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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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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阵阵带着盐湿气息的海风,他有着君临宇内的意气风发,也有着我欲乘风归去的飘飘欲仙之感。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琅琊郡守齐鲁说:
  “这么好的风景,可是穷目之下,看不到一丝人烟,这真是有点美中不足。”
  “原来山下有少数人家,但此处不适耕种,也不合渔捞,所以逐渐迁往莒城和即墨去了。”齐鲁躬身回答:“在越王勾践时,琅琊为越首都,人口稠密,琅琊山下,住户人家也多。”
  始皇想了想说:如今太平盛世,自当不让越王勾践专美于前,其实山顶景致绝美,山麓土地肥沃,怎会不适于居家耕种?只是人性都喜欢热闹,往人多的地方去了而已。今联命你在一年之内徙三万户到附近,自然而然,人口会越来越多,形成一繁华都市,乃是指日可待的事,这样才不致浪费了这里的人杰地灵。“
  “臣遵命。”齐鲁恭谨地回答。
  始皇远眺大海,神情若有所思,很大一会儿,他突然又转向齐鲁、李斯等人说:
  “朕幼时居住邯郸,就常听到传言,东海之中有仙岛,上住长生不老的仙人,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李斯首先答复说:
  “鬼神仙人,信其则有,不信则无,传说虽然众多,但亲眼见到的却无仆人,可见只能当作饭后茶余的闲谈趣闻,不能过于认真。”
  始皇看了看齐鲁,意思是要他发表意见。
  “廷尉所言甚是,”齐鲁正色地说:“但空穴来风,传闻多少有点根据。现有仆人徐巿,又名徐福,就说他曾亲身到过东海仙岛,前些日子曾上书给臣,希望能提供船只人员给他,让他再去寻找仙踪,但臣以为事近荒诞,所以没有理他。”
  “徐巿目前人在哪里?”始皇满怀兴趣地问。
  “如今还住在琅琊,以为人看相卜吉凶维生。”
  “明日为朕宣召,朕想听他谈谈仙岛的事。”始皇笑着说。
  “孔丘不言怪力乱神,因为这些事似有似无,谈论多了,常会使人不满现实,想入非非。”李斯在一旁劝谏。不要紧的,廷尉,敢对朕胡扯得太远。“
  这时,始皇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个似幻似真的声音:
  “你是我的爱子!我的骄子!我将天下兆民都托付给你!”
  始皇在琅琊行宫召见术士徐巿,李斯及琅琊郡守作陪。
  徐巿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面目清奇,肤色白皙,留着五绺长须,飘忽胸前,倒也有一副仙风道骨气派。
  在他行礼坐定以后,始皇微笑着说:
  “朕听郡守说,先生曾亲身到过东海仙岛,不知是否可以说给朕听听,以增长朕的见闻?”
  “臣不敢,”徐巿恭谨地回答说:“臣上次是坐船遇风,在海上飘了数天数夜,偶然在一仙岛靠岸,在上面住了几天,然后加足淡水粮食后离去。”
  “停留数天,见闻应该不少,详细说,给朕听听。”始皇大感兴趣地说。
  于是,徐巿说了一段似幻的神奇遭遇,他能言善道,脸上表情丰富,始皇听了不禁神往。徐说:
  “那个岛上四季如春,花草树木长绿,唯一能分辨季节的是岛中央的一座高山。春天冰雪开始溶化,山溪水涧淙淙而流;夏季山顶的火山口会冒出火焰,高冲云宵,火光烟雾蔽空,甚是壮观,所冒出的石浆,冷却后即是耕种田地最好的肥料;秋季则北方诸鸟纷纷至岛上避寒,一时岛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鸟类,有羽毛颜色特别鲜艳的,也有啭鸣尤其美妙的,站在住处门前就欣赏不完;到了冬季,起温仍旧没多大变化,只是那座高山开始为冰雪所封,山溪也皆干涸,人们就知道冬季已经到了。
  岛上所住居民,模样与中原没有多大分别,但男女个个俊秀明丽,随便挑一个最平凡的男或女,到了中原都会是弥子瑕和西施再世。他们虽也有老幼之分,但是到了某种年龄,只要到那座高山上吸饮一种名为'青春之泉'的山泉,就能恢复到十八岁一样,所以有很多祖父看起来比孙子还年轻。为了控制岛上的人数,他们已多年都不再生育,所以那里见到的都是十八岁以上模样的人。“
  “这真是神奇!”始皇拍案叫绝:“但为什么不人人都变成十八岁一样,那岂不是更好么?”
  “这种泉水不多,所以受到管制,不能任意取用,只有到五十岁才准使用,饮后变成十八岁,然后长壮变老后再饮。陛下看臣多少岁了?”徐巿转口问始皇说。
  “先生神清气爽,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岁出头,和朕差不多,但朕政务繁忙,看上去比先生老多了。”始皇叹口气说。
  “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臣怎敢妄比?只是陛下猜错了,臣今年已七十多了。”
  “七十多了?”始皇惊诧得差点跳起来:“这么说,先生也喝过'青春之泉'?”不错!二十多年前,臣五十多岁,但身体已衰老不堪,蒙岛上人赐'青春之泉'一小杯,饮后经过三天,脸上、身上的原来皮肤就逐渐枯干破裂,变成鳞屑纷纷脱落,就像鸡蛋剥壳一样,七天后就成为十八岁翩翩少年了!“
  “先生能否再说点岛上奇异给朕听?”始皇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其实东海中还不止这一处仙岛,据岛上人说,相互有往来的即有三处,一曰蓬莱,二曰方丈,三曰瀛州,三岛相去数千里,岛上有特制快船不用船帆也不用桨,燃烧岛上洞底一种石头化成的油,巨大的车轮在水底转动,推船前进,一日可往返千里。”徐巿说得口沫横飞,连自己也有点神往。
  “啊!那要是用这种船组成楼船舰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始皇三句话离不开帝王的想法。
  “那种快船构造复杂,不容易仿造,而且那种石油只有三处仙岛才有,拿到中原来也没多大用处。”徐巿带点遗憾地说。
  “朕是怕仙岛人用这种船入侵中国,纵横江海之上,将无法可制!”始皇面露忧色地说。
  “那绝对不会,岛上人个个乐天知命,又是长生不老,哪还有侵略别人的野心?他们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岛上处理公共事务的官员全由百姓选出,最高统治者名曰岛长,全是每十年一选。”
  “那岂不会个个竞选打破了头?”始皇笑着说。
  “正好和陛下想像中相反,”徐巿摇摇头:“人人避之都来不及。臣那次飘流岛上,适逢大选之年,只见那些德高望重者,有的走避深山,有的重门深锁,连上街都不敢。走躲被人发现者,深山山洞外面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跪求,日夜不休,直到他肯出来应选为止。因此常常是找不到应选的人,而现任的岛长和官员一连任就是多次,甚至有连任一百多年者,最后不得不挂冠求去,说什么也再不肯治事,才勉强又拉个人出来。
  “那岛长的宫殿一定和尧舜一样,茅顶竹椽,泥土三阶,”始皇忍不住哈哈大笑,“所以许由听到尧要禅位于他,他赶快跑掉躲起来。”
  “又正好和陛下想的相反,”徐巿微笑着说:“岛上街道皆铺玉石,下雨不湿,日晒不热,即使是在正午,打了赤脚走在上面,清凉由脚底一直沁人心底,屋舍也皆以一种黑白相间的玉石为壁,檀香木作椽(屋梁),黄金白银为门户。一般百姓家都是如此,岛长的宫殿及办事官衙更不必说了,连男女穿的鞋履都是用珍珠编成的。”
  “这种仙境,先生还能再找到吗?朕不想别的,只希望要点'青春之泉'回来就行了。”始皇满怀希望地问。
  “这要看陛下是否有此仙缘了。臣上次离开仙岛时,岛上人就曾对臣说过,臣和那条船上的人都有这种奇缘,所以才会飘流到岛上。否则平时由远处看此岛,只是云雾一片,船行到岛前,就会遇到暗流沉到海底。”徐巿回答说。
  “你是我的爱子!我的骄子!”雷鸣似的话声又在始皇耳边响起,但他不愿意告诉徐巿和在场的诸臣,他只神秘的笑着对徐巿说:
  “朕相信有这份仙缘,要请先生再辛苦一趟,如何?”
  “陛下天之骄子,鬼神都当礼敬,何况仙岛上的人!陛下统一四海,君临宇内,建前王从未建过的伟业,乃是上帝的亲命,还怕没有区区仙缘?”徐巿避席顿首说:“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始皇听到他口称“天之骄子”,这正与他耳畔的声音暗合,他不禁更为高兴,连忙要徐巿复座,并柔声地问道:
  “先生需要什么?尽管说。”
  徐巿想了想回答说:
  “臣需要童男童女各三千,大楼船百艘,满载粮食和淡水。”
  “楼船淡水可以理解,童男童女要了做什么?”始皇不解地问。
  “仙岛男女久不生育,已通人事男女,恐怕会污染仙地,仙岛就不肯在眼前出现了。”
  “先生考虑周到,看来必可达成任务。”始皇宽下心来。
  接着徐巿又说了些仙岛轶事,始皇交待李斯和齐鲁合办此事,与徐巿商量准备细节。
  谈着,谈着,不觉东方已白。
  始皇在琅琊游山玩水,看海涛观日出,想象着蓬莱仙境,乐而忘忧。一半是舍不得离去,一半是想看看徐巿的准备结果。
  李斯和琅琊郡守齐鲁的办事效率真快,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准备好一切。
  徐巿出航时有如大将出征,始皇亲自到码头送行,并赏赐徐巿及童男童女不少金银珠玉,因为中原上国到边荒地区,虽然是仙岛,也不能显得太寒酸。
  始皇在琅琊停留了三个月,还觉得游兴未尽,他决定由楚地回归咸阳。
  经过彭城的时候,他想起周亡时曾将象征权威的九鼎沉入泗水,于是派了成千的潜水夫到水底搜寻,但遍找不着,这时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秦灭周时曾掳得了周室的九鼎,但据博士中有人考证,这九鼎乃是复制品,真正的九鼎已沉在楚地泗水的水底。
  九鼎象征着政权,不能得到,就表示他的政权并非正统,不能持久。
  然后,他又率领群臣及护卫军队往西南,经过衡山渡淮水,来到湘江旁。
  前导军来报,湘江风浪大作,无法船渡。
  始皇不信,亲自来到江边,只见白浪涛涛,江上看不见一艘船,试着强行渡江的前导虎贲军船只,有好几艘打翻在江里,有的被救起,有的又浮又沉,被江水冲走了。
  始皇原本就闷闷不乐,此时眉头皱得更紧,迎面吹来强劲的江风,刮起阵阵的沙土,打在脸上生疼,愈发使得他恼恨不已。
  “堂堂天之骄子,连条小小的湘江都征服不了,还谈得上什么君临宇内?”他在心中闷闷地想,口中没有说出来。
  在一旁的博士姬周禀奏说:
  “陛下乃奉天承运的天子,应该是可以下诏要江神气息风浪。”
  李斯和诸随行大臣也在旁边凑趣,全都赞成姬周这个建议。
  于是始皇齐戒沐浴,傍晚时分率领李斯等群臣,准备好祭祀三牲,由姬周赞礼。
  始皇按仪行礼后,将李斯撰写的祝文焚化,灰烬撒在江内,算是告知江神,希望明日能风平浪静,皇帝可按照预定日程回咸阳。
  结束之后,始皇要姬周参乘,在路上他忍不住发问:
  “姬先生,我们刚才祭了半天,朕现在才想起来,连湘江神祗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先生可知是谁?”
  博士到底是博士,姬周虽为周人,但对天下河川山岳神祗了若指掌,述说它们的源流也如数家珍。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说:
  “湘江江神是女不是男,而且实际上是两位。”
  “哦?”始皇听说是女神,不觉好奇:“先生是否可以将来龙去脉说给朕听?”
  “湘江江神,人称湘君,也称湘夫人,”姬周婉娩道来,连御车的赵高也不免侧耳而听:
  “原为帝尧的两位公主,一名娥皇,一名女英。当年帝尧听说舜贤孝,徵召他来辅政,以考验他处理政事的能力;然后将两个女儿下嫁给他,以观察他的内德。最后经过二十年的考核,明白舜真是个能干贤德的人,才将帝位禅让给他。”
  “可见帝位不是人人能立,也不是可以随便私自授受的。”始皇感慨地说。
  “正是如此,所以古时立位是以贤德为主。尧子丹朱不肖,尧就不传位丹朱而选立舜,而后舜学尧的样,预先选定禹为继承人,舜死后,禹谦避,一定要让舜的儿子商均为帝,但诸侯不从商均,皆从禹,禹不得不勉强就帝位。但到了禹死后,情形正好相反,诸侯不服禹生前指定的继承人益,而拥戴禹的儿子启,于是政权转移由禅贤的公天下一变为父传子的家天下,是为夏朝,等到夏朝传到帝杰手上,因残暴淫乱,诸侯不服,而汤修德,诸侯皆归汤,因此汤遂率兵伐夏杰,将杰流放到鸣条地方而死。于是殷汤开了以武力夺取天下的先河,”姬周滔滔不绝的述说历史:“也造成了以后改变政权,百姓非受战祸之苦的局面。”
  博士到底是博士,也到底是书呆子,他只顾口沫四溅说得高兴,却忘了正好触及了始皇的痛处——他不但是武力得天下,而且还想维持家天下万世不再更替。
  “先生说了这么久,还未说到舜帝两位后妃成神的经过。”始皇微带不悦地说。
  “哦,老臣只顾谈历史,的确是扯远了点,还望陛下恕罪。”姬周惶恐地说。
  “先生何罪之有,请继续说。”
  “舜帝在位也和陛下一样,勤于巡狩,考察民隐,发现施政有不便民处,立即加以改进,”这次姬周不忘顺带拍一下马屁:“最后巡视到苍梧时,驾崩,两女则投江自尽殉夫,死后为神,是为湘君或湘夫人。据知,湘君祠就在不远的湘山上。”
  始皇远眺暮霭四合、云雾围绕的湘山,他要赵高停车,召来副车上的李斯和虎贲军都尉。始皇对他们说:
  “朕现在就想到湘君祠去看一下,也许应该祈祷问一问,为什么要兴风作浪,阻挡朕的行程。都尉只要带千人随朕,其余的就在附近扎营,待风浪小了再过江。”
  在虎贲军的前导下,始皇只带着李斯一部副车,以及姬周参乘、赵高驾御輼輬车,徐徐沿着湘山山道而行。
  虽然天已薄暮,但虎贲军在侧高举灯笼火把,山路及两旁景色都清晰可见。
  湘山除了参天古木外,满山都是青翠湘竹,在暮色中尤其显得苍劲,景色美得迷人。
  湘君祠建在山腰,山脚下有一道石阙,青石板的引道沿着山坡,蜿蜒到大殿石阶前。
  始皇在阶前下车,步行到殿内,只见正殿上果然供着一尊牌位,上书“湘江二君神位”。
  始皇只拱手行礼,默默祝祷:
  “两位夫人为何兴风作浪阻朕行程?如其有灵,还望告知!”
  他本性并不信鬼神,再加上中隐老人品时的熏陶教诲,他总认为鬼神是聪明人用来欺骗愚人的。不过秦人向来祀天,再加上老人也在勤练辟杀术,所以他倒真信宇宙万物在冥冥中一定有个主宰,同时他也相信——或许说是希望——有返老还童的长生不老之药。
  尤其在泰山顶上“亲耳”听到云端说话,以及徐巿对仙岛活灵活现的描述,他对这两件事更加深了信心。
  至于祭山川,祀鬼神,他只不过随俗依例行事,既然他身为天之骄子,即使有鬼神也应该在他的管辖之下。
  他喜爱湘山上的风景优美和气候清爽宜人,便下令在湘君祠祭殿前搭起行宫帐幕,他要重温幼时随着老人在野外露宿的情景。
  半夜时,他又是突然惊醒,身心的感觉和睡在泰山上时完全一样——似睡似醒,似真似幻,他不知是在睡中真的醒来,还是进入了梦境。
  不过,这次不是雷声,而是极美的丝竹乐音,奏的仿佛是韶乐,又像是楚声。
  两行十多名俊俏婢女手执灯笼和香炉,前后拥卫着两位穿后服的中年女子出来。始皇再仔细一看,原来自己是置身一间布置其实的客室中。
  他站起来,迎接两位中年美妇,直觉的感到她们就是舜帝的后妃——两位湘君。
  彼此见礼,分宾主就座后,坐在左边主位的美妇微笑说道:
  “陛下见召,有什么指示?”
  始皇明白是傍晚时祷告有了感应,他有点惶恐地说:
  “两位夫人想必是舜帝后妃娥皇与女英公主。”
  “妾身等正是。”右边主位上的美妇回答说:“妾身是女英,那是我姐姐娥皇。”
  “朕在两位神主前随便说说,想不到两位真的是仙驾光临了。”始皇有点尴尬地说。
  “举头三尺有神明,君子要无愧于屋漏,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上帝都有所登录考核,何况在妾身等神主面前所说的话。”
  “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两位为何兴风作浪阻朕行程?”始皇有点老羞成怒,干脆和盘托出:“而且朕也曾尽到礼数,齐戒沐浴祭祀过。”
  “陛下错了,”娥皇笑着说:“大自然行事按照天时季节而来,如今正是多风季节,湘江自然多风多浪,兴风作浪并不是谁作得了主的,即使妾身姐妹忝为湘江之神,也只不过是负责维持天时季节之运行,不会为了陛下而兴风作浪,更不能为了陛下而平息风浪,正如四季更换,昼夜交替,不会因任何人或鬼神而变换一样。”
  “难道为了我这个天之骄子也不能?”始皇想印证泰山云端的声音,有意提出来。
  “不错,别说你这个天之骄子不能,就连上帝也不能违背自然!”坐在右边主位的女英好像比姐姐刚直,她毫不容情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始皇惊诧地问。
  “因为上帝就是自然,它无法违背自己,改变自己。要是一改变或违背,就是宇宙和上帝本身都要毁灭的时候!”女英又说。
  “朕不懂你的意思!”始皇大惑不解地说。
  “光凭几句话很难使你懂,但你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够了,”娥皇坐着说:“人要顺服自然,利用自然,成功就会大而容易,有时候你也可以为了自己的需要,设法弥补一下自然对你的不方便。就拿你渡湘江来说,等待风平浪静再过去,就是顺服自然,顺水而下,速度加快就是利用自然;使用舟楫就是弥补自然对你的不便,要是徒手凭河,风浪再大也要强渡,那就是违背自然,只有自取其祸!”
  “这样解释你应该多少懂一点了吧?”女英在旁不客气地插口。
  始皇被两个女人教训了一顿,真是太不服起,可是一时又找不出话来驳她们,于是他改变话题,问一下他久想知道的事。他诚恳地问:
  “两位夫人是否能明示嬴政,我能否找到不老仙药?还有,秦是否能万世传下去?”
  “这就非妾身所能知了,”娥皇正色地说:“不过,生老病死,人之自然,盛极必衰,物之自然,鉴往知来,不必预卜也应该知其大概了。”
  始皇还想再问,突然听到女英大喝一声:
  “嬴政,先前还认为你是聪明人,想不到竟愚蠢到这种程度!”
  始皇一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仍睡在篷幕中,可是耳边还听到细微的音乐声,焚香的香味依稀弥漫。
  他又陷入似真似幻,似梦似醒的感觉里。
  第二天气来,他又走到祠内,对着两位湘夫人神主嘲讽地说:
  “真耶?幻耶?昨晚真是两位仙驾光临?我总可以做一件违反自然的事,就是要这座青翠葱郁的湘山变成秃山!”
  他回行宫后向南郡守下令,派三千囚犯清除掉湘山所有的竹树花草,连根拔去,要它以后寸草不生,全变得光秃秃的。
  他也不再等湘江风平浪静,而是自南郡绕道由武关回咸阳。
  在咸阳南书房里,蒙武夫妇亲自向始皇辞职,因为经过丞相转呈的辞职书,到达始皇手上,他就扣押住不作批复。
  齐虹和皇后的两个表姐妹在一旁喁喁细语,两个男人则是沉默相对,室内气氛沉重凝结。
  始皇从席位上站起来,在室内急速走动,蒙武注视着他,脸上表情坚决。
  蒙武夫妇对始皇这项行动并不太在意,可是看起来皇后明白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嬴政的雷霆之怒快发作了。
  她忧心地停止谈话,柔声地对始皇说:
  “皇上,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你这一走动,贱妾好像听到千军万马在调动,怪使人害怕的。”
  始皇当然明白皇后的意思,他笑了笑又回坐到席位上,也用极其委婉的口气对蒙武说:
  “天下刚驻,百废待举,等着我们去做的事太多太多了,难道蒙卿就忍心丢下朕一个人不管?”
  “陛下,朝中能臣甚多,何况蒙武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文治武功都没有什么成绩可言。”
  “能臣很多,但忠臣太少。”始皇叹口气说:“卿家平定荆楚,主擒负刍,这不就是莫大的武功?如今天下初定,等待你在文治方面去表现的机会更多,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蒙武看了看齐虹,发现她也正凝视着他,眼神中充满深情和鼓励。他刚想开口说话,只听到始皇用略带不满的口气说:
  “蒙卿是怕朕做第二个越王勾践,飞鸟尽,良弓藏?”
  “臣不敢!”蒙武惶恐地说。
  “算了,算了,”皇后在一旁打圆场:“他不是怕陛下做勾践,而是他当初向表妹求婚时,条件之一就是要他当范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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