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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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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本就是一片寂静。这一声犹如炸雷般地暴喝震得彭十三身边几个离得较近地仆役头昏眼花。几个十二三岁地少年更是忙不迭地捂耳朵。然而。其他人却没有错过那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地一幕。仿佛才一出手。那支箭便转瞬间没入了远处地箭靶中央。
    “开!”
    又是一声喝。彭十三再次射出一箭。紧跟着又是第三箭第四箭。一口气射出了五箭。五箭齐齐钉满了靶子。他方才放下那张强弓。转身走了回来。在张越面前拱手一躬身道:“幸不辱命!”
    张越见彭十三走过来就站起身。此时便笑道:“老彭这箭术仍是不逊当年!这半袋子箭用完却脸不红气不喘。果然是神力神眼神射!”
    直到张越开口说话。一群人方才反应了过来。全都高声喝起彩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上下之分。如今仍去开国不远。靖难也只是过去了十几年。这北征南讨更是常常有。这些贵胄子弟自己虽未必有那万夫不挡之勇。却仍然看重英雄。
    朱瞻见状使劲拍了拍巴掌,旁边一个早有准备的仆役连忙双手捧着一件锦袍抢上了前。此时此刻,他大步上前,拿起那锦袍一抖。竟是亲自披在了彭十三肩上。
    “如此勇士。正当配得起这锦袍!”他脸上露着亲切的神采,大赞了一番之后又叹道。“我早听说过英国公府有八大家将,早年曾经随英国公征战靖难,之后又四讨交趾,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前些时日我听说衡山王弟大闹英国公府,还打伤了一位彭姓家将,料想就是你了!王弟年少不懂事,我今日便代他赔罪。来啊,取黄金五十两来!”
    没料想安阳王朱瞻居然翻出了当初旧事,张越一愣之后,心中不禁哂然冷笑。果然,哪怕是面对五十两黄金地重赏,彭十三虽表现得恭敬有加,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倒是旁边的贵胄子弟纷纷起哄,更有和朱瞻关系较近的直接打听起了当初的事,待听说衡山王被廷杖二十,众人面面相觑之余,这心里头就更打起了鼓。
    有了彭十三这神射在前,接下来的射箭大会自然是乏善可陈,纵使其他家将再能百发百中也没了多大看头,毕竟,如此神准的箭法放在军中少说也是一个千户,此等人才岂是寻常武官养得起的?于是,待到散去的时候,好些人都上来和张越套近乎,目光却全都在彭十三身上瞟。
    孟繁和孟韬却没有人家那么多鬼心思,两人曾经在某天偷听了父亲和二叔的谈话,心里早就把张越当成了一家人。刚刚看到彭十三大发神威技惊四座,他们全都打心眼里为未来地姐夫感到高兴,这会儿一左一右往张越旁边一站,恰是一副左膀右臂的模样。
    这人多嘴杂。告辞的时候朱瞻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笑吟吟地邀张越日后常来。直到宾客全都离场,一群仆役开始打扫演武场,他方才伸手招了两个精壮仆人,沉声吩咐道:“把那彭十三射过的靶子拿过来,本王要好好看看!”
    由于先前领了朱瞻的眼色。那一场射过的靶子早就被留在了一边,此时听到主子发话,那两个精壮仆人立刻把靶子寻了出来,又兢兢业业地抬上了前,觑了一眼主子地脸色,他们俩便蹑手蹑脚退到了一边,却有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一溜小跑来到了朱瞻身侧。
    朱瞻仔细细细地端详着那靶子,见箭箭正中红心不说,而且所有箭支都是紧挨着挤在一团。最后一支势大力沉的更是挤在其余四支箭当中,正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他心里极是赞赏,可若是别地人他自然可以设法讨来。但那是英国公张辅的人,他也就只能眼馋而已。况且,如今乃是承平年间,勇士虽有用,但只要不是带兵的,那还不是最有用。
    “我让你打听地事情打听到了?”
    “启禀小王爷,小的费尽心思,这才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个千户那里打听到了一点风声。据说出首告张越的人有了些眉目,那锦衣卫指挥使袁方进宫见了皇上一回。此事就再也没了下文,仿佛是撂开了手。那千户还说,某次去见袁指挥使时,曾经隐隐约约在外头听到一个汉字。”
    “汉?”朱瞻嘴角一翘,旋即微微冷笑道,“那些锦衣卫还真会胡乱查,这么一丁点事情居然查到了汉王伯身上。不管他们,这北京毕竟是父王经营多年,纵使锦衣卫也不比咱们消息灵通。父王忙着奉承皇爷爷。大哥又身体不好,其他的事情我就替他们分忧了。你吩咐下去,不论是谁,皇爷爷北巡驻北京期间,不许胡作妄为,否则我扒了他们的皮!”
    那青衫中年人慌忙应承,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小地上这边来地时候,刘大娘还问小的府中可有需要活计地空缺,说是她那个亲戚如今穷困潦倒。想谋一个差事做做。小的心想王府都是签了死契的奴婢。这事情不好做主,所以想请小王爷示下。”
    提起乳母刘氏地那个亲戚。朱瞻顿时联想到先头张越和孟敏两人的举动,不禁笑了起来。瞧孟敏那模样,仿佛和张越深有默契,他们两家那婚事说不定有七八分准。
    定了定神,他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既是刘妈妈的亲戚,你随便挑个轻松的活计给她就是,不必拘泥死契活契。对了,回头你让人去看看王妃那儿四姑娘走了没走,若是没走请她多留片刻,我还有话要问她。”
    他自然不在意乳母的穷亲戚,只觉得张越不是滥好心,两边应该是认得的。既然认得,那总能从中打听到一些消息,指不定将来有用。争与不争那是父王身边那些人决定的事,按理和他没什么相干,而且他和衡山王朱瞻圻不同。
    他上头确实有世子,但世子乃是他的嫡亲大哥,身子又不好,指不定这赵王爵位日后就是他继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说太保守了些,但像朱瞻圻那样鲁莽急进就没意思了。但有些事情,细细追究下去仿佛有那么一点意思…………锦衣卫亦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亦难免犯错。PS:如果是《春宫缭乱》地老读者,通告一下,那套书已经出版,出版改名《锦瑟华年》,又回到老名字去了。上下两册定价四十八元,当当价是36。3元,便宜不少,可以上当当网搜索锦瑟华年。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声,出版只是第一二卷,前头我还加了前言,附赠环保手提袋和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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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纷至沓来的亲戚
    正月十五元宵节乃是一年到头的大节日之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闹元宵,达官显贵人家也少不得各房聚在一起,猜猜灯谜看看戏,吃一顿团圆饭。这天一大早,张越洗漱完去张辅那儿问了早安,回屋刚吃了早饭,一个小丫头就一阵风似的跑了来。
    “越少爷,小侯爷和小侯爷夫人到了!”
    张越听了这个陌生的称呼,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一阵子方才明白这说的是自己的大姐张晴和大姐夫孟俊。想到两人正赶在年前和保定侯孟瑛一同到了北京,之后忙忙碌碌也不曾见过,他顿时又惊又喜。正想要赶出去迎接时,却想起张辅来,忙问了那小丫头,这才知道张辅处已有人报讯。然而,这一个人刚刚打发走,院子里又呼啦啦跑进来一个管事媳妇。
    “越少爷,门外又来了两拨客人。一拨说是夫人的娘家人,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公子带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少爷,说是打陕西来的;另一拨说是少爷您的亲戚,是一位夫人带着一位姑娘!荣管家正好出去送节礼了,如今外头陈管事已经把人都带到了东西小花厅分别安置,保定侯家的小侯爷和夫人则是在大花厅里头坐着。”
    张越倒没料想到这亲戚全都凑作了一堆,这王夫人的娘家人他就是出去也不认识,另一拨自称他的亲戚则更难以想象…………就是想破头,他也着实想不到一个妇人带着一位姑娘的亲戚能是谁。站在那里沉思良久,他颇有些吃不准,正打算先去张辅处问一问,才走出院门,便有人匆匆前来传话。
    “老爷说,想不到客人都选在正月十五到了,居然这么热闹。保定侯家小侯爷夫妇都是熟络的亲戚,老爷好久没见他们,也想让他们陪着说说话。至于其他人请少爷去见见。不过,夫人娘家中亲戚多在江南一带,倒没听说过在陕西有亲。但这大过节的既然过来,多半是为了求助或其他,让少爷酌情帮一些也就是了,别让人家以为咱们家薄待了亲戚。”
    张越这才心中有数。遂点头应了。出了二门在大花厅见过孟俊张晴夫妇,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张晴就拉着他的手道了一大堆说不完的话,直到他说张辅在正房中等着他们,这小夫妻俩方才笑着去了。等这两位走了,张越却多留了一个心眼,招来刚刚那个迎客的管事又仔细询问了一番,问清了大约是怎样的人,旋即方才去了小花厅。
    来到东边花厅时。张越便看到左手边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那年长的是二十出头地年轻人,乍一看去眼神游离,应该是个极其精明的角色;年少的则是一个十二三岁满脸稚气的少年。生着一张富贵喜气的圆脸。见着他踏入大厅,那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立时站起身走上前来,脸上尽是笑容。
    “可是三公子?”由于事先向管事打听了一个详细,那年轻人一眼就认出了张越,此时便异常谦卑地深深躬身道,“在下方锐,舍弟方敬,我们是英国公夫人地娘家外甥,刚刚从陕西赶来。如今陕西闹了饥荒。流民闹事,因黄河封冻南下不好走,听说英国公正在北京,所以家父家母方才打发了我们上北京。”
    说话间那少年也上来行礼,说话却不似兄长那么利落,而是颇有些腼腆。张越细细瞧这兄弟俩,发现他们风尘仆仆,身后就只有一个老仆一个小丫头,便知道他们这一路必定异常仓促。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否王夫人哪边的亲戚。但想到此事等荣善回来就可见一个分明,他也不用担心人家冒名,遂笑着安慰了两句,又命丫头送点心来。
    点心才摆上小几子,那圆脸少年方敬的眼睛登时亮了,想要伸手去抓,却又有些迟疑。张越瞧着他颇为可爱,便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忙将盘子端到了他跟前。方敬斜睨了一眼兄长。见其正襟危坐。便犹犹豫豫抓了一块送进口中,却是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净。方锐见状。面上就流露出几分尴尬,随即干笑道:“英国公夫人出自大家,三公子大约觉着我们不像是她的亲戚。实不相瞒,家母乃是英国公夫人的表妹,未出阁时常常往王家走动的,并不是我们胡乱攀亲。其实……”
    “其实方兄是到北京考会试地。我说得可对?”张越微微一笑。见方锐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便直说道。“我只是看到方兄那边地行李好似有个书箱子。寻常人若是出来投亲。必不会带这个。而且方兄直接带着行李过来。大约是因为应考地缘故。这北京地客栈不是客满就是漫天要价。不知道我猜得可对?”
    那方敬狼吞虎咽吞下了三块点心。总算是饱了。此时好奇地端详着张越。却不敢随便说话。而方锐听张越这么说。暗惊对方地敏锐。不禁叹了一声:“三公子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来北京赴考地!这北京城地客栈都是漫天要价。就是赁房子。一小间屋子就要价半个月十贯钱。我兄弟二人……”
    他犹豫了片刻。见张越面色如常。顿时收起了最初蒙混过关地打算。只得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我们出来得急。而且因为陕西闹饥荒。家里几百亩地都是颗粒无收。父母催着上路。谁知咱们在路上又遇着了一些事情。所以只好上英国公这儿恳求帮衬情知人家确实是赶考。而且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张越倒是有些同情。奈何同情归同情。若真是王夫人地亲戚。留下自也无妨。但若不是。他也不好随便作这个主。就在此时。他看到门边上忽然窜出了连生地脑袋。便欠了欠身告罪出了门。
    “少爷。荣管家回来了!”
    张越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大宅门中地亲戚关系错综复杂。自个家那边地他勉强能弄清楚。这边英国公家地他就无能为力了。于是。他便跟着连生来到了外头。见荣善正笑呵呵地等在那儿。他便将里头那些情况一一说明了。
    荣善这个外管家管地就是家里那些来来往往地客人。对这上上下下地亲戚关系最是清楚。掰着手指头仔细一算。他便笑道:“越少爷。这还真是夫人家地亲戚。只是有道是一表三千里。他们地母亲和夫人就是远亲。到了他们这一辈那就更远了。照小地意思。送个两百贯钞给他们花销尽可使得。不过既然是进京赶考地士子。收留下也并无不可。若是少爷决断不下。不如派个人问一声老爷?”
    “大堂伯正在见大姐和大姐夫,这会儿就别让人打扰了。”在这边呆了好几个月,张越心中明白这大宅门里有的是空地方。沉思片刻就吩咐道,“若是其他亲戚也就罢了,既然是来应试的。大堂伯就算知道了也总会予个方便。你让人把府西头靠后门的一个小跨院收拾出来,那边原是空着,让他们暂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你派个人去和他们兄弟说一声,就说让他们留下,我去西边花厅见见另一拨找上门来的亲戚,大堂伯那里待会我亲自去说。”
    由于朝向建筑地缘故,西花厅素来比东花厅阴冷,所以这冬天一直都挂着厚厚的夹絮帘子。张越打起帘子入内,微微眯起眼睛习惯了一下那昏暗的视线。这才看见了那边坐着的两人。当他看见那个满脸不安坐在下首的妇人,还有其下那一对少女,他登时吃了一惊。
    那赫然是冯兰和金夙母女!
    和昔日在开封城的时候相比,冯兰憔悴了好些,那发髻虽然梳得纹丝不乱,头上只戴着一支青宝石掠子,身上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鸦青缎子袄儿。面对他的目光,她面色颇为凄惶,却仍是强作笑容。原本就是斜签着身子坐,这会儿屁股更是几乎没挨着多少椅子。
    金夙则是大胆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说不清是不忿还是恼怒,抑或是羞愤是惭愧,总之硬是盯着他不放。面对这一幕,张越便摆摆手屏退了厅中侍立地两个丫头,别转目光看着冯兰,淡淡地招呼道:“冯姨妈,好久不见了。”
    话音刚落。冯兰便站起身来陪笑道:“越哥儿。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这才会干下了退亲那种蠢事。我早就把肠子都悔青了。我本就是个没见识地妇人,那时候见着锦衣卫出动的状况,一时给吓呆了,咱家老爷也是没见过那场面,所以咱们合计之后才会上门退亲,这只是为了保全咱们自个儿,并不是落井下石!”
    她见张越脸色淡淡地,半点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只得无可奈何地一面说一面抹眼泪:“要说咱们家如今也是遭了报应,好好一桩杀人案子,结果硬是说老爷收人贿赂错断了,贪赃枉法这帽子扣上来,如今老爷被辗转送到了北京大理寺,说是要从重论处。我知道是我和老爷对不起张家,只求你们一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这种人家计较。超哥儿前途无量,原就是我女儿高攀不上。若是你们家不嫌弃,我愿意将夙儿给超哥儿做个二房……”
    话音刚落,就只听咣当一声,却是金夙一失手,捧在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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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朱瞻(qiao),朱瞻圻(q),张(y),张(yu)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死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大过节的在人家家里做客,居然摔了东西!”
    冯兰怒形于色地盯着金夙,狠狠瞪了一眼,便赶紧蹲下身子一片片捡着那些瓷片,好容易把这些都拣到了帕子中作一团包着,旋即方才重新坐了回去,面上重又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仿佛刚刚那摔碎杯子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看过冯兰起初在老太太顾氏面前的奉承逢迎,看到之后张家出事时冯家的背信弃义,再看看如今冯兰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悔当初的模样,张越只觉得打心眼里厌恶。他原以为张辅是以权压人方才让金家丢了那知府之职,如今知道是因为一桩杀人案,他心中的不安自是更加少了。只看见金夙那面色苍白形同死人一般的面孔,他的心方才稍稍一动。
    “冯姨妈。”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流露出某种愤怒的意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既然也说姨父是因为杀人案子的事情被大理寺问罪,也就不必再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话。至于什么二房之类的事情你就更不用提了,娶不着姐姐就要妹妹为妾,咱们张家还不至于到那个田地。”
    冯兰被张越这番话噎得紫胀了面皮,狠狠揪了揪衣角,这才挤出了一丝笑容:“越哥儿这是什么话,本就是咱金家的错,不过是弥补了从前的亏欠罢了。若不是夙儿她姐姐寻死觅活地颇有些癫狂之症,我本打算是带她来的,这婚事的事情……”
    此时此刻,张越再也不耐烦听冯兰那喋喋不休的解释。望着刚刚失手摔了杯子之后就呆呆站在那儿的金夙,他只觉得她生错了人家。当初像推销什么似的推销女儿,之后又忙不迭地撇清关系,现在又主动找上门来……冯兰可曾真的为女儿着想过?就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下逐客令的时候,却只见金夙忽然上前一步,深深行了一礼。
    “三表哥。可否稍退一步,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夙儿,你……”冯兰皱着眉头站起身,才开口迸出几个字,旋即便换上了又惊又喜地表情,“你看我这记性。你们表兄妹许久没见,是应该单独说说话。咳,我闷了这么久颇有些头晕,先出去吹吹凉风清醒一下。”
    张越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他着实不想面对冯兰,所以眼瞅着她急匆匆地出门,他也并未拦阻。见金夙脸色苍白地死死捏着手中帕子,他沉思片刻便说道:“上次你去码头送行的事情,我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大哥。他在船舱中闷了几日。后来就再也没提过此事。”
    “那时候我没想到会是眼下的模样。”金夙凄然冷笑了一声,旋即便昂然抬起了头,“事情原本就是爹娘做得不对。但大姐已经绞了头发,用这一辈子去还了。我爹丢官的时候,我起初还以为是你家报复,待到后来知道那桩案子,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奸夫淫妇谋财害命,我爹居然收了人家八百两银子便将毒杀判成了暴毙,若没有之后的杀人大案,我兴许还蒙在鼓里……这世道实在是瞎了眼,一桩桩一件件的咄咄怪事居然全都让我们撞上了!”
    “所以我认命了。所以我不怨也不恨!”她使劲擦了擦盈满了泪水地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大姐看似柔婉,实则比我决绝,所以她才会一怒之下抛弃一切,可我不成。爹爹固然不是好官,固然被百姓唾骂,可他是我爹爹;娘虽然趋炎附势,虽然为了保她自己可以丢出我这个女儿。可她终究是生我养我的娘。爹爹至今还在大理寺,可我那祖母以我娘无子忤逆为由,预备休了我娘。”
    张越以前只觉得金夙确实比金蘅更显灵巧。此时听她这样一番话。不禁觉得灵巧二字根本配不上她。他因为张超无辜遭退婚地事。自然讨厌冯兰。也讨厌她地丈夫。但金夙作为人女。到了这个地步却依旧能说出这样地话。他着实震动非轻。
    “谁都没料到最后是那个结局。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令堂地提议实在是荒谬。我想大哥也不会答应。至于两家地恩怨。我只是小辈不好评述。更不能保证什么。”
    “多谢三表哥没有虚词敷衍我。”金夙凄然一笑。面色平静地说。“我知道三表哥不想听娘那些话。所以才把娘遣开。金家原就是小门小户。只出了爹爹这样一个当官地。虽说退婚之事也是爹爹点头地。但祖母因为此事而迁怒我娘也不奇怪。如今金家已经微不足道。只希望三表哥能让英国公撂开手。大理寺无论判什么咱们也认了。”
    说完这话。她竟是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旋即才站起身来。
    张越一个拦阻不及。伸手想去扶时。金夙却已经起身。此时此刻。他不好如先前对冯兰那样敷衍。但却依旧无法保证什么:“事已至此。我只能将此话转达大堂伯。”
    眼见金夙如释重负地模样。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旋即转身掀帘出了西花厅。一出门。他就看到冯兰满面焦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外头寒风阵阵。她地脸上冻得发红。不时把冻僵地手放在嘴边哈气。偶尔还轻轻跺两下脚。却是压根没看到他。
    “冯姨妈。”
    冯兰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见张越这么快就出来,她地脸上顿时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但旋即就快步走上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夙儿那死丫头脾气古怪得紧,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越哥儿你千万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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