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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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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见那男子虽干瘦无肉,劲道却足得很,两巴掌就把那老吏的后槽牙给打掉了,登时披头散发、满口是血,没人声的狼嚎起来。
  声音很快把衙门口的官差给招来了,一见自己人被打了,官差们登时火冒三丈,大叫道:“大胆!快住手!”“别让他跑了!”便抽出兵刃冲过来,想要阻止那人继续殴打。
  沈默递个眼色,护卫们便排众而出,挡在吏部官差前面。他们也不拔兵刃,仅靠目光中的杀气,便让那些欺软怕硬的三脚猫全都变成了软脚虾,这就是上过战场的勇士,与圈养在城里的看门狗的差别。
  这边沈默的护卫,将救驾的吏部官差挡住了,那边那青袍男子,却不放过那老吏,已经把他打得妈妈都认不出来了,还一直不肯收手,看那架势,非要将其捣成肉酱不可。
  周围那些排队的官员就那么看着,也没个上去拉一拉的,看来平时被那老吏勒索惨了,恨不得上来揍他几下才过瘾。
  还是沈默看不过去,走过去小心戳一下那官员道:“这位兄台。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那官员闻言又狠狠踹了烂泥似的老吏两脚,这才回头看一眼沈默……他是一个极为清秀的青年男子,只是面有菜色,目光桀骜,一看就是那种又穷又硬的不怕死。
  沈默脑海中,兀然浮现起徐海那些人的形象,虽然他是官他们是匪,但气质上绝对有共通的地方。
  意识到长时间的注视,是不礼貌的行为,沈默拱手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他看着这小个子年纪应该在三十左右,便如此称呼。
  那人却冷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没你什么责任,不用急着问我叫什么。”
  听他如此戒备,沈默摇头苦笑道:“非也非也,兄台误会在下了,”说着指指瘫在地上的老吏道:“这厮也辱骂于我,方才要不是兄台动手快,我也饶不了他。”而后又出人意表道:“江湖上人都讲,砍人的不背锅,背锅的不砍人。你快走吧,这里的责任我担着。”
  “这个……”那官员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一顿。不由笑道:“你这人有点意思。”
  “你更有意思。”沈默笑道:“兄台,再不走来不及了。”因为他看到,顺天府的官兵已经出现在街口了,出警速度可真够快的。
  那人却纹丝不动,笑道:“道上还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哩,你就别搀和了,他们抓我好了,反正我受够了鸟气,正好不想干了。”
  “那又何必呢?”沈默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跟你没关系。别掺和好不好?”那人苦笑着求他道:“我可不领你情。”
  “用不着。”沈默也苦笑一声道:“这下谁也不用走了,我们被包围了。”原来说话间,顺天府的官兵已经包抄到位,就等上面下令抓人了……毕竟行凶的是官员,那不是说拿就能拿的。
  顺天府的官兵在附近巡逻,所以才能这么快赶到事发地点,但他府尹大人可不巡逻,所以带队的捕头得跑回府衙去请示,这一来一去,就是七八里的路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来的。
  看一看周围的顺天府兵,沈默摸摸鼻子笑道:“这时候你最想说句什么?”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人咬牙切齿道,顿时唬得官兵脸色一变。他呲牙一笑,反问沈默道:“你呢,你想说句什么?”
  “我没那么多感慨,”沈默笑眯眯道:“如果非要说,就问问你到底叫什么?”
  “你还真执着呢。”那人笑道:“这有什么好打听的,我叫李贽,字宏甫,福建泉州人。”
  “李贽?”沈默眼前一亮道:“名师李贽?”
  “名师谈不上,”李贽对他知道自己的名气,丝毫不觉意外,只是淡淡道:“只是教书混口饭吃罢了。”
  这李贽的名气十分之大,以至于人们不知道福建巡抚是哪位,对他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当然,这个‘人们’仅限于读书人,而不是寻常老百姓。
  几乎每个准备科举的仕子,手中都有一册这位李贽编写的‘乡试应试宝典’,其中收集了许多篇精品八股,专为制艺第一题所准备。据说近几次闽浙乡试的试题,均被他的‘秘籍’押中!
  考生们都说,自从有了‘李贽宝典’,再也不用挖空心思猜题,逐字逐句的读书,便能轻松上阵了。因为李老师押中的概率极高,只要将‘李贽宝典’背过了。便可以细细研墨,慢慢提笔,悠哉游哉把李老师的经典范文,以最高水平的书法默写下来。然后回家该吃吃、该喝喝,淡然的等着报喜吧。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但不服不行,人家的学生就是录取率高!沈默又那么好的生源,费心尽力的自己教、找人教,都比不了李贽在海边搭得草台班子……哦,补充一句,李老师的最高学历是举人,从没考过进士。注意,是没参加过会试,而不是落榜。
  让沈默尤其嫉妒的是,他在苏州的很多学生,甚至不远千里去福建听李贽的课,回来还告诉沈默说:“就算题猜得没那么准,他的课也是值得一听的。讲课有激情,浅显易懂,生动活泼,让人听了都不想回来……”
  后来的两次乡试,高中的考生不知道先感谢国家,感谢自己的授业恩师,而是异口同声的说:“《李贽宝典》太厉害了!只要肯下苦功,就一定能高中!”
  这位横空出世的李老师,以超强的押题能力,将大明朝的科举考试,从脑力劳动直接转变为体力劳动。你笨点愚点不要紧,只要头悬梁锥刺股,简单听话照着做,下上九分九的牛力,再加一点点运气,就一定能成功!
  但在考生们将李老师视为灯塔、视为舵手时,那些早从科举中过关、反过来掌握着科举大权的大人们,却视他为洪水猛兽,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因为这个可恶的家伙,用他的实际行动,拆穿了‘什么八股文阐述圣人微言大义’的鬼话,玷污了科举考试的神圣与庄严,让天下人明白,所谓的‘科举’,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游戏,其实与学识无关,与才智也无关……
  沈默一直想见见这位同行,他深切的怀疑此人也许与自己来历相同,都是从四五百年后穿越来的,甚至连此人穿越前的身份都想好了——高考或研究生入学考试的超级辅导老师!不然这家伙哪来的那么高的押题应试本领?
  想不到今日一见,这位李老师竟然彪悍的出人意料,这更加让沈默笃定——老子不是唯一的,这李贽也是穿越来的!
  ‘如果是那样,可就太好了,只要他是中国人,就一定会跟我志同道合的。’沈默如是想到,但他生性谨慎,不会贸然相认的,而是抛出个问题试探道:“李老师怎么理解圣人之言?”在卫士的护卫圈子里小声说话,不担心别人听到。
  “不过是一个人生失败,又不甘心的老头的胡言乱语,”李贽不屑道:“闲来无事当做杂书看看还行,若真以为那是微言大义,当做行为准则,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就是胡萝卜吃多了。”
  沈默这下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若非跟自己一样穿来的,大明朝谁敢这么叛逆?跟刚见过一面的人,大谈孔夫子没什么了不起,就算徐渭徐大胆也是不敢的。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沈默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心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便一面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面意味深长道:“冰箱彩电洗衣机……”这就相当于土匪的黑话,地下党的暗号了。
  李贽却奇怪的回望着沈默道:“什么意思?什么是兵饷?菜店?蜥蜴鸡?一道菜名吗?”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沈默心说难道是五六十年代的前辈穿越……那样更好,又红又专,杂念还少。便又发送暗号道:“收音机、手电、缝纫机。”
  “手印鸡?疯人鸡?这又是什么鸡?”李贽茫然问道。
  沈默不禁哀叹道:‘难道是民国穿越来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呀,似乎民国那会儿不兴应试教育吧?难道竟会是老外穿越来的?
  这时,沈默见三尺带着自己要找的人,从衙门里出来了,只好停下胡思乱想,决定等事后找个机会,直截了当的问个清楚。
  从衙门里走出来的官员,望之也就是三十来岁,生得英俊儒雅,简直就是年轻文士版的陆炳。
  这当然不是巧合,因为他也姓陆,名光祖,浙江平湖人,与陆炳乃是本家近亲,也是最给陆炳张脸,最讨他喜欢的子弟了。
  若是以为豪门大阀尽出些纨绔二世祖,那就大错特错了,关键还要看家教如何。像陆光祖这一脉,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进士,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了。在这种良好的家庭环境中寒窗十载,他以弱冠之年便金榜题名,成为了嘉靖二十六年黄金一代中的一员。
  但与张居正、李春芳、殷士瞻这些走清华路线的翰林不同,他是从基层干起的,先当县令、再当通判,一直干到知府,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秉公执法,清正廉明,深受朝野上下的好评。
  打拼了十几年后,去岁他终于完成了在地方上的历练,擢升为吏部文选司郎中——虽然品级上亏了一级,却是实实在在的大飞跃。满朝谁不知道?吏部的文选司、兵部的武选司,一个管着文官的升降;一个管着武将的升降,是平级中最重最紧要的两个位置,不仅肥的流油,且有很大机会晋升侍郎尚书,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他一出来,那些候缺的官员们,便像见了亲娘一样,呼啦一声围上去,陆大人长、陆大人短的讨好起来。也不怪他们人穷志短,毕竟只要这位陆大人点个头,自己的缺就齐活了,再不用整天排队,受这份活罪了。
  但陆光祖并不是为他们来的,他客气的朝众人拱拱手道:“诸位大人,待下官处理了那边的事故,再来和你们说话。”
  大伙儿不敢误了陆大人的事儿,虽然依依不舍,也只好乖乖让开。
  只见陆光祖走到那些顺天府兵的面前,轻声说了几句,那些人便乖乖收队,不再管这里的烂摊子了。
  陆光祖又走到沈默身边,朝他笑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对左右道:“把老侯送回家去,先让他将养着,什么事儿等好了再说。”
  左右也没有异议,便将仍然昏迷不醒的侯姓老吏,用门板抬走了。
  第五一三章 食为天
  三言两语打发了苦主与官差,陆光祖又命人将那些求官人的名字记下来,自己则走到沈默面前,伸手道:“老弟请。”
  沈默笑道:“五台兄,给你添麻烦了。”
  陆光祖温和笑道:“自家人嘛,就是用来麻烦的。”
  沈默开怀笑道:“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便拉一把身边的李贽道:“走吧,咱们进去。”
  李贽有些发愣,但仍然顺从的跟在了后面。
  三人进到吏部衙门,来到东跨院的‘文选清吏司’,李贽打开签押房的门,请他俩进来。看茶后,分主宾就坐,才问李贽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李贽有些不大自在道:“陆大人,在下李贽,字宏甫,福建泉州人,原任国子监博士,因丁祖父忧离任,现服阕返京,等候新职。”把这文绉绉的话说直白点,就是我因为死了爷爷。回家服丧三年,结果回来发现,自己在中央国立大学的教授职位,已经被人占了,只好来吏部再讨要个职务。
  陆光祖闻言点点头,看沈默一眼道:“老弟与李大人是旧识?”
  沈默呵呵笑道:“是啊,多年的老朋友了,前些年在苏州时,没少跟他打交道。”为了提高学生的录取率,沈默自然精研过《李贽宝典》,称得上神交已久了,不算是完全说瞎话。
  李贽嘴唇翕动几下,终是没说出‘我不认识他’之类的傻话来。
  陆光祖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不帮这个忙都说不过去了。”便命人去拿国子监、翰林院、詹事府的花名册,看看有没有空缺可补……七品以下官员的补缺,他可以自专,只需事后报备即可,国子监博士不过是从八品的小官,只是陆光祖一句话的事儿。
  趁着这个空当,陆光祖又问沈默道:“老弟你来干嘛?”
  “礼部赵部堂给开了封介绍信,我得交过来。”沈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双手交给陆光祖。
  陆光祖双手接过,口中道:“派人送过来就行了,何必还要再跑一趟呢?”
  “熟归熟,规矩不能乱。”沈默笑道:“再说了,回来都十多天了。也没见见你,心里怪想的慌的。”
  陆光祖闻言放声大笑道:“冲你这句话,今儿中午我请了。”说着对李贽道:“宏甫兄也要一起哦。”
  李贽尴尬的笑笑,他知道这时候应该说……我请客,才算是上道的,无奈囊中羞涩,请他俩吃包子都得是素馅的,哪敢开这个口。
  不过陆光祖根本没想过让他请客,转过脸来对沈默笑道:“叔父听说你回来,早就念叨着,咱们爷仨又可以玩到一起了。不过陛下突然闭关,他只好先去护法,得等着出来再说了。”李贽听得一愣一愣,心说这还是个高干子弟啊?再看沈默,原来关系这么硬,怪不得在外面有恃无恐呢。
  沈默笑道:“是啊,我也很想念老师兄,就等着他出来了。”
  李贽又听糊涂了,这都是什么辈分啊……
  过一会儿书吏回来,伏在陆光祖耳边,轻声说几句。陆光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待那书吏离开,陆光祖道:“翰林院博士,詹事府博士,国子监博士,宏甫兄想选哪一个?”他没有权力提拔官员,所以只能在平级安排。
  李贽心里那个百味杂陈啊,他数月前来京里,只因为没钱送礼,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补上缺,再下去都要露宿街头了。想不到人家陆光祖一句话,自己就可以三个衙门随便挑,这让他在如释重负之余,心中也多了几分愤懑。
  最后他还是定了要回国子监,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他一个小小举人出身,在别人眼里只能算一匹劣马,要是去翰林院詹事府那种庶吉士打底的衙门,自己教谁去?谁能听自己叨叨?所以还是回国子监,教那帮子监生吧,这样自己的‘李氏应试大法’也还能有用武之地。
  衙门有人好办事,这句话果然不假,李贽几个月没办成的事儿,现在有了陆光祖关照,不到一刻钟,便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任命书。
  捏着手中薄薄的纸片,李贽感慨万千道:“早知道这样,早把那老混蛋打一顿,就不用受这些天的鸟气了。”
  沈默和陆光祖不禁莞尔。一齐起身道:“咱们吃饭去吧,宏甫兄。”
  李贽把那任命书贴身收好了,朝两人道:“按说该是我请客的,可二位看我这穷酸样,就知道实在是请不起的。”
  两人笑道:“先记着,等日后苟富贵了,勿相忘哦。”
  “呵呵……”李贽笑道:“下辈子吧。”此言一出,把两人噎得够呛。
  沈默赶忙打圆场道:“宏甫兄惯爱开玩笑,五台兄得习惯习惯啊。”
  陆光祖也是涵养很好的,闻言笑笑道:“无妨无妨。”
  北京城是人口百万的大城市,王公贵族满地走,官僚政客贱如狗。这些人来钱易,好享受,餐饮业的发达也就在情理之中。在北京城中,全国各地的花样菜系,只要你能想到的,就一定能找得到。
  但找得到不一定能吃得到,因为在这座等级森严的城市里,饭馆酒楼也是看人下菜的,大概分四个档次。最高档的是大饭庄,开设在东四、西单、鼓楼、前门外,这些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上。都是高档的大四合院,内里高大宽阔。装修考究奢华,餐桌餐椅最次也得是红木的,墙上挂的字画最差也得是南宋的。甚至小到碗盘勺筷也都是美观精致,一整套一整套的。宽敞的庭院中,还扎有永久性的戏台,除了客人摆堂会之外,平时也有戏班常驻,让贵客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戏。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这都是些挥金如土的地方,事实上。你有钱还不一定能进去。因为人家专以达官贵人为顾客群体,俗称为‘伺候大宅门的’,就连寻常官员,普通商人,想去他们那吃顿饭,得到的也永远是一句彬彬有礼却拒人之外的答复:‘对不起,本店客满。’
  你要是不服气,说‘明明看着那么多空座呢,怎么就不招待了?’
  答案一定会是:‘那是给某某大人留的位。’摆明了不赚你这份钱。
  这些大饭庄傻吗?才不是呢。人家摸准了上层人的心理,真正的贵人不一定非得用金碗银筷,吃龙髓凤脑,但吃饭的一定得够意思……人家就不愿意跟那些‘俗人’搅和到一起……说白了,上层人吃饭,吃得那叫‘特权’,就为这俩字,掏多少钱都不带眨眼的。
  除开这些牛皮哄哄的大饭庄,北京城最多,叫得最响的,是遍布全城的饭馆儿。这些饭馆儿比大饭庄低一个档次,一般开在普通四合院里,或是临街的铺面房,有单层的,也有两层的。没有十几、几十间的豪阔宴会厅,更没有大戏台子。一般是楼下散座、楼上单间,楼下适合随意小酌,楼上适合宴请宾朋。单间里也悬挂匾额字画什么的,不过都是从琉璃厂几两银子买来的,餐具也没那么讲究,干净无瑕疵就行了。
  如果说饭庄最讲究的是气派、排场,那么饭馆则以菜肴质量取胜了,目标客户就是普通官吏、商人,以及富裕市民,甚至那些达官贵人们,在不摆排场的时候,也喜欢来这些地方,因为这些饭馆子才是北京城‘吃’的精髓所在——菜品丰富,口味繁多。要比一味追求清淡高雅的大饭庄,更适合大快朵颐,而且还便宜很多。
  不过寻常老百姓,等闲也是下不起馆子的、跟他们对应的,是不太起眼的‘饭铺’,开在临街的巷子里,最多一两间房,店面十分的狭窄。也做不出整桌的宴席,只供应家常炒菜,口味也比较咸,为的是少吃菜多下饭,摆明了就是管饱的地方,对象就是普通老百姓,有钱人是不屑一顾的。
  事实上,哪怕是寻常百姓,也绝不会到饭铺里摆宴席,就是来填个肚子,来了就吃,吃完就走,倍儿省事儿。
  但这还不是最低一等,最便宜的是店铺都没有的‘路边摊’,就在马路边上,搁一张长桌,摆两行条凳,顶多再用几根竹竿,撑起个草棚子,给客人遮雨挡太阳。卖得是水饺、包子、馅饼、馄饨、面条,再配点咸菜、小凉菜啥的,食客都是贫民,寻常市民是不屑一顾的。卫生条件很差,但胜在价钱便宜。还有些吃食挑、吃食车啥的,推着挑着沿街串巷叫卖,招揽一些胡同里的居民,跟路边摊基本一个档次。
  四个档次的饭庄饭馆,对应着北京城的四个阶层,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各找各的食儿,很少发生江南那种乱串的情况,让人不禁感叹,对等级的遵守程度,谁也比不过京城的人们。
  无疑,下馆子最符合沈默三个的身份。
  陆光祖已经在京城生活好几年,对各处饭馆了若指掌,带着两人直奔什刹海北边的银锭桥畔,路上对他俩笑道“咱们南方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实北京的饭庄做不出那种感觉来,哪怕是从南方来的大厨,一到了京城,就好似被北方的粗豪感染了,再也细不起来。”
  “五台兄还是个美食家哩。”沈默对李贽道:“宏甫兄,在这方面咱们可得甘拜下风。”他虽然出身微寒,但十几年宦海下来,早就吃遍天下美味了,这样说,不过是给李贽留面子罢了。
  李贽这次没说话,一来是饿了,二来也在反省方才说话太冲,对两个帮助自己的人还那样,实在是不当人子。
  说话间,马车到了,陆光祖笑道:“这次咱们吃点地道的北方风味。”
  下了车,便看到这饭馆高悬的匾额上,写着‘漠北烤肉张’五个大字。
  “要请我们吃烤肉啊?”沈默笑道:“确实多年未曾大快朵颐。”
  陆光祖有些得意的笑道:“这家店的老板,据说是当年跟随永乐帝出征漠北的老厨子,一手烤肉的绝活,就连永乐爷也赞不绝口。”
  “真的假的?”沈默笑问道。
  “不管是真的还是杜撰的。”陆光祖笑道:“但人家是百年老店了,在北京城的烤肉铺子里,那是数一数二的。”
  说话间已经步入厅堂,一进去,一个相貌机灵,青衣小帽,胳膊上搭着条洁白毛巾的小二便迎上来,笑眯眯道:“哎呦,我说怎么今儿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六爷您老人家要来,小的给您请安了。”说着又朝沈默两个笑道:“二位爷,小得也给您二位请安了。”一进门,这份儿扑面的热情,南方酒店可是见不到的。
  陆光祖笑问道:“楼上还有地方?”
  “瞧您说的,就是没有也得给您腾出来啊。”小二笑道:“还是老地方,甲字二号房?”
  “可以。”陆光祖点点头,三人便跟着跑堂的上去二楼。一坐进赶紧宽敞的房间,小二立即送上热手巾,请三位爷擦手,口中脆声问道:“今儿想吃个什么,烤肉还是炒菜?”
  “废话,来你这儿还能吃什么?”陆光祖笑骂道。
  “小得也知道,可也不能不问。”小二陪笑道:“敝店昨天才进一批河套小羔羊,数量有限,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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