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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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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越来越低,而愿意纳粮开中的商人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好好的良策便要废弃,谁知道张越提了这么一条。忽然,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两个地名上。
乐安?寿光?
他陡然之间明白了张越的用意,早先在暖殿时听到的那些事情顿时全然丢在了脑后。那时候张越中进士时,别人都是赠名贵的书籍和文房四宝,他送了那样几件普通的东西过去,张越还能有那样的态度,足可见汉王朱高煦送什么重礼应该无关轻重。如今张越既然巴巴地送了一把这样的扇子,无疑更是再一次表明了立场。“虎口夺食,他预备怎么办?”
朱瞻基喃喃自语了一句,忽然将手中的扇子丢入了一旁的炭火盆,那火苗很快便在纸扇上蔓延了开来,渐渐完全吞噬了这把扇子。旁边的黄太监看得莫明其妙,直到朱瞻基转头看了过来,他方才恍然大悟。
“据说石中黄乃是长生圣品,这位小张大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寻访得来,真真是难得。只不过他既然送礼,也不知道在其中捎带一个夹片说道清楚,亏得皇太孙殿下见多识广认出了此物,否则小的还不当是寻常物事给错过了?”
朱瞻基知道黄太监并不识字,此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大笑了起来。望着桌上那套温润如玉的茶具,他又想起今日朱棣嫌弃贡茶淡而无味,便打定主意明日敬献上去,顺便帮张越说上两句话。这延年长生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远了,对于祖父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第二百零九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青州府衙比安丘县衙大了一倍不止,前后衙由一道仪门分开,居中乃是凌知府及其家眷所住,左面的两座三进院子则是张越占着。然而,原本还绰绰有余的屋子却因为两位通判两位推官的上任而显得捉襟见肘,最后还是本城两家大户按照旧例,将自家用不着的宅子“暂借”了两套出来,这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外头怎么捣腾,杜绾却是用不着管。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三的头假一过,转眼便是为期十天的元宵佳节,而离开父母在外头过了春节又过元宵,对于她来说恰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如今她这院子中除了春盈,就连灵犀也搬了过来,最外头的两间屋子还住着崔家的和李家的,平日里不虞有男人进出,也就是张越不时来看看,倒是和家里没什么两样。
这一日春光尚好,她便让春盈支起里屋八仙过海纹样的木雕窗户,在窗下的书案前摆开了棋盘。随手数出几个黑白棋子摆在棋盘上,她便想起了初一张越见完宾客之后到这儿来和她说的话。拈起一颗黑子摆在了居中的天元之位,她又在两个星位依次摆上了一颗黑子一颗白子,继而沉思了起来。
春盈和小五跳脱的性子不同,最是寡言少语,但却对围棋极有兴趣,这时候看杜绾摆开棋局便好奇地凑了过来,看了老半晌便开口问道:“小姐,这是什么开局?”
“这不是棋局,是赌局。”杜绾若有所思地答了一句,一转头见春盈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这才笑道,“好了好了,要学棋也不急在一时,我到时候自然会教你。去看看灵犀姐姐那儿有什么事情要做,也帮她一把。否则你我就真变成吃闲饭的了。”
三两句将春盈遣开了去,她便继续专注地盯着棋面,一颗颗拈着棋子摆了上去,不多时,就只见中腹尚波澜不惊,一角的争夺却异常激烈。每下一子,她都要沉吟良久,临到最后。那角落的争夺终于牵扯到了大局,既而便是满盘硝烟。
“绾妹在么?”
听到张越在外头的唤声,杜绾这才丢下棋子站起身,挑开帘子到了外间。一打照面,她就发现张越头戴乌纱帽,身穿一件青色盘领右衽纱罗袍,腰中系着素银带。她平日里见惯了张越的寻常装束,这会儿定睛仔细一瞧这官服打扮。竟也是利落精神。彼此厮见之后,她便开口问道:“师兄来不及换这一身官服便过来,可是有事么?”
“就是之前说的那件事,虽说咱们已经算得周全,但我思来想去,还是生怕漏了什么,所以来寻你再参详参详。绾妹。我们上次商量的那些,我再说一遍,你看看可有遗漏。”
杜绾微微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是料准了他地脾气,便点了点头。接下来张越便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随即清了清嗓子。
“如今青州府第一是汉王和其下的世子郡王。汉王自视极高,最信任那些军中将领,于儿子身上却是平常,因为先头王妃的缘故,和世子寿光王都有些嫌隙。世子虽然病弱,却有些心计,寿光王却是草包一个。其二是都司衙门,各军方人物并重,刘都帅虽是都指挥使,却未必能掌控一切。都指挥佥事孟大人昔日乃是常山中护卫指挥。虽在山东,必定和赵王仍有关联。更会密伺汉王异动,手中直辖安东卫和灵山卫两个卫所。不可小觑。其三则是大肆发展信徒的白莲教,如今情势不明。其四是那些新贵,虽有钱无势,在地方上却有影响力。”
“大致便是这些。应该没有遗漏。不过有道是百密一疏。这没有算到地人万一出来蹦。却也是非同小可。凡事都得有个预备才行。”
张越再次琢磨了一遍。发现此番确实没有遗漏。这才放下了心思。自然。相比他此时说出地这几方关联。他还多考虑了一些人。比如说他自己。比如说那位不哼不哈地凌知府。比如说锦衣卫。比如说远在京城地那些真正贵人。心中稍定地他正想开口说些别地。却不想杜绾抢在他地前头开口发了话。
“师兄既然决心已定。我也不说什么别地话。寿光王所图野心不大。但若是这夺盐之事传到皇上耳中。必定会重重发落。但如果可以。还请师兄三思。不要沾上这举发藩王地名声。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师兄真地预备搅动整个大局。还请更加小
“我明白了。你放心就是。”
锦衣卫山东卫所在济南府。这青州府不过只有一座办事地三进宅院。总共有十五六号人。往日这儿虽有几分阴森。吓唬地却是外人。然而这些天来。从小旗到总旗。只要踏进这块地方。就能感到一种阴寒地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连腿肚子都在抽筋。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这小小地地盘竟然驻扎了一位了不得地人物。
那可是北镇抚司地头头。主管诏狱地头一号人物!
沐宁乃是从锦衣卫最末一层一步步升迁上来的,当初没进锦衣卫之前,他在街头厮混的那会儿,板砖闷棍不知道砸了多少,自己吐血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因此,对于提携他脱离苦海,又给了他无限前程地袁方,他自然是死心塌地。于是,平日说话办事,他都学足了袁方的那一套口气手段,要的就是下属敬他怕他不敢违逆,如今这局面恰是求之不得!
这三进宅院的正屋还算宽敞,居中的一幅山水字画也不知道是总旗从那个犄角旮旯淘澄来的,寥寥几笔颇有韵味,山水画地下头摆着一张黑木案桌,旁边是两张花梨木交椅。此时沐宁就坐在左首的交椅上,看着手中那张信笺发愣。
“汉王送礼这种事居然敢直接报给皇上……这要是皇上忽地龙颜大怒,他岂不是完蛋大吉……皇太孙献了一套石中黄茶具给皇上,皇上大悦,似乎东西是他送的?他还真会瞒天过海,青州府动静我派人看得严严实实。他什么时候给皇太孙送的礼?”
喃喃自语了几句,他忽地看到了最后一行。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确认了几次,他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竟是使劲揉了揉眼睛,不由得在心里大声嚷嚷了起来。
袁头居然一下子就给了他四个人,这不是暴殄天物么!这许多事情张越可是不明就里糊里糊涂,指不定就把那四个人给闲置了。就算敢用却没法尽用。那也是绝大的浪费,派给了他岂不是更好!难道他还会亏待袁头的心头肉不成?
“沐镇抚,外头有人求见,说是袁指挥使派来的。”
一听进来地心腹报说这话,沐宁顿时愣住了,忍不住又瞅了瞅手中那封袁方的亲笔信。这信是今天早上快马刚刚送来的,若有事情一并吩咐就好,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须臾。他就看到外头一个军士带着一个身穿灰色斗蓬地汉子便大步走了进来,正要开口相问时,他却看到对方伸拇指捏拳叩肩,随即单膝下跪行礼。
此时此刻,沐宁立刻有了数目,连忙摆手示意那军士退下,又吩咐那汉子起身。死死盯着那连帽斗蓬下地脸看了许久。他方才面色古怪地问道:“你那位新主子派你来有何事?”
“公子差小的来,乃是有一件大事要与沐镇抚商议。”那汉子将斗蓬上地帽子微微向后拉了拉,露出了那张满是粗豪虬须的脸,“新近公子得知一事……这不但关乎国家大计,而且还牵扯到地方大局,更能够一举两得。希望沐镇抚能襄助一
沐宁一直都觉得张越太过谨慎小心,遇事少有惊动锦衣卫,上一次他特意送上门去,也只是收拾了两个小人物,顺带起获了不少贼赃,三下里一分就所剩无几。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谨慎小心地人竟也有犹如赌徒一般的个性,竟然想要对付山东省内一大刺头!将那汉子口述的事情和计划在脑海里反反复复过了一遍,他不无惊愕地发现。虽说中间环节不少。若是安排妥当行事周密,别人很难觉察出其中端倪。
“沐镇抚。这事情你看如何?”
“你是不是把袁头的某些事情告诉了你家公子,否则他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那虬须大汉不由得露出了苦笑:“昨儿个晚上公子叫了我们四个过去,仔仔细细问了一大堆事情,虽说我们没透露那些关键的,但照着袁大人的吩咐,我们早承认了和他的关联,更露了一些身手。结果看到那些,公子就好似什么都知道了似的,留下我关照了这一通话,又让我来寻沐镇抚。”
“好一手借力打力,他老子怎么就没这样地决断狠辣?”
沐宁忍不住想起张倬还在四平八稳当着江宁知县,不知道何时才能提上两级,顿时摇了摇头。如今袁方正在锦衣卫上一层层安插亲信,同时又尽心竭力扮演着皇帝忠犬的角色,这次的事情若是谋划得好,绝不仅仅是一举两得而是一举数得。既然张越已经被汉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他就索性助推一把,哪怕不能拔掉那颗大的,好歹也得干掉那个小的!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和汉王缠夹不清,这一回他们少不得完全撇干净了。
“行了,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你联络,我这儿能调动的妥当人手都给他安排齐全,随他折腾!只有一句话,商人重利,让他好好把那一家子捏在手心里,一定要卡着他们的喉咙!要是他那儿人手不够,我会让北京袁头那儿设法再调几个!”
见完杜绾,张越确定自己把大方面都考虑周全了,顿时一身轻松,遂悠然自得地回到书房。听连生说那虬须大汉胡七正在里头等候,他更是放下了一桩最大地心事。
“公子,一切顺遂。”
尽管早就预感沐宁绝不会放过这样合则两利的好事,但得到这样明确的答复,张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英国公张辅的名头可以助他在山东站稳脚跟,但有的时候这名义却不好用,而且他也不想牵扯素来谨慎不偏不倚的张辅。
“三日之后,你带着他们三个去寿光盐场……”
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那胡七一一记下又重复了一遍。临到末了,见张越盯着他那胡须直瞅,他不禁愣了一愣,旋即苦笑道:“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这父母早就没了,自然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公子放心,我和他们三个都会乔装打扮,等事情办完,我就把这胡须剃了,保管没人认得出来。”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愉快,等到此人送出书房,张越本想使人去叫彭十三,但想了想干脆自己去了南院马厩。如今虽然名义上算作开春,却仍是天寒地冻地天气,可彭十三竟精赤着上身在那儿洗刷坐骑,旁边张越那匹大黑马已经是洗得干干净净,一看见张越来便撒欢似的打了个响鼻。瞧见这光景,他不由得快步走上前去,在大黑马的颈子上摩挲了两下。
“大冷天的,我正好有空,索性就连少爷你那匹马也一起洗了,我估摸着你也没空!”彭十三随手将鬃刷往水桶中一扔,也不顾那水溅得底下裤子上都是,遂拍拍手笑道,“虽说有马夫照看,但他们多半都是马马虎虎不尽心,自然及不上我亲自来。瞧少爷的模样,是有事情和我说么?”
“老彭,前头你从刘都帅那儿借来的那些人都撒出去了,如今可有消息?”
“消息多,准信少。”彭十三答得干脆利落,见张越皱眉头,他又解说道,“那些信佛母的都是山东本地人,刘都帅的这些家丁少有本地的,纵使是本地的,外头也都知道他们在都司衙门当差,所以我只是让他们驱使了一些乡间闲汉之类地去打探消息。如今初步看来,寿光、诸城、安丘,恰是先前这几个闹过雪灾地地方信徒最多,不下万人。安丘的头目叫作赵琬,神腿能日行千里,而且还谣传有一手扎纸人地绝活,扎的纸人力大无穷如同真人,先头在安丘王家庄出现地那位佛母,就是他陪侍而去的。”
“不下万人……”
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无惊骇。山东驻军多在登州一带备倭,这青州虽说是山东都司所在,附近也就是几个卫所千户所。名义上每个千户所都有千余人,但这些都是常备军户,万一遇上起事几乎是难以顶用。想到上次示警的那人,还有那方奇怪的白绢和灯会上的那个髭须汉子,他当即对彭十三吩咐道:“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人设法打入其中。若只是结社也就罢了,若是他们中有人挑唆造反,只怕等闲就是大乱。”
这挑唆造反四个字顿时让彭十三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忽然嘿嘿笑道:“既然这么说,那便是我亲自走一趟好了,听说那些信众每月都选勇士侍奉佛母,说不定我还能摊上一个护教勇士。少爷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剃了胡须,那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第二百一十章 要使人灭亡,先使人疯狂
青州府内有三处盐场,乐安、寿光、日照。盐场每个灶户每年需上缴八大引盐,也就是三千二百斤,这摊平到每日便得将近十斤。有些灶户固然无力完成,但也有些灶户能有结余,于是常常躲过巡检司运出去卖给私盐贩子。对于每年只能拿到八贯形同废纸的宝钞工本钱的他们而言,这竟是仅存的一条财路。
然而,对于寿光的灶户而言,这条最大的财路如今却硬生生被人掐断了。自从寿光王在此建立王府居住之后,那王府豪奴时不时便来转上一圈,纵使他们把盐藏得再好,却始终躲不过那些恶犬的鼻子,那些好容易攒下来的盐每次都被洗劫一空,而且一个大子都拿不到。能逃的灶户渐渐都逃到了外乡,剩下的仍被加倍盘剥,那日子竟是生不如死。
这一日,四匹鲜亮的快马驮着四个衣衫鲜亮的人进了寿光盐场。不少正在忙活的灶丁一看到这些人便纷纷低下头去,较远处的几个年轻灶丁则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切齿痛恨。见这四人跨着腰刀身穿大红袍,一个年轻灶丁便在地上啐了一口。
“狗娘养的,要真的没了活路,老子干脆一刀捅死他!”
“老德去县里头告状,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真没个结果?”
“三叔,指望告状你那是做梦!听说上回汉王莫名其妙地遇刺,寿光王一怒之下几乎鞭死那个乐安知县,你还指望县太爷能为我们出头?照我说,要么咱们逃离山东,要么拼个你死我活,就这么简单!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佛母慈悲,说能给大伙一个干干净净的佛国……”
“小声些,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能混说!”
三四个人窃窃私语了一会。见那四个王府豪奴又纵马过来,慌忙低了头装作仍在卖力劳作。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没有挨到鞭子,来人只是饶有兴致地在他们身边看了看问了几句,随即就到了别处瞎逛。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一回的四个人竟是没有挨家挨户地搜查余盐,更是没有扰乱他们才做了一半的活计,反而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那模样与其说是王府豪奴,反而更像是巡检的官员…………而且是那种心绪极好的巡检官员。
四下里兜了一圈之后,四个人便策马到了一处靠海的口子上,用马鞭指指点点着那些正在埋头苦干的灶丁。为首的胡七看了看四下地环境。便苦笑一声道:“这头一次为那位主儿办差事便是这样的事,他真是比袁爷还会使唤人!只不过,若只有咱们这边装腔作势,就能真的吓倒那位寿光王?”
“吓不倒也得试一试!呸,咱们刚刚转这一圈的情形大哥难道没看到?这是人过的日子?这他娘地比猪狗还不如!咱们也是苦日子熬出来的人。想当年挨鞭子的时候,谁不是恨得牙痒痒?寿光盐场全盛的时候一年能产盐七八十万斤,如今才多少?等灶户都跑光了,这就有的是乐子!”
“说得没错,那位主儿都谋划周全了,怕什么!”
其余两人此时也在旁边点头。众人便各自瞅了瞅身上。然后又彼此看了看对方脸上地模样。很快便扬鞭打马又在盐场中转了起来。临到门口时。头一匹马却险些撞上了那姗姗来迟地盐场大使。尽管打头地胡七勒马及时。那战战兢兢地大使仍是被那劲风带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四位上……上官……”
见那大使不过是穿着一件绸布袄。上头还打着几个补丁。此时话也说不齐全。那瘦长汉子不禁哂然一笑。随即沉声喝道:“咱们是汉王府地人。我且问你。这寿光王府是不是派人来这儿提过盐?老实回话!”
那盐场大使上次险些挨了鞭子。这一回有意拖着不露面。直到听说这回来地几个人较为和气。他生怕人家怪罪怠慢。这才无奈地赶来。却没料到人家竟自陈是汉王府地人。因见那全套行头簇新。又是气派十足。他心中顿时再无怀疑。但这回话却支支吾吾无从说起。要知道。寿光王毕竟是汉王地嫡亲儿子。他倘若说错了话。岂不是一样要倒霉?
挣扎良久。见对方满脸不耐烦。其中两人甚至面色不善地按着刀把。他连忙老老实实地说:“寿光王之前确实派过好几拨人上门提盐。如今盐场中地余盐都给提光了!本月地六百引盐早就押往了都转运盐使司。若是几位大人还要。小地实在没法子。请几位大人下次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那汉子呼地一声迎面一鞭抽了下来。登时闭上眼睛不敢避让。然而。他只听到耳畔一声尖锐地风响。倒是没感到身上传来了什么痛楚。战战兢兢睁开眼睛一看。见自己半个袖子已然不见。旁边一个矮胖汉子挥舞着马鞭挽了个鞭花正在冷笑。不禁又吓得缩了缩脑袋。
“寿光王乃是王爷的儿子,想不到这种事情还真的是抢在了前头!若是下回寿光王府再有人来,你就让那些人转告寿光王,说是王爷已经知道了他这些举动,让他好自为之。上一次王爷轻轻发落,这一次他要是再造次,王爷那一关可不是好过的!顺便告诉他,过几天王府会派人过来看着盐场!”
那盐场大使不过是见过寿光王府地几个豪奴,听到这话顿时直打哆嗦,连声应是不迭。待到那四个人纵马飞驰离去,他方才拭了一把额头冷汗。即便是大冷天,他仍是感到自己好似刚刚从水里出来,就是棉袄也能揪出水,那股惊骇劲就别提了。他此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一旦把这话转告之后,他决计不再当这个盐场大使,再这么下去他就活不成了!
当天下午,寿光王府的几个奴仆又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乐安盐场。当知道早上汉王府来了人,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谁也顾不得放恶狗追索余盐,慌忙打了马回去报信。正在“闭门思过”的朱瞻圻一听父亲插手,顿时恨得牙痒痒。
要知道,就为了先前他擅自调动王府护卫,朱高煦在张越走了之后亲手打了他二十棍,又关了他十天柴房。如今王府外头赫然还有几十名天策护卫看着,竟是将他当成了囚犯一般。
面对这种形同软禁的待遇,朱瞻圻本就恨得咬牙切齿。此刻轰走了那回话的奴仆,他便把闲杂人等都赶开了去,恶狠狠砸了旁边高几上的一只青花瓶。
“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关就关,朱高煦,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皇爷爷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眼里有没有把我当成孙子,当成儿子!为着一个外人就罚我打我,为着一个盐场就不管我的死活,朱高煦,你别以为我像我死去的娘那样软弱可欺!”
此时此刻,旁边只留了一个容长脸的太监。等朱瞻圻发够了火,他便弯腰收拾了满地瓷片,随即上前劝道:“王爷,兴许只是因为别人在汉王面前进了谗言,汉王才会想到这盐场的勾当。王爷一向都不管这些闲事地,这乐安城内地商铺和其他产业不都是世子殿下管么?王爷不如派人去向世子殿下求求情,不过是万把斤盐……”
话没说完,他就感到胸前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竟是被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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