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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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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一意料之外的状况,这一日晚堂结束后,张越立刻去找了知府凌华计议。当他把前因后果略提了那么一提,这位才从通判升迁上来的知府大人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也难怪,虽说凌华这知府得来轻易,也没指望能一直安坐下去,但若是才上任就被摘掉乌纱帽,那也着实太憋气了。想到这儿。身为上官的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干脆直截了当向张越一躬。
“元节老弟,我已经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当如何。总而言之,此次地事情我唯你马首是瞻,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
张华慌忙扶起凌华,又笑道:“凌大人过虑了,藩王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多管?孙大人那是自作主张。至于孟大人乃是山东都司地人,咱们更管不着,如今咱们只需将此情形具书一封送往山东布政司就行。”
见凌知府连连点头,张越这才道出了真正的来意:“其实我倒是有一件事要请凌大人帮忙。大人应该听说了前些天皇上下诏求直言,我已经拟就奏折一道,不知大人可愿和我同署?”
凌华素来是谨慎人,一听到要他署名什么奏折便有些犹豫,因此,见张越从怀中拿出一份折子递过来。他便不安地伸手接了,犹豫半晌才打开来看。这不看不打紧,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他登时两眼放光,因瞥了张越一眼再次又从头开始看。一连看了两遍,他方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张大人,恕我直言,这分明是你一个人拟地盐务条陈,而且恰是字字珠玑。又何必要我同署。这不是平白无故分了我一半功劳么?若是小张大人认为自己年轻言微,但我记得杜布政使乃是小张大人的老师。这条陈何不请他同署?”
“凌大人,正因为杜大人乃是我地授业恩师。请他同署方才大大不妥,而且他毕竟人在济南。你别以为这只是功劳,这其中也会提到如今乐安寿光盐场近况,此次出了那样的事,咱们难免要担干系。再说,这末尾一条你可看到了?这便是留着一个地步,到时候如何还未必可知。”
“这……”
要说起初是犹疑,此时听了这么一说,凌华便切切实实动了心。他已经年过四十,这仕途上虽刚刚进了一步,但这一步却着实站得不稳,若是能够以这么一道折子建立了功名,日后极有可能便是通衢大道。冲着升官,一丁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沉吟良久,他终于冲张越重重点了点头:“小张大人既然瞧得起我这个知府,那我就答应了。只是小张大人,这其中几条你可得和我解说一下。这给资本钞,还有这兑支究竟是怎么一个章程?”
凌华既是答应,张越便放下了最大的一桩心事,遂仔仔细细一条条解说了下来。忽然,燃着火烛的室内闪过一丝雪亮的白光,紧跟着便是一声炸雷地隆响。正在计议的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听到屋外刹那间便是雨声如注,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竟然是已经到了春雷的时节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始动
虽说正月里来是新春,但北方真正的春天来得向来极晚。都说乍暖还寒,单单看衣裳都是厚厚的棉袄,仿佛和冬日里没什么区别。那树仍然是光秃秃的,那花园子里也是光秃秃的,唯一露出些春天征兆的便是路旁几丛绿色的杂草,还有那破土而出的春笋儿。
春雨还没来,北京城中便先响起了春雷。求直言的诏书刚下未久,这广开言路还没个端倪,孟贤和孙亮甘一武一文一前一后两道奏折就被两匹快马送到了京城,又从内阁转到了御案上,紧跟着就仿佛霹雳一般炸响在无数人的头顶。然而,这却只是第一拨。
不过是晚了一天,在前两道奏折上被冠上了无数罪名的寿光王朱瞻圻也送来了一份奏折。他却不是自辩,而是仔仔细细列明了自己那位父王在就藩乐安之后的一举一动,包括在背后的怨望、私自扩充私兵、私占盐场出产、私收商税、私自与地方官员交接、私出乐安……总而言之,那林林总总的条条框框哪怕连杨荣看了都直冒冷汗,更不用说别人。
然而,自从风痹症发作之后,常常大发雷霆动辄杀人的朱棣这一次却没有发怒。孟贤和孙亮甘的奏折他只是随随便便丢在了一边,却盯着朱瞻圻那份龙飞凤舞的折子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仿佛要把那一字一句全都记在心里。然而他越是这般。那些贴身伺候地太监宫女越是战战兢兢,一连几天苦熬下来。到最后,百般无奈的张谦只得去找王贵妃设法。
嫔妃不能干预国事,王贵妃绞尽脑汁。亦不过是劝着朱棣服下药物沉沉睡去。心中无奈地她思来想去,又不能去见那些外官,只得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前往景福宫。如今天气虽然还冷,她却舍了肩舆步行。到景福宫门口时,她又吩咐不许通传,留着几个太监在外头。自己只带了两个宫女入内。
“自太祖皇帝时就有圣训,藩王不得与民争利。他们居然敢打盐场的主意!胡学士当初在世的时候就和我提过。盐商守支日趋严重,边疆竟是无人纳粮。这盐场亦是产出日低,长此以往盐法将大坏!寿光王一面侵占盐场。一面以子论父,哪里还有人子孝道。人臣忠义!”
王贵妃已经听出那是皇太孙朱瞻基地声音,便知道里头还有外人,忖度片刻便在外头的暖炕上坐了。见一个小太监送了茶来,又要向内禀报,她便微微摇了摇头。捧着那安化云雾茶细品了一口,她就听到里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上即位以来对那些跋扈的藩王一向严加惩处,但汉王毕竟是皇上嫡子,寿光王亦是嫡孙,这一次的事情皇上虽说震怒,但如何处置如今却还难说。皇太孙,寿光王奏折上已经明说了汉王反迹,臣只怕……对了,今日青州府又有奏折,乃是知府凌华和同知张越联名送来,我已经呈上了给皇上,这儿抄录了一份,皇太孙不妨看看。”
听到里头那两人只顾着说话没完没了,王贵妃不禁叹了口气,见刚刚那奉茶的太监站在那儿满面不安,她便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去通报。不多时,她就透过珠帘看到那边有太监送了人出去,旋即朱瞻基竟是亲自迎了出来。
“贵妃来怎么也不使人说一声?若是早知道,我怎敢让您在外头枯坐等着?”
王贵妃笑着摆手道无事,又问里头是谁说话,听说是杨荣便笑了起来:“原来是皇上亲自改名的那一位,我听说自从胡学士去世之后一直都是他教导地你。既然如此,我等一会又有什么打紧?我刚刚打暖殿来,好容易劝说皇上睡了,却也有几句话对你说。”
自从徐皇后去世之后。朱棣和先头太祖朱元璋一模一样。再也不曾册立中宫。摄六宫地便是王贵妃。虽说她为人谦和。但一旦朱棣发怒却只有她敢劝能劝。先头汉王险些被贬为庶民地那一回。若不是她碰头苦求。纵使是太子恳求也未必奏效。纵使是朱瞻基。偶尔也有触了朱棣霉头地时候。因此承王贵妃地情亦是不止一次。
当下他便恭恭敬敬弯下腰去:“请贵妃训导。”
“谈不上什么训导地话。不过是白嘱咐两句而已。来。你坐下。”示意朱瞻基在炕上西头坐下。王贵妃便说道。“汉王先头遇刺地事情不了了之。朝中内外多有传言。但皇上心里头一直都是挂念地。那件血衣我在内书房看到过几次。每次皇上都会扼腕叹息说起当年地事。足可见皇上只是恨铁不成钢。你是皇太孙。闲来地时候多陪皇上说说家事。如今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提。明白么?”
若是换成别人唠唠叨叨说这些。朱瞻基必定是嗤之以鼻。但王贵妃既然如此郑重其事。他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了。言谈间。他忽然注意到王贵妃两鬓地金玉衔珠钗下赫然露出了斑斑白发。面容亦是比去年憔悴消瘦了许多。不免心中恻然。却听到王贵妃突兀地问了一句。
“对了。我刚刚听到你和小杨学士提到了张越。可是英国公地那个侄儿?”
“正是他。怎么。他那名声竟是连贵妃也知道了?”
“这宫中但凡认字的都读过他那一篇奇文,我怎会不知道?”王贵妃此时不禁微微一笑,又解说道,“英国公夫人坐褥结束之后进过一趟宫,结果被几个嫔妃问了一通,我才知道那个少年郎居然因为皇上一句话尚未婚配,大伙儿都讶异呢!说来我刚刚去暖殿的时候,还看到皇上在看他和人家联名上地那份折子。脸上时而阴时而晴的有些碜人。好在皇上最后撂下了奏折,搁在了御案左角。那一向是摆那些要留着再看地折子。足可见他小小年纪倒是有些真才实学。”
朱瞻基也知道朱棣的这个习惯,此时倒更好奇奏折中写了些什么。毕竟,张越先前送礼时向他提了盐务之事。之后就出了这样一连串大事,若是他自己一点动静也没有那才奇怪。和王贵妃又说了几句话,他少不得保证自己在朱棣面前绝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才亲自送了她出去,回过头来立刻从袖子里拿出那份誊录的奏折。
孟贤地那份奏折朱瞻基看过,也不知道经过哪位妙笔生花的手。写的是花团锦簇,仿佛字字句句都是为国为民。那一万斤盐就能拯救山东万民于水火之中似的;而孙亮甘那份奏折则是从头到尾都流露着一种激愤。言下之意就是寿光王十恶不赦汉王居心叵测,朝廷该当体恤民心民力。大有挑唆皇帝大义灭亲的意思。
偏张越这儿也提到了相同的事,却只是一笔带过。而是在那儿剖析开中盐法好坏利弊,那条条写得极其清楚详尽。又提出了改良之法。这本来就已经够了,恰是一篇天大地好文章,可偏偏末了又提到山东先修会通河,又供北京修宫城的木石,百姓苦于徭役云云,看得他都是脸色大变。
“这小子……过犹不及他难道不懂么!”
朱瞻基在那儿直跺脚地时候,看到张越奏折誊本地杜桢也在那儿直叹气。
他游历天下十年,呆的时间最长地乃是河南,但其次就是山东,所以布政司一众官员都欺他是初来乍到,他也只是一笑置之。虽说他上任之后仿佛事事唯左布政使张海马首是瞻,但先是汉王遇刺,然后是山东大雪,紧跟着又是一场盐务大案,张海差点撂了挑子,都是他撑着。这会儿老宋礼正在带人清查山东上下的案子,张越却忽然上了一份这样地折子!
时机很对,意见很好,措辞用句都没错,不枉他教了那么多年,但后头何必画蛇添足多加那一条?这会通河乃是为了沟通漕运修的,这北京城乃是为了迁都建地,这不是存心自己给自己找错处么?就当他再一次摇头的时候,后头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老爷,你这摇头叹气的是什么道理?元节还小,就算上了个条陈不好,你也不用这般挑骨头吧?”裘氏却是听鸣镝捎话说杜桢不高兴,于是方才急急忙忙赶了来。见杜桢回头,她又嗔道,“说起来,就算你和我一样瞧着元节不错,却也不必巴巴地将绾儿送了过去。你对我说什么以防不测,可我看他只是升官,哪里有半点危险!”
自己妻子的脾性杜桢自然是心知肚明,此时不禁哑然失笑。然而,待听到裘氏谈到张越只是升官并不曾遇险,他顿时心有所悟,刚刚想不通的关节豁然而通。这下诏求直言自然是有嘉奖,张越这个条陈结合了当初他的看法,又加入了一些新奇有趣的东西,指不定又要因此擢升。可张越这不久前刚刚升了一级,如今要是再升就太骇人了。
“我让绾儿呆在那里自有道理。”杜桢随手放下了手中的誊本,若有所思地说,“看不见的危险方才最危险,虽说如今隆冬已经过了,但春雷既然炸响,这事情只不过是起了个头而已。你明天挑两个精干的小厮,替我送些东西到青州给元节和绾儿,唔,就是人家之前送来的那两个银色朱红穗子的带钩,你命人送去就是。”
PS:向大家道个歉,这个月从月初到现在就忙个没完,吉他高尔夫轮番上阵,下周还有无数汇丰高尔夫的球员简历要翻,所以只能一天两章。大概因为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思路就没有整理好,最近的情节显得有些乱,都说抽丝剥茧,我是丝抽了茧没剥,但最最重要的是,牵扯出来的线头太多人物太多,于是就显得愈发杂乱,而且最近的状态也不太好。如今的目标是尽量收线,把茧子剥出来……不多说了,一句话,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微服
去年腊月到正月头里的雪灾,青州府累计拨下去米面五千石,这五千石粮食一多半赈济的都是城里的百姓。盖因四乡道路冻结,城里的粮店中粮食耗尽,民众便没了吃食,倒是乡间百姓仓中多有存粮,还能勉强度日。青州府东南边的诸城出动了三百名壮劳力出来开道运粮,这才将救命的粮食运了进去。
然而如今到了开春时节,却轮到农人们苦恼。眼看着去岁秋天种下的小麦长势喜人,可这一冬里头冻死了牲畜不少,到耕田的时候不免就犯了难。
淄河店村东头的杨家原本日子殷实,家里有两条耕牛,结果那牛棚半夜里被雪压塌,两头牛都冻死了,如今当家的父子俩只能一起亲自下田里犁地。可那冻了一冬的地哪里是那么好犁的,前头赤着脚的儿子杨狗儿冻得脸色发青,那腿上都是横一条竖一条的血口子,后头的老杨头瞧着心疼,却又没法子。
一个时辰忙活下来,父子俩都好似浑身散了架子,老杨头一边抹汗一边叹气:“原还想等过了年给你说个媳妇,谁知道用了好些年的牛棚竟然会……唉,好容易攒了两头耕牛,如今说没就没了!”
“爹,你没听佛母经会上说的那些话么?这天底下太肮脏了,去年的雪灾这是老天爷降祸呢!要是掀翻了这个世道,建一个干干净净的佛国。天下就太平了……”
话没说完,老杨头就气急败坏地在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都说了让你别去听那些蛊惑人心地玩意。你偏不听,迟早招来大祸事!什么干干净净,这坐了江山的人都是那个做派。换了谁都是心狠手辣,你爹我还不知道么?我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你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种地,积攒了钱讨一房媳妇,这就是你地命了!”
杨狗儿年轻气盛。可又不敢公然和老爹顶罪,只能在那儿不服气地念叨说:“什么命。凭什么命有贵贱。凭什么那些人就能穿绫罗戴金银……”
“少说两句,有车过来了。小心官府抓了你去下大牢!”
杨家的十亩地靠近村子里通向外头的大道,所以路上光景看得清清楚楚。老杨头瞥见远远来了一辆马车。立刻警告了儿子一句。等到那马车渐渐近了,他仔细端详了片刻。见那车上新漆过地油板又黑又亮,拉车的健马洗刷得干干净净,不禁琢磨这是谁家有钱的亲戚。
他正思量间,那辆车竟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紧跟着,车帘一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车中一跃而下,对他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老杨头见对方身穿一件宝蓝色直裰,便知道多半是个秀才,慌忙上了大道还礼不迭,又赔笑问道:“小相公是问路的,还是到村里寻亲的?”
马车上跳下来地人正是张越,他本待说自己是随便看看,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老伯,我是来寻亲的,不过这头一回来不认识路,所以就停下来问一问。你这是在犁地?虽说是瑞雪兆丰年,但去年冬天大雪成灾,对地里庄稼可有什么损伤?”
老杨头见张越说话和气。心里顿时感慨不已。村里也有几个读书人。这秀才都没考上就成天仰着一张脸。仿佛明天就是状元郎似地。看看人家这位秀才多有教养?张越问其他地他答不上来。但这种田他却是一把好手。当即笑了起来。
“小相公你这是问对人了。瑞雪兆丰年自然是一点都没错。只要不是开春下雪。这雪越大。地里头种地东西长得越好。这小麦更是不怕冻。说起来要是南边冬天大雪那就遭殃了。毕竟南方冬天也能种地。一场大雪下来岂不是什么都没了?咱们这儿一冬下雪。如今麦子长得好。村里不结实地房子倒了几间。牲畜冻死了不少。其他地倒也没什么。”
“爹。那两头牛可是你十年种地辛辛苦苦积攒下来地!没了那两头牛。本来五六天能干完地活至少得忙半个月天。你还说没什么?”
见一个裤子挽到膝盖地小伙子从田里一个翻身上了大道。又听那称呼。张越便知道这多半是老汉地儿子。果然。那老汉立刻回头吹胡子瞪眼骂了两句。又解释道:“小相公别和他这粗人见识。这是我儿子杨狗儿。你叫我一声老杨头就好。这淄河店村里上下人我都认识。敢问小相公要找谁?”
张越今日下来原本是看看春耕情况。顺便瞧瞧这下了一冬雪地冬小麦如何。这寻亲不过是借口。此时连忙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应景。谁知老杨头极其认真。他只好推托自己是初来乍到。从前没走过这门亲戚。这时候。倒是旁边那杨狗儿不耐烦了。
“爹。你别只顾着和人说话。这田还要不要犁了?喂。你要找亲戚自己往村里头去。咱们家可没功夫和你磨牙!”
见老杨头被那杨狗儿拉下了田里,张越不禁哑然失笑,又上了马车。他在淄河店村兜兜转转一大圈,就只见民房整齐低矮,男丁大多在田里忙着耕种,四下里还能听到织布的声音和村里学堂中念书的声音。见这光景,他自是知道此地民风朴实勤恳。想到这三天走遍了青州府附近的十几个村,也颇了解了一些民风民情,他不禁想起了几种后世常见的种子。
玉米、土豆、红薯、番茄……别的也就罢了,那红薯玉米最是解饥荒,后世不都传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发现过美洲么?下次回京时遇上了能不能拜托试试看?
出了村子。张越便顺着大道打算回青州府,谁知道路过杨家那片田时。他竟是又远远望见了老杨头父子站在路当中。然而这一回,父子俩却仿佛正在和人理论,那嚷嚷声隔着老远仍然能听到。见老杨头正面红脖子粗地与人相争。原本那个咋呼呼地儿子却在旁边拼命拉着,他顿时满心奇怪。
“白借耕牛,这天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我知道你们佛母会如今势大,哄别人可以,哄我却是休想!我好歹还识几个字,但凡宣称什么明王降生佛母降世地都是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
“爹,人家是好心。再说。这不就是借几天耕牛么?”
“你小子给我闭嘴!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这回借给你耕牛。下回指不定就要你去当打手!”
“老杨头,算是咱们会里白好心。以后你家的事情谁也不管!”
张越听到这些,立刻吩咐那车夫放慢些。直到看见那个牵着牛地瘦削中年汉子怒骂了两句走了,他方才赶了上前,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开口询问。
“小相公你是读书人,当然不知道这种事!”那老杨头却是个话痨,此时恼怒地瞪了一眼还在拉自己胳膊的儿子,然后就叹了一口气,“这四乡里头这个会那个会的素来不少,这佛母会本来也没什么,可他们偏鼓吹什么佛母降世,太平佛国,我听着总不对劲。而且先头他们领着几家佃户在另一个村子里闹什么减租,差点惊动官府,这种人怎能招惹?”
“爹你这是什么话,这要是不闹,人家就欺软怕硬!再说了,一个人的力气不够大,十个人的力气凑在一块就不一样,若是百人千人,那纵横天下哪里都去得……”
“你闭嘴,别把你在外头学会地那一套拿来和我说嘴!你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年轻人容易受人糊弄,你看村里那些读过书老一辈地,有几个相信那一套?设个会大伙儿彼此帮忙那是没错,可也得是读书人牵头,我才信不过刚刚那个牛三,一看就是个奸猾不老实地……”
张越听老杨头这么唠唠叨叨,心中不禁一动。这几天在外头乱逛,他也知道各村读书人确实受人高看一眼,但学堂却不是处处都有。只不过读书人都忙着考秀才中举人,乡间事指望他们管却是休想,这老杨头看上去倒是一个有见识的庄稼汉,倒有些意思。
想到这儿,他立刻打消了回青州府地主意,又拉着老杨头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因见已经是晌午,他便顺势提出没找到亲人颇为遗憾,要上老杨头家里坐坐,那位半百老汉立刻就满口答应了。那杨狗儿本还要反对,待到张越说用马车捎带他们一程,又说了些外头见闻,他七嘴八舌问了一番颇有所得,因此一到家里主动去张罗饭菜。
老杨头看得啧啧称奇,因笑道:“以前家里两头牛还在正宽裕地时候,这孩子最讨厌上家里来蹭吃蹭喝的,今天倒是转了性,大约是看小相公你见多识广地缘故。”
张越此时哑然失笑,心想那个敢和老爹耿脖子的小子倒是个直爽人,实在没什么心眼。待到几大碗菜摆上来,他就看见面前赫然是烧萝卜、大白菜、煎饼,里头都不见什么油光。拿起那煎饼咬了一口,他倒是觉得香甜,但那烧萝卜和大白菜竟是淡而无味…………这就是他治下百姓的日子,除了白菜就是萝卜!
他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外头却响起了一个嚷嚷:“肉来了,娘刚刚烧好的白煮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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