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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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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讲坛,不到半天工夫就筑成了。不知是谁移来了一棵小银杏树栽在坛边,虽说这不是栽树的季节,但挖大点根,多带点泥,也是可以栽活的。小银杏树舒展着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孔子凝视着它,仿佛看见小银杏树在迅速长大,树影婆娑,杏果满枝……他蹲下身去,轻轻地抚摸着笔直的树干,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
孔鲤姐妹们喜得一跳老高,拍手称妙,纷纷要求拜师求学。调皮的孔鲤推着父亲在散发着清新泥土气息的坛上席地而坐,扑通一声跪下就磕头
孔子抱起了儿子,举过头顶,哈哈大笑。众人也都哈哈大笑……
第二天,杏坛上,许多人——下从几岁的孩童,上至年过半百的长者,最多的自然还是青少年,手捧干贽雉,很有秩序地依次参拜孔子。
杏坛周围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从此,孔子便每日杏坛讲学,四方弟子云集于此。
但是,学生的程度参差不齐,孔子大体上把他们分成初级班和高级班。初级班学初级“六艺”
孔子开创的“私学”像一道曙光,冲破了古老东方的黑暗,唤醒了沉寂中的生命。它将使世代躬身俯耕的人们昂起那低垂的头颈,迎着春风,吸嘬着甘醇的雨露,伸展着双臂拥抱望眼欲穿的文化知识。地下的水,天上的云,世间的一切都在齐声赞颂文化回到了创造者的手中,哪怕道路坎坷,岁月蹉跎,速度缓慢,但却只有向前,失去的,被夺走的,总会再回来,不论霸占者怎样穷凶极恶,掠夺者怎样贪婪吝苛,人们应该得到的总会得到,并且还要掌握它,使用它,不断地创造和升华,赋予它新的生命,让它造福于民众。
孔子以他所处的时代的独特方式,在他新辟的蹊径上跋涉,霜雪雨露,疏食饭水,他忍受着,并抵制着来自社会各阶层的讥讽、嘲笑,甚至谩骂、诬陷和打击,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牛,为民族,为人类,也为自己的信仰和志向而忍辱负重,默默地耕耘着。
一天,孔子正在给弟子们讲《诗》,曾皙跑来报告说
“夫子,您常给我们讲过的那个子产,他死了。”
孔子听了,不觉一怔,忙问
曾皙说
孔子听说子产归天,凄然泪下,伏案恸哭。
颜路说
孔子挥泪说
郑是弱小的国家,夹在齐楚两大国之间,子产相国二十多年,不曾受过列强的征伐。他历聘于齐、楚、晋、鲁诸大国,是个出色的外交家,在诸侯中有着崇高的声望。他知识渊博,却很谦逊,每决定一件国家大事,都要征求大臣们的意见,请教熟悉情况的人。周景王九年,子产把刑书铸在金属制的鼎上,这是中国有记录的最早的成文法,这是子产在法律上的一个贡献。爱民是子产的最大特点,冬季里他能用自己的车子载百姓过河。有时群众聚集在乡校,议论朝政,批评子产。有人认为这有害国家,建议拆毁乡校。子产坚决制止了,他认为这正是听取民众呼声的好机会。
子产初执政时,郑国流传着这样一首歌
提倡节俭,提倡节俭,
人有好衣服也不能穿;
整顿军事,整顿军事,
人要种地也没法子干;
谁杀子产,
我们心甘情愿
可是过了三年,便流传了另一首歌
我们子女,
是子产教育;
我们田地,
是子产开辟;
子产可别死,
死了谁继续?
子产不重天道,重人道。周景王二十年冬季,有彗星见于辰之西,大夫裨灶向子产说,宋、卫、陈、郑四国将同日有火灾,只有用瓘斝玉瓒等祈禳,才能免除。子产以为天灾流行,决不是玉器所能祈禳的。他说
弟子们听了孔子的介绍,无不伤心,对子产更加敬重了。
曾皙说
孔子设教,不像官学和一般私塾那样,整天死守着一堆竹简,讲呀,念呀,背呀,令人腻烦,而是常以社会为课堂,以生活为教材,把学生带进大自然中去,开发他们的智力,陶冶他们的性情,启迪他们的灵感,从中悟出若干哲理。
仲秋一日,孔子带领弟子们去游防山。秋天比春天更显得生机勃勃,到处是累累硕果,郁郁芳香,师生们游兴甚浓,直到申时,方才踏上归途。
大自然是神奇莫测的,下午还是天高云淡,这会却变得阴沉起来。西北风劲吹,一声炸雷响过,一堆堆浓黑的云朵像听到集合号令,千军万马般地向头上涌来,刹那间便漫布整个天空。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潮湿得抓一把能握出水来。夜幕笼罩了一切,黑暗吞噬了万物,电闪雷鸣,野兽咆哮山谷,孔子师徒仍行进在防山的腹脏之中。大家默默地走着,谁也不吱声,悚惧的心理令他们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突然,“扑通”一声,路边的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司马牛上前一步护住了孔子。
众弟子猛然惊醒,“刷”地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哈哈哈!……”那人挥舞着一柄长剑,仰天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空旷的山谷中回响,显得是那样阴森可怖。
“害怕了?胆小鬼!”来人旋风般地跃到孔子面前,一柄长剑舞得呼呼生风,一片白光上下闪耀,一股寒气透人心肺。
借着闪电的亮光,孔子见此人身高九尺有余,立在那里像一堵墙。满脸都被那浓密的胡须遮住,只剩下两只眼睛,凶光四溢。盔胄上插着两只长长的野雉翎毛,随身甩动。全身披着野猪皮缀成的外衣,看上去半人半兽,似鬼若魔!……
他突然收住剑,一招“飞龙”穿云,剑锋指着孔子吼道
众弟子急忙用剑架住他那柄长剑,却被他“啪啪”两下全都打落在地。众弟子正欲拾剑再斗,孔子平静地说道
众弟子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孔子。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孔子的大脑飞速地思索着,这是个什么人呢?刺客?不是,若是刺客,早已暗中下手了;盗贼?不像,若是盗贼,怎么会讲“除暴安民”呢?看来是一鲁莽武夫!
“这位先生请恕弟子无礼!”孔子上前深揖一礼,拱手道
“请教先生何方人士,尊姓大名。”
“哼,伪君子,尽是虚言假意!”那人头也不回,脖子硬梆梆的像插了根铁杠。
孔子微微一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是孔老二。”
“大胆!”弟子们气恼地吼道。
孔子又是微微一笑说
“我乃鲁之卞人(今山东泗水县),姓仲名由,字子路。”
“原来是子路先生,失敬,失敬!”
“你我道不同,不相与谋,何敬之有!尔等摇唇鼓舌,为那班昏君出谋划策,怎比我专戮强暴,为民申冤,为国除害!”
“子路先生精神可嘉,孔丘不胜钦佩!”孔子说,“然天下无道久矣,刀枪剑戈,争来斗去,恶人却有增无减。人民苦于征战亦久矣,田园荒芜,子孤母寡,白骨遍野,暴得除乎?民得安乎?”
子路被孔子问得像泄了气的皮球,双手耷拉,长剑拄在地上
“施行仁政!”
“何谓仁?”
“克己复礼为仁!”
“仲由鲁钝,请夫子明示!”
“譬如今夜,先生以利剑对孔丘,丘却以礼对先生。若双方俱以兵刃相对,势必流血横尸,丘目不忍睹,是为仁。仁者,爱人也。”
子路静静地听着,心似有所动。孔子继续说
子路目中的凶光消失了,失神地望着远方,他像似在思索……
“当啷”一声,子路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
四周一片沉寂,孔子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子路呆呆地望着漆黑的远方。孔子的话在他眼前展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自己光知道长剑可以斩恶人,但天下恶人这样多,一柄长剑能斩得完吗?多年来诸侯征战,天下纷争,肥了官吏,苦了黎民。仲尼以仁德治天下,以礼义化苍生,使人人向善弃恶,救民于水火之中……
想到此,子路跪倒在地说
孔子急忙上前扶起子路说
子路站起身来,低垂着头说
孔子笑着称赞道
众弟子也急忙上前说长道短,大家的热情反而使子路很不好意思,他一一向众弟子拱手谢罪
曾皙半开玩笑地说
子路挥着扇子般的大手憨厚地笑着说
子路的举动使孔子一时难以作答。虽然降服了这位武夫斗士,但要他作为孔门一员,恐难对路数。若他一时性起,难免动手动脚……拒绝他吗?看样子他倒是一片真诚,自己不是宣布“有教无类”,“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吗?连这样一个被德风降服的武士都无信心改造,还谈得上什么改造社会和人类呢?待我经过一番考验,再收下他不迟。想到这里,孔子严肃地说
“怎么,现在还不行吗?”子路不解地问。
曾皙忙说
子路这才起身。众弟子拉着他高兴地说
翌日,子路早早起身,梳洗修饰起来。多少年来,他被称为“卞之野人”,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以山林为家,以野物为食。为了奉养八十岁老母,他常常到百里之外去背米,自己则常年以藜藿野菜为食。现在,他看到身穿的野猪皮,不再觉得是雄武伟岸的标志,反感到是那样龉龊和讨厌。一夜之间,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手提那件野猪皮衣服,把它甩到户外,然后来到街肆之上,狠了狠心,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买了一件丝织提花新衣。这在当时是极其昂贵的服装,只有少数贵族才穿得起。他穿上新衣,美滋滋地转了几圈,然后去见孔子。
围绕着是否收子路入门墙,孔子师生展开了一场争议。多数人认为应该收,因为夫子的教育方针是“有教无类”。少数认为不能收,因为子路太野,收进来会惹是生非,败坏门风,成为害群之马。最后孔子一锤定音
“咳,真美,子路一夜之间变成贵人了!”
“这锦衣华服,再配上个窈窕淑女,就更带劲了!”
子路美得迈起方步在室内转了三圈。曾皙凑到他耳边摹仿着少女的姿态,捏着啜子唱起了《诗·缁衣》
缁衣之宜兮,(你的黑衣真合体啊,)
敝予又改为兮。(破了我再给你做新的啊。)
适子之馆兮,(我要到你馆舍去啊,)
授子之粲兮。(去把新衣送给你啊。)
这一下逗得众人轰堂大笑,满屋子热闹得像开了锅。
“嗯,嗯!”孔子故意干咳了两声,喧闹渐渐平息。孔子严肃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弟子们这才感到刚才闹得有些过分,急忙回到夫子身旁,各就各位。子路不知夫子为何不快,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
室内一阵沉默。片刻,孔子才缓缓说道
待子路坐定,孔子沉吟道
“唯夫子之命是依!”子路斩钉截铁地回答。
“百日之内,不准习演礼、乐、御、书、数五艺,必须日日苦习射艺。”
“这……”子路莫名其妙,“日日习射?夫子,不瞒您说,弟子早有了百发百中之绝技……”
不等子路说完,孔子把脸一沉说
“什么,射箭练德行?”子路惊疑地张大了嘴巴。
“如若不肯屈尊,那就请便吧。”说着孔子向内室走去。
众人忙向子路递眼色,子路这才勉强说道
孔子微微一笑,转过身来,亲切地拍着子路的肩头说
子路抬起头来,诚恳地问孔子
孔子并不正面回答子路的问话,微笑着说
“好,让弟子试试看……”
“不是试试,而是必须照办不误!”
“弟子斗胆动问,此为孔门常科,还是专为由而设呢?”
“是我苦思冥想,专为你而设。自明日始,你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得懈怠!”孔子说完,不再理会子路,转身对众弟子说
“是!”众弟子齐声答应。
第八章 仲由拜师 冉耕入学
子路提着矢箙弓箭来到户外,摆好箭的,练起箭来。他“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中的,心里觉得好不痛快。他一时性起,连连发射,直至矢箙中的几十支箭全部射光,这才把弓一扔,索性躺在草地上看那天上白云行空。
堂上传来朗朗读书声,那声音似吟似唱,抑扬顿挫,起伏跌宕,铿锵悦耳。子路听着这读书声,心里感到窝囊。哼,你不想收我,何不明讲,却想着法逼我离去。好,练就练,我就是不能走!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跃起,来到箭的前,把箭一一拔下,重新装入矢箙。当他退回原地站定,将箭搭在弦上,拉满弓,正待发射时,突然想起孔子让他练德行的话,便引而不发,眯只眼睛瞄准箭的。他的目光从羽括尾部的箭叉向前望去,尾、干、簇变成一个点,对着箭的红色的鹄心。一刻时过去了,他一动不动。可是那箭的也一动未动,既未“其近在鼻”,也未“其大如日”,依然是一颗红色鹄心。又一刻时过去了,他握住弓靶的左手出汗了,引箭钩弦的拇指、食指、中指全都麻木了,一股不知如何发泄的怨气使得他疯狂拉弦,那弦“砰”,的一声断了。他懊丧地把弓向外一扔,然而孔子正站在他的身后,把弓接住了。
“夫子,我,我用力过猛,这弦被拉断了。”子路支吾着。
“不妨,莫性急,就像方才那样,瞄准箭鹄,引而不发,心平气和,神凝意聚。这样,你会感到体内有一股真气运行,再将此气聚开目中,你便会看到那鹄心‘其近在鼻,其大如日’了。”
孔子说着重新换上弓弦,双腿一前一后站定,上箭拉弦,弓如满月,全身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一刻时、二刻时、三刻时过去了,他依然纹丝未动。子路说
又过了若干时刻,孔子才放下了弓箭,摆摆手,平淡地说道
“当然,当然,弟子已知夫子臂力,但不明这其中的道理。”
子路口服心服地说。
“此内力与外力之异也!”孔子解释说。“外力不以德摄,徒体力耳,难以持久。内力乃以德助,化为毅力、志力、心力、韧力,可五力俱汇,旷日持久。内外相辅,勇德俱臻,方可百战而不殆,祸不及身焉!”
子路被这一番宏论深深打动了,拱手抱拳说
孔子笑道
“多谢夫子教诲!”子路躬身施礼。
自此以后,子路早起晚归,苦练射艺。时入隆冬,天气像故意跟子路找别扭似的,日日大雪,天天酷寒,子路在雪地瞄准,风中托石,从不辍止,孔子和弟子们都为子路如此勤奋而喜悦。百日将近,众人正议论着如何帮子路拜师学行礼,正式入门,这时,子路的心情却越来越烦躁了。
连日来,尽管子路拚了命似地练习,也不见长进。那鹄心像是嘲弄自己似的立在远方,既不见近,也未见大。他越是焦躁,效果越坏,练了不几刻,便是浑身热汗。子路心想
夜半,狂风野兽般咆哮,大雪盈天吞地,孔子一觉醒来,再也睡不着了。他想去告诉子路,今日风雪特大,不要再练了。但又一想,还是试一试他的毅力,看他如何抉择。孔子披上衣服,点上灯,抱了一些《易》简,细细地琢磨着。这部书太深奥了,一般人都难以理解。为了弟子们学习,也为后人着想,他打算著一本解《易》之传,姑且名之为《易大传》吧。这样可以把自己多年研究的心得和对人生世事的看法融汇进去。
忽然,他听到外面有声音,伏在牖上向外一看,只见风雪夜中,有一个人正在用木锨铲雪。孔子赶忙来到门外一看,啊,正是子路。他心中一阵惊喜
孔子被子路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他踏着刚刚铲出的雪壕似的小路朝子路走去。
子路回头一看,见是夫子来了,急忙说道
孔子见子路络腮胡子上结满了冰碴,全身被白雪裹着,心疼地说
“不,如果不铲出路来,到天明雪会积得更厚,越发不易铲了。”
“咳,如此狂风暴雪,用不了多久就把雪壕填平了,铲也无益,还是回去吧!”孔子劝道。
“不,我一直要干到风停雪住!”子路执拗地不肯罢手。
孔子上前硬夺下木锨说
二人坐定,孔子慈爱地望着子路说
子路迫不及待地说
“是啊,比方这箭吧,兵矢,箭槁前面五分之二与后面五分之三轻重相等;鍭矢,前面三分之一与后面三分之二相等。箭羽长为箭槁长的五分之一。如箭槁前弱则箭垂而偏低,箭槁后弱则易掉头回飞,箭槁中弱则纡回不直,箭干中强则轻飘不定,羽毛太丰则箭行迟缓,羽毛太纡则疾速旁落。是故择箭,其形自然圆润,同圆者以重为佳,同重者以节疏为佳,同节者以色如栗为佳。你看,这矢箭之中,我已为你备齐各种箭槁,不知你察觉否?”
“啊,果然如此。”子路这才仔细观看矢箙中的箭槁真的各有不同。他把一支支箭摆在案头,像是第一次见到它们。
“这是鍭矢、杀矢、兵矢、田矢、茀矢……”孔子一一向子路指点着。接着他又顺手拿起弓对子路说
子路高兴得像个孩子
“弓体外桡多而内向少者为夹臾之弓,宜于缴射。外桡少内向多者为王弓,宜于射革与木椹,外桡与内向相等者为唐弓,宜于射深。弓角优良者为句弓,角干皆优者为侯弓,角干筋皆优者则为深弓。”
“夫子,怪不得世人称你为圣人,你真是样样俱通呀!”
“说我圣,说我仁,我怎么敢当呢?我不过是学习不知厌烦,教诲别人不知疲倦罢了。”
“夫子,就连这弓角也有讲究吗?”
“当然。”孔子拿起弓,抚摸着弓角说
子路叹了口气,懊丧地说
孔子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子路莫名其妙,瞪着圆铃似的大眼,懵懵懂懂地望着孔子。
“傻小子,”孔子朗朗地笑着说,“我那是试你的毅力,挫你的锐气,砺你的德行,验你的性格。其实,射箭真功非百日千日可成,须待一生不懈。今日见你如此心诚志坚,定收你为徒。百日一到,行礼便是。”
子路听了这话,一把抱住了孔子的肩头,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师徒二人久久地对视着。子路揉了揉湿润的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孔子笑着轻轻地拍着子路的肩头,满怀期冀地叮咛道
子路行入门拜师礼的日子到了,弟子们都换上了缝掖之衣,章甫之冠,双手执笏,整齐地站在杏坛两侧。孔子端庄地坐在屏风前的席上。曾皙自报奋勇地当了子路入门的介绍人,引导着子路从门外进来。子路身着儒服①,双手擎着贽礼——一只死了的大雁,表示誓死效忠之意,从门外迈着缓慢的步子,恭恭敬敬地来到孔子面前立定。曾皙一反往日嬉闹随便的神态,用宏亮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
①缝掖之衣,章甫之冠即儒服。
仲由躬下身子,把大雁举过头顶,心悦诚服地说
孔子接过大雁说道
“弟子死守仁道,死不旋踵!”
“善哉!仲由自此可为孔门弟子!”
曾皙道
仲由拱手稽拜,额垂至席,三叩,然后退后再前,再三叩,即行所谓三拜九叩之大礼。
自此子路为孔子之徒,终身相随,常以身相卫,感情笃深,直至结缨而死,孔子倾醢。
公元前518年,孔子三十四岁。
杏坛,三年后的杏坛,已不再是一棵银杏树茕茕孑立,而变成了一片银杏树林。树干挺拔,枝叶苍翠葱郁,枝枝相连,叶叶相复,充满了勃勃生机。春天,它以浓郁的清香招来了四海的蜜蜂,夏秋,它以累累硕果吸引着八方的游客,当时的鲁国,没有什么比杏坛更有诱惑力!
这天,孔子正坐于杏坛之上,给弟子们讲“仁”。忽然,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和“朗朗”的串铃声由远而近,来到门前,御手甩了个响鞭,吆喝住牲口,马车便戛然停住。接着,一对衣冠楚楚的贵公子跨进门来,走上讲坛,纳头便拜……
这是孟僖子的两个儿子,大的叫孟懿子,原名仲孙何忌。小的名南宫适(括),字子容,一字敬叔,通称南容。孔子以礼相待,起身将他们扶起,让其就坐。
孟僖子是“三桓”之一,在鲁国的政治地位仅次于季平子,堪称第三号人物,虽则位显势大。却也是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鲁昭公七年(公元前535年),孟僖子陪同鲁昭公出访楚国,途经郑国,郑伯慰劳昭公,昭公君臣面面相觑,竟不知相仪之礼,无以应酬,羞得孟僖子无地而自容。当抵达楚国境内时,楚王在郊外举行盛大的郊迎之礼,昭公君臣又不知所措,号称“周礼尽在鲁矣”的君臣懵懵混混,茫然无辞。在鼓乐齐奏,众目睽睽,事关国仪的外交场合,孟僖子羞容满面,大汗淋漓,回到驿馆,一病不起。归国后,孟僖子视此次出访为平生奇耻大辱,于是遍访名士,虚心求教。他曾屈尊登柴门问礼于孔子,二人促膝畅谈,孔子有问必答,滔滔不绝,似黄河激浪。孔子渊博的知识,精湛的见解,很使孟僖子折服。他认定,孔子是当今青年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可是自己的长子仲孙何忌整日游手好闲,快三十岁的人了,仍学无所成。次子南宫适倒是天资聪慧,但眼下才是个十几岁的顽童,何时能成气候!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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