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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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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皇后在一旁打圆场:“他不是怕陛下做勾践,而是他当初向表妹求婚时,条件之一就是要他当范蠡,如今功成了,他也该身退,偕美享受悠游渭上之乐了。”
  “这话当真?”始皇转向齐虹问。
  “这是臣妾当年和他谈好的条件。”齐虹恭谨地回答。
  “的确,这几年朕花了不少心血在武将人材培植上,像你们家公子蒙恬,王剪的公子王贲,只是其中佼佼者,”始皇有所感而发:“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朕绝不会变成勾践,朕平定天下已几年,还未杀害过一个功臣或良将。王翦功成身退,养老林下,王贲和蒙恬都已封为列侯,虽然按照新制度实施郡县,不再列土封邑,但列侯俸禄也够丰富的了,你们应该相信朕!”
  “臣绝不敢作如此想,”蒙武俯身恳切地禀奏:“臣只是事先向臣妇许下承诺,如今必须实现而已,臣绝对没有二心。何况,天下宇下宇内莫非王土,臣退到哪里都是陛下的臣子,有事只要下诏,臣必朝闻命夕即至,赶来应命。”
  “蒙卿现在说得好,只怕大鱼一放回大海,再也钓不上来了!”说完话,始皇仰天大笑。
  室内诸人也陪着笑,看到始皇脸上神情释然,诸人是发自内心宽慰的笑。
  “只是,马上得之,不能马上治之,这些年朕专心培植将才,却忽略了在培养文臣上下功夫,现在真有点难以为继的苦恼。丞相王绾老了,御史大夫冯劫也老了,新的宰相人才还不知在哪里!始皇摇头叹息。
  蒙武本来想说,以始皇事必躬亲,大事小事都一把抓的性格,宰相不需要有什么才干,只要会逢迎即可,但他口里说的却是:
  “李斯才高性敏,精通治术,不就是最好的宰相材料?”
  “李斯才干和智慧都是无话可说的,”始皇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此人见风转舵,利欲心太重,靠不住!”
  蒙武当然再接不下去。
  “你们都认为朕喜欢事必躬亲,却不了解无人可用、无人可信托的痛苦!”始皇扫视室内诸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朕每次出巡都带着李斯和赵高?这里都不是外人,朕老实说吧,就是不放心让他们留守!这两条毒蛇,只有朕这个玩蛇能手才能操控自如!“
  皇后深有同感地点头,蒙武夫妇则惊诧呆住了。蒙武更是在心里想——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能轻而易举地渡过重重政潮,十多年时间就能征服天下,真是天生英明!
  始皇又站了起来踱到窗前,他面对窗外自言自语:
  “王绾等人留守,也只能处理日常政务,有所重大变故,他们禀命承意行事惯了,到时就会惊惶失措,所以朕人在外面巡狩,心却时刻都是在咸阳的,”他突然转过身来对蒙武说:你明白心挂两头的滋味吗?假若你愿意留下来……“
  看到蒙武脸上坚决的表情,他神情有点黯淡,改变了说话的方向:
  “朕不能勉强你作言而无信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子,”他看了看皇后,她在赞许地微笑;他又看着齐虹,她眼中充满感激。他断然地说:“去吧,你的辞职朕准了!不过朕还是得感谢你,为朕留下蒙恬、蒙毅这对兄弟。蒙恬已是功成名就的良将,蒙毅在廷尉中也是头角暂露,显然是宰相之才,只是文臣不比武将那样全靠天才,必需经过长时间的历练,所以二十多岁的名将不少,三十岁的名臣却难以找到。像甘罗十二岁为秦使赵,取赵五城不辱使命,封为上卿,但后无建树,终归默默无闻。良将难求,尽忠的能臣更难得!”
  蒙武夫妇怕他有所反悔,赶快避席顿首谢恩。
  “皇后,命人备酒,朕今晚要喝个痛快,为表妹夫妇送行!”始皇又仰天哈哈大笑,但笑声带点凄凉。
  蒙武夫妇相偕归隐渭水边,实现他们男耕女织的梦想去了,秦始皇帝和皇后总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皇后少了一个走动的亲人,而始皇却是失掉了唯一能吐露心声的诤友。
  但俗语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蒙武夫妇离咸阳不久,又传来中隐老人病危的消息。
  虽然贵为天下之主的皇帝,始皇仍习惯跪坐在老人卧榻前面。十多年来,老人也习惯了隔着屏风和始皇谈话,因为他不愿让始皇看到他老弱的丑样子。
  每逢始皇要求让他也看看他的时候,老人就会在屏风后面笑着说:
  “那你就当我还是那个样子吧!何必一定要逼我出丑?”
  这天,老人依旧隔着屏风,但说话的声音比以往弱细很多。
  “嬴政,老朽自己推算,我的生命应该只有几天了,趁今天精神好,想讲话,所以找你来谈谈。”
  “嬴政没能常来探望老爹,还祈老爹恕罪。”始皇看了看侍立在屏风两边的书童,他们识相地行礼退出。老实说,他们不应再书童,自老人来咸阳,他们就负责伺候老人的起居,如今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老人一直将他们称做书童,一个名“书童”,一个名“剑童”,两人不但都已成婚,连孙子都有了。
  “少将朝殿上的那一套用在这里,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老人笑了笑,却轻微地咳了起来。
  “老爹有病,应该找御医来看一下。”始皇关心地说。
  “老朽本身就是最好的良医,不会有人比我对自己的身体更清楚。但你要记得一句话,药只是医不死之人,老朽患的却是绝症。”
  “绝症?什么绝症?”始皇震惊地问。
  “也许是身体老化所引起的,”老人顿了顿又说:“我找你来,不是谈我这个快消失的臭皮囊,而是对你的施政有些地方总觉不放心。”
  “老爹请讲。”
  “你很喜欢杀人?”老人开门见山的说:“你是否对杀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始皇迟疑半晌才回答:
  “是的,但我所杀的都是恶人,罪有应得的人!”
  “在你眼中如此,在别人的眼中不见得都如此!也许他们认为这些人是好人,是亲人。无论你杀什么样的人,你都会遭到一些人的怨恨,杀的人越多,恨你的人就越多。所以君王嗜杀人遭致民恨,国家就会难以治理,你不能逞一时之快。”
  “……”始皇沉思不语。
  “尤其六国新灭,背叛作乱之事必多,这是人之常情。你要行新政,让他们觉得比原来的旧政权强,让他们过的日子比原来好,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顺服,用武力只能征服一时,你应该明白。”
  “难道说……”始皇想辩驳,一时找不到理由。
  “苛政猛于虎,以往天下没统一,一国行苛政,还有别国可逃,现在四海归一,无地方可逃,苛政会逼着天下人反抗。嬴政,你想象得出天下人都反抗你时,会是个什么样子吗?各地旧王室贵族带头,各地民众虽然没有了武器,却纷纷拿了农具,削尖了树枝竹杆而起……嬴政,你试着在脑子里描绘这幅景象!”老人说话有点像梦呓,也有点像鬼神附体的巫者。
  “有那么严重吗?”始皇想用笑的口吻来缓和一下气氛。
  但老人仍旧自言自语地说下去:
  “其实什么忠君爱国都是假的,百姓要忠要爱的,是能够让他们过好日子的人。孟轲说的话中,有一句是我平生最欣赏、最佩服的。”
  “哪句话?”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是为民设的,并不是为君而生而活,但近代的君王想法正好相反。嬴政,你认为天下人民都应该为你而活,为你而死吗?“
  “不谈这些了,”老人平静下来:“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现在谈谈我的后事。”
  “老爹!”始皇有点伤感起来。
  “我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老人笑着说。
  “假若老爹有什么不讳,希望老爹能准许嬴政将您葬在骊山陵寝。”始皇诚恳地说。
  “听说,为了你将来的陵寝,你大兴土木。现在正是新战之余,人民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有什么要动用广大民力的事,留待过一些日子再做。你还年轻,等得及。久战以后必有凶年,如今人民最重要的是安定温饱!”
  始皇口中不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始终认为应该一鼓作品,将应做的都做好。
  “嬴政,听着,”老人说话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死后用火化,将骨灰洒在德水,让它流到海里去!”
  “老爹!嬴政怎能忍心如此做?”始皇惊呼。
  “那样才干净,傻孩子!埋在地下让蚂蚁虫子咬,骨灰洒在水里让鱼吃,不都是一样吗?何必薄彼而厚此!”
  又隔了一会儿,老人声音微弱的说:
  “我想睡一会儿,你去吧!”
  三天后一个夜里,老人去世,始皇和皇后闻到恶耗,立即赶去。多年来始皇首次看到老人的样子,难怪他不愿让他看到——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发和眉须都脱落光了,死后的样子竟是如此难看。
  始皇将他的遗体遵照遗嘱火化,亲自捧骨灰洒入德水,并宣布为老人服丧三个月,遵照孙辈之礼。
  蒙武退隐,他少了唯一的诤友。而老人去世,他却是完全失去了心灵上的支柱,今后再有难以解决的心结,要找谁去打开?
  同时,他下令停止构筑骊山皇陵。
  第二十章 诸侯余孽
  赵地宋子县城中,民众虽然怨叹徭役田赋越来越重,刑法比旧日要严峻得多,但自古以来,众人穷困,新贵阶级必然发财。因此,宋子城不大,入夜以后却是每家酒档客满,笙歌处处可闻。
  荆轲刺始皇失败,尸体遭到车裂,天下统一后,始皇下令通缉与荆轲有密切来往的人,高渐离更是其中的首要。
  他改名为赵保,藏匿到宋子城“鸿源酒店”做酒保,由于沉默寡言,做事勤快,颇为酒楼主人喜爱。
  “鸿源”为宋子城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平日新贵阶级欢宴上级视察人员,或是集合寻欢取乐,“鸿源”都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今晚,钜鹿郡守来县视察,县令包下整个酒楼,楼下供随从人员喝酒用餐,楼上则雅房隔间全部打开,却只有二十多个人分席而坐。
  坐在正中主宾席位的是钜鹿郡守,侧座席位则虽一名筑艺绝佳的艺伎,她筑艺好,人更美,楼上楼下的人喝得如痴如醉,楼上这些高官富绅,更是人人看得垂涎三尺。不过大家心中并不存非份之想,因为谁都知道此女是县令特地由邯郸请来,专供伺候郡守这几天的停留之用。
  高渐离负责上楼送菜,听候差遣,免不掉也在楼梯口听着。另一名酒保取笑他说:
  “赵保,看你听得如此出神,莫非你也是知音?还是看女人看迷了?”
  “这个女人长得比她的筑艺好,她是卖色不卖艺。”高渐离手痒技痒,不知不觉说出了真话。
  “你不要乱批评,你要明白,洒楼主人和女主人都是弹筑高手,还有郡守大人据说筑艺更是赵地一绝。”
  “我来此已三年,却从未听过主人弹筑。”高渐离不信地说。
  “傻蛋,主人是和女主人在家琴瑟相和,弹奏饮酒作乐,他又不是卖艺的,在酒楼击什么筑?”另一个酒保说。隔一会儿他又说:“楼上的菜上得差不多了,你去休息一会,这里我一个人招呼就好。”
  “不,让我站在这里听一会。”高渐离说。
  果然,楼上室内,艺伎刚弹完一曲,主人县令就当众宣布:
  “郡守大人筑艺,赵地一绝,现在恭请大人为我等演奏一曲,饱饱耳福。”
  众人鼓掌,要求声良久不歇。
  郡守听艺伎的筑艺不怎么样,早已不耐烦而想自己显一下身手,在众人的要求和怂恿之下,他也就欣然答应了。
  艺伎将筑送到郡守席位以后,他调整了一下弦,然后用筑槌轻击,发出的乐音当真与艺伎所击出的完全不同,真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好!
  接着郡守弹奏出一曲高渐离最熟悉的曲子——〈易水送别〉因为这正是他呕尽心血的创作。
  随着筑声旋律的抑扬起伏,快慢顿挫,高渐离的心灵又回到多年前的易水畔——
  自己意气飞扬,筑艺称绝北地。
  荆轲英俊潇洒,泰山崩于前面而面不改色。
  易水滚滚浪涛,河水呜咽。
  送行人群的白衣白冠……
  而如今全成了隔世!而只有他高渐离改名换姓,苟且偷生!
  他耳畔总是响起荆轲高亢的歌声——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然后是数千人的大合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接着又是荆轲的领唱:
  生死聚散兮弹指间,
  壮志不酬兮誓不返!
  生死聚散弹指间!就这样一弹指,他和荆轲生死相隔已经十年,而屠狗者十年相别,如今也是杳无讯息,生死聚散是如此容易又如此艰难!
  难道说,他高渐离真的就要这样委屈一辈子?
  不知不觉,泪已涌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再注意听筑声,郡守大人称得上是高手,但总是业余者,〈易水送别〉弹错了几处,而且胜国新贵,根本体会不出曲中的感情,当然也就发挥不了筑的最高极致。
  “你也懂筑?”
  身后有人问话,吓了高渐离一大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酒楼主人。高渐离不好意思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擦脸,想转身下楼,却被主人喊住:
  “赵保,原来你也是知音,竟感动得哭了!”
  “当然熟了!这是高渐离先生所作名曲〈易水送别〉,如今已传遍大江南北,不但用来弹筑,而且也改成了琴、笙、鼓、钟等八音奏的大乐曲,只要有井水处,就听得到有人哼唱,乐坊人家要是不会弹此曲,就会被别人认为不是本行。虽然朝廷下令禁止,可是除了秦地本地外,谁也不理这一套。禁者自禁,弹唱者照样弹唱,这就是音乐感人的地方,曲子好,越禁越流行!你没看到?郡守大人这样的高官仍然是照弹不误。”
  酒楼主人一谈到音乐和筑,就忘记了自己是在酒楼,而他是店主,赵保是酒保的身份,话语滔滔不绝,声音也大了起来。接着他免不了称赞了郡守大人几句,顺便问高渐离对其的评论。
  “郡守大人弹得还算不错,有精采处也有弹错处,但最主要的,是他把握不住曲悲壮且义无反顾的感情。”
  “啊,赵保,你不但是知音,而且是大大的行家!你会弹筑否?”
  “小人略知一二,只是怕登不了大雅之堂。”高渐离谦虚地说。
  “听你知筑如此之深,筑艺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和拙荆都是筑迷,哪天有空,到我家去切磋一下。”
  高渐离正想推辞,谁知店主人忘形的大声谈话 早就被正在弹筑的郡守听得一清二楚,他派了一名侍卫来查看——到底是谁这样大的胆子,偷听不说,还要妄加评论。
  侍卫将两人带入室内,向郡守行了礼。县令在一旁陪笑解释:
  “原来是店主人和刚才负责送酒菜的酒保。”
  停止弹筑的郡守没理会县令的话,却只顾仔细打量高渐离,他有点怀疑地喝问:
  “你到底是谁,胆敢私下乱批评?而且看你相貌清奇,风度举止,全不像个做酒保的!”
  高渐离沉默不答,只直视郡守凌厉的目光,没有抗拒也没有畏缩,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
  “你既然说本官掌握不住曲中的感情,你能够尽情发挥吗?”见高渐离不回话,郡守又问了一句。
  “大概可以。”高渐离骄傲地回答。
  “你自认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顶撞大人?”县令在一旁看不顺眼,大声叱喝起来。
  “不要责备他,”郡守不怒反笑:“也许他有点真材实料,有才华的人都是这种桀傲不驯的脾气,但本官要考验一下他够不够资格如此骄傲,来人,设座让他坐下!”
  店主人赶快让人在侧角上艺伎旁边添了一个席位。
  “你坐下来弹弹看。”郡守摆手说。
  高渐离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拱手长揖对郡守说:
  “弹筑虽是小技,但必须恭敬专一,诚心实意,才能人筑合一,弹出最高境界来。”
  “哪有这么罗唆!大人命你弹,你就遵命坐下弹!”座中一个大腹的人叱喝。
  “听他的!”郡守举手制止:“他说的是内行话。”接着他神情肃穆的问高渐离:“你需要些什么?”
  “这里的人请出去洗把脸,将酒意清醒一下;请这位姑娘按照献艺的规矩把香焚起来;而我要去沐浴更衣,整理一番再来,”高渐离徐徐回答:“还有,得将我的席位设在正中间。”
  “大胆!”宋子县令忍不住在一旁责骂:“你弹就弹,哪有这么大的架子,还要郡守大人和各位贵宾专门等你!”
  “要想听美妙的音乐,不但演奏的人要诚心实意,听的人也得集中注意力,这样才能体会出曲中的感情,得到最完美的音乐享受。”高渐离不急不缓的说,根本不理会他。
  “少罗唆,坐下弹!”县令喝叱着。
  “我不是卖艺者,没有义务为你们弹筑,爱听就照我的规矩来,否则小人告辞,下面还等着我送酒。”高渐离神情傲然,一副目无旁人的姿态。
  县令还待发脾气,郡守摇手制止,他柔和地对高渐离说:我们等你,不过请稍微快点。“
  高渐离经过沐浴更衣后,显露出他本来的面目,长相清奇,风度翩翩,尤其高挑瘦削的身躯,罩了一袭大袖宽襟的白色长袍,戴着白色高冠,全身散发着飘飘欲仙的美感。
  他当中而坐,郡守的席位反而移到他旁边,他一筑在手,就有着君临天下的架势。
  众人先前见郡守大人对他这样宽容,全都不以为然,但见他换装以后的气度,无形中为之心折,室内自然而然鸦雀无声,他面前的香炉香烟袅袅,香味盖过了酒气。
  他先调整筑弦,试敲几下,铿锵之声和先前两人弹出来的乐音完全不同。他拱手向众人见礼,再避席向郡守顿首行礼说:
  “大人纵容,小人并不是不知情,筑本是为知音而击,以大人宽容的程度来看,就明白大人至爱音乐,小人自当尽其所能,博大人一笑。”
  他复座后,先击敲出郡守最精采之处,一边言道:
  “这是大人击得最好的几处,极能把握原作曲者的情感。”接着又击出郡守失误之处:
  “这种击法稍嫌随便,未能体会出原作者的沉痛悲凉,应该稍慢而轻柔低回。”
  他的话座中没有人能懂,只有郡守连连点头,连在侧座的那位艺伎也不禁迷惘地注视着他。
  “同样的筑,可是在三个人手上,就会发出三种相差如此大的音乐。”郡守衷心赞佩地说。
  “不错,大人可谓是知音者。此筑在那位姑娘手上,只是循规蹈矩,虚应故事;在大人手上,灵活变化,却仍然只是段死木头和几根弦;但经过赵保一弹,却变成了有生命、有情感的灵物!”
  这话一出,令众人都感到奇怪,因为找不到说话的人。再仔细一搜寻,原来是酒楼主人在室外楼梯口听得忘了形,不知不觉接着郡守的话头说出这段评论来。
  “主人来听筑,为何不进来坐?”郡守极力表现他爱乐者的风度。
  酒楼主人闻言也就不客气,自行搬了席案在下首坐下来。
  高渐离睁开亮如晨星的双眼扫视各人,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忘我的正襟危坐,屏息倾听起来。他开始奏出他的呕心之作——〈易水送别〉。
  先是低回哀伤,表达出送别一个明知不能再见朋友的内心沉痛。
  接着筑音一转高亢,高渐离脑海中浮现出易水畔千人送行,荆轲引吭高歌的情景。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易水浪涛汹涌,河上寒风呼号。
  筑音由变徵之声突变为慷慨激昂的羽声,他仿佛看到荆轲刺秦王,追着秦王满殿绕着殿柱跑的情景。
  他脸上显出讽刺的微笑,冲冠一怒、流血千里的君王,竟也被一个手执匕首的匹夫,当着成百上千的群臣面前追赶,像是只被猫逼得无路可走的小老鼠。
  这时高渐离逐渐忘我,他和筑融合成了一体,他击奏的不再是〈易水送别〉,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乐曲,他对脑海中浮现出的情景所产生的情感,就信手用筑音宣泄、描述和表达出来。
  他看到荆轲被车裂的场面,虽然那天他不在场,现在这一情景却活鲜鲜地突现在他眼前——数十万人围观,他们为他的勇气而歌颂,虽然他们是敌国人民,却也为他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
  这些情景以及他对这些情景的内心感受,他全用筑音来诠释表现。
  听在郡守和众人的耳中,筑音一会哀痛欲绝,一会慷慨激昂;这一段低荡回肠,另一段高亢如断金之声;前面如怨如泣,后面却似乎是胜利的欢唱!
  高渐离在用筑音和荆轲的在天之灵对话。
  “荆轲,一介匹夫勇逼万乘之君,虽击不中,千古留名,你也该满足了!”他的筑音如此说。
  “渐离,听你这样说,你也想步我的后尘?”荆轲在天之灵似乎在他耳畔说话。
  “固所愿耳,只是怕找不到机会。”他用筑音回答。
  “是赵保,永远找不到;是高渐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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