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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烟云-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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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回到陌刀阵侧翼的近卫们结局更为惨烈。在志在必得的一击当中,他们几乎把自己整个肩膀和肋骨,暴露给了比目标稍后一排的唐人。随着一声断喝,六尺余长的刀锋从侧后凌空劈落,毫无阻碍地劈到了大食近卫的软肋处。将他们的上半个身子连同高高举起弯刀一并扫起来,跃起数尺,带着血雨惨叫着跌落。
“进!”左右两个长槊阵,同时发出断喝。长槊手们互相照应,将正前和斜前方的敌人扎下马背。
“进!”陌刀阵平推向前,剁碎周围一切阻挡。
“进!”手起,槊出。
“进!”手起,刀落。
随着单调冰冷的“进!”“进!”声,身穿黑色铠甲的大食近卫纷纷落地。领军主将白舍尔凭着优势的人数,不断调整应对之策。但所有妙计都撞在了三个一成不变的钢锥上,次第化为一滩滩血肉。
“进!”
“进!”
“进!”
“进!”
李嗣业不知疲倦,安西将士也不知疲倦。随着他们单调冰冷的呼喝,先前如同乌云般涌来的大食近卫就像被阳光照到了般,不断向后退,向后退,猛然发出“哄”的一声,四分五裂。
第三章 壮士 (三 上)
“进!”“进!”薛景仙扯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肩头的使命。也再顾不得读书人的斯文。只想用尽全身力气,将心中的狂热喊出来,喊出来,大声地喊出来。
“进!”“进!”“进!”“进!”追随薛景仙一道前来的钦差护卫也完全迷失于战场上的热浪中,根本想不起刚才是谁,被吓得几乎纵马逃命。更狂热的是那些被薛景仙高价雇佣来的刀客,饶是已经见惯了鲜血,他们依旧一个个挥舞着手臂,喊得声嘶力竭。仿佛如果自己稍有懈怠,就分不到薛景仙事前许诺的金子一般。
这趟安西之行,即便没有金子,刀客们也觉得值了。以前光是从比尔嘴里听说大唐如何如何,强汉如何如何,却从没亲身体验过。今天,他们与护卫们一道,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身为唐人的骄傲和威严。
是的,他们都是唐人。天底下信仰最不虔诚的一伙。有人家中供着佛祖,有人家中供着真武道君。有人家中供着匠神鲁班。有人家中甚至把赵公元帅和孔老夫子并肩而立。他们喜欢逢庙烧香,见神磕头,只要对方传说中能够为自己提供保佑。与对面的大食圣战者相比,他们简直可以说毫无信仰。然而,一个“唐”字,却可以让他们所有人热血沸腾。
每一个唐人心中,都站立着唯一的一个神明。不是真主,不是上帝,不是一团火焰或者一团混沌,更不是哪个蹲在寺庙里故作高深的土偶木梗。
他们真正信仰并会为之付出一切的,是自己记忆里的祖先,是自己身体里的血脉,是自己背后已经屹立数千年,并且将永远屹立的巍巍华夏。
这一刻,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霍去病,深入大漠,封狼居胥。
这一刻,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班定远,万里觅封侯,无须生入玉门。
他们走到哪里,就会把文明带到哪里。像火把一样,照亮周边沉沉黑暗。让四方蛮夷感受到唐人的文章之美,胸襟之阔,武力之强,百业之盛。
他们站在哪里,华夏就在哪里。
听着周围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王洵同样心情激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大唐重甲步卒列队冲阵。然而,像今天这般,以区区两千五百人组成的三个锥形阵列,直捣对方中军,将数倍与己的敌军砍得人仰马翻的场景,却是在梦里都没有想到过。
比呐喊声更令他如醉如痴的,是视觉上带来的冲击。
那陌刀,那长槊,那一步步稳稳前进的动作,那平静而华丽的节拍。那队列与队列,士卒与士卒之间的娴熟配合。猛然间,让他如遭醍醐灌顶。
凭借严格的训练和精妙的配合,重甲步兵完全可以与敌军的骑兵正面硬撼,并且可以干净利落的击败他们;长槊手和陌刀手, 临战时无须考虑来自侧面和后方的敌人,只要能保持队形的齐整,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骑兵冲击时声势浩大,但如果速度优势被克制,威力就无法正常发挥;真正的良将,往往会利用战场上一切有利条件,发挥己方的长处,压制敌方的优势……
这些话,当年在白马堡中他都曾被逼着记得滚瓜烂熟。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当年自己从封常清、周啸风等安西前辈手里,到底学了些什么!不远处战场中央,此刻正挥舞着陌刀带队前进的李嗣业,等于在亲自示范,给王洵上了一堂生动的临阵指挥课。让他这个懵懂少年,半瓶子醋将军,终于能窥探到兵法的堂奥。
眼前仿佛劈过了一道闪电,把战场上的所有一切照得分外明亮。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包括敌军每一次的应对,和己方的每一步变化,此刻,在王洵眼里都清清楚楚。心头的热血依旧汹涌澎湃,耳畔的呐喊依旧响若雷鸣。他的眼神却渐渐从狂热中冷却,渐渐变得沉静而锐利。
大食人又挺不住了。为了保证中军不被李嗣业所带的重甲步卒冲垮,对面的大食主帅不得不再度从两翼抽调兵马。接到号令的敌将显然汲取了先前的教训。不再试图原地与大唐的重甲步兵硬撼,而是远远地兜了半个圈子,准备高速迂回,冲击李嗣业的后方。
封常清当然不会让敌人的奸计得逞,挥动令旗,派遣苏慎行和齐横两名别将各带一千轻骑兵上前迎战。从两翼前来支援中军的大食人看到这种情况,不得不在迂回途中再度分兵,一半儿继续绕向唐军重甲步卒的身后,一半儿挥舞着弯刀,直扑新投入战场的唐军。
尽管如此,大食人的兵马,在局部依旧远远超过了唐军。所以他们一个个大呼小叫,自觉稳操胜券。然而,一个突然发生怪事,却令敌我双方所有观战者的呼吸同时为之一滞。跑在最前方的那几匹大食战马,前腿猛地一弯,将背上的大食黑甲甩了出去。紧跟着,“扑通!”“扑通”,人体与地面撞击声络绎不绝,左右两侧迂回而来的所有大食圣战者乱成了一团。
“他们完了!”用眼睛直勾勾盯着战场的王洵轻轻摇头。骑兵对冲,落马者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即便未被当场摔死,也会被后面冲上来的马队踩成一堆烂肉。更关键一点是,轻甲骑兵的攻击威力,大部分都要依靠战马才能发挥。如果军阵混乱,坐骑突然减速,就等于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给对方砍。
“大唐!”齐横本来就擅长把握机会,见到敌军胯下战马突然脱力,不禁喜出望外。断喝一声,挥刀抹过去。
锐利的横刀借助胯下坐骑的速度,在半空中抹出一条诡异的红线。顺着红线的延伸方向,身穿黑色铠甲的大食骑兵,如同秋天的麦穗一般,纷纷往下掉。近千安西轻骑紧随齐横两侧与身后,手臂张开,刀刃斜抹,无数条红线在半空中陆续拉开,宛若一只梦醒的凤凰,慢慢展开了火焰之尾。
另外一侧的苏慎行依旧保持着他先前的闷葫芦本色。带领麾下弟兄,在奔驰中排成齐整的楔形队列。每一名与这个楔形接触的敌人,身上都中了不止一刀。有几个既没来得及招架,又无力躲避的大食人,陆续被数把横刀抹中,脖子、前胸、小腹和大腿上部纷纷裂开,惨叫着扭动挣扎,内脏零零碎碎落处老远。
手持横刀的大唐轻骑无暇回顾,将横刀斜举,继续列阵猛冲。所过之处,大食黑甲要么被杀,要么拨马逃开。原本就乱哄哄的队形越发散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大唐,大唐!”“大唐,大唐!”薛景仙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骑兵吸引,扯开嗓子,喊得不知疲倦。
远处的重甲步兵阵列完全被马蹄溅起的烟尘遮挡,唐军这边,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然而,那单调和沉稳的呐喊声却依旧保持着同样的节拍,“进!”“进!”“进!”,穿透烟尘,穿透血光,把凛冽的战意,送到每一名大唐男儿的耳朵里。
‘如果去年我能掌握李将军一半儿本领。不,也许两成就够。’听着烟尘后的呼喝声,王洵心中暗想。如果去年一众飞龙禁卫在遇袭时,能组成今天李嗣业将军所统带的那种陌刀阵。扮作沙盗的古力图等贼根本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可那场战斗中,同样是手持陌刀的飞龙禁卫,伤亡却高达七成以上。
一百飞龙禁卫,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二十几人。背后唆使哥舒翰下黑手的杨国忠,如今又成了大唐的宰相,第一权臣。可以说,王洵这辈子,基本上已经看不到报仇的希望。哪怕他的官职升得再快也不能!
没等他来得及懊恼,一阵骄傲的呐喊声,迅速又将他的思绪拉回眼前。大唐轻骑已经击穿了敌军的阵列,弟兄们纷纷策马杀回。“跟上,把大食人砍成肉块!”曾经跟王洵有过一场冲突的齐横满身是血,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只是他的眼神却愈发狂热,刀尖向剩余的黑甲一指,又策马扫了过去。
“那边!”苏慎行终于开口说话,刀锋指的不是散布在战场上,失魂落魄的对手。而是自家重甲步卒的身后。“帮忙,杀!”
“杀!”他麾下的弟兄行事风格完全跟主将相同,简短地回应了一个‘杀’字后,立刻拨转马头。
千名轻骑冲破烟尘,冲破黑暗,如同一把钢刀般,插向了另一波敌人。血光再度在战场中央呈现,惨叫声不绝于耳。本想包抄到唐军背后,自家背后却受到攻击的大食人或者逃走,或者被杀,迅速土崩瓦解。
转眼间,三个重甲步卒阵列就又回到了人们的视线当中。与先前不同的是,两侧的锥形槊阵,已经都变成了前后都有一个尖角的菱形。将陌刀阵的两翼和后背牢牢护住。近半士卒面孔朝后,持槊挺立。另外一半却继续与陌刀阵相伴向前,平稳推进。
而陌刀阵的最前方,此刻已经抵上了敌人的本阵。
“进!”李嗣业手举陌刀,大声断喝。
“进!”数百大唐男儿齐声响应。刀锋所指,黑色如潮水般退却。
第三章 壮士 (三 下)
太阳很足。倒映在刀刃和槊锋上的寒光,却令所有大食人从冷彻骨髓。
没有人愿意直面那耀眼的寒光。即便在士气旺盛的情况下,保持严整队形列阵而战也不是大食人的强项,更何况他们刚刚目睹了数以百计的圣战者被缓缓移动过来的陌刀和长槊搅成碎肉。
实事求是的讲,唐军重甲杀人的效率并不高。从双方开始白刃接战到现在,死在陌刀和长槊下的也不过才几百人。但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却令所有大食人,包括信仰最坚定的圣战者,都不敢直搠其锋樱。
挡者,必死。
并且一定是世间最惨烈最难看的死法,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回来。
在血淋淋的断肢碎肉面前,天国圣处女的诱惑力顿时大打折扣。只要还来得及,大多数圣战者们都本能地做出相同的动作,拨转战马,退向两侧。少数不幸正挡在唐军前进道路上者,则不顾一切从马背上滚落,手脚并用朝任何不需面对槊锋和刀锋的方向逃窜。
黑色的人潮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如同乌云遭遇到了烈日。
裂缝尽头,正是艾凯拉木的帅旗所在。
大食圣战东征军主帅艾凯拉木的脸色登时变得像石灰一样惨白。如果此刻不顾一切命令左右两翼向中军合拢,凭借绝对的数量优势,他有极大的机会,用人海淹死这群踏步而来的唐军重甲。
然而,随后东征军必然要面临一场灾难。他的对手,安西军主帅封常清向来就以擅长把握机会而闻名,没有理由坐视圣战军撅起了屁股,依旧按兵不动。
如果继续用中军死扛,艾凯拉木相信,一刻钟之内,他的身体就要像先前那些冲上去的圣战者一样,被陌刀或者长槊直接搅成碎片。
到底何去何从,答案其实不难选择。
命是自己的,坦叉始罗城是哈里发的。
圣战嘎兹打光了可以再培养,志愿者穆特瓦尔耗没了可以再招募,家族失去一位举足轻重的贵胄,可是要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缓不过元气来。
“吹角,吹角。全军向我靠拢,跟唐人决一死战!” 只是稍作犹豫,大食圣战东征军主帅艾凯拉木就举起了令旗,
身边的亲兵一直眼巴巴地盼着的就是这句话,迅速将命令化作连绵的角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左右两翼,数以百计的号角迅速回应。如同一群在冬夜里对着月亮嚎叫的野狼。在未曾探明唐军实力之前,就仓促与其决战的确要面临一定风险。但是,所有大食人的心脏都受够了陌刀和长槊的压迫与折磨,宁愿尽早与对手分出结果。
刹那间,天地当中所有的黑色都向战场最中央涌了过来。圣战嘎嗞、志愿者、试图到东方发财的强盗、囚犯,还有被携裹而来的仆从军,高举着黑色战旗,在战场上形成一个个黑色漩涡。仿佛要吞噬一切,席卷一切,将天地间所有颜色,都变成死一般的纯黑。
然而,就在无穷无尽的墨色正中央,却有一团白色的亮光始终耀眼。如长夜中的火种,黎明前的晨星,每一次闪烁,都令黑暗为之颤栗。
“救他们啊!救他们啊!”看着大食人疯了一般往中军靠拢,薛景仙的眼眶几乎瞪裂,伸手扯住王洵的绊甲丝绦,大声祈求,“赶紧去跟封帅说,赶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封帅自有主张!”轻轻掰开对方的手指,王洵小声回应。“你慢慢看好了,大食人这回已经输定了。”
“可李嗣业将军也在里边!”薛景仙楞了楞,瞠目结舌。虽然不懂军略,他也能看出,对面的大食主帅方寸已乱。安西军这边只要不出太大的失误,最后肯定能稳操胜券。然而那两千多持长兵冲阵的重甲步卒和后续上前支援的两千多轻骑怎么办?如果他们只是诱饵的话,安西军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难怪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默默看着远处即将被重重黑暗吞没的军阵,薛景仙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要凉透。什么万里觅封侯,什么封狼居胥。煊赫的战功背后,分明是尸山血海!
“放心好了,封帅从来不会抛弃自己的弟兄!”仿佛听到了他内心里发出的狂喊,王洵再度偏过头来,笑着安慰。“至少我从没听说过!”
仿佛在印证着他的话,在左右两侧,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咯咯声。薛景仙扭头看去,只见百余具架在木轮上的大弩,被一群身穿轻甲的士卒小跑着推到了阵前。
紧跟着,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车轮摩擦声,一排密密麻麻的轻弩被士卒们推出,在大弩之后排成前后数列。还没等薛景仙弄清楚安西军到底在搞什么鬼,耳畔突然传来一通凄厉的号角,千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盔甲防护的壮汉,冲到阵前,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把早已上好了弓弦的强弩。
“最大的那种,是伏远弩,三百步内可穿透重甲。稍小的那种,是擘张弩,致命射程二百三十步。弟兄们手里拿的,是角弩,射程也在二百步之外。”唯恐薛景仙再来拉扯自己,王洵侧过头,低声向他解释,“封帅马上就要下令进攻了。待会儿,你跟紧我。千万别自个儿往前边冲!”(注1)
“进攻?你怎么知道?”薛景仙傻傻地追问。话音刚落,帅旗下果然传来一阵激越的鼓声。所有唐军,无论骑在马上还是走在步下,同时缓缓向前移动。
“怎么不让骑兵先冲?”薛景仙紧随王洵身后,嘴巴像被拧了弩弦一般,啰嗦个没完。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只是本能地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紧张。“敌军可都是骑兵!天哪,薛某居然也有持到上阵的机会!天哪,该死的大食人居然分兵过来迎战了。天哪,陌刀阵,陌刀阵还在。他们还在,还在!快点,大伙走快点啊!天哪,怎么又停下来了。又停下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急促的脆响。
军阵的正中央,一架伏远弩被人用绳索拉动了扳机。
青黑的弩箭呼啸着腾空,带起一道黑光,直扑对面高速冲过来的大食黑甲。当先的一名大食圣战者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弩箭从马鞍上推了下去。粗大的弩箭透过他的尸体之后,余势未衰,继续穿透第二名圣战者,射翻第三名圣战者,随后,将第三名圣战者和其背后正对的一匹战马的脖颈钉在了一起,才终于停了下来,尾部冒出数道血箭。
“啊!”最后一名被弩箭射穿的圣战者却还没有死透。躺在马尸体上,厉声惨叫。无数铁蹄从他身体上踏了过去,将他,战马,以及战马的主人一道踏成了肉饼。
没有人敢于停下来施以援手。骑兵高速冲击过程中,任何停顿都等同于自杀。为了获得马速的优势,大食人几乎个个都将坐骑的潜力压榨到了极致。两军之间的距离,转眼就被他们跑完了一半儿。当发现唐人突然停下来发射弩箭时,想改变战术已经来不及。只好一个个拼命将头压向马脖颈,同时继续踢打马镫。
“继续!”看着不断向自己冲来的敌军,封常清笑了笑,轻轻挥手。
从左到右,百余架伏远弩依次被拉动扳机。巨大弩架迅速向后一顿,将蓄势待发的弩箭,一支接一支射了出去。
伏远弩,弩强十石,以绞车开弓。弩臂上置巨矢一,长三尺五寸,精钢为锋,枣木为杆,尾部嵌有三片铁翎。三百步内,当者立毙!
每一支弩箭都是根据同样的标准精心打造,彼此间重量的差异不会超过一钱。被同样做工精良的伏远弩发射出后,在半空中次第组成了一把黑色的镰刀。
这把镰刀带着罡风,带着呼啸,迅速向前。猛然间碎裂成片,将数以百计的大食人,从马背上扫了下去。
为了保证弩箭的最大杀伤力,经验丰富的安西射手们,都尽量瞄准敌军的脖颈偏下位置。大食人赖以自豪的板甲,在破空而来的巨弩之前,如同纸糊。精钢打造的弩锋毫不费力地穿透铠甲,撕裂肉体,然后从目标的胸腔飞出来,飞向下一个牺牲者。
几乎每一支弩箭都至少射杀了两个目标。个别发射角度足够刁钻者,甚至像第一支凌空而起的弩箭那样,接连杀死三到四个目标,才被尸体所阻挡。大食人狂奔而来的队伍当中,立刻出现了无数巨大的缺口。缺口边缘,侥幸没被巨弩招呼上的圣战者们既失去了高速前冲的勇气,又不敢将坐骑拉住,一个个将身体伏在马鞍上,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摇摇欲坠。
注1:唐代军弓弩装备率也非常高,并且工艺精良。基本上每十名士兵,要装备六把角弓。各种强弩,也是军中必备。其中伏远弩有效射程三百步,擘张弩有效射程二百三十步,角弩有效射程二百步。
第三章 壮士 (四 上)
数万人,涌在横向宽度不到二里战场上,每名参与者对全局的把握程度可想而知。
冲在最前方的大食圣战者们已经彻底失去的进攻的勇气,迟迟不肯移动脚步。跟在纵深处的狂信徒们却对前方发生的情况毫无察觉,为了取得攻击主动,他们继续拼命地磕打马镫。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很快,后面涌上来的大食狂信徒与前面的失神者撞在了一起。将自家军阵,挤成一个又一个黑疙瘩。而后面稍远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大食圣战者稀里糊涂地继续前涌,撞在由自家袍泽组成的黑疙瘩上,人仰马翻。
两军对垒,这样的失误可谓致命。
操纵伏远弩的安西士卒两年多来,日思夜想就是如何洗刷恒罗斯血战之耻。见到此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不用带队的郎将督促,立刻手脚麻利地从弩车侧面的木匣中取出新的巨弩,迅速卡在射击用的凹槽上。然后,一名伙长带着几名弟兄合力推动绞车轮盘,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竟然在两军阵前,重新从容不迫地绞起了弩弦。
“不好!”大食黑甲中,也有很多参与过上次恒罗斯血战的老兵。听到远处传来的弩臂蓄力声,立刻从慌乱中回过神,挥舞着弯刀向前狠劈几记,杀死挡在自己马前的倒霉鬼。同时,扯开嗓子大声示警,“冲上去。冲上去呀!傻站着干什么,等大弩上满了弦,大伙不都成了活靶子么!”
这些人平时虽然因为受到上一任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的牵连,这辈子升迁无望。可关键时刻,却发挥出了无可代替的作用。当即,一些低级将领断然醒悟,学着老兵的模样,挥刀在自己人中间砍出一跳血路,带领身边弟兄奋勇西向前。
不顾一切冲上去才是正道,这个距离上,稀里糊涂地挤在一起,只会给唐人的巨弩当靶子射。很快,更多的圣战者从恐慌和茫然中回过神来,加入老兵们的队伍,呼喝前进。
“他们给弩箭上弦需要时间。靠得越近,大伙越安全!”带队冲在第一排的一名参加过恒罗斯血战的老兵受到鼓舞,挥着弯刀大声给后面的人鼓气。
“散开些,大伙别靠得太近。安……”他的后半句话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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