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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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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蹉跎了十三个年头,才考中进士,选为庶吉士。跟沈默算的一模一样,真是太神奇了!高大人有些激动的想到。
其实没啥神奇的,有锦衣卫的兄弟在,就是他的祖宗八代,也能查清楚了,所以沈默早就对高拱的家庭和个人情况了若指掌了,跟照着念没啥两样。
便又听沈默继续道:“依大人的面相,本该早些发达,但您的山根太长,所以发迹要比别人晚。好在您额阔面头,命里注定会早早碰到贵人……”神秘兮兮道:“只等时来运转,您便会一飞冲天,手握重权,可一展胸中抱负!”
只把个高拱听得两眼放光,点头连连……
要问沈默怎么突然改算命了,还水平这么高?其实这是他突破当前困境的一步奇招!
虽然来京城时间不长,按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乖乖蛰伏几年,可东南的事情已经等不了多长时间了,容不得他再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非得剑走偏锋,人抄近道,快点加入裕王集团才行。
沈默深知人不能坐等机会降临,因为大部分时候,机会是靠自己争取到的。真正的人才,首先要会推销自己,但也不能学毛遂自荐,跟个货郎似的登门叫卖,不然人家就算收容你,也不会重视你……如果人家都不重视你,又怎会全力帮你,度过难关呢?
所以就是出来卖,也要卖的有技巧,有水平,有风度,比如说历代读书人的偶像,孔明孔先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要说诸葛亮可是个营销天才,尤其善于推销自己,他以退为进,效法古人之终南捷径,隐居隆中……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大人物,就认这个理,以为高人都隐居着呢,俗人才在红尘里打滚,所以对那些有名望的隐士趋之若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也要请下山来给自己出主意。
当然光隐居是不行的,要是没有名气传出去,等一辈子也等不来明主,所以得给自己炒作。比如诸葛先生,整天在人前高唱《梁父吟》……《梁父吟》是什么?给死人送葬时唱的歌!加之他还每每自比管仲乐毅,宁肯让别人以为自己是神经病,也要把名气传出去。
然后很多人就来参观,看看这个没事儿喜欢唱丧歌的狂妄小子,到底病成什么模样了。结果见面一聊天,发现小伙子挺精神的,这才明白他是为了出名啊!于是一些抱着同样目地的家伙,诸如庞山民、庞统、马良兄弟、徐庶、崔州平之流,便与他称兄道弟,交往频繁,互相吹捧,互相造势,终于把哥几个的名声打出去了。
若是一般人,做到这一步也就行了,完全可以去刘表或袁术那儿某个一官半职了。但孔明有天大的志向,自然不能满足于此,在隐居、造势之外,他还积极为自己编制关系网。比如他大姐,嫁了江东蒯家的蒯祺,二姐嫁庞山民;自己则狠狠心,那怕天天吐啊吐啊,也闭眼娶了名士黄承彦的丑女为妻……而黄承彦又是蔡瑁的妹夫。于是经过三次巧妙的联姻,他这个外来的山东人,竟和襄阳六大家族,全都拉上关系了,一下子地位陡升,大大提高了自身的价值。
但这还没完,孔明处心积虑,他又拜江东最有名的水镜先生为师,‘独拜床下、跪履益恭’,把老头感动的不得了,也开始卖力吹捧自己的学生,说他是‘卧龙’。在当时那个年代,人要出名,全靠名士吹捧,名士越厉害,吹得越没边,那恭喜你,终成天王巨星了,在家等着别人上门来签约吧。
果然把个刘皇叔给勾引的垂涎三尺,三顾茅庐苦苦追求,最后在半推半就中,成就鱼水之欢……哦不,是鱼水之交。
沈默当然不会东施效颦、模仿孔明,但其中一些不变的真理,还是要及认真总结的。他要想在这个时代取得成功,自己创业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毕竟早生了一个甲子,大明的江山还稳得很呢。
假如不想自己创业的话,那就得找一个合适的老板了,当然,这个他也找到了,就是裕王裕老板。但是人家身边已经一大帮子人了,跟他非亲非故,又不了解他,凭什么要接受他,重用他?没道理的嘛。
所以沈默得考虑,我靠什么吸引裕王?选对老板仅仅是成功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得让老板重视自己,虽然不奢望裕王能像宣德兄那样三顾茅庐,但也至少得发出诚挚而热烈的邀请吧?
可问题是,大明朝铁律,王公不得私自结交大臣,这一条就让自己见不着老板本人,只能通过裕王身边的人,曲线救国了。
最后他锁定了高拱,据可靠消息,裕王爷对高肃卿的感情,那真是如绵绵江水滔滔不绝,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如果能把高拱给收拾服帖了,也就相当于把裕王爷给收拾了。
对于高拱这种软硬不吃的臭石头,想要攻克他,就得另辟蹊径,比如说……算命!沈默曾得唐顺之传《六编》,《兵编》给了戚继光,其余五本还在手中,他时常拿来揣摩,其《稗编》之中,便有老唐集合历代相书相术,总结出的唐氏神相大法。看了之后,沈默顿时大悟,原来算命先生与包拯福尔摩斯之流,简直就是同行!
当掌握了唐氏神相后,他便开始准备,先让锦衣卫的兄弟把高拱的祖宗八代查了个清楚,然后又有宫里的顶级眼线,向他报告嘉靖帝的一举一动,从而推测出今日朝堂上的动态。
所以即使高拱不问,他也会借着给李贽报道的机会,开始给老高灌迷魂汤。然而高拱很配合的问了,就更让他的计划不露破绽了。
在他精心准备的一番天花乱坠后,高拱果然上了套……
第五二二章 大家都爱孔夫子
如何把一个精明的老头骗得团团转,三分真实必不可少,剩下的七分,也要按照他愿意看到的方向去演绎,再加上诚恳的语气,很少有人不上当。
沈默便是个中高手,他用一套漂亮云手,将高校长忽悠的五迷三道,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说法,有些憨憨的问道:“我将来能官居一品吗?”果然将他视为算命先生了。
“呵呵,当然当然。”沈默点头笑道:“不是说了么,富贵威武,位极人臣。”
“那……得多久啊。”高拱有些急切的问道。
沈默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道:“三五七年吧。”
“三五七年?”高拱心中不禁狂喜,颇为激动道:“这么快?”
“到时便知,现在说不得。”沈默还是用老一套等着他。其实‘三五七年’这说法,是典型的模棱数可,三年、五年、七年,八年,十年,十二年,十五年都是可以牵强的,甚至二十一年。二十六年,乃至更多年,都可以讲得通,只是高拱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显然没有那么多年可等。
高拱又问道:“那你观接下来几年的朝局如何?”他其实想问,你看是裕王上位还是景王上位,只是没法那么直白,所以才改了个委婉的说法。
“这不是我能力范围了。”沈默摇头道:“一个人的命运,尚有面相可循,所以我等凡人可以窥得一二;但一个国家的国运,是由山河天象映衬的,只有圣人才能了解了。”也不能没边没沿的海吹,不然再傻的人也有醒悟的时候。
“哦……是这样啊。”高拱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沈默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下文,只好说自己还有事儿,便告辞出了祭酒的房间,心中暗暗嘀咕道:‘奶奶的,不会是白费口舌了吧?’
又过了两天,传来赵贞吉罢官的消息,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老夫子没有等御史弹劾,而是先一步递交了辞呈,嘉靖帝念他多年勤勉有劳,没有再追究他的‘推诿’,恩赐他以尚书衔致仕,一应待遇照旧发放。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默便让三尺去他家打听,看看他什么时候启程,好他送一送。
结果三尺回来道,赵部堂请他过去一趟,说是有些书想送给他。
人家都这么说了,沈默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请了假过去……在大明朝整体散漫的气氛中,严厉苛刻的高拱简直是个异类,在他手下做事,不得迟到不能早退,中途也不准溜号。还有什么上班时间不准聊天、不准打马吊、不准干私活之类,让手下人叫苦连天。
沈默也很不适应,尤其是每次有点什么事要请假的时候,都要面对高拱那张黑脸,就算最后被批准了,心情也会变得很糟。
不过今儿跟高拱一说,他竟然没有摆臭脸,而是一脸感慨道:“当年我初入翰林院,因为是北方人,又是一口河南话。时常被其他人取笑,多亏赵前辈处处维护我,这才让我在翰林院里立足,后来还教了我很多东西——直到如今,他也是我一直效仿的对象。”
沈默默然,没想到他俩之间还有些渊源呢。
便又听高拱道:“这次他被严党的人设计下台,我却爱莫能助,现在他要走了,我连送送都不能,心里实在是愧疚……”
沈默知道,他是代表裕王的,自然不能出面相送,以免给裕王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轻声道:“赵部堂会理解的。”
“去吧,去送送赵大人,再帮我转送一份礼物。”高拱说着起身转到内室,一会儿出来后,手里捧着个酒坛子道:“把这个给他,他便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沈默看看那酒坛,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也不知是什么酒,只好接过来,点点头道:“您放心吧,我会送到的。”
便拎着那坛子酒出去,和三尺去置办了些礼品,就往铁扣胡同里的赵贞吉家去了。
那条胡同远离城中心,几乎都靠近城墙根了……明代的京城,虽然不如汉唐那般壁垒森严,不同阶层分城居住,却也有其分布规律。大体是以紫禁城为核心。住的越靠里的就越是权贵,住的越靠外的就越贫贱,像赵尚书这样,都住在外城墙根下了,绝对是个例中的个例。
轿子到了胡同外,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那胡同太窄了,根本进不去。沈默只好下了轿,三尺拎着礼物在头前开路,领着他进了胡同。前日一场大雨,让地上的土道泥泞不堪,胡同里的居民便隔些砖头落脚,好有个进出的路。
三尺一边走一边道:“大人,您踩好了砖头,有些地方是要跳的,可千万小心点……”
沈默便小跳着前进,虽然没有失足,袍子却也被溅起的泥点弄脏了。要不是三尺来过一次,沈默绝对会以为他领错道了,这哪是堂堂部堂住的地方?虽然说国家财政紧张,京官发不下薪来,部堂们都带头只领半俸,但身为礼部尚书。大明的预备阁员,地方上的冰敬炭敬还是不会少的,怎么也不该混到这一步啊。
‘也许是为了少惹麻烦、不愿露富?’怀着这份猜测,沈默走到了赵尚书门前。
三尺上前敲门,里面便传来赵贞吉的声音道:“进来吧,门没关。”
三尺一推门,闪身让沈默进去,便见院子里铺满了席子,席子上摆满了书,赵贞吉正在与一个老家人,一边清点一边装箱。看到沈默进来,他才搁下手中一套《卫藏通志》,笑着招呼他道:“沈大人,你来了。”
“部堂叫我拙言吧。”沈默躬身施礼道:“在您面前,我当不起大人两个字。”
“呵呵,你也别叫我部堂了,老夫如今致仕,早把官位还给皇上了。”赵贞吉笑呵呵道:“叫我大洲吧。”
“还是大洲公吧。”沈默笑道。
“随你便啦。”赵贞吉笑道:“外面没个插脚的地方,还是里面请吧。”
“大洲公请。”沈默笑道。
两人便进去屋里,跟外面到处是书的拥挤相比,里面的摆设却再寒酸不过了,除了必要的桌椅家具,什么装饰都没有。
看沈默打量屋里,赵贞吉自嘲的笑笑道:“我这也算是‘家徒四壁书侵坐’了……为官三十年,唯一的积蓄便是外面那些书,拙言,当官可不要学我哦。”
沈默摇头笑道:“大人这话我不敢苟同,不学您的清廉自守,难道去学那些人贪污受贿吗?”
“呵呵,水至清则无鱼啊,太过清了就讨人嫌了。”脱下官袍的束缚,赵贞吉说话特别坦诚,道:“老夫用这一生,印证了个道理,个人名节和建功立业,就像鱼与熊掌,是很难兼得的。”
听到顽固不化的赵老夫子,都承认现实的无奈了,沈默缓缓点头,心中却百味杂陈,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赵贞吉只好自己打破僵局,笑道:“怎么,还带酒来了,莫非要给老夫践行?”
沈默回过神来,将那坛子酒奉到赵贞吉面前道:“这是高祭酒托我送给大洲公的,他说一切都在酒里了。”
“呵呵……这家伙,还神神秘秘的。”赵贞吉拿过酒坛子。顺手便拍开泥封,一股馥郁的酒香传来,他一闻,笑道:“原来是他们老家的杜康酒。”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沈默笑道:“原来如此。”
“原先经常跟他一块喝酒,他便总说哪的酒也不如他们河南的杜康,我跟他争,说我们四川才多名酒哩,这家伙便嚷嚷着要给我从家乡带一坛,好镇住我们四川人。”回忆起当日的种种,仿佛就在眼前,赵贞吉摇头笑笑道:“可后来他成了裕王的师傅,便前怕狼后怕虎,把自个封闭起来,谁也不见,谁也不联系,我道他忘了这茬了,想不到还记着呢。”
说着便把两人面前的粗茶倒在地上,用开水冲冲茶碗,就往里面倒酒,他动作很猛,自然洒出来不少。
沈默面上浮现一丝苦笑道:“这可是高大人珍藏的……”
赵贞吉豪爽笑道:“酒嘛,不就是用来喝的。”又去取了一碟花生米,几根腌黄瓜,便跟沈默对酌起来。
喝了一会儿,沈默问道:“怎么没见夫人和贵公子?”
赵贞吉呲牙一笑道:“我那婆娘和儿子,一直都在四川老家呆着,无论我在北京还是南京,都没跟在身边。”有人曾问他,你现在都是尚书了,完全有能力把家人接来团聚,为什么要长期两地分居呢?赵贞吉笑笑道:“我这个性子当官,随时都可能卷铺盖回家,老婆孩子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如在四川老家待着,图个安生呢。”
当时人还笑他杞人忧天,结果那话说了不到半年,赵贞吉就真的罢官了,也不知是料事如神,还是生了张乌鸦嘴。
圣旨一下来,他便与老家人赵安一起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那些书,就啥也没有了,今天打打包,明天就可以开路了。
“老夫一生爱书成痴……”赵老夫子有些消沉道:“所发的薪俸除了基本吃穿外,全都用来买书。”
“那些书,是大洲公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吧?”沈默轻声问道。
赵贞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怕你笑话,原先没钱没权,想要书而不得,几十年辛苦下来,也抵不上这几年攒下的多、精、珍,”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中还有你们司经局的十来本呢,待会儿你拿回去吧。”
沈默摇头苦笑道:“我是虱子多了不咬,不差您这几本了。”
“怎么,司经局的库房缺书很严重?”赵贞吉吃惊道。
“您不是去借过书吗?”沈默道。
“没去过。”赵贞吉摇头道:“都是从别人手中买到的,只是看着有司经局的印戳,才知道是你们的。”
“那就更不用给我了。”沈默叹口气道:“现在大伙儿就那么个心理……公家的便宜,谁不占谁是王八蛋。我也真没法较真。”
“是啊……”赵贞吉感同身受道:“整个风气不转过来,何谈大明中兴?”
两人对着叹了会儿气,赵贞吉道:“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就我跟赵安两个,就算雇两辆大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书。”说着一脸肉痛道:“这可都是些珍本、古本、甚至还有孤本,我可得给它们找个好人家,不然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沈默笑笑道:“大可不必,您没听说过‘大运河快递行’吗?”
“是干什么的?”赵贞吉问道。
“他们是漕帮成立的,专营商旅运输业务,分部已经遍布全国了。”沈默有些自豪的笑道。由不得他不自豪,当初跟马五爷合伙成立的车马行,随着市舶司的兴盛,也跟着兴旺发达起来。七年下来,分号已经开到全国两京十一个省,从业人员十几万人,并顺势整合了全国的漕帮、沙帮、船帮,形成一股强大的隐形势力。
当然,没人知道他家在其中占了一半的股份。
听了沈默的提议,赵贞吉颇为意动,但寻思了一会儿,却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就带一车回去,其余的拜托你送给国子监吧。”
“为何?”沈默轻声问道。
赵贞吉叹息道:“那些书,都是用下面人奉上的冰敬、炭敬买的,是受贿所得,我千里迢迢拿回去,又该如何处置?是摆着,还是藏着,心里都不能安生了,哪里还是宝贝,不过一块心病而已。”
沈默又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说什么了。
赵贞吉看看他道:“那些书来路不正,我就不送你了,送你一本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吧。”说着起身,拿个用红绸包着的匣子,送到沈默面前,笑道:“其实这本来路也不正,是禁书。”
沈默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金瓶梅’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心怦怦跳着,打开红绸布,一看是个木匣子,再打开匣子,便见里面静静躺着一般泛黄的书籍,上面只有两个字道《孟子》。
沈默不禁大失所望,心说您老不会是中了谁的掉包计了吧?
“翻开看看,”赵贞吉看懂了他的表情,笑笑道:“看看扉页。”
沈默轻轻掀开扉页,便见上面印着一行字道:‘钱塘书局绍兴三年印。’这才低呼一声道:“宋本的?”
“不错。”赵贞吉压低声音道:“你拿回去看看,跟现行的《孟子》比一比,就会发现,现本的书中,足足少了八十五段!”
沈默已经是个地道的大明人了,自然知道在本朝,孟子先生是不受待见的……其实比起总站在统治者立场上说话的孔子来,孟轲同志就是个以民为本的大愤青,当然不能讨得统治者的欢心。
孔子的许多话,都是直接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说的,比如最著名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名言,历代统治者都是见之如见爹娘,那叫一个心领神会啊,绝对的身体力行、照此执行、坚定不移。
又比如,‘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简单说,就是人要是孝顺就不会犯上作乱,一句话便奠定了历代皇朝以孝治天下的基调。
再比如‘事君,敬其事,而后食其禄。’之类,那就是教导臣子们要多奉献、少索取,更是让统治者们爽得不能自已,一直传到几百年后,甚至连外国人都奉为圭臬,一个叫山姆的大叔,便用他们那的方言,翻译这句道:‘别问国家给了你什么,先问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
所以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论他们文化程度高低,兴趣志向如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家都爱孔夫子!
第五二三章 以民为本
与端庄稳重,符合统治者品味的孔夫子相比,孟轲兄就是个人见人恶的大愤青,据说朱元璋读《论语》非常敬仰孔子,但读《孟子》就很厌恶孟子……其实哪里是敬仰,不过是孔子说了他爱听的话,其实哪里是厌恶,不过是孟子说了他害怕的话罢了。
打开原版的《孟子》看看他老人家的言论吧: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不用解释,对唯我独尊的皇帝来说,什么时候都是他自己最重要,如何接受这种说法?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好么,只要我对你不好,你就视我如仇寇?真是反了天了。
‘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人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我靠,弑君?朕没看错吧,老孟,你还有什么不敢说?
‘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呜呀呀!来人呐,把这个姓孟的抓起来,朕要诛他九族,不,十族,一百八十族!!!
万幸的是,老孟已经作古两千年了,连骨头都找不到了,所以历代皇帝才没法怎么着他,而且诸位大佬虽然心里不爽,却碍着孟子亚圣的地位,勉强忍耐这些无比刺耳的言论。胸襟开阔,深谋远虑如唐太宗者,还以《孟子》为诫,写了《贞观政要》,警示自身与后代。
他对大臣们说:‘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魏征对他说:“臣闻古语云:‘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唐太宗也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所以说,‘孟子之道,以民为本;恪守躬行,四海咸服;国泰民安,贞观之治。’
但轮到朱元璋做皇帝的时候,孟子老兄终于遭报应了。朱皇帝在当皇帝前,曾经放过牛、当过和尚,然后造反起家。没有文化、没有敬畏,对对文明、文化、文人,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因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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