昔日就是皇太孙,在如今的皇子一辈中根本没人能与其相争。哪怕是那些心向汉王的,在这时刻也都按下了那份心思,鞍前马后地张罗,根本不露丝毫端倪。
总而言之,整个南京城所有衙门的官员,脑子里那根弦都绷紧了。
然而,这其中总少不得有例外的。张越这个应天府承不是正印官,纵使有事也有府尹章旭顶着,不用他费心费力表现。而他和五府六部都搭不上边。文华殿偈见也没他什么事,因此他仍是只管府学,顶多就处置一些手边的公务。既然是闲来无事,他就每天轮流带两个族学士子在身边充当随从。对他们解说如何处置往来文书,抑或是谈天论文,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而苗一祥李国修在府学里头呆了三个月,如今也日日跟着他左右,自然更是热闹了。
这天,他带着人在府学里头转悠,正对那个白发白胡子的教授说趁着如今天气好。叫人来修一修房子,引来众人的一阵附和欢喜,外头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心中奇怪的他打发了张布出去问个究竟,只一会儿,张布就匆匆回转了来,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番话。
“大人,都察院刘总宪如今已经到应天府衙了,所以那边派了个皂隶来,请您赶紧回去。”
听了这话,张越便对不明所以的教授刮导等等老夫子拱了拱手,随口解说了一番,当即出了应天府学。才一上马,一个族学学生就靠了过来,满脸不解的问道:“大人,都察院和应天府又不相统属,再说府衙有章大人在,非要您回去干什么?”
这些天轮流带着这些年轻人在外头走,张越自觉心情也轻松宽阔了不少,于是便笑道:“不相统属?科道官员监查文武,左都御史几乎是悬在所有文武官员头上的利剑,这还不算是上司?倘若你们以后能出仕。都给我记着御史笔如刀五个字。”
见两人都是连连点头,张越又看到李国修和苗一祥正在咬耳朵,不禁微微一笑,却再也不解释,一抖缰绳便纵马驰了出去。自从朱瞻基到了南京,他日日都泡在府学中,就是公务也常常带在手边随时处置,并不误事,应天府衙中的同僚上司下属都习惯了,以章旭的个性,除非真诚挡不住了,否则决不会使人来叫他。
果然,一进应天府衙仪门,他就发现往日人流穿梭不停的第一重大院极其安静。戒石亭后头隐约可见月台上大堂前的木栅栏,再往前走一些,他又瞧见衙役分两排垂手侍立在大堂上,内中但见有几个身着乌纱帽素服的官员。他加快脚步上了月台前的台阶,此时早有皂隶通报,因此内中一宣话,他便迈进了门槛。
应天府尹不同于寻常外官,不但地位尊崇,而且在品级属官上也比寻常府城高上一等。因此,即便贵为左都御史,刘观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倨傲之色,言谈间满面春风,一派平易近人的派头。然而,在场的官员都是混迹仕途多年的老油子,都察院三个字的分量无不是心知肚明,尤其是府尹章旭。在刘观问起张越的时候,他立刻顺势派人去请张越回来一尽管刘观所问应天府衙羁押人犯的事和张越没有一点关联,但多一个人镇场子也是好的。
这会儿张越按礼拜见之后,便在章旭下手坐了下来。见堂上衙役林立这架势,他原以为今日刘观前来乃是要摆出钦差的架势审案子,谁知道这位始终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往正题上转。瞧见六今年纪不一的通判腰杆虽挺得笔直,却渐渐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禁更觉得奇怪。果然,就在小半个时辰的东拉西扯之后,一句要紧话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应天府治在南京,原本就是繁难之地,此次卷入这么一桩莫名其妙的事情,也算是无妄之灾。对了,张府承,听说从锦衣卫弄出来的那些人里头有你一个。亲戚?”
“回禀总宪大人。确实有一个看见满座的同僚有不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张越便欠了欠身说,“他父亲早先就托人来求过我,只不过既然是锦衣卫行事,我自然不好过问,所以只能写信禀告了英国公。至于人进了府衙大监之后,既然已经无碍,事情又有两位推官主理,我就没过问。”
刘观眼皮子一跳。脸上笑容越发谦和:“就算是避嫌,张府承也不用这么小心谨慎。法理不外乎人情,只要不绚私妨碍国法,见一见又有何妨,两位推官想必也会通融一二。”
此话一出,下头其他人还好,章旭却是心中冷笑。这话源自刘观昔日还是副都御史的时候和右都御史吴中的一番言谈,然而,深悉内情者都知道,一转身面对当年那位以残刻闻名的左都御史陈琰时,刘观却又大义凛然地说国法便形同天条,不可有丝毫询私。他瞥了一眼张越,见其皱了皱眉,到是有些担心他的应对。
“总宪大人此说固然有理,但要真的说起来,那门亲戚原本就有些远了,况且那位王公子纨绔傲慢,我实在不耐烦和他打交道,所以只使人送信给他父亲报平安。
再者,我这府承只管佐理章大人,兼管府学,两位推官这些日子本就已经够辛苦了。我信得过他们的尽职尽责,怎好再拿私事私情去麻烦他们?”
应天府这两位推官都是正七品,年纪却比张越大一轮不止,这一回因为那些身份大有干碍的人物,他们成天也不知道要应对多少贵人,到现在脑仁子还是疼的,听到张越这通情达理的一番话,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夸赞很是中听,于是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张越当初下江南时和王全彬的粗好,刘观却是听说过的,见他把这个搬出来,他再不好问什么,当下便打了个哈哈,又继续问了些别的。待到最后,他才说要把一应人等带到大理寺勘问,由于他是奉旨而来的钦差,章旭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即吩咐了两个推官前去办理一应交接。等到最后率众把刘观送到大开的仪门。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没想到这位掌管都察院将近十年的都御史突然停下步子。又转过身来。
“此事虽说是皇上钦命我办,但此番太子下南京祭陵,对于此事也深有疑虑。昨日他还说过要派个妥当人同问此案,张府承既然不忙,又是殿下信得过的人。不如我索性向章大人借了你办事如卞点前能那般不掬私,旁人也绝难挑
这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就连张越也愣了一愣。
想到前时黄润来时根本没有提过这么一条,他一下子醒悟到刘观这是空口说白话,但此话若要揭穿,无疑便表示他已经得了准信,已经知道太子储君的真正心意。因此,思及刘观之前问话时的态度,他知道此人在那时就已经埋下了伏笔。心中不禁大凛,斟酌了好半晌,竟是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毕竟,刘观虽在问他,但真正做主的却是应天府尹章旭。
“刘大人,张老弟却不是什么闲人,前时国子监还来人,要应天府学选贡监生,他正管着此事,而且府学那边的房子老旧,因紧挨贡院,少不得还要和南京礼部打些官司。这一应事情都离不开他。张老弟虽说是赫赫有名的人,可审案子并非长项,刘大人就别难为他了。”
自从永乐中应天府尹纪正因事贬谪,章旭接任了应天府尹之后,就一直在这个位子上岿然不动。一直都被视为是不思进取四平八稳的人。因此这会儿他直接驳了刘观的面子,不但刘观本人大为意外,就是其它的属官也都吃了一惊。然而,刘观只是面色微变,随即就含笑点了点头:“章大人既然不放人,那么回头我请示了太子殿下再说。”
撂下这话,他就带着一众随从扬长而去,那素衣黑帽黑靴的身影在春天那绿意盎然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良久,仪门前的应天府诸官方才各自散去,章旭也没对张越说别的,只点点头就回了二堂。而张越回到了自己那间平日办理事务的屋子,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知道朱瞻基出身帝王家。那是真正的少年老成,可是,比起昔日最受宠爱便利无数的皇太孙,太子储君这个位子原本就是在火上烤的!这刘观究竟有何凭恃,竟然敢这么行事?
随手拿起一块墨倒了水在砚台中细细研磨,眼看那墨汁渐浓,他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仍是机械的用手腕轻轻磨动着。也不知道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嘘了一口气。事到如今,还是他当初定下的那条政策,人动我不动,且先岿然不动。再依人变而变。
离着端午还有半个月。家家户户就开始忙着准备青箸叶包粽子,张家自然也不例外匕这天傍晚。张越才一进二门,就闻到了一股粽叶的清香,不禁对迎上前的崔妈妈问道:“前几天还只看到你们一筐筐地准备青箸叶,今儿个就已经包好煮上了?”
“是,今儿个,少奶奶带领大伙儿亲自动手,连二小姐也来了,十几个人一块忙活,一下午包了几百个,这会儿煮的是第一锅,全都是肉粽。别看这么多,煮好了大伙儿一分,每个人也就没几个了”。
见崔妈妈说得兴起,张越正要答话,却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上房屋子门口探头探脑,一看见他就把脑袋缩回了帘子后头。笑着冲崔妈妈点了点头,他便大步走上前去,到了屋子门口,看见那天青色撒花帘子赫然露出了一双虎头鞋,他不禁没好气地喝道:“出来!”
好一会儿。一个头戴虎头帽。脚穿虎头鞋,整个显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磨磨蹭蹭地从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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