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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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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打,别顾着我的面子!”说完这话,他便重重一挥马鞭,那鞭梢顿时划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响:“没眼没皮的东西,都给我滚回去!你们也不想想,要是人家真地要整治你们,这八九十杖打下来,你们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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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桢感慨道:“倒是如今的锦衣卫……这个你看看。”
    接过杜桢递来地那些纸,张越看完,当即明白这就是所谓锦衣卫的情报。
    “如今锦衣卫的情报广及各地,主要有两种。一是琐碎情报,每日汇总,由各小旗推荐较有价值的上报,称为推荐票。二是重大情报,每月上报一至五次,是为月票。”杜桢顿了顿,又道,“皇上念我责任重大,特准山东卫所直接把月票推荐票都送到我这来。”
    张越笑道:“如此甚好,先生根除白莲教更有把握。”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服软求饶,冷面撵人
    刘忠来得快,去得也快,恰留下一群眼珠子掉了一地的人们。
    因着最初刘忠把罗威三人都给拘在了三堂外头不得动弹,其他的人猜测惊疑还来不及,哪里有工夫去通报胡家父子事情有变?于是,胡家父子一听说刘忠到了,愣是在家里磨磨蹭蹭好一会,直到觉着那位新知县说不定已经倒了霉,这才让人抬着还在养棒疮的他们跑到了县衙门口,希望这位家里头的绝顶靠山看在他们的凄惨模样份上,多给张越些苦头吃。
    然而,这一切明明是按照计划好的进行,为什么偏偏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如今已经十月,北方的天气原本就是格外的冷,这会儿胡家父子身上盖的棉被已经都给刘忠掀了,自然更是冻得直打哆嗦。两人正在养棒疮,屁股上没一块好肉,也就没穿裤子,这会儿彻骨寒风一阵阵吹过,他们在那儿抖得就好似筛糠似的,偏生胡家婆娘已经傻了,家里雇的四个帮工也都呆了,竟是没有一个人去管那掉在地上的被子。
    胡里正好歹是多活了几十岁的人,瞧见张越笑吟吟地往这边走来,他登时又打了个寒噤,屁股上冷飕飕的感觉完全没了,取而代之则是那一天在大竹板下头火辣辣的疼痛。他眼下算是明白,自己这刁状完全是告错了去处,没听见刚刚他那位便宜妹夫临走时说的话么?
    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在张越离着跟前还剩几步的时候,他竟是奋起大力哆嗦着两条腿跪了起来,抠着那春凳的边上使劲碰了两下脑袋,声泪俱下地说:“老爷恕罪,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知罪!请老爷看在小的听人挑唆的份上,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小的乐意将功赎罪,以后终生为您做牛做马。”
    “你说听人挑唆?你儿子把人家唯一地耕牛杀了吃了。那也是听人挑唆?你咆哮公堂辱骂本官,那也是听人挑唆?你消息灵通跑到这儿大吵大闹,那也是听人挑唆?”张越走到近前,见胡里正可怜巴巴地磕头求告,便嗤笑了一声,“胡里正着实是识时务的人,既然如此,刚刚我那些疑问你可否解答?”
    一想到自己吃的那些苦头。最大的靠山又丢下了自己,胡里正就觉得心里憋气,此时支撑着手臂努力抬头瞧了瞧照壁那边的几个人,他立刻开口嚷嚷道:“老爷明鉴,这小儿作恶乃是他咎由自取,可小的之前不告而走不是有意藐视老爷,而是罗县丞和赵主簿挑唆的!”
    吼出这么一句之后,他顿时觉得心头松快了。遂指着两人又恶狠狠地说:“他们对小的说,小地是都帅大人的大舅爷,老爷定然不敢拿小的怎么样,小的一走那些里正就都会走,到时候少不得让老爷下不来台!小的还知道。他们先头根本就没病,他们是有意瞒骗您。纯粹没安好心。他们一直都霸占着县丞主簿的位子,也不知道撵走了多少知县,吞了多少好处,小的……”
    自打刘忠出现,又和张越亲近,罗威就感到事情已经偏离了他的算计。待到那两人进了三堂说话,他和赵明马成反而被撂在了外头。他就是傻瓜也明白大势已去。
    然而此时此刻。眼看胡里正也是倒戈一击,他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对着那个叫嚣得正起劲地老家伙就是狠狠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尽了他的浑身气力,这一下扇下去,胡里正竟是一个稳不住从春凳上摔了下来,连牙齿也跌落了两颗。
    关键时刻。罗威哪里还顾得上这是不是都帅大人地亲戚。他眼下唯一地指望就是暂时打断某人那张臭嘴。此时此刻。他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张越地脸色。指着被打懵了地胡里正便咆哮道:“刚刚刘都帅地话你都听见了。他不满你胡作非为。你眼下居然还敢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你藐视大人咆哮公堂是谁都看见地事。可有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挑唆地你?若是你还想再挨一顿板子。尽管胡说。大人有地是办法整治你!”
    他这番喝骂终于把赵明也给震醒了。一想到自己是狗头军师地身份。他亦不敢怠慢。深知这会儿应该痛打落水狗。尽快把自己撇清出去。遂慌忙疾步奔了上来。冲着胡里正便是破口大骂。无非是指斥他恬不知耻胡说八道云云。正当他提起脚来想踢上这个老无赖几脚泻泄愤时。却不防旁里伸出一只手。四两拔千金似地将他拨到了一边。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罗县丞。赵主簿。何必和这等人一般计较?来人。胡大海依律当徒三年。立刻收监!”
    张越一直冷眼旁观这几个人做戏。直到觉着瞧得差不多了。方才出手拦住了人。此时此刻。他又瞥了一眼仍站在不远处仿佛呆若木鸡一般地典史马成。心中倒觉得这人沉得住气。这时候。眼看差役上来锁了自己地儿子架走。胡里正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干嚎了一声便骂了罗威赵明无数地话。顺带揭出了两人无数劣迹。
    罗威赵明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这个老无赖。可张越挡在身前。他们谁也不好动手。这当口。却是典史马成一溜小跑地上来。打躬作揖道:“大人。县衙门口任由这老家伙闹实在是太难看了。反正依律也能定他地罪。不若将他及其子一块下了狱。您也着实怪不得罗县丞和赵主簿。当初谁都怵着刘都帅。不敢治他和他家儿子。否则若是凭他们那劣迹。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其实也是卑职无能。不能为大人分忧。”
    这八面玲珑地话儿一说。就连张越也不得不叹这人着实有左右逢源地本领。他虽然知道胡里正不是个好东西。此时却没打算把人收进狱中。因此摆摆手便阻止了两个抖着铁链预备上来锁人地差役。沉声吩咐道:“之前他地事情已经杖刑罚过了。我还是那句话。一罪不可二罚。今日他虽言行失当。算不上什么罪名。”
    言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胡里正一眼,此时马成亦是心领神会。遂冲着胡家人喝道:“一群饭桶,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大人这是天大的恩惠,还不来磕头谢过,将你家主人抬回去!”
    小主人被差役给架着要去坐牢,老主人被人打了还找不回场面,这胡家人谁能想到昔日安丘二霸不合撞在新知县矛头上竟然是这么个下场?此时一群人乱哄哄地上来磕了头,胡乱扶起胡里正搁在春凳上。随手一卷那被子盖上去,飞也似地转身就跑,仿佛这会儿不跑下辈子就没了机会似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儿个这一闹,别说县衙中的差役小吏们多了无数可以津津乐道的话题,就连外头百姓也很快听到了风声,街头巷尾是议论纷纷。无数人拍手称快额手称庆。安丘二霸横行不是一两天了,老的少地没少做过欺男霸女的勾当,这回可真是栽了!
    唱了一天的大戏,张越回到屋子里顿时是腰酸背痛,心想就算在京城时应付皇帝时也不见这么累。他清楚得很。倘若他不是世家子,不是姓张。那今天惹得刘忠这一趟跑过来,他决计没有好果子吃。不得不说,这自己累积的人脉远远没有家里累积的人脉来得方便管用。
    “少爷,还出神呢!”秋痕此时端了热水过来,见张越坐在炕上,仍是进屋时那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便笑道。“多亏刘大人今儿个走了这么一趟。否则那起子没上没下的家伙就都要翻天了。您这一天也劳乏了,用热水好好烫烫脚。吃完晚饭早些歇着,明日又要早起呢。”
    张越直到有人扒了自己的靴子袜子这才回过神。见是秋痕,他只得无可奈何地将脚伸进了热水中,却是摆手吩咐她不用揉搓伺候。此时已经是大冷天,这屋子里已经是烧了暖炕,他坐在炕上脚下泡着热水,自然是感到身上热腾腾地。见秋痕站在旁边,脸上也不知是冻得通红,还是被屋里的热气冲得通红,他不由得怔了一怔,目光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的手怎么回事?怎么会肿得和胡萝卜似的!”
    秋痕面上一阵慌乱,连忙把手往后头缩,却笑道:“没事没事。”
    “给我看看。”张越眉头一皱,伸出手去拽住了秋痕的胳膊,硬是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瞧见那往日白葱似的手指上头赫然是生了冻疮,他不禁大吃一惊,抬头便问道,“你素来保养得好,不是从来不生冻疮地?”
    琥珀这时候从里屋掀帘出来,这才解释道,“因咱们这儿就有六个人的衣裳,又有被褥等等大物件,秋痕姐姐看着天冷,李家嫂子和崔家嫂子忙不过来,她们整日里把手泡在冰冷的井水里头也太辛苦,所以不忍心,说横竖没事,就拉着奴婢和灵犀姐姐帮了几天的忙。我们倒还好,可姐姐大概是不习惯这天气水质,所以几天下来就生了冻疮,偏又瞒着少爷不肯说。”
    张越之前几日心中有事,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在家中的时候样样都有专人伺候得周到妥贴,别说灵犀,就是秋痕琥珀也是从来不用洗衣裳地。这一次带了这么多人出来,结果却还要让她们大冷天干这些,他此时不免心中愧疚。
    因看着琥珀的手也粗糙了不少,他正想嘱咐两人多擦些玫瑰油,却听外头一阵说笑声,不一会儿,那门帘一掀,之前马成送地那两个丫头便进了门来。
    两人俱是簇新打扮,一个穿着柳绿杭绢对襟袄儿,一个穿着玉色缎子小袄,脸上抹了些脂粉,头上戴着新鲜样儿的堆纱绢花,看上去愈发亭亭玉立。两人俱是仿佛没看到张越旁边的琥珀和秋痕,一见他正在泡脚便双双蹭了上前,趁势就蹲下身去,却不料还没碰到铜脚盆,就被一声喝给吓得缩回了手。
    “出去,这儿用不着你们!”
    自从灵犀秋痕琥珀来了之后,两个丫头就不曾近过张越的身,刚刚马成特意让人送了两套新衣裳来,她们立刻就换上了,想着总能胜过成天一身素淡的秋痕琥珀。谁知道这会儿巴结都还没巴结上,就迎来了张越这么一句呵斥。她们本就委屈了好几天,这会儿其中一个顿时就势跪倒在地抽泣了起来
    “大人,咱们两个究竟做错了什么,从不见您有什么好声气!横竖都是奴婢,就算分个新来厚道,咱们俩也不懂那些大规矩,您也不必见着就是板着脸!若是您真的不待见……”
    “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那个穿着柳绿杭绢对襟袄儿地丫头正在那抹眼泪,一听到这话不禁呆了一呆,却以为张越是回心转意,连忙把伸出了两只手,心里顿时自鸣得意了起来。要知道昔日在惠香楼地时候,妈妈教她们吹拉弹唱技艺的时候,另外还会嘱咐一个理儿,女人除了要脸蛋长得俏,那脖子和手更要善加保养,这只要是白皙细腻,就没一个男人是不爱地。
    然而,让她大失所望的是,张越盯着她地手瞧看了半晌,忽然又示意另一人也伸出手,却只瞥了一眼就冷笑了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不待见你们么?女人花枝招展无可厚非,但成天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就可厌了!这大冷天的,灵犀秋痕琥珀能够端着大盆出去洗衣裳,你们俩都干了些什么?既然你们是丫头,那便不是来享福的,她们都做得的事情,你们俩凭什么偷懒?”
    瞧见灵犀正进屋,张越便冲着她点了点头:“灵犀,我屋子里如今有你们三个够用了,你呆会带出去把人还给马典史,就对他说,我身边的人如今已经够使了,谢谢他之前费心。”
    此话一出,秋痕固然是面上一喜,琥珀却不禁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瞅着那两个面色煞白的丫头,她倒有些可怜她们。毕竟,男人都喜欢寻几个花枝招展的丫头放在屋里,没几个乐意看素面朝天的,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张越的喜好心思?
    PS:再次四千字,啥也不说了,泪流满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烫手的山芋甩不脱
    “看走眼了,这回是真的看走眼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少年知县耍得团团转,罗威那股憋气劲就别提了。如今回忆起来,他竟是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坠入彀中。起初他当人家是小门小户出身刚中进士什么都不懂,后来以为人家是大家公子只挣面子不通事务,再后来认为是为了立威不顾利害……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那一切都是假的,人家竟是每一步都算得仔仔细细,愚蠢的只是他而已。
    “老爷。”进了书房的贴身小厮见罗威满面颓然,丝毫没了往日那种自信模样,心中也不禁惴惴然,“赵主簿说是身上不爽快,不能来了……”
    “滚!”
    罗威登时心头火起,将那贴身小厮赶出去之后,他方才咬牙切齿地在高几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赵明不来无非是因为怕了,他们俩一搭一档在安丘县把持了这许多年事务,这屁股后头自然是不干净,否则也不会连一个小小里正都能够揭着他的短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迎来送往多任县令,每次都是大获全胜,怎么这回居然撞见这么一位?
    “老爷……”
    听到外头这声唤,罗威只觉心火噌噌噌就窜了上来,三两步上前亲自把门拉开,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刚刚该说的时候不说,如今又在外头嚷嚷!有什么坏消息一并报上来!”
    那贴身小厮忙双手捧上了一封信函,小心翼翼地说:“小的不敢三番两次搅扰老爷,刚刚是济南府布政司那儿左参政送来的信。小的忖度老爷之前问过好几回,所以那头信送进来,小的不敢怠慢,立刻就亲自拿过来了。那送信的人……”
    满心不安的罗威这会儿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一时大亮,忙打断道:“那送信来的人可还在?”
    “那人送到了信就走了。”那贴身小厮见罗威面上一僵,仿佛立刻就要发火,慌忙解释道。“小的当然赶上去想要留他,谁知他说左参政有严命,他不敢停留。”
    情知再多问也是白问,罗威自然想知道信里头说了些什么,接过信关上门回到书案后头坐下,他三两下拆开了火漆封口的封套,抽出那几张信笺就匆匆浏览了起来。只看完第一张,他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是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紧跟着就感到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他原先还打算往知府衙门或是布政司匿名投贴。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是新任布政使地得意弟子?那可不同于座师和门生。而是货真价实地老师和弟子!若是他告上去人家反喷他一脸。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匆匆看完了整封信。他却发现左旋在上头压根没提张越家世。不禁有些疑惑。本想写一封回信问问。但一想到刚刚这封信上那种不耐烦地口气。他便按捺了那心思。知道若是罗罗嗦嗦多问只怕会惹得人家厌烦。问题是。如今他已经把张越给得罪狠了。他该怎么办?
    这天张越用过晚饭。便在书房中给家里写信。上任半个月不到。他这遇上地事情却是往日在家里时一年半载都碰不上地。想想也觉得颇有些跌宕起伏地滋味。虽说他靠着强横地背景压倒了那三个官场老油子。但若是他不能在某些事情上有所建树。单凭压制也算不得本事。更何况。政绩这两个字异常难说。一个七品芝麻官。有什么能够真正拿得出手地政绩?
    而白莲教地事情就更不好说了。办得轰轰烈烈。坏了盛世年景地名头。天子未必高兴;弄砸了。这就不单单是他。只怕通省官员都要吃挂落……
    “少爷。马典史求见。”
    听到外头连生地声音。张越不禁眉头一挑。他倒是想过罗威赵明两人会服软。却不想恰是马成先来。那几天衙门中人手捉襟见肘地时候。别人纷纷告假。偏偏此人满脸病容。愣是天天按时点卯。办公也是兢兢业业。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因此沉吟片刻。他就搁下笔吩咐道:“请马典史进来。”
    马成迎来送往的知县不下数十任,这书房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多少回,但今儿个踏进来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那书架上的书码放得整整齐齐,书案也不曾换过,只是上头的文房四宝和以前他见过地不同,也不知道是出自哪儿的贵重家伙。书案一角的松鹤木雕高几上搁着一只铜鼎,鼎炉里也不知道焚着什么香料,闻起来却是清新,丝毫没有腻人的感觉。
    他利索地长揖行礼之后,便在张越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了,却是憨厚地笑道:“也没见大人在这儿变动什么摆设,偏我一进来就觉得不同。大人这鼎炉中焚的是什么香,怎么闻着让人身心一振?”
    “出门在外哪有那许多讲究,不过是些叶香罢了,都是三个丫头折腾地,我对这个不在行,也不知道里头究竟是搁了什么花儿草儿。”张越见马成拐弯抹角,自然也不着急,“马典史若是喜欢,到时候我问问她们三个,若是方便收拾一包给你就是了。”
    “那卑职多谢大人了。”马成连忙欠身赔笑道,“贱内一向身子不好,容易犯个头疼脑热的,人家说这上好地香料或许能缓解一二,卑职又置办不起,家里更没人懂那些花儿草儿的。其实,咱们这县不但比不上青州府济南府这样的大地儿,在整个山东也是数得上号的穷地方。平日里各项出息少,百姓也穷,所以历任知县都是想方设法调到别处去。”
    这便是扯到正题了,张越便点点头道:“这我也看出来了,所以马典史能够在此地一干就是十几年,这就不但是老资格,而且是劳苦功高了。先前别人都告假,唯有你还日日前来,说起来我还要谢你一声才是。”
    这时候马成终于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深深一揖:“大人不怪罪,卑职便是感激不尽,哪里敢当大人一个谢字?不瞒大人说。先头那两个丫头并非先头钱知县留的,而是出自青州府惠香楼,是卑职买的……不,应该说是别人送的。”
    见张越丝毫不为所动,照旧是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马成不禁感到背后颇有些燥热。然而,今儿个那两个丫头被打发回来,在他面前寻死觅活大哭了一场。他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赶人又不好留下,这才有了如今来拜访这一遭。
    此时,骑虎难下地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好教大人得知,卑职先头听说新知县前来,便打算到青州府去寻两个姿色好的丫头,不合遇见了一位贵人。那位贵人地随从正好认识卑职,就询问了两句。一听说此事,竟是将刚刚从惠香楼买来的两个姑娘送给了我,说是到时候给大人当丫头。因那位贵人吩咐卑职不许说出去,卑职先前只好瞒着大人。”
    马成口口声声说是贵人,张越这时候已经提起了十分警惕。略一思忖便问道:“你口中那贵人是谁?”
    “是……”马成既然来了就知道早晚都要说,然而此时却仍不免顿了一顿。旋即方才咬咬牙说,“那是汉王世子殿下。”
    汉王……世子?张越刚刚还想到之前那位挨过廷杖地衡山王朱瞻圻,可之后一想人家现在改封了寿光王,和自己有怨有仇,而且那是个心无城府地草包郡王,别说送礼,不记恨他就不错了。断然不会送礼。此时听说是汉王世子。他不禁呆了一呆。当下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马成,因又问道:“他送人给你的时候可还说过什么?”
    马成见张越只是微微一愣。仿佛对那位别人听来惊惧万分的名字丝毫不以为异,顿时又多了几分敬畏。可是汉王世子是何等人物。他那老友乃是汉王府典仪,也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官,人家怎么可能还对他说什么?然而,张越既然问了,他少不得搜肠刮肚,好一会儿总算是记起那时候汉王世子和身边一位文士一般的人物说过一句话。
    “世子殿下不曾对卑职说什么,卑职倒是听见他和身旁一人说,当初二弟行事莽撞,不但动了鞭子,之后还闹到人家家门口去了,如今人家既然来山东上任,便该补偿一二,这两个女子乃是处子,而且也是青州府内难得一见的美人,便送过去当作赔礼好了。”
    马成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张越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既然知道了缘由,即便那是汉王世子一片“好意”,但他本就不喜欢那种挠首弄姿的女人,此时就更不敢覆水重收了。他哪里敢要这样的烫手山芋?
    当下他便吩咐马成在后衙随便安排个差事给那俩丫头,又嘱咐了几句,见这位来时还有些忐忑的典史一脸轻松地离开,他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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