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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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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李斯点头。
“那我请问丞相,你看主上的病情到底如何?”
李斯心想,看始皇的样子,可说是病情严重,整个人都瘦得走了样,腹部肿胀,明显是积了水,命危已在旦夕,但他不愿直接回答,而是淡然地说:
“老夫只能偶尔见到主上一下,而你是时时陪侍在侧,应该比老夫清楚。”
赵高先作一阵鹭鸶笑,然后才开口说话:
“主上的病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为了忌讳不必挑明了讲,一时有什么不讳的话,你做丞相的不在主上身边,怎么应急?所以丞相是千万不能去的!”
“那派中车府令你去?”李斯仍然有点不服气。
“在这种节骨眼上,我才不会傻得肯离开主上身边!”赵高不屑地微笑。
他这句话使得李斯蓦然惊醒。
对啊!看情形始皇的病是不会好了,那他千里迢迢的到泰山祭祷,他要讨好谁?再说太子未立,始皇一死必有一场惨烈的政治斗争,他不在场,注定会倒楣遭祸。但他不能就此改方向松口,便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李斯承蒙皇帝厚恩,三十多年来由一无名书生,提拔到位极人臣,荣封通侯,儿子皆尚公主,女儿亦皆嫁公子。主上对斯如此恩德深重,老夫不表达一点心意,于心不安!”
赵高微笑地看着李斯,不断地摇头。他在心里想——你这只惯会惺惺作态的老狐狸,你经过我的点破后,真要你去的话,你才会着急得哭出来。
但他口中说的却是:
“丞相,打开天窗说亮话,在立太子方面,我们是立场不同的。”
“哪里!哪里!”李斯连口否认。
“我得到宫人报告,说前不久主上问到立太子的事,你建议立扶苏,可有此事?”赵高带着逼问的口吻。
“没有,没有,你别听他们胡说。”
“也许你站在大公无私的立场,建议立扶苏是对的。”赵高阴沉地说。
“不对,不对。”李斯情急,接连不承认。
“丞相是说我的话不对?还是立扶苏不对?”赵高对这个极富才能,却利欲薰心的老头子,打从心里看不起。
“老夫是说我根本未建议立扶苏,那个传话的宫人说得不对。”
“好,现在谈这些无益,立太子的事,还可缓一步商量,因为在这种情形下,谁都不敢向主上提起。”
“不错,不错,”李斯乘机改变话题:“我们应讨论的是派谁去祭祷山川。”
“依丞相所说,在下不适宜去,依小人之见,丞相不应离开,那该谁去,不言自明了!赵高装出豪放状,仰天哈哈大笑,但不男不女的声音,更加尖锐刺耳。
李斯无奈地跟着笑,不知为什么,他李斯学富五车,足智多谋,遇着赵高这个阉人,却是胆战心惊,凡事不能不步步为营。
外面家仆来报,廷尉蒙毅大人到。李斯和赵高不敢托大,两人皆至门外迎接。
坐定以后,两人轮番提出理由,说以蒙毅既亲又贵的身份,乃是代表始皇祭祷山川的不二人选。
蒙毅自思祖孙三代皆受始皇恩宠,本人和始皇更是名虽君臣,情同父子,理所当然地该由他去,他欣然的一口答应了,决定几天内择吉出行。
“贤弟,你真的就这样舍我而去?”
十里长亭的送别宴后,蒙毅执着张良的手,再三盘桓,依依不舍。多日来的相聚,两人不再是宾主情谊,而是成了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
蒙毅脸上充满离愁,张良则是满脸的忧郁。
“只怪我一时感情冲动,自忖于情于理,这次祭祷之行都该我去,忘了你的叮嘱。”蒙毅自怨自艾地说。
“事已成定局,再后悔无益,”张良安慰他说:“何况事情也许不会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糟,说不定因为你的虔诚感动上帝,始皇的病真会好起来。”
“但愿如此,只是按照目前主上身体状况看起来,病想好,难!难!难!”
离愁加上伤感,蒙毅忍不住两眼湿润。
张良内心感动,也不禁神情惘然,两人相对默然良久,蒙毅折下长亭边柳树上一根长枝,递给张良说:
“天涯海角,愿长相忆!说实在的,你为什么不能留下帮我?”
“多蒙蒙兄厚爱,张良只是一个亡国臣虏!”张良心中也是充满了激动,不忍再欺骗他。
“贤弟何出此言?”蒙毅惊问。
“小弟不名张继,本名张良。”接着他将自己的家世原原本本说了,当然没提博浪沙以铁锥刺秦王的事。
蒙毅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多时来倚同心腹的人,却是一个胸怀复国的亡国余孽。最后他叹口气说:
“往事已矣,现天下一统,贤弟不该再存这种地域观念!”
“早就没有这种狭窄的偏见了,不然我会赞成立胡亥,不会费这么多的事,装神弄鬼帮你促立扶苏了。”张良强笑着说。
“功败垂成,只怕我这次离去,事情会有变。”蒙毅又懊恼起来。
张良仰脸看天,日头还未正中,他执起蒙毅的手说:
“时间还早,说实在的,我也舍不得就此上路,来,让我们进入亭内小歇,以茶代酒,小弟为你借箸代筹一番!”
蒙毅命从人再摆出茶具,重新生火煮茶。两人再进入亭内坐下。
“蒙兄去后,这里可能发生三种状况,”张良喝了一口热茶说道:“一个状况是蒙兄祭祷回来,始皇病情好转或是没有恶化,那就一切照我们的原计划,什么都不要说了。”
“那第二种情况呢?”蒙毅急切地问。
“第二种情况是蒙兄回来,始皇已有不讳,但明示诏立扶苏。这时你只要防备朝中其他公子有变,以及各地引发的动乱。但这些可能性不太大,你只要会同李斯丞相及各大臣维持朝中秩序,等待扶苏回来发丧继位即可。怕只怕发生第三种状况……”
“什么状况?”蒙毅插口问。
“那就是等你回来,始皇已去世,而诏立的是胡亥!”
“那又怎么样呢?主上一直想立的就是胡亥。”蒙毅不以为然地说。
“这里面一定有诈,因为依小弟判断,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始皇绝不会立胡亥。”
“你是说李斯赵高他们可能矫诏立胡亥?”蒙毅不相信地摇摇头:“他们不敢,再说李斯一向都是主张立扶苏的,继位的事需要经由丞相之手公告天下,单凭赵高一人无法弄鬼。”
“但你不要忘记,赵高虽名为中车府令,而且一直委屈为始皇御车,可是印玺和文书全由他掌管,无异掌握了整个宫中枢密!”
蒙毅蓦然一惊,喃喃着说:
“那该怎么办?我是否该请求另派人去?”
“事已如此,后悔无益,你要求改派别人去,会伤到始皇的心,因为他认为这些大臣中,唯有你会真诚为他祈福。”
“那该怎么办?贤弟何以教我?”
“以我这些日子观察所得,不管胡亥是始皇本意所立,或是矫诏所立,今后政局会由赵高所主导。”张良忧形于色地说。
“这个我知道,胡亥从小就在赵高的管教之下。”蒙毅点点头说。
“那扶苏和蒙家就危险了!”张良感叹地说。
“何以见得?”蒙毅并不完全相信张良的警告。
“扶苏几年来监北地蒙恬军,和令兄处得很好。”
“这我知道。”
“胡亥和赵高怕扶苏有所异心,必定会先除去扶苏的势力,也就是令兄和那三十万大军。”
“……”
“蒙家一直受始皇宠信,远超过所有将相,早已成为朝中大臣的妒忌目标,一时有事,幸灾乐祸的多,愿加援助的可说绝无仅有。”
“那蒙家要如何自保?”蒙毅这时才真的完全醒悟,长叹一口气说:“蒙家自先大父蒙骜,家父蒙武,一直到我们兄弟,只知忠心报国,并未刻意邀宠!”
“只是树大招风,这是一定的道理,别人只妒忌蒙家得宠,不会管宠信是怎么得来的!张良也跟着长叹一声。
“那该怎么办?”短短的一段谈话中,蒙毅连说了几个
“该怎么办?”显示他已慌张得失去了主意。
张良环视周围,只见群仆正围在山坡远处聊天,不会听到这边的话,他压低声音说:
“假若有这种情况发生,蒙家唯一自保之途,只有破釜沉舟的做!”
“如何破釜沉舟?”蒙毅不解问。
“只怕你们兄弟做不到!”张良注视着蒙毅说。
“说说看,让我衡量一下。”蒙毅催促说。
“一旦胡亥立位,赵高势必煽动胡亥除掉扶苏,免留心腹之患,连带将蒙家连根拔除,不仅是你兄弟二人,恐怕会是灭族之祸!”
蒙毅由心底冒出寒意,但他不能不承认有这个可能。
“蒙家将如何自处?贤弟有以教我!”蒙毅恳切地说。
“拥兵自保,待势而动,这是蒙家唯一自保之道!”
“胡亥如要加罪,一定是反叛罪名,那岂不正应了这个罪名?”蒙毅摇头说。
“扶苏和蒙家可效昔日赵国李牧故事……”
“怎么做法”
“不奉诏,不言叛。你应早些通知令兄和扶苏预作准备,令尊虽在渭水躬耕,自认已在尘世外,但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弄不好还成为要挟你们弟兄的人质,所以你应及早通知令尊和其他家族,以投亲名义提早迁往北边。而你祭祷山川已毕,假若得知始皇已驾崩的消息,也就不必再回去覆命,南奔北边令兄军中。”
“只怕家父和家兄都会说我危言耸听。”蒙毅有点懊恼地说。
“不然,”张良笑着说:“依我判断,只要你将始皇病重的消息传回令尊处,令尊就会迁地为良,不过不一定会去北边。”
“难道说,贤弟比我这个做儿子的更了解自己的父亲?”蒙毅有点不服。
“也许令尊和张良乃是同道中人,淡泊名利,知机先着,一切以养生恬适为主,能为则为之,不能为则高蹈远飞,绝不像一般所谓忠臣烈士或贪夫夸士,自起名利之火。至于令兄和扶苏,那就看你如何说服他们了。”
“这又要惹出一场刀兵之祸,蒙毅兄弟于心不忍。”蒙毅低头叹息。
“我的看法不同,”张良说:“只要扶苏和令兄不公开言反,胡亥和赵高不敢轻撄三十万精兵之锋,再说朝中大将也没有一个是令兄的对手。”张良侃侃而论。
“……”蒙毅陷入沉思。
“这样一来,胡亥在位若贤,扶苏和令兄可加以辅助,若赵高以恶济恶,胡作非为,引起朝中宗室和大臣反感,民间不安,扶苏可以名正言顺讨伐,这就是所谓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上上之策。”
蒙毅仍然沉默不语。
“临别之言,望廷尉留意,否则听从乱命,不但扶苏公子及蒙家遭殃,而且会祸延天下百姓。始皇帝加在民众身上的压力已到极限,始皇因为英明勤劳,尚能控制。最要紧的是因他年事已高,有志之士尚怀一点希望,等待仁慈的继位者。假若年轻的胡亥继位,再变本加厉地增加百姓的负担,一旦反抗发动,将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发就不可收拾。”
张良注视蒙毅,只见蒙毅还是低头无语。他抬头望望天际,日头已经当中,他充满离愁地说:
“蒙兄,时间已不早,小弟该上路了。”
蒙毅握住他的双手说:
“假若扶苏能继大位,还望贤弟出山辅助。”
“到时候再说吧!”张良洒脱地笑了:“只希望蒙兄能谨慎而又果断地度过这一关。”
“贤弟放心,我虽然离开主上身边,还是留得有人,有所动静会先通知我。”
“那小弟就放心了,我会永远记得和蒙兄这段交往。”张良诚恳地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告辞!”
张良爬上一部单马安车,自行御驾,绝尘而去,犹时时回头挥着手上的柳枝。
蒙毅伫立远望,一直到车后尘灰散去,仍舍不得走。
始皇躺在病床上,近日来也都处在昏迷状态,今晚夜半,他突然清醒过来。
内寝沉寂,只有一名轮值的小近侍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着瞌睡。
往日见到这样,他一定会加以叱责,甚至是交近侍总管严罚,但今夜对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半大女孩,却有着说不出的一股怜惜。
俗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错,“有福之人人服侍,无福之人服侍人!”十多岁的孩子应该是最贪睡,雷都打不醒的年龄。
他不想惊醒她,虽然他感到有点饿。
中隐老人告诉过他,身为帝王,应该凡事都以理智判断,不能带一点感情成分,譬如,眼前轮值的这名小近侍打瞌睡,按宫规,不出事杖责二十,因而误事者论斩,绝不能因为她年幼长得可爱,就动了怜悯。
中隐老人说,帝王动了感情,就表示他的统治人格已经软化,乃是帝王的一大危机。
他为什么近来常出现这种统治人格软化的现象?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世的日子不多,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依恋,因而对周遭的人和事,动不动就会感到伤感和怜惜,还是因为在这几天的断断续续昏迷中,他想到和梦到的都是充满着柔情的人和事?
刚才他还梦到了皇后,病后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梦到皇后,中间偶尔会掺杂着其他的人:中隐老人、名义上的父亲庄襄王、生身父亲吕不韦、母亲帝太后……等等,但都没有像梦到皇后这样真切,两相面对,就像生前一样。
刚才他梦到的皇后着的是仙女装,宽大的绿袍,大袖细腰,头戴珠珞冠,长长的珍珠串成排地覆着额头,看上去比着皇后服更多一份飘逸。
她无限怜爱地抚摸着他苍老瘦削的脸说:
“嬴政,你辛苦了几十年,如今是该休息的时候了,看,你好可怜!”
“可怜?”当时在梦中的他不服平地笑了:“朕拥有宇内,贵为天子,富贵为前世任何帝王所不及,你还说朕可怜吗?”
皇后笑了,就像听到他八岁时说错话那样笑了,轻蔑而带着姑息。
“我说得不对吗?你有什么好笑的?”他有点生气。
皇后耐着性子,就像十三岁时抚慰他刚愎的脾气一样,挂着甜甜的笑容说:
“人间本就是苦难,乃是上天责罚生灵的牢狱,权势越大的人也就是受罚越重的,寿命长也就是刑期长,你懂得吗?”
“玉姐,你的话我听不懂!”他困惑地摇头。
“就拿你来做比喻吧!你自认功过三皇,德超五帝,实际上情形也是如此,但想想看这几十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你要明白一句话:'最好不生,次好早死!'没有犯天条造下罪孽的生灵,不会罚到世间受苦,这就是'最好不生!'刑罚期短,活得短,最好是出娘胎生下地就夭折,这是'次好早死!'的解释,你懂了吗?”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他嬉皮赖脸地说:“为什么我掌握天下大权,享尽人间荣华富贵,食前方丈,后宫三千。一声令下,千百万人随之迁移,一皱眉头,千百人头落地,你反而说我不如刚出娘胎就夭折的婴儿!”
“痴儿,痴儿,你真是至死执迷不悟了!”皇后娇嗔跳脚地叹息。
他注视着皇后娇艳的脸颊和轻盈的体态,有如十七、八岁的处子,真是越长越年轻了,再想想自己比她还小五岁,却是半头白发,脸有皱纹,垂垂老矣,这也许是仙界人间最大的好坏区别,仙界自然而然永保青春,但在人间,以他天下之主的权势财富,却换不来片刻时间的留驻。
他不禁又想起徐巿和他的“青春之泉”。
皇后仿佛能看穿他的思想,微笑着说:
“痴儿,你现在总算开始有点开窍了!”
他凝视着皇后的娇态,忍不住有点意乱情迷起来,他上前想拥抱她,口中说着:
“玉姐,好久没亲近你了,让我抱抱!”
“别碰我!”皇后怒叱:“你的混浊之气会弄脏了我!”
看到他难过沮丧的样子,皇后似乎不忍,又展开笑靥说:
“时候快到了,我俩会永远相聚,痴儿,你这样急在一时干嘛?”
他从梦中醒来,也是昏迷中清醒,心中还残留着梦中的感性温馨,久久不能自己。
也许皇后的话说得对,“最好不生,次好早死!”他认真仔细的回忆和检讨他这一生气来。
的确,不管他外表是多尊荣显赫,日夜都有多少人围拥在他的身边,服侍他,守候他,护卫他,但自懂事以后,他心中总存在着一股孤单寂寞,怎样都排遣不去。
婴儿期,不记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渡过的,但能肯定的,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给予他世间地位权势的父亲庄襄王,看他的时候一定不会有好眼色。
自他懂事以后,他就最怕“父亲”那种综合着痛恨、厌恶、耻辱却又带几分怜惜的复杂眼神。
“父亲”从来不抱他,从来不像别人的父亲那样,将他抱在膝上亲他、吻他。
阴阳家将男女之气也分成阴阳,一个孩子的长成,不但需要母亲女性阴气的滋润,也得靠父亲男性的阳气来培植,阴阳之气相交培养,才能成长出一个各方面都健全的人。所以修道的人讲求吸取日月精华,只是日的阳气或是月的阴气,都不能使一个人或其他生灵修成正果。
这种说法听上去荒唐无稽,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这辈子他最遗憾的是,从未闻过男性身上那股微带汗酸的粗犷味道,他只记得这些女人的脂粉味和阴柔气息。
然后是“父亲”立为太子,在秦国广纳姬妾,却将他们母子丢在赵国几年不闻不问,让他被那些同年龄的孩子喊为
“弃儿”,受尽了欺凌和侮辱。
邯郸几年应该是最富欢乐回忆的童年,留下的只是和一个孤独老人浪游市井,看尽人间惨痛的辛酸回忆,除了和皇后短短的那段温馨,但即使是这段温馨回忆,其中仍然是怅惘的成分居多。
再后来,以十三岁的稚年成为秦王,国事又有可靠的大臣处理,照说这段日子应该过得充实而充满欢乐。但事实上不然,母亲的公开淫行,使他成了群臣和百姓的笑柄。
在上位者被臣属轻视,而又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这种羞惭夹杂着愤怒的难堪滋味,非亲身尝试,绝对无法体会!
然后是和亲生父亲吕不韦的政治斗争;同父异母弟成蟜的反叛;母亲情夫嫪毐的叛乱!
明知道是母亲的情夫,是她淫行的罪魁祸首,还得让他裂土封侯,别人事先造成事实,事后还要他签名用玺,以他的名义发表。
这是多大的屈辱!非身受者,谁能体会?
再然后是逼死生父,放逐亲母,让他受尽群臣的责难和背后的辱骂,说他是枭獍禽兽,杀父食母,连尚知反哺的乌鸦都不如。
但谁知道他这样做的苦衷?谁知道他下这个决心时所遭到的内心痛苦?
他不这样,很快秦国就将成为商人的王国,以吕不韦为核心的官商勾结集团,很快会掌握整个秦国经济筋脉血管,全国人民都会变成这些商人的工奴和农奴!
他能向群臣和民众这样解释吗?就是解释,又有几个人愿意听、能够懂?事后秦国国力大增,能够以一国之力气定天下,这次政治也是经济的政变,占着关键地位。
没有人体谅为了国家而牺牲生父的苦心,对他的回报反而是全国一致的唾骂。
孔丘说得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骂就让他们骂吧!
还有他那位可怜的母亲,“父亲”在世时是弃妇,死了以后她成为寡妇,境遇和他一样堪悯,但她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如此不知检点,他不羞辱她一下,让她收敛点,他怎么面对全国甚至是天下?
右史在秦王行事史上已为他记上了一笔——
×年×月,秦王政逐母并扑杀两同母异父兄弟。
当时、现在以及后世的人看到这段史实,肯定都会骂他残忍,骂就让他们骂吧!
接着是六国战争,他制造了多少旧既得利益者的仇恨?他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虽然他没有亲冒矢石,可是在后方面对不可知的焦虑恐惧,比其亲临战场,一切情况明朗化的情形,还要可怕、可怜得多!
然后是修道路、建水利、筑长城、开发南疆,样样都有人反对,件件都有人在背后骂,几千年来懒散惯的民族,想一下推动起来,真还不容易。
为了后代子孙的富强,就让他多挨点这一代人的骂吧!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历史要怎样写,后人要怎样相信,那是他们的事。
打瞌睡的小近侍也醒了,她惊惶地四处张望,看是否有人,然后悄悄地走近卧床,察看始皇是否醒了。
始皇本想责备他几句,最后还是闭眼装睡,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愿意和别人说话。
小近侍认为他是睡熟的,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这次大概精神养足,再不敢打瞌睡了。
真的,也许他犯的天条,比这个小近侍重多了,所以到人间受的罚也重。这个小女孩只要能偷偷在值班时睡一会儿,就会产生莫大的满足,只要下班无事就可以做着少女的美梦,三年后轮换出宫,存点嫁妆私房钱,就可嫁个如意郎君。
而他是孤单、寂寞,为别人受惊担怕到死!
想到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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