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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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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歹徒俱都十分骁勇,子路寡不敌众。但说来奇怪,其中一个明在与子路格斗,暗中仿佛却在助子路一臂之力,因而子路才得以和他们厮杀若干时光而不分胜负。突然,一歹徒追上孔子,挺枪便刺。另一个也追了上去,见挡架不迭,手起刀落,将头一个歹徒砍为两段。子路从后边杀来,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进攻。
  蒙面人忙向孔子跪倒,解去面上黑布,挥泪如雨地说
  “夫子受惊,奴才罪该万死!”
  孔子忙上前扶起
  壮士提过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用刀挑去黑布,星光下隐约可辨右额角上那道三寸多长的刀疤。孔子师徒恍然大悟……
  这位舍身保卫孔子的壮士名公皙哀,字季次,在高昭子家当侍卫,两年前与鲁女戚秋子成婚。秋子娘家也居住在曲阜城阙里街,乃是孔夫子的近邻,常隔墙偷听孔子讲学,故而深明孔子思想之精髓。孔子来齐,因自己是女流之辈,不便前往拜见和求师,便嘱咐丈夫一则向孔夫子学习,二则暗中保卫孔夫子的安全。从此,公皙哀便抓紧一切时机暗听孔子讲学,心中豁然。今天下午,高昭子密令几个心腹家丁暗杀孔子,公皙哀决心保护孔夫子安全出境。
  孔子师徒谢过恩人,公皙哀拜孔子为师,然后与孔子一行揖别,表示日后必到鲁国求学。
  这天夜里,临淄城上空回荡着一曲哀婉的歌。这歌声似从天上飘然而来,又如地上油然而生,抑或来自林中、山巅、河谷、溪边。这是一个弱女的歌喉,似乎不是在唱,不是在吟,而是在向你诉说百般愁肠,千种哀苦。那细如油丝的曲音,像一根锯条在你五脏六腑来回不断地撕拉,把它一点点地锯成碎片;那惨如血滴的歌声,会使你感觉自己仿佛卷进一条泪水、鲜血、骷髅、矛戈汇成的河流……
  歌声传送到秘宫深院、陋室茅棚。夜风停息啜泣,黑云凝滞,溪水寒彻成冰。临淄城内外上下,贫富贵贱,男女老幼,无人不悲,无人不失声痛哭。听到这曲悲歌,像听到了民为夏桀投入沸汤之镬时的惨叫,臣被商纣所逼赤身爬上烧红的铜柱时的悲号;像看到了诸侯争战所造成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惨景。
  齐景公此刻也在哭泣。歌声使他想到先祖齐桓公曾为列国霸主,称雄中原,何等威风?如今大齐一蹶不振,难以复兴。
  曲声渐远,哭声未绝,偌大临淄城浸泡在泪水里……
  第二天一早,临淄大街上行人稀少,个个眼睛红肿,表情哀苦。一座观阙前,贴着一张告示,乃是齐景公悬赏寻找歌女。一个青年叹息着告诉人们,他的八十岁老母昨夜听到歌声痛哭至今,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三天过去了,还不见歌女下落,临淄城的人还在嘤嘤哭泣。齐景公一直未理朝政,日日在寝宫与夫人相对而泣。
  三天后在青州寻到了歌女。齐景公派心腹用自己的銮车迎来,亲自在殿外恭候。齐景公心中暗想
  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銮铃响处,下来一位女子,景公惊得张着大口,呆若木鸡,怎么,竟是一位村姑?
  她上身穿一件农家自织自染的月白色大襟麻布衫,下身着褐色麻布裙,鬓旁斜插一朵白色山花,散发着田园清香。弯眉之下一双凤目,凤目之中两泓清水。那面色,白中透黑,黑中透红。那身材,丰中有纤,纤中有丰。那眉宇间,既有哀怨,亦有刚强。那举止,既有民间少妇的洒脱,又有名门闺秀的文雅。但见她缓步上前,略施一礼
  齐景公一愣,半天才返过神来,问道
  “正是民女。”
  齐景公点点头,依然端详着她……
  齐景公此时的表情和心理,晏婴看得一清二楚。他暗想
  那女子侧身颔首答道
  齐景公见她说话时两眼泪水欲滴,双靥酒窝闪动,腰肢楚楚动人,更是欲火中烧。
  “请问尊姓大名。”晏婴问。
  “民女贱姓戚,名秋子。”
  “好一个戚秋子!”齐景公喊道,“多么优雅的芳名,快快陪孤王饮酒,唱上一支欢乐的歌曲。”
  “启禀大王,民女心中只有悲歌而无乐曲。”
  齐景公一愣,问道
  “民女生于这多事之秋,只见哀鸿遍野,饿殍遍地,但闻婴儿啼饥,叟妪哭儿,何来欢歌?”
  这番话使晏婴大为吃惊,一个民间弱女竟敢面当君王说出如此讥讽朝政的话来,何等胆识啊!看你这昏君还有何面目去挑逗风情。
  谁知齐景公这时正是色耳、色眼、色魂、色胆,就连讽刺他的话也听不出来。他的两只色眼直勾勾地盯在戚秋子的胸前、腰下,一股比一股更强的欲火腾腾燃烧。他早把这面官议事、众目睽睽的庄严大殿当成了他和嫔妃们调情播雨、颠鸾倒凤的肮脏床榻。
  齐景公已经像个醉汉似的口齿不清了
  晏婴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齐景公是什么丑事也能做得出来的,他一面派人飞报景公夫人,一面焦急地考虑对策。
  他只能劝谏,而不能强拦,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
  突然,齐景公那双玩惯了女人的手朝戚秋子的酥胸抓去……
  晏婴的心提到了喉咙。平常民女见到这双罪恶的手,早已吓破魂魄瘫在地上任他蹂躏。只见戚秋子躬身欲跪,闪过齐景公。齐景公回手再抓时,戚秋子猛然一跪,向齐景公撞去。齐景公趔趄了几步,颓然跌倒在地。“民女给大王请安。”
  戚秋子平静地说道。
  晏婴暗叫
  这一着颇为奏效。齐景公浑身一抖,慌忙回到案前端正坐下,再也不敢看秋子一眼。
  过了片刻时辰,仍不见景公夫人进殿,景公心里纳闷,晏婴心里着急,二人正翘首延颈向外张望的时候,随着一阵环佩叮当,衣裙窸窣的声音,夫人走进殿来。只见她悲容满面,发鬓松散,衣带不舒,像是久病伤神的弱妇。一见地上跪着的戚秋子,上前搀起道
  “正是贱女。”戚秋子拜见了夫人。
  齐景公此时说不出是何种心情,一顿到口的“野味”竟不翼而飞了,真是又气,又恼,又悔。唉,早一时下手不就好了?……
  晏婴见景公垂首不语,知他是作贼心虚,偷嘴口软。为让景公下台,便对秋子说
  “不知太宰何出此言?”戚秋子抬起泪眼不解地问。
  “如今满城悲泣,农不扶犁,商不就市,兵不成列,岂不误事?你何不唱支欢歌,让大家转悲为乐?”晏婴说。
  “民众心中无欢情,小女哪能成欢歌?”
  “这……”晏婴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戚秋子站起道
  几句话说得有理有力,羞得景公和晏婴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倒是齐夫人颇有心计,他抚摸着秋子说
  齐夫人这几句话甚是得体,完全是位长姐劝慰小妹的口吻,戚秋子垂下眼帘不做声了。
  “夫人所言极是。秋子姑娘,不要再让全城民众伤心难过了,如此下去,与国与家皆无利益啊!”晏婴补充道。
  秋子暗自思忖,既然他们君臣求诸于我,何不借机讽君喻政,让他们知道草民之心愿所向,也算我秋子不枉此行。
  “启禀君王、夫人、太宰,民女有三桩心愿,若能得偿则乐为欢曲,慨当以歌。”
  “好,好,好!”齐景公一听秋子此言,顿时来了精神,“你的三桩事,寡人件件照办!”
  秋子转身又向齐夫人
  齐夫人心想,一个民间女子能有什么棘手之事呢?因而也应允了。
  “你呢,太宰大人?”
  “我,嗯……”晏婴心想
  老谋深算的晏婴用三个“嗯”字巧妙地搪塞过去。这三个字本身无具体含义,既可能为点头应允,也可释成摇首诘问。
  齐景公急不可待地问戚秋子
  “第一桩愿大王罢兵休战,偃武修文,切莫攻城掠地,穷兵黩武,使民免除征战杀伐之苦。”
  “好,就依你。”齐景公连声应答,也不知是否听到了秋子说的什么,只愿乘夫人未曾注意,抓紧时间在秋子胸前溜了几眼。他像蚊子见了血斑,咬不出血,也要叮上几口。
  秋子又道
  这最后一句话吓得齐景公慌忙把目光移开,诺诺称是。他似乎觉得戚秋子是指自己刚才那不光彩的举动而言。“
  “第三桩,愿君王举贤才,远佞人,施教化,行仁义。”
  齐景公一听这三桩,连连称赞
  怎么?孔仲尼何时教育出这样一个女儒生?晏婴听完这三桩心愿后,心中顿起狐疑。这三桩事与孔丘的治国之术如出一辙,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
  齐国毕竟是东方第一大国,比起落后的鲁国,确实国势强,人民富,都城临淄更不知要比曲阜繁荣昌盛多少倍。然而,齐国奉行称霸诸侯的政策,连年征战不息,给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致使人民怨声载道。这便是戚秋子一曲之所以能够悲城的原因。
  孔子一生从事教育四十多年,首倡“有教无类”,弟子三千,然而却没有教过一个女性。如果能收些戚秋子这样的女弟子,焉知不能成为圣贤之辈!
  “秋子,你来看。”齐夫人将戚秋子带到了殿前的高台上,“城中民众知你在此,闻讯而来,都等着你唱支欢乐的歌来驱赶心中的怨愁呢!”
  齐宫门前果然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戚秋子想了想说
  “好,就依你!”夫人自作主张地答应了戚秋子的要求。
  “谢夫人、君王、太宰。”戚秋子施礼说罢,云雀般地飞出齐宫。
  宫外人群中有一个神色焦虑的青年男子,大门一开,便急步迎上前去。戚秋子拨开人群,扑向他。二人相视无语,甜蜜地笑了。
  那男子静声说
  “皙哀,孔夫子无恙乎?”
  “夫子一行三天前已经安全离开齐国。”
  戚秋子抬起头来,深情地向公皙哀看了看,又把头贴在他那宽厚的胸膛上。
  “秋子,父老乡亲都在等着你呢,唱一支欢乐的歌吧,也祝贺孔夫子安全归国。”公皙哀劝说道。
  “嗯。”戚秋子答应着,拉起那些素不相识的姐妹们的手,欢快地唱了起来
  仁德贤至鲁孔!
  礼教如阳春风。
  尼父后裔欲安,
  当崇当尊当敬。
  渔米工商俱兴,
  海捕丘采廪丰;
  民乐和谐世代,
  当兴当歌当颂。
  百灵、黄莺羞闭了口,世界上一切声响俱都消逝……
  第十三章 归里主婚 观庙教子
  一只航船,在汹涌的洋面上险些被风浪掀翻,一旦抵达港口,便觉安全,坦然;孩子在外受人凌辱,一头扑进母亲的怀抱,常常委屈得放声大哭;千禽日暮回巢,万兽黄昏归穴,它们的巢穴并非都那样安全、温暖和甜蜜,但却俱都喜气洋洋,因为这是它们自己的家;太阳早晨喷薄出山,中午热似火球,日行八万里而不知疲倦,将无限的光和热慷慨地洒向人间,赐福于万物,傍晚落山,依然是红彤彤的笑脸,夕照描绘着美好,晚霞染红了天边,毫无凄凉悲哀之感,因为这是它应得的归宿。孔子率弟子在齐近三年,这是颠簸的三年,被凌辱的三年。如今在苍茫的暮色中回到了曲阜,尽管如今的鲁国依然是“危邦”、“乱世”,乱糟糟的程度较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一踏上这块滚烫的土地就觉得心安和快慰,因为这毕竟是他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家乡啊!……
  孔子的家不仅是温暖的,而且是炽热的。他是这个家庭的星星,有了他,这个家庭才灿烂明亮;他是这个家庭的月亮,有了他,这个家庭才和谐美好;他是这个家的太阳,全家人都星月般地围绕着他转,他是这个家庭的主宰者。这里有他忠厚的哥哥,贤慧的嫂子,可爱而美丽的妻子。还有二十三岁的侄子子蔑,英俊萧洒,业已成婚;二十二岁的侄女无加,出落得如花似玉一般;调皮的伯鱼已经十八岁了,亭亭玉立,像一支出水的荷箭;十六岁的女儿无违更加文静贤淑。三年的时间是短暂的,然而从迅速成长的晚辈看,又似乎是漫长的,后生催人老啊!孔子突然归家,像春天来到这块小小的天地,顿时天变暖了,风变薰了,地变绿了——一派复苏,活跃和生机。全家大小又像一团火,灼烤着他,燃烧着他,融化着他,使他忘记了苦恼、忧虑和不安。一连数日,这个家都像滚沸的肉锅,冒着蒸腾的热气,温暖和馨香笼罩着每一个家庭成员。
  静谧的深夜,孔子的房间依然闪着明亮的灯光,夫妻对灯而坐,妻子正在向丈夫娓娓地讲述着别后的一切,有喜,有悲,有爱,也有恨。孔子感激多年来妻子为这个家庭所付出的辛劳和做出的贡献,他站起身,绕过几案,与妻子并肩而坐,将妻子揽在怀里,借着跳动的灯光端详着妻子的面容,像花烛夜第一次端详着这位远离家乡的宋女那样。当他发现妻子鬓角上那根根白发,心就像第一次发现母亲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衰老时那样紧缩。自己抛家舍业,别妻离子流浪在外,三年来却一无所成,理想依然像烟雾笼罩的大海那样迷茫,而妻子却被家庭重负压得像母亲那样过早衰老,这怎能不使他感到内疚和不安呢?他尽力驱赶着心灵上的阴影,隐匿着感情上的忧郁,使妻子这个久别重逢之夜过得更愉快些,更幸福些……
  第二天早晨,孔子梳洗完毕,顾不得吃早点便去见季平子。鲁宫内,文武百官待立,季平子坐在鲁昭公的位置上发号施令。他更胖了,显得臃肿,象征着权力的玉项链勒进了肉里。孔子对季平子深深一揖说
  季平子笑容可掬,他显得异乎寻常的宽宏和大度,仿佛三年前的激烈争斗并不存在。他哈哈地笑着说
  孔子回答说
  “哦?夫子学有所进,想必又有高见教我?”
  “冢宰,孔丘听说,商之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故他人少有怨恨。”
  季平子的眼睛又眯缝起来了
  “国君乃一国之主,冢宰身居万人之上,丘不敢以下犯上,妄议是非。然冢宰若能心胸豁达,迎回国君,岂不与伯夷、叔齐齐名?”
  季平子冷冷一笑,慢慢解开脖子上的玉项链。玉项链闪着晶莹的光,显得很神圣。半天,他眯着眼说
  诸位王公大臣俱在,有愿为者,意如情愿相让!“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孟懿子的脸上现出了为夫子担心的神色。季平子一摆手说
  “既如此辛劳,何不谓国君回朝理政呢?”孔子反驳说。
  季平子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线
  孟懿子赶紧向孔子递眼色
  孔子视而不见,神色坚定地说
  季平子一阵冷笑之后说
  孔子被问得语塞……。季平子忽然“哈哈”大笑说
  其实,季平子这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前次齐军抵达郓城,他下令郓城宰开城犒师,迎接昭公归国。但鲁昭公对往事耿耿于怀,执意不肯。如今往请,自然还是那个结局。他赏玩着手中的玉项链,忽然叹了口气说
  “不知冢宰将带多少人马前往?”孔子试探着问。
  “迎接国君归位,何需人马?”季平子说,“你我两人两车足矣。”
  鲁昭公老得很快,三年不见,他的鬓发和胡须都已花白,足见其度日如年的艰辛与痛苦。尽管如此,他却不肯委曲求全,态度仍然很坚决,人也很固执。听了孔子的一番近似游说式的劝谏后,他果决地说
  孔子碰了一鼻子灰。季平子心中暗喜,他感谢孔丘的劝谏,郓城一行洗雪了自己的全部罪名。回到曲阜后,季平子不无讥讽地对孔子说
  夫子,您今后将作何打算呢?“
  孔子低头沉思。他想,如今鲁国政不在君而在大夫,大夫之政在陪臣,陪臣执国命。虽自己早想出仕,急于出仕,以便施展才干,实现抱负,但决不能同这些权臣同流合污。半晌,他坚定地说
  初冬季节,银杏树早已落光了叶子,粗壮的树枝,挺拔的树干向人们显示着它的勃勃生气;粗糙的皮肤告诉人们它的年龄和资格。夜里落过一场初雪,满树银花盛开,满林琼镶玉雕。孔子一早来到杏坛,抚摸着似乎带有温馨的树干,仰望着满树洁白的花朵——纯净的花,坚贞的花,遥望着银装素裹的世界,不禁心中思潮翻滚。这天下,这世道,能像茫茫白雪一样纯洁该有多好啊!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孔子在心里默念着
  弟子们陆续来到杏坛,开始清扫坛边积雪,因为今日又有众多学生来此拜师入门。
  阙里街东侧有一条偏僻简陋的小巷,破旧的茅草房拥挤不堪。陋巷尽头一所茅屋内走出父子二人,他们衣衫单薄,踏着积雪兴致勃勃地前进,这便是颜路带着他的儿子颜回。这颜回长得很文弱,长方型的脸膛上眉毛长而淡,但却天庭饱满,鼻直口方,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放射着智慧的光。此刻,他蹦蹦跳跳地跑在父亲的前边,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雪地上留下了他一行弯弯曲曲的脚印……
  杏坛之上,委贽行礼拜师入门的仪式开始了。七岁的颜回模仿着前边几位师兄的模样,手捧一只贽雉,恭恭敬敬地走上杏坛。正在这时,一个年龄同他差不多的富家子弟,身着华丽的服饰,手里捧着十只又肥又大的贽雉,趾高气扬地擦着颜回的肩膀抢到了前边。这位富家子弟名端木赐,字子贡,卫(河南)人,现随其父经商在鲁,其父是曲阜城中的富商大贾。此人语言机敏,极有辩才。子贡轻蔑地瞥了瞥颜回手里的那干巴巴的小贽雉,撇撇嘴说
  颜回神态自若地说
  子贡无言以对。他虽是小小年纪,但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谁能辩过他。他并不甘心,挑剔地打量着颜回,又问
  “看你面黄肌瘦,定然身患疾病。”
  颜回说
  子贡闹了个大红脸。所有的人都愣怔怔地望着这位七岁的孩童。
  颜回毫不在意地跪倒在地,向孔子磕头拜师。
  孔子望着颜回,感慨地在心里说
  后来若干年后,颜回果然成为孔门“德行科”的第一人,也真的成为孔门第一弟子。
  从这时起,直到五十岁出仕中都宰以前,孔子集中精力办教育,还结合教学实践,作着修订《诗》、《书》、《礼》、《乐》等著作的准备工作。这是孔子从事教育活动的第二个时期。这个时期前来拜师的弟子除山东境内的齐、鲁外,还有从楚(湖北)、晋(山西)、秦(陕西)、陈(河南)、吴(江苏)所属各地慕名而来的,几乎遍及当时主要的各诸侯国。颜回和子贡、还有冉求,仲弓、闵子赛、宰予、公冶长等,都是这一时期师事孔子的有代表性的弟子。
  这一天,孔子讲完课从杏坛回到家中,只见嫂子和妻子俱都满脸阴沉,十分不悦。孔子忙问原因。嫂子叹息着说
  嫂子的批评很使孔子纳闷,自己对伯鱼和孔蔑一样在抓紧教育,望子成龙,怎么能说不闻不问呢?
  妻子插嘴说
  嫂子接着说
  经嫂子和妻子提醒,孔子才恍然大悟,那无加确实到了成婚的年龄,是自己没尽到做长辈的责任,难怪嫂子批评。经过深思熟虑,孔子决定选择公冶长作女婿;南宫敬叔原配已亡故,正欲续弦,将无加嫁南宫适为妻。事情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决定了。
  深夜,孔子从书房回到卧室,见妻子在嘤嘤哭泣,从那红肿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哭了很久,哭得很伤心。不用问,孔子便知道妻子是因给女儿选择的配偶不称心而伤心落泪,便耐心地劝慰她。孔子告诉妻子,公冶长是个百里挑一的好青年,他道德高尚,能忍辱负重,而且才智过人。至于他曾经蹲过监狱,那并不是他的过错。公冶长能识鸟语。一次独自赶路,只听空中有一只飞鸟唱道
  听着丈夫的叙述,亓官氏停止了啜泣,张着泪汪汪的眼睛诘问孔子道
  孔子回答说
  “既如此,又有万贯家产,何不将女儿无违嫁他呢?”妻子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丈夫回答。
  听了妻子的责问,孔子心中颇为不快,但仍耐心地解释说
  亓官氏被丈夫说服了,默默地点着头,脸羞得似晚霞一般红。
  在孔子崇拜的政治家中,除了郑国的子产,齐国的晏婴,还有吴国的季札。委札是吴王梦的第四个儿子,因他在兄弟四个中最贤,所以梦欲将君位传给他,但他坚决不肯接受,于是传给了大儿子。老大还想让给老四,季札还是不肯,后来老大死时便传给了老二,心想这样兄弟相传,终会传到老四。可是老二、老三先后去世,季札又躲开了,于是老三的儿子继了位,这就是吴王僚。季札奉王僚之命出使楚、齐、晋、鲁、秦等大国,并随身带着长子毅,准备到鲁国来拜孔子为师,不想毅在齐暴病而亡,葬于嬴、博(临近鲁境的齐地)之间。孔子得到消息,率部分弟子前往吊祭观葬。只见死者穿着随身的衣服,草草成殓,悬棺而葬。季札袒露着左臂,用右手抚摸着封土,呜咽着说
  季札出使未归,国内发生了政变。老大的儿子光对老三的儿子僚继君位不服气,便收买刺客专诸刺杀王僚。专诸扮作厨师,在一次宴会中把短剑藏在烧好的鱼里,上菜时将王僚刺杀了,光夺取了王位,这就是吴王阖庐。季札闻讯从国外赶了回来,但他不是回来争夺王位,而是为了吊祭已死的吴王僚——他的侄儿。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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