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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相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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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走了吧田医生?”他点头哈腰地问。田晓峰歪着头琢磨了一下,用手中的笔不停地敲着桌子。
  “徐远航是吧?”
  “对。”
  “想不想做模特儿?我朋友正给时装杂志拍一组男士内衣的广告,她现在手里的那几个模特儿比你差远了。啧啧,这屁股长的……”
  “你说什么?!”徐远航要疯了。
  “行了行了瞪那么大眼睛干啥。快走吧。”田晓峰挥了挥手。“没劲。”
  徐远航转身就跑,还是听见身后传来一群疯女人的爆笑声。
  “我最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有点委屈。后来想起了沈修,暗中松了口气。摊上田晓峰这样的老婆,樊翔也真够可怜的。
  虽然自作多情有点伤自尊,但樊翔倒是说话算话。案子结了没多久,徐远航的处分撤了。
  “其实就是顺水推舟的事。”他安慰徐远航。这次经侦支队真是风头出尽,一举破获一起跨省的制售假烟大案。在防空洞里查获卷烟机两台,接嘴机一台,成品假烟四百多万支,整个涉案金额初步估算五百多万元。
  “今天晚上都带上家属,我请客。谁不去就不发谁红包。”樊翔振臂一呼,队里面欢声雷动。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看上去挺扎眼的——那是抓捕的时候受的伤。武警大部队是主力军他怎么会受伤呢?徐远航很纳闷。队里的同事告诉他,樊翔把村长的儿子拖到防空洞的角落里一顿暴搓,有一拳不小心砸在了墙上。
  犹豫了很久,徐远航决定带沈修一起去。他平时的工作太忙,很少有时间陪沈修,人家姑娘虽然没说什么,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我去不了。”电话里沈修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我得了重感冒,在家躺三天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徐远航更加内疚起来。
  “你太忙了我不好意思。”沈修悄声说,徐远航觉得她好像要哭。
  “我,我能去你家看你吗?”他鼓足了勇气。以前从沈修的话里话外他听出她父母对自己不是很满意,擅自去人家里他心里有些忐忑。
  “好啊!”沈修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随即又压低声音说:“穿正式点,给我爸妈买点水果什么的,知道吗?”
  徐远航长这麽大没紧张成这样过,看着衣柜里有数的几件衣服发愁——没有一件是“正式”的。硬着头皮进到商场里买了西裤衬衫和一双皮鞋,换上以后觉得人一下子老了七八岁。“唉。”他没有觉察到自己叹了一口气,挑了个果篮横下一条心出发。
  沈修的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尽管心里对女儿的这个男朋友极不满意,面子上还是礼貌周全。收了礼物寒暄几句,就让他进去见沈修。
  “你脸怎么了?”沈修一见他就坐了起来。徐远航脸上的青紫还没褪干净。
  “行动时受了点小伤。”他满不在乎地说,突然想起自己这副样子沈修的父母看了肯定没好印象。
  “不是说经侦很安全吗?”沈修有点失望,她一直跟父母解释徐远航调到经侦支队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暴力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个意外。”徐远航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开始专注地削皮,果皮从头至尾都没有断。
  “怎么样?”他得意的展示给沈修看,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沈修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小口地啃着,两个人默默相视,笑而不语。
  “妞妞你看谁来了!”沈修的妈妈突然叫着她的小名跑进来,看上去特别兴奋。徐远航尴尬地站起来闪到一边,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白净斯文的青年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林?”沈修也有点惊讶。
  “我前几天刚回国,听我妈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顺便看望叔叔阿姨。”青年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徐远航觉得像演电视剧似的。沈修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原来是她们家原来的邻居。徐远航见状不好再呆下去,赶紧起身告辞。沈修冲他歉意地偷笑着,指了指手机意思过后联系。
  在客厅里和沈修的爸妈告别,两个人有些冷淡地礼貌回应。徐远航感觉到自己很不受欢迎,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好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修妈妈突然叫住了他。
  “是叫小徐吧?”徐远航诧异地点点头。对方抿了抿耳后的头发,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开口。
  “有些话说出来其实很不礼貌,但是做父母的为了孩子做什么也是可以原谅的,你说是吧?”
  徐远航下意识地点头,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说实话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挺好的,所以一开始并不计较你们家的家庭条件,只求妞妞喜欢,能过得幸福。可后来在网上看了你打人的那段录像,我们老两口特别不放心,不敢把妞妞交给你。”
  “阿姨我……”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沈修母亲大概又回到了以前训学生的状态,严厉地制止了徐远航的辩解。“妞妞岁数小,现在一时糊涂还不想和你散,可我们老两口不能眼瞅着她做错事。再一说,我闺女从小娇生惯养,你工作这麽忙,将来结了婚又得照顾你妈又得照顾你妹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时候再后悔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她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给徐远航时间思考。徐远航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只知道人家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刚才来的那个小伙子你也看到了吧?留美的博士,父母跟我们都是老同事。他这次回国发展,其实是我们双方父母都有撮合的意思……”
  “阿姨您别说了。”徐远航干脆地打断了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放心,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他转身就去拉门,不想再站在这里受侮辱。
  “其实你适合找一个特别能吃苦耐劳的姑娘,对你妈和你妹妹都能照顾得到的……”沈修的妈妈还在他身后不住地唠叨,徐远航砰的撞上门把那些鼓噪严严实实关在身后。
  心烦意乱的在大街上瞎走了一阵,徐远航被手机铃声惊醒过来。抬头一看,都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跟你女朋友腻完了吗?大伙都等着呢就缺你一个!”樊翔不耐烦地说。“敢不来我扣你一年的奖金。”
  现在徐远航已经不在乎奖金的事了,他想喝酒。
  经侦支队拖家带口的包了饭店的两个相通的大雅间,孩子们还是没有座位。徐远航进来的时候正小蜜蜂似的满地嗡嗡乱跑。他犹豫着不知坐哪里好,樊翔早就高举起了手臂:“跟哥哥边上坐!”屋里哄堂大笑。徐远航仔细看了看没发现田晓峰,摸着自己的屁股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女朋友身体好些了吗?”给徐远航倒上一杯酒,樊翔收敛了嬉皮笑脸。徐远航没理他,高举酒杯示意:“迟到了,自罚三杯!”也不吃菜,连干三杯白酒。大家觉出他的情绪不好,都冲樊翔使眼色让他拦着点。樊翔嗤笑一声,又给徐远航满上。空肚喝闷酒最容易醉,没多久徐远航的双眼就开始对不准焦距。
  “拿着!”把徐远航拉到饭店休息厅的一角,樊翔将一个红信封递给他。
  “发红包啦?”徐远航的神智还算清醒,手里一捏觉得有好几千的样子。
  “局里这麽大方?”他瞪大眼睛望着樊翔。
  “局里除了那点死工资能给咱什么?”樊翔不屑地说。“烟草私下里给的办案费,我给大家分了。”
  “违反纪律啊,你不怕人举报?”
  “除了你估计没人去,谁跟钱有仇?话说我还拿的是大头儿呢,你要不要去举报我?”徐远航低下头不说话了,拿着信封翻来覆去地摆弄。
  “入乡随俗傻瓜。”樊翔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把信封塞进他的口袋。“咱们出生入死的容易吗?”
  时候不早了,因为带着老婆孩子,大家没去唱K,陆陆续续过来跟樊翔道别。结了帐,樊翔理所当然地开车送徐远航回家。
  “你怎麽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没。”刚才停车场里的凉风一吹,徐远航的酒劲上来了,头晕的厉害。
  “骗谁呢。跟我说说,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有名的知心姐姐。”樊翔从后座上拿来一个靠垫想让徐远航靠的舒服一点,没想到被对方一下子搂在怀里不撒手了。
  “知心姐姐……”徐远航傻笑着把脸在靠垫上蹭。“她妈嫌弃我,让我离她远点儿,给留美博士腾地方……”
  “小人。”樊翔低声骂了一句。他抽出一张纸巾给徐远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些。
  “别他妈的垂头丧气的。好好跟着我,用不了两年要啥有啥。”
  “要啥有啥……那敢情好。”徐远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樊翔点燃一支烟看了徐远航一会儿,只抽了两口习惯性地扔出窗外。他凑过身子给徐远航绑好安全带,手突然在他的腰间停下来。犹豫了半晌,轻轻解开他的腰带。
  “燕黎明你敢再偷开我的车我踢折你的腿!”
  樊翔吃了一惊,缩回手来一看,徐远航抱着靠垫睡得正香。长舒了一口气,把腰带给他重新系好,樊翔开始使劲晃他的脑袋。
  “说,你家住哪儿?”
  被儿子的开门声吵醒,听着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徐妈妈就知道他喝多了。刚想起身看看,儿子摇晃着推门进来了。
  “远航,怎么喝酒了?”徐妈妈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的开关,却听见“扑通”一声,儿子高大的身躯在她床前跪了下来。
  “妈妈,我不想结婚,以后我守着您过一辈子行吗?”徐远航把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徐妈妈吓坏了,颤抖地摸着他的头。
  “怎么了孩子,跟沈修闹别扭啦?搞对象这不是常有的事吗……怎么就说不结婚了呢。”
  “妈您不要逼我,我以后决不再相亲搞对象了,心里憋屈得慌。我就跟您过一辈子。”徐远航突然抬起头,音量提高了不少。徐妈妈知道他喝成这个样子说啥也白搭,又怕他起急,赶紧说:“好,好,不结婚就不结婚。”
  徐远航满意地喘着粗气站起来走了,过了一会儿徐妈妈就听见哐当一声,儿子摔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徐远航这一次醉得不轻,醒来的时候都快九点了。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来今天上午十点局里给他们开表彰总结大会。急急火火地洗漱完毕,从衣柜里找出许久不穿的警服,冲着妈妈的房间喊了一声“妈我走了啊!”就噔噔噔跑下楼去。
  徐妈妈一夜没合眼,只觉得胸口闷得慌,越来越喘不上气来。她本想叫住儿子,可一眨眼的功夫徐远航已经跑没影了。
  “这孩子,真是愁死人了。”徐妈妈喝了几口水又坚持了一会儿,感觉非常不好。她拨了儿子的电话,关机。
  燕黎明这今天日子不好过,他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近一两年由于国家的金融政策,大小企业的融资都很困难。银行的贴现利率都到百分之十二了,企业还是趋之若鹜——可惜各家商业银行的贴现规模都小的可怜。燕黎明在这方面嗅觉非常灵敏,早就和银行票据中心的客户经理们私下达成了默契:凡是前来办理贴现业务却没有赶上规模的客户就往他的担保公司介绍。承兑汇票经银行查询检验无误,燕黎明他们三分左右甚至四分的利,急需用钱的企业还是咬牙交了承兑汇票领钱走人。等到汇票到期一办托收,钱挣得不要太容易。但是眼下一笔一个星期前就到期的一千万的承兑汇票出了问题:承兑银行拒付,因为出现了一张克隆票。
  燕黎明公司的这张票是真的,对方银行没有理由拒付。但是因为事关重大,另一家受骗的公司走了法律程序,银行谨慎起见就一直拖着不付款。虽然律师说对方不可能拖得太久资金也不会损失,但是燕黎明的资金链缺失了这一千万,立马捉襟见肘四面楚歌。
  派了律师和副总南下,燕黎明正考虑要不要亲自走一趟,温青慌慌张张地打来了电话。
  “燕哥,徐哥他们家老太太犯心脏病了,我叫了救护车。你赶紧到市医院来一趟,我没带钱……”
  “给徐远航打电话了吗?”
  “关机!”
  燕黎明跳起来就跑,烦心事一下子抛到了脑后。他自己的妈妈就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他那时候混账,在街上游荡了一天晚上才知道信儿。心惊胆战地跑到医院,还好,没有想象的严重。
  “黎明……”老太太没见着儿子看见燕黎明不知咋的也挺窝心,眼泪刷刷的。燕黎明此时也顾不上纠正称谓了,抓住老人的手赶紧说“别着急伯母,等病情稳定下来再说。”
  徐远航庆功会结束才敢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温青的短信吓得魂儿都没了。他随手扯住一个人急赤白脸的就要车钥匙。
  “我妈住院了!”他恨死自己,一定是昨天喝醉以后又跟妈妈说堵心的话了。
  “我开车送你去!”樊翔拽着他就跑,徐远航这副样子谁放心让他开车。
  徐远航下了车就往楼里跑,一看电梯还没影儿呢转身就去爬楼梯。樊翔停好车,掏出手机给田晓峰打了个电话叫她去关照一下。温青后来发给徐远航的短信说没有生命危险叫他不要着急,樊翔听徐远航说了所以也不着急。他溜达到医院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又在柜员机取了五千块钱,悠闲地站在一楼等电梯。
  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能让他着急的事,即使有他也能hold住。
  徐远航冲到护办室就被护士骂了一顿,赶紧放轻了音量和脚步。温青在病房的门口看见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探头朝里面一看,妈妈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正输液吸氧,燕黎明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燕哥。”徐远航低声打招呼。对方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妈妈的救命恩人,徐远航不知不觉发自内心地恭敬起来。燕黎明头一次看见身穿警服的徐远航,一颗心差点蹦出了腔子。想起正坐在人家老太太的病床前,不禁暗骂了一句自己不厚道。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睡着。”
  “谢……”徐远航刚冒出一个谢字,就被燕黎明拉着向外走。温青走进来守着,看到燕黎明扯着徐远航的胳膊就往病区外面的走廊而去。
  “老太太跟大夫说半夜就开始难受,你死哪儿去了?”
  “我,我喝多了……”徐远航低下头轻轻地踢椅子腿儿。
  “早晨呢,挺完尸就跑连面儿都不照?”
  “我快迟到了,全局开表彰大会……”徐远航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出,早忘了前些天还气势汹汹地骂人家死玻璃。
  “我说一句你顶一句,还有理了你!”燕黎明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徐远航没躲开,警帽都被抽掉在地上。
  樊翔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徐远航被一个身材修长的高个子男人抽的满地捡帽子。“哎?”他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围观,心想天底下还有让徐远航惧怕的人?
  “这是我们队长。”徐远航戴好帽子给燕黎明介绍,心里嘀咕刚才那糗样可别让樊翔瞧见。
  燕黎明从杨志云那里早听说过樊翔的名字,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本人。燕黎明平时也斯文,但那是装的,骨子里的暴烈不比徐远航差。眼前这个人才是翩翩公子真风度,笑语盈盈从容不迫,眼睛里是燕黎明熟悉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燕黎明。”他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樊翔心里打了个楞,点点头。他把右手的鲜花交给徐远航,握住燕黎明的手。
  傍晚时分老太太的精神好了很多,喝了小半碗儿粥。徐远航服侍着妈妈躺下,终于松口气到外面的阳台上去抽根烟。俗话说祸不单行,对象眼瞅着黄了,妈妈急得住了院,下午居然又接到妹妹班主任的电话。
  马上就要中考了徐远飞居然一整天装病躲在宿舍里哭,老师从她的同学那里一顿逼问才知道,小丫头早恋了大半年不说,现在关键时刻,她失恋了。
  天呐。徐远航头都要炸开了。人都是从混混沌沌中被扔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怎么自己活得就这麽不省心呢?妹妹从小的学习成绩就特别好,当初考上这所市里最好中学的初中部时他特意高兴地跑到烈士陵园给爸爸上了柱香。现在可咋整?离中考不到一个月了。
  “想什么呢?”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徐远航回过头,见燕黎明正对着他笑。
  “没啥,就是最近焦头烂额的,觉得自己活得特狼狈。”
  “你这就叫狼狈?”燕黎明自嘲地摇摇头。“真正狼狈的人生你是无法想象的。”他拿过徐远航指间的烟叼在自己嘴上,搂着他的脖子往回走。出乎他的预料,徐远航没有抗拒他连续两个亲昵的举动,估计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走,跟我出去吃饭。两顿没吃了吧?”
  “我妈……”
  “我给她请了个护工,刚才已经到位了。你晚上在这儿老太太上个厕所什么的不方便。”
  徐远航跟在燕黎明身后慢吞吞地走着,觉得哪个姑娘要是嫁给这个人一辈子是啥都不用操心了。忽然想起他是不会跟女人结婚的,倒是明目张胆地说喜欢自己,心里立刻像被塞进了一大团麻。
  “一会儿在门口等我。”燕黎明叮嘱徐远航,一边接电话一边去停车场开车。律师来了电话,事情还是没有起色。
  把车泊在住院处的门口,燕黎明等了一阵儿不见徐远航出来。他下了车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徐远航蹲在地上,正拿着遥控器兴致勃勃地操作一辆红色的悍马模车。再往边上一瞧,一个穿病号服的六七岁的孩子和他爸爸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警察叔叔,一个欲哭无泪,一个欲言又止,场面极为搞笑。
  一楼是儿科的病区,趁着晚上人少管的又松。人家爸爸带着孩子出来偷着玩会儿,没想到这个大个子的警察叔叔以教父子俩怎么玩儿为借口,把着遥控器就不撒手了。
  望着蹲在地上高兴地摇头尾巴晃的徐远航,燕黎明哭笑不得——刚才还愁得跟什么似的。他走到他身边蹲下柔声细语地劝:“警官,咱今天可穿着制服呢。这样欺负老百姓不好吧?”
  “再玩一分钟。”徐远航头都不抬地说,操作着悍马来了个急转弯。哐当,车倒了,没电了。
  在孩子的哇哇大哭声中,燕黎明用胳膊勒着徐远航的脖子一边给人家爸爸道歉一边拖着他向外走。徐远航嘿嘿地笑着,头发蹭的燕黎明的鼻子直个痒痒。
  心也痒。
  把人拖到树下的阴影里,燕黎明在徐远航的耳后轻轻吻了一下,松开手。
  “这麽早就有蚊子了……”徐远航摸着脖子,老半天琢磨出一句让两个人都不太尴尬的话,觉得自己挺机智的。
  “没有蚊子。”燕黎明的眼睛笑得如夜空里缤纷的礼花。“我亲了你一下。”
  “没有蚊子。”燕黎明的眼睛笑得如夜空里缤纷的礼花。“我亲了你一下。”
  徐远航的手从脖子上滑下来,一时不知该放到哪里好。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大狗熊,虽然此刻被蜜蜂叮了一个包,可比起这些日子以来吃人家的那些蜂蜜,实在是不能理直气壮地挥舞熊掌。
  “以后别这样了。”他想警告对方,但听上去话音里更多的却是困惑和迷惘。
  “恶心吗?”燕黎明很满意他的反应。“不恶心我可就当是喜欢啊。不如我们试试吧?”
  “我只能试着和你做兄弟。”徐远航正色道。他明白燕黎明话里的意思。自己虽然再也不想和女孩子去相亲处对象了,但马上就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惊悚的无法想象的事情。
  “兄弟就兄弟。”燕黎明一点都不沮丧。哥哥是什么人?只要驴弟答应让我和他并肩走,总有一天他会动心,会心疼,然后刨着蹄儿耷拉着耳朵说“累了吧哥,你骑我。”
  燕黎明沉浸在自己臆想出的画面里,禁不住喜笑颜开。
  与徐远航的关系终于迈出了一小步,燕黎明兴奋之余又开始为资金的事烦恼。别人借他的钱,他也借别人的钱。这麽多年的老关系了,该啥时候还该给多大的利,他燕黎明是从未含糊过。这一千万的款子再不回来,他最引以为豪的诚信二字可就要打水漂儿了。
  他拨通了杨志云的电话号码。宝马不能白开。
  “都跨省了我可是真没辙。”杨志云无奈地说。燕黎明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着,杨志云心里开始打鼓——拿人家手短。
  “要不这样吧老燕,晚上我凑一局,给你介绍个人,保准管用。”
  “谁?”
  “以前我跟你提过,樊厅长的公子,樊翔。”
  燕黎明的眼前闪现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孔,嘴角挂着淡淡的的微笑。
  “那麽远我也无能为力啊,难道飞过去拿枪指着人家行长的头?”樊翔叼着烟侧过头,眯缝着眼睛迎上燕黎明的打火机。
  “都是实在朋友,樊队你别打马虎眼。你老婆的娘家在那里是强龙兼地头蛇,谁敢不给她爸爸和哥哥一个面子。”杨志云给樊翔满上一杯酒。樊翔看都不看他,吸了两口烟,把剩下的大半截按灭扔进了烟灰缸。
  燕黎明一惊,盯着对方修长漂亮的手指——这个他动作好像在哪里见过。
  “燕老板。”樊翔注意到燕黎明有点走神,轻轻敲了下桌子。“你跟我手底下的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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