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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煎(生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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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必客气,告状请趁早。你以为慕姑娘就会知错改过,从此不来?痴人说梦。”朱痕展眉:“哈,不管怎样,以后总算不用再听那么凄悲的胡琴了。值得庆贺!”
  “对!要庆贺,走,我们喝酒去!”
  “喂!你放过我的酒吧。”
  “哟哟,酿了就是给人喝的,你留着给少艾陪嫁呀?”
  “阿九,你这话若是给慕姑娘知道,就不是把药,再煎两三遍那么简单。”
  “哈哈,收起你的威胁!少艾才没功夫理这些。他啊,现在大概还在梦里吧。你说少艾会怎么对付羽叔叔?”
  “依我对慕姑娘的了解,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手段多多,鸟人非獍情况堪忧,接下来会很精彩。”
  “你很幸灾乐祸。”
  “自然而然,一雪前恨!”
  曾经亲手送好友去为他人赴死的滋味,朱痕染迹将终身难忘。
  “哎,只怪羽叔叔性格太过沉闷,又到处沾惹桃花,若不是无艳阿姨的那封信,大概这辈子少艾都不知道他的心意喽。”
  “嗯,闷烧对隐忍,绝配。”
  即使,情路多波折。
  “哇,朱痕,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晚的星星好亮喔。”
  “阿九你是男人吗?”
  “啊喂!男人就不能赏花、赏月、赏星星啦。是朱痕你太无趣!喂喂喂!你怎么越走越快?”
  “回去睡觉!哼,姑娘家才半夜不睡觉,赏花、赏月、赏星星。”

  晴雪 续

  3、
  慕药师在梦中,看见多年前的羽人非獍。
  他站在一株树下,等着自己。
  那株树临水长在江南,俊冷、挺拔,一如树下忧郁的少年。
  “你在等什么?” 他走过去,明知故问。
  少年眉头蹙起,抬眼来看他,眸光碧水沉沉。
  春日晴好,胡琴低诉。
  旧年的风暖暖吹来,记忆化做片片尘香,成一曲凄柔的弦歌。
  他静静凝望着他,手里的烟筒,自少年前额缓缓下移。淡薄的烟草甘香,画过少年的眉梢、鼻尖、唇角,停在少年的下颚。
  “等什么?”
  他含笑贴近,感受着少年心胸内砰砰的跳动,执意寻一个答案。少年侧目,垂睫掩下眼底幽冷微光,咬紧唇退后一步,涨红了脸。
  “哈,我早不需要答案。”
  他无声笑了,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少年猛地捉住手腕,带入怀中。
  少年轻颤着,欲言又止,终究沉默,把脸埋进他的发里,从身后紧紧地拥抱住他。
  温热的呼吸,就浮在耳后。慕药师笑了,春水桃花般的清潋明丽。
  杨柳风,轻拂面庞,一湖残花逐水沉浮。
  水声潺潺,空气微漾,洇梦静好。
  他合上双眼。
  心事清明,宛如天边流云,随风而动。那雪中的灯影,药径里的余香,手指间新做的半颗苦糖,都是他恋慕过的痕迹。你知道吗?羽人非獍。
  “慕少艾。”有人在耳边,低唤他的名字。
  意识陷入半梦半醒间留恋忘返,沉迷于梦境残余的温柔。
  他无法睁眼。却也知道,那个人是他。
  “抱歉。” 那个声音又说。
  心悸瞬间转失落,慕药师翻了个身。他期待过的,从来都不是这一句。
  “爹……亲……”
  有柔软小脸,贴住他的脸颊,摩挲着,一片轻暖柔腻。
  小獍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着他的右肩:“乖,睡吧,不要做恶梦了。”
  在眼底流溢出温润的暖意前,他握住小獍的手指。爱子细嫩的指尖,蜷在掌心,那样胖呼呼、暖融融,让他虚浮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爹亲,我们吵醒你了喔。”小獍爬起身,睫毛扑闪,扫在他眼睫上,微微的痒。
  他困惑的好奇追问:“爹亲做了什么恶梦?”
  他不答话。
  半会……翻身坐起,搂过小獍的腰,笑问:“为什么不睡觉?天亮了?”
  “没有。嗯,小獍带羽人非獍叔叔,来还爹亲钱。”
  小獍已经十分困倦,小手揉了揉眼皮,打着哈欠钻进他怀里,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逐渐细弱:“知错就改,是好孩子……爹亲,原谅……叔叔吧……”
  说完,已经睡熟过去。
  4、
  四寂无声,一时间尴尬万分。
  “慕少艾。” 半晌,羽人非獍低唤。
  即使失明,他也知道,他在床前,已经站了许久。
  他垂眼淡淡一笑,怀抱小獍紧紧搂在怀中,没有答话。
  夜风细细,扫动帐帘,慕少艾就那样静坐在月色的阴影里,只有咫尺的距离。明明在欢喜,眼角浮起的笑意,却带着浅浅湿润,羽人非獍弯下身,迟疑地抬手。
  指腹微凉,带着刀者的依恋,抚过慕药师的眉目。
  药师退避无路,心跳开始不受控制。
  “小獍是怎么回事?”
  慕药师清醒了一大半。
  他伸手,去拨开羽人非獍的手指。
  却被对方反手极快地攥住。
  手腕略一挣扎,却被握得更紧,更加用力。
  肌肤相亲,情动缱绻,面上都火一般滚烫。很多东西,一起冲上心头,浑浑噩噩,冷冷热热。
  “到外面说。”慕药师先镇定下来,掩饰住不自然。
  纵使不堪,要面对的,又怎会避得过?
  羽人非獍这次放了手,也为刚才的唐突,忐忑不安。
  慕药师把小獍在床上放好,摸索着起身下床,羽人非獍的手,无言地托住了他的腰。
  愣了愣,他不再拒绝。
  “多谢。”
  “我来给你穿衣。” 羽人非獍却道。
  慕药师心里一惊,来不及拒绝,羽人非獍已握住他的一只手,拿过榻架上的外衣,给他套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靠得非常近,近得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慕少艾单薄的肩胛在他手下微微的突起,令人忍不住就生出想要触摸的念头。
  “你从未想过,恩公也是喜欢你的?你从未怀疑,你早已是他心中无可替代的人?”姥无艳的话,再次响在耳边。
  羽人非獍心怀绮想,强做镇定,心绪万端却不敢抬头。无奈脸上的热浪,一波又一波地扑了上来,虽竭力抑制,仍是心慌意乱,无法自持。
  等他套完一只衣袖,才发现套进慕少艾右手臂的,竟是左袖。一时更添窘迫,连呼吸都变得起伏不稳。
  ——尴尬万分。
  月华浅照,慕少艾三千银丝未挽,气度闲静,低眉站在身前。
  “呼呼,错了,穿错了。” 他一笑,突然低声说。
  额上渗出浅浅一层热汗,羽人非獍自觉失态,也不答话,默默为慕少艾脱下衣袖,重新再穿。
  他默然无语,身体微屈站着,头发不时扫到慕少艾脸上,痒痒的。
  慕少艾也觉尴尬,低笑掩饰道:“哈,能让羽公非獍大侠,给药师我穿衣,还真是三生有幸。”
  羽人敛了眉,看他一眼,仍是无言,握着衣带的手却在他腰间一紧。
  “哎呀呀……药师呼吸不能,我讲羽仔……”
  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被羽人非獍拦腰打横抱起。
  “这……”
  心悸突如其来,汪洋一般兜头扑来。幸好夜它够黑,掩盖住慕少艾的窘迫羞赧。
  “我说过……此后,羽人就是你的眼晴。”
  羽人红了脸,转过头去,化光闪出门外。
  丑时已过,寅时将至,明月依旧是那一轮明月,只是清辉冷冷,风中多了味露水的寒意。
  “可以说了。”
  他放下他,站在他身后,为他挡住风中寒露,低声询问,等待答案。
  慕少艾微垂下头,轻轻一笑:“小獍长得很像你。”
  “一模一样。”
  “你认为他会是谁?”慕少艾微侧了头,似乎在辨别他此刻的神情。
  “和我有关的人。”
  “哈,这么有自信?你还记得那次中蛊吗?翳流余孽趁我炼药之际,前来挑衅,是你赶到为我掠阵,但也因此中了风月——苗彊的情蛊。”
  “嗯。”
  他当然不会忘。彻夜的昏迷,绮梦连连,都和慕少艾有关,背伦且荒唐。说不出口的情愫,却潜伏至骨髓,令他沉迷至今。
  “风月虽为蛊,却跟合欢的药理很相近,虽落俗套,但确实只有一个方法可解。你明白了吗?”
  自小在罪恶坑长大,对合欢的了解,当然十分清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慕少艾的话,再明白不过。羽人非獍心头陡然收紧,只觉一阵冷悸后怕。
  他垂眼咬牙,强自挣扎:“我不明白。”
  “呼,你明白的。”慕少艾微叹道,“你性命悬于一线,危难之时,我只能找来少女……”
  “不可能!” 羽人喝断他,抓住他的手腕,厉声道:“慕少艾!你在说谎!”
  慕少艾也不挣扎,转过身来面对他,声音温和坚定:“小獍就是你的儿子!需要滴血认亲么?”
  “他也叫你爹亲!” 羽人方寸已乱。
  “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少艾一派闲定,笑问。
  “……”
  羽人非獍心底一片冰凉,无言以对。
  “你认为小獍是你和谁所生?”慕少艾句句逼人。
  “……”
  男人是不能生子的,他早不该抱有莫名侥幸。
  他和慕少艾……
  突然之间,心痛如狂。
  “呼,不知今晚的星星可明亮?”
  更深露重。天空泛起一抹青色的白,并无星辰。
  可惜,慕少艾看不到。
  他没有动,任由羽人非獍怔怔继续握着自己的手腕。
  许久,才垂睫淡淡道:“小獍的母亲,思念你已久。”
  羽人冷冷凝望向他,胸中忧火熊熊,惊疑不定。
  这样从容自若的笑容,分明是在挑衅。
  他才不要因此,害了一个陌生女人的一生,又让慕少艾再有理由,把他从他身边推走。
  可,当他转念想到羽小獍天真的笑脸……
  这一刹,羽人非獍心焦又失控,他真想一刀杀了慕少艾,又想紧紧抱住他,永不松手。

  晴雪 再续

  5、
  两人僵立沉默,时间变得极为漫长,许久无人说话。
  夜风盈袖,寒意更浓。
  静寂里,脚边细微碎响,疑似花落。花阴下慕少艾单薄的身影,像要融入黑暗,从此不复相见。羽人非獍的心,不断下沉,再下沉。
  若非此刻篱外传来轻微的足音,他几乎忍不住冲上前去,要把慕少艾强揽入怀。
  “他们回来了。” 慕少艾抽开被他握住的手,浅笑调侃:“父子团圆,可喜可贺。羽仔,你怎么谢我?”
  羽人非獍如梦方醒。他脑中灵光一闪,冷静思索片刻,被绝望及恐慌吞没的身心,瞬间感觉又活了过来。
  “哼!”
  侧过脸去,他以冷笑回报慕药师。
  “呼呼,有趣。你不相信?”
  “你认为我应该相信?”
  他们从多年前开始,就习惯在彼此面前闪烁其词,言辞上斗智斗勇。
  “哈,我们都这么熟了,以药师和你的过命交情,你自然应该毫无保留,交出信任喽。”
  “你!”
  羽人非獍握紧刀柄,气得涨红了脸。这人脸皮多厚?这些年来,骗他最多的人,恰是慕少艾。
  “当日围困渊谷,虽击退伏兵,五瘴阵的毒气,却一时并未消散。当夜,你根本无法出谷。”
  “是,记性不坏!说的好,说得对。” 慕少艾抚掌赞赏,竟一口承认。他负手而立,笑得无辜,笑得坦然:“药师不过和你开个小小玩笑。看来,你的幽默感,还是没有半点进益哈。”
  “你能编出一点有说服力的话吗?” 羽人非獍满目冷然,拂袖,眉头紧皱,“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呃,关于小獍—— 呼,你自己猜。”
  “猜不出。”
  “猜不出?哈,慕少艾也有自己处事的原则,那么,答案只能欠奉喽。”
  “你是故意?”羽人非獍叹口气,伸手问。
  “是。”
  慕少艾点头,直言不讳,脸却转向篱外突然歪头道:“朱姑娘不愧真性情、好雅兴,听人墙角此等乐事,也不忘拉上我家阿九。”
  “少艾!”
  阿九再屏不住,吐吐舌头,跳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朱痕,拎了几坛酒,毫无愧色地打趣:“哼,不懂感恩的慕姑娘。朱痕我是好心好意,不愿撞破人家的好事。”
  “好事吗?哎呀呀,那慕少艾要说多谢、多谢喽。”
  不等朱痕还嘴,慕药师已微微鞠躬。众人看不出他心中是否尴尬,即使有,也早被慕少艾四两拨千斤的轻松言辞,转移得无影无踪了吧。
  慕少艾笼袖一笑:“阿九,我累了。”
  “羽……叔叔……”
  阿九看羽人一眼,欲言又止。
  羽人非獍的目光从慕药师脸上移开,望向阿九,点头示意。
  “阿九?”慕药师等着他。
  阿九犹豫一下,扶住了慕药师的手臂:“少艾,走吧。”
  羽人非獍默然无声,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朱痕上前,递过手中的酒。
  “多谢。”
  羽人接过,临风而饮,心情迷茫混乱。
  “哼,岂止是多谢?”朱痕目光炯利,冷冷地斜睨。
  他突然出手,柴刀化闪电之速,一眨眼的瞬间,已横在羽人颈间,“你让朱痕染迹差点失去一名好友。”
  饮血的刀锋就倾斜在喉前,羽人非獍从容垂睫,平静相对,不为所动。
  “为何不躲?”朱痕怒问。
  羽人非獍并不看他,神情愧疚,沉默很久,才道:“为何要躲?羽人让你差点失去一名好友。”
  无语的对恃,意念的交锋。
  朱痕突然收势,柴刀倾刻脱手,“咔嚓”斩断羽人身后小树,钉入石墙半刀之深。羽人似在赎罪,身形未动半分。
  “哼!”朱痕转身,抛下一句:“带他们父子回岘匿迷谷吧。”
  “抱歉。”
  “这句,留着说给慕少艾听。”朱痕停下脚步:“你会?”
  “我不会再离开他们。”
  羽人非獍的回答,情真挚挚,斩钉截铁。
  朱痕点点头,回头看他,认真道:“小獍——”
  羽人目光一闪,表情凝固。
  “是慕少艾和你所生。”
  手失力一抖,酒坛落地,碎裂满地。羽人非獍的心胸,打鼓似的一阵狂响,脸上突起红晕,眸光熠熠,神情惊喜无措,又尴尬万分。
  他木然地站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避开朱痕探究的目光,扭头去看院中渐渐清晰的花木。双手却微颤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哈、哈、哈!”
  朱痕看穿他的窘意,忍不住仰天大笑。
  许久以后,阿九也曾笑问,为何要拂少艾的意,站到羽人那边。朱痕横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朱痕嘴硬心软,见慕药师当局者迷,和羽人非獍相错半生,受尽煎熬,早不忍他们打着哑迷,继续蹉跎。
  这层薄纸,一个面薄,一个自信不足,都不愿率先捅破。化东风为助力,成人之美,却是为人友者,甘愿之事。
  朱痕如此,阿九如此,林主如此,姥无艳也是如此。
  只是“出卖”朋友的罪名,此后斗嘴之际,慕药师少不得要为朱痕添上一笔,拿出来唏嘘一番——“哎呀呀,是药师我,交友不慎啊。”
  6、
  岘匿迷谷荒废已久,湖边的几树粉团,却还在开着。
  花景十分繁茂,百花攒成朵,团簇如球,如积雪压树,清香满谷。
  羽人非獍仰头看着,心里是欢喜的。
  家的含义,对他来说,从来是可望而不可及。即使在梦里,也是灰色、阴冷的存在。现在,却每日都是这样新鲜,莫名的安乐。
  午后风吹得发带凌乱,他索性挽起长发绑在脑后,用发带缠住随手打了个结。挽了裤角,站在湖边起泥,种上新的菱角种苗。
  这些时日,他就像个虔诚的农夫,不停歇的忙碌,逐步恢复着迷谷往日的生机。
  多年前的岘匿迷谷,有朱槿为篱,紫薇当户,清幽又不失热闹,是永不寥落的世外桃源。慕少艾是个看似闲散,懒怠,却又极会打理生活的人。
  品种名贵的牡丹,顺手就种在一丛毛竹旁边。整个夏天,翠绿碧色旁,妍红紫白大朵大朵地开着,看似随意,却也雍容。
  谷中一花一木,仿佛都浸润了他的性子,一派漫不经心,偏又俗中生雅,温华难掩。
  “你在干什么?”
  羽小獍躲在树后,偷看他。
  “种菱角。”
  这几天,小獍成了他的小尾巴,总爱偷跟在他身后,问这问那。
  “爹亲最喜欢吃菱角。”小人儿歪着头,想了想,一脸欢喜的神情。
  “嗯。”
  他垂眼,忙着手里的活,嘴角有了笑意。
  “嘻嘻。”
  小獍挥动手指,戳了戳身边的苇草,目光却悄悄追随着他,不时偷瞥他两眼。
  看了好半天,他也不会觉得无趣。
  羽人非獍心中,升起怜爱情绪,一阵塌软,转生出几分欢喜。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只见小獍拾起树下一朵粉团花,放在鼻下嗅了嗅,极快地又瞥了他一眼。
  撞上他的目光,小獍便露出明净又快乐的笑容,冲他笑嚷:“阿九哥哥说,你也是我的爹亲。”
  他一愣,不知怎么回答。
  孩子的眼晴,睁得老大。黑漆漆的,带着好奇,带着羞怯,也带着希冀,等待他的回答。
  “小獍,洗头了!”阿九在远处喊。
  “哎,小獍在这里!”
  小人儿扔了花,慌慌张张往回跑,跑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得意地翘起下巴,叉住腰神秘地笑了:“哼!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羽人非獍完全怔住。
  “嘻嘻,你喜欢我爹亲。”
  羽人非獍失语,他看着小人儿一蹦一跳窜入花丛,消失不见。阳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漾起一湖的碎金,他一时目眩,只觉不可思议。
  他们的儿子,更像个小大人,机灵、聪明、直白的令他心慌意乱,处处都能戳中他的软肋。
  多么新奇可爱。
  多像慕少艾。

  晴雪 终

  7、
  慕药师午睡起来,一股香气浮在了鼻尖。
  “粉团花开了。”
  他坐起来,回想当年花开时的盛景,神情便多了份不为人察的笑意。
  “少艾,烧了热水,要不要洗头?”
  阿九推门进来,见他靠在床头,正深远地想着什么。
  “唉,真麻烦,要洗吗?”他懒懒的不想动。
  “要的、要的!”羽小獍奔进来,牵过他的手。
  “爹亲,小獍也洗头了。”
  他笑着去摸小獍头上半湿的发。孩子的发握在手心,细软潮湿,和人一样的乖巧。无来由的,就起了玩心。
  “哎呀呀,小獍,洗了头就该在太阳底下呆着。小心染上风寒,你阿九哥哥,就要逼你喝很苦、很苦的汤药喽。”
  小獍撅起嘴来,眨巴眨巴眼晴,看向阿九:“小獍不要喝药!”
  “不喝不喝!我们不喝药。”阿九安抚完小獍,朝慕药师一瞪眼:“喂,身为患者就该乖乖听我阿九神医的话。我去跟羽叔叔讲,以后煎你的药都不放甘草,怎样?”
  “呼呼,药师怕怕。不放甘草,喝那样天然的药,对老人家来讲,还真是比死都要难受。”阿九来不及窃笑,慕药师又补上一句:“我讲阿九神医,乱用威胁,对患者的恢复影响很大喔。呼,精神上造成的伤害,那更是不可估量的。”
  “啊,又来了。”阿九揉了揉头,撇嘴:“我还是请羽叔叔来给你洗头吧。”
  “喂喂!这种小事,不必劳烦外人吧。”阿九转身要走,慕药师一把将他拉住。牵过小獍,他笑推阿九:“走喽,九少爷,水要凉了。”
  洗了头,散着发,只觉一身轻松,十分清爽。
  慕药师靠亭柱而坐,轻拍旁边榻上睡着的小獍。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才刚睡醒,又觉得倦。
  这样好的天气。
  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心知周围事物大抵如昨,草深木繁,自由旺盛。
  眼前该是满目的浓绿,各种草虫歇身其中。花丛里捉蟋蟀的孩童,从昨日的阿九换成了小獍。
  回忆就像停在手边,深深浅浅顺着光阴,清晰可见。
  是何时动了心思?
  是羽人非獍为一颗苦糖潜入翳流,找他的那个晚上吗?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
  “你有你的原因。”
  少年十分执拗,亲眼见认萍生提笔在晒干的人皮上做画,神情也未露半分的波澜。认萍生十指沾满鲜血,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羽人非獍仍不为所动,全心全意信赖着他。
  昏暗的光线下,人皮的血肉早已干涸,可他仍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死去之人剥皮时的惨叫,还在耳边回荡。
  他不敢再想。
  “你想我了?”
  丢了笔,支头,认萍生故作轻佻的笑。
  “我要苦糖。”
  少年背对他答非所问。
  “和认萍生这样的大魔头,做朋友索要苦糖,羽仔,你不怕口味太重?”
  少年不理他的话,走到身前,弯腰定定看住他。眸光清冷无波,话语却低柔莫名:“你累了。”
  认萍生一笑。
  哈……
  这样的安慰,他拒绝不了。
  闭上眼,他梦游般靠上羽人的身体,静静地依偎。
  风扑过来,烛火灭了。
  黑暗深处,一双年轻的手,扶住了他的肩。
  一垂眼,有热意无声而落。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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