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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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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那么多干什么?”沈默大气的一挥手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得到了老师肯定的评价,元驭和汝默心情愉快的回到驿馆,跟同窗们说明情况,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收拾行囊,准备去老师家居住。
  不想却惹恼了那唐松,他一把扯住汝默道:“你不能去!”
  “师命难违,”汝默有些不好意思道:“唐兄请放手。”
  “呦,看不出你还这么尊师重道啊?”唐松瞪着他道:“怎么当初我把你老师骂得狗血喷头时,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汝默的脸霎时一片紫黑,整个人都沉到深渊里。
  围观的众人嗡得一声,望向他的目光霎时全变了……若是真如唐松所言,那汝默就太龌龊了、太卑鄙了。这年代欺师等于灭祖,如果跟诅咒自己老师的人称兄道弟,那绝对是要被唾沫性子淹死的。
  虽然那唐松风评不佳,但大伙都看到过他两个出双入对、称兄道弟,由不得他们不信——而且,在他们眼中,这汝默本就是个有问题的家伙,干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汝默便听周围人议论纷纷道:“果然啊,数典忘祖之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知道什么是伦常的。”“是啊,想他爷爷都能不要自己的祖宗了,他现在不过背叛老师,实在太正常了。”“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这种人怎么能厚着脸皮活在世上呢?要换成我,早死一百遍了。”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自家祖宗被他强暴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刹那之间,汝默的世界崩溃了,那些原本相善的同乡,此刻不吝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污言秽语瓢泼到他头上,让他无处躲藏,皮开肉绽,最终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一下昏死过去。
  元驭一把抱住他,怒目而视着口口声讨的众人道:“你们怎么能凭姓唐的一面之词,就把人往绝路上逼呢?他两个根本冰炭不同器,怎么能扯到一块呢!”
  众人不说话,都望向唐松,心说是啊,虽然姓徐的先天品德差劲,但他给大家的印象,总是个闷头用功的书呆子,怎么跟唐松这种纨绔搅在一起了呢?
  唐松却是个不管不顾的混不吝,见众人都不信他,气得大声道:“你们不信?因为他知道我能通关节,想通过巴结我,来获得字眼!”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心说你还真敢说啊,虽然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但怎能为外人道哉?可这位唐公子不仅道了,而且道得得意洋洋,理直气壮,不知无耻到何种程度?
  汝默晕着,元驭兄便替他说话,逼问唐松道:“听唐公子这话,你是能通关节了?”
  “哼,”唐松道:“这不用你管。”他也不是彻底的傻,还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元驭兄却不依不饶道:“这事儿我必须管,因为按照唐公子的说法,汝默老弟巴结你是为了通关节,这就牵扯到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如果没有的话,他的嫌疑就不成立,就是你对他的污蔑!”
  “胡说八道!”唐松被激怒了,道:“我怎么没有这本事!告诉你,我上头有人,大的你没法想象。”
  元驭兄心中冷笑道:‘不就是严党吗?’但表面上还是很顽固道:“空口无凭。”
  “我能中进士!”唐松被他挤兑的嗷嗷直叫,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们也知道本少爷不爱作文,可本少爷这次定能取中,这难道不能证明,我上头有人吗?!”
  见自己若是再堵他,唐松就要咬人了,元驭这才点头道:“那你怎么证明,汝默也通了关节呢?”
  “哼!”唐松心说:‘不亮绝招镇不住这帮小婢养的了!’便冷笑道:“他第一篇文章的结尾,会用也夫;第二篇结尾会用而已矣,第三篇,则会用岂不惜哉结尾,如果真是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真没了。”元驭道:“如果他的文章,果真如你所说,再结尾用了这九个字的,那他必然是通了关节的,我也无话可说。”
  “本来就是的!”唐松得意道。
  “听我把话说完。”元驭一摆手道:“如果将来卷子出来,他的卷上并无那九个字,怎么办?”
  “那我把今天说的话都吃回去。”唐松道:“从此再不找他麻烦。”
  “好,一言为定!”元驭点点头,不再理他,便扶着昏过去的汝默,回了原来的房间……虽然老师让去他家住,但现在汝默做下的丑事曝光,他有何颜面再去老师家住?而‘元驭兄’虽然贞洁不染,却不忍看到汝默一个人留在这儿,独自承受所有的非难和冷眼。
  ‘元驭兄’很庆幸,他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再掩盖了。必须让老师知道、请他定夺才行,于是在安顿好汝默后,便立刻写封信,命人速速送去棋盘胡同。
  沈默很快回信,让他俩少安毋躁,不必担心太多,一切有自己呢。
  当天晚上,汝默便醒了,却不吃不喝,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那篮子生石灰,满脑子都是于少保的《石灰吟》: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老师的意思——对一个想要堂堂正正的人来说,清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接下来几天,汝默整个人消瘦的不行,眼中都没了神采,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今日的恶果全是他昨日种下,现在只能忍受那无边的痛苦。
  转眼到了张榜的日子,元驭一早便去汝默的房间,只见他面朝墙躺着,一动也不动,叫他也不吭声。
  元驭推他两把,他才转过头来,神情憔悴道:“干嘛?”
  “今天发榜了,一起看榜去。”元驭兄拉他起来道。
  “不去,我去还有什么意义?”汝默无精打采道:“反正我注定是个被人唾弃的家伙了……”
  话音未落,便听‘啪’地一声,他竟挨了元驭兄一记响亮的耳光。
  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汝默不怒反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你再打啊!”
  元驭兄揪住他的领子,攥起拳头,举了举又放下,道:“你辜负了老师的一片苦心!”
  第六二七章 结果
  听元驭兄提到老师,汝默掩面而泣道:“天生我,地载我,君管我,亲养我,师教我。我本当肝脑涂地、以报万一,可我这个孽种触犯了朝廷的法度,背叛了自己的祖宗、对不起有大恩的老师,天厌地弃!十恶不赦!我还有何颜面再见老师?”
  “哎,这么聪明的一人儿,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元驭兄叹口气,竟然笑了起来。
  汝默心说:‘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便憋住泪,一脸愤懑的对他的元驭兄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不妨说来听听。”
  “说起来真有哩。”元驭兄笑道:“还是关于你的,要不要听呢?”
  “我能有什么好消息?”汝默幽幽道:“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是拿别人寻开心吧……”
  “什么叫拿你寻开心?”元驭兄重重一拍他的后背道:“汝默,你知道吗?老师已经帮你正名了,再没人能从人品上质疑你了!”
  “什么?”汝默一下子瞪起眼来道:“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吗?”元驭兄道:“就是前天老师宴请大伙儿时……”
  “瞎说,那天我也在场呢。”汝默一下蔫下去道。
  元驭兄一把将他拉起来,道:“你说身体不适,中途就退席了。结果没看到后来的情形。”说着笑道:“快散席的时候,老师向我们大伙敬酒,说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他的授意,是老师让你跟那唐松接近,为的是查清是否真有人在通关节一事……”
  “真的吗?”汝默难以置信道:“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你整天缩在房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外面就是放炮也听不见。”元驭兄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汝默还是不信道。
  “是老师不让告诉你的,”元驭兄笑道:“老师说你,受一点打击就垂头丧气,这样怎能成器,所以不让我告诉你,让你自己先反省一下。”
  “这么说……”汝默激动道:“这么说,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老师又什么时候骗过你?”元驭兄微笑道。
  “嘿……”汝默一下恢复了生机,从床上跳起来道:“谢谢你了,元驭兄。”说着便穿鞋往外跑。
  “这么着急干嘛去?”元驭兄在后面问道。
  “去老师家,跟他老人家汇报,”汝默道:“我真的明白那首诗了!”
  “不急在一时嘛,”元驭兄拉住他的胳膊道:“先去看了榜再说吧。”
  “不看了,不看了,中不中都无所谓了,”汝默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这次的收获,已经比中进士还要多了……”说着洒然一笑道:“而且,我没用那关节字眼,文章也没写好,怎么可能及第呢?”
  “唉。”元驭兄叹口气道:“是啊,不能凭真本事比一场,还真叫人气闷呢。”
  两人正在屋里说话,突然听到外面院子里热闹起来,有好多人在叫道:“来喽!来喽!”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听见这声音,一直表现的很从容的元驭兄,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想出去看看又不敢,额头都见了油汗。
  倒是汝默已经看开了,道:“走吧,咱们出去看看热闹也好。”说完便打开门出去了。
  “果然是驼背卖虾米,谁也别笑谁。”元驭兄自嘲的笑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他出去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根本没法插脚,只好和汝默站在台阶上看。只见一个同乡微微眩晕的站在院中,正在被报信的书吏披红挂彩,边上人自然端出盘银子来打赏。苏州富甲天下,书吏们最喜欢来他们这儿报喜了。
  这个过去一会儿,又有报子鸣锣打鼓过来,一进院子便高喊道:“捷报苏州府太仓州老爷钱讳周。高中礼闱第二百六十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话音未落,便有个满脸幸福的同乡,举着手挤出来道:“是我啊,我就是钱周!”报子们便上前磕头,给新贵人披红挂彩,得了厚厚的利是后,便一溜烟跑掉了……如往年一样,张榜日的任务太重,人手又不足,须得连轴转才行,这样才能讨得尽可能多的红包。
  一支报喜小队,最少也得七八个人,你掏个十两八两,根本看不到眼里去。很多人打不起这个赏,也有很多人不愿出这个钱,便听前辈建议早早出门去礼部衙门,一张榜就能马上知道结果,还能躲开报喜的讨债鬼,一举两得,所以很多士子都不呆在驿馆里,一股脑挤满了东江米巷。
  眼见着一队队报喜的官差,策马从衙门里冲出去,却迟迟不见张榜,士子们终于耐不住了,纷纷到衙门前打听,为何还不公布。但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一个礼部的主事出来,告诉他们今年推行改革。先由报子们报捷,翌日才张榜公示。
  “什么狗屁改革,不过是为了多讨咱们俩钱罢了。”等候已久的士子们愤愤道:“钱、钱、钱!只认钱去了!国家的抡才大典,却成了他们捞钱的法门,真是可耻啊!”
  一时间怨声载道,街南那件酒楼里也是骂声连天,一些人愤愤起身,准备回去挨那温柔一刀。
  但更多的人没有动,他们大都是住会馆的,早就知会了里面的小厮,若是有报喜的,只管不动声色的送走,然后跑来这里报信,虽然也要打赏,但却是一份和八份的区别。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个青衣小厮,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那些士子们都巴望着门口呢,一见来者是本省驿馆的,那些山东举子便兴高采烈的招手道:“这里这里,俺们在这里。”
  那小厮赶紧跑过去,给其中一个跪下,一脸喜色道:“恭喜杨老爷。您高中第二百五十一名!”
  “哇,好险不是二百五。”那杨老爷乐得合不拢嘴,从怀里掏出锭银子,大方道:“多谢了。”那小厮千恩万谢的下去,他的同乡也纷纷敬酒,大声道贺,引得厅里人纷纷侧目。
  不一会儿,又有个小厮跑进来,到河南那桌报喜,河南举子们也快乐的敬酒,丝毫不甘人后。
  接下来的喜报一浪接一浪。梅花间竹一般到来……一来会试的录取率高达四取一,二来不是自觉差不多能中的,谁也不会来这里现眼。
  在关心自己前途的同时,各省的士子也暗暗较上劲了,比哪个省的名次高,比哪个省录取的多。
  到过午时,三层酒楼里二百五十多号人,已经中了七十二人。其中浙江排第一,达十人之多,其次是山东和南直隶,各有八人,然后是湖广七人、北直、四川各六人,广东、山西各五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历来成绩优秀的江西省,竟然与陕西、河南相同,才中了四个!然后福建三个、云南、贵州各一个……这里广西举子只有一桌,暂时还没开胡。
  这个结果可谓是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大部分省份的发挥都很正常,相互排名也没有争议;但对于江西和福建两省来说,就大大的悲剧了——往年江西的录取人数,总是稳居前三,福建也与北直四川相当,决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程度!
  这两省士子的脸都绿了,虽然嘴上互相安慰道:“不才报到六十名吗?许是咱们都高中了呢。”“是啊是啊,留在会馆里的同乡,应该中了很多吧……”但所有人的心头,都被不祥的预感所笼罩。
  只有郑堂仍然信心满满,不管别人如何忐忑焦躁,他只在那怡然自得的喝着小酒,等待属于自己的光荣时刻。
  他是福州人,有着很深的背景和身份,与闽浙海商和严党都瓜葛匪浅……甚至曾受某些人的委托,出山辅佐过某人,只是最终以失败告终,后来又进京投奔严家,却正赶上严阁老无心视事。而代父掌权的严世蕃有眼无珠,竟把他当成一般文士,只让他干些抄抄写写的活计。他也曾想过,在小阁老面前表现下自己,无奈严世蕃那个绝顶狂妄、绝顶聪明的家伙,早就习惯了一切都是自己拿主意,根本不把他那两下放在眼里,还好一顿冷嘲热讽,驳得他灰头土脸、哑口无言。
  却也让他终于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决定参加今次大比,正好赶上严世蕃准备用关节字眼,垄断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他作为严府的幕僚,自然也得到了那‘关节字眼’……当时严世蕃嘱咐他,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在郑堂看来,他是怕别人抢了名额。
  但郑堂也有自己的想法,在得到字眼的当天,他便将其传给相熟相善的同乡知道,存心是想借小阁老的东风,建立自己的势力;他相信袁炜一定会乖乖就范,那些用了‘字眼’的同乡必然能高中……不是还有六十个呢,说不定一股脑都是我们的。
  至于他自己的名次,郑堂更是信心满满,他相信不管再挑剔的考官,也会被自己的文章征服,那么报得越晚,就说明自己的名次越高,是好事儿!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报信的频率越来越低,中式者的名次也越来越高,转眼都报到前十名了,郑堂才知道坏了事儿,暗暗道:‘莫非严世蕃故意坑我?给了个假的关节词?’他那些同乡也纷纷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只是再也没有尊敬,而是让人气闷的质疑和愤恨——我们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么坑我们呢?
  福建人的团结精神,确实超人一等,若是别的省份,恐怕早就起内讧,甚至是内斗了。
  但郑堂知道,今儿这事儿要是真搞砸了,那自己只能背井离乡,找个地方藏起来了,遂强作镇定道:“是不是……咱们会馆的伙计们,忘了你们的嘱托,或者被什么事儿绊住了?”
  “但愿如此吧,”众人道:“那就回去看看。”当即有三个年轻士子起身,自告奋勇的回去了。
  这时候,酒楼里的气氛几乎凝滞,先前的轻松、竞争之类荡然无存,只剩下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大伙儿真是紧张啊,现在眼看还有最后十个名额了,如果再没有报信的,九成九的意味着,这次要名落孙山了。三年的努力化为泡影,还要在经过三年的折磨才能再来,试问谁还能轻松起来?
  而那些已经中了的,虽然心中乐开了花,但见别人一脸紧张,也只好陪着紧张……
  ‘蹬蹬蹬……’地脚步声响起,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到来者是苏州会馆的小厮。这孩子今天已经跑了八躺,足够绕北京外城转一圈了,此刻累得腿都打哆嗦,指着王世懋道:“你,你,王老爷你第十名!”
  王世懋如释重负的笑起来,一把扶住他道:“坐下歇歇吧。”顺手便赏了那小厮一锭金元宝,最少值五十两银子。
  那小厮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又听王世懋道:“会馆中情况如何,统共中了多少名了?”
  小厮把银子揣进怀里,笑道:“可厉害咧,算上在这的诸位老爷,咱们苏州就有十三人中了呢……”顿一顿又道:“而且前九名小得还不知道。”说过几句话,他感觉体力有所恢复,便道:“俺赶紧回去,争取再挣……哦不,再报一次!”说完便晃晃悠悠的出去了,没人笑话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为大家都太紧张了,哪有心绪讽刺别人?
  不一会儿,又有个江西的小厮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那杨时乔报喜道:“恭喜孙老爷,贺喜孙老爷高中第八名!”
  这边孙应元松口气,那边又有江西会馆的进来报喜道:“恭喜孙老爷,高中第六名!”那孙应元闻言竟咧嘴笑道:“我得赶紧放水去,都快把尿泡憋破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前后脚的,又有个山东小厮进来道:“李老爷,您高中第五名啦!”李老爷李汶,正是那天代表山东举子出战的那位。李汶闻言咧嘴大笑道:“哥几个这顿我请了!”当然说的是自己那桌,要是全楼的都请,他就得卖身还债了。
  那边浙江举子有些耐不住了,虽然他们中式的人数最多,可要是前十名里一个都没有,那岂不大为失色?
  正在担心时,浙江会馆终于来人了,对那余有丁磕头道:“恭喜余老爷,您荣获第三名!”
  余有丁闻言没有立刻激动,也没顾得上高兴,而是连声赞叹道:“文长先生的眼光,真是太准了。”
  “何止是你的准?”边上的李汶大嗓门道:“咱们五个进前十的,不也全被琼林社的前辈预料到了吗?”
  “是啊,”这话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道:“他们那天预测能中的,差不多都中了,可见我大明的科举还是很公正的。”只有主观性降到相当低的程度,预测才能这么准。
  还有最后两位了,众人都望向郑堂,心说其中之一非他莫属。郑堂也紧张起来,心说快来吧快来吧,就算第二名我也认了。
  过了好长时间,仿佛有一年那么漫长,门外终于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这次却不是什么小厮,而是回会馆查看情况的福建举子,去而复返了。
  他一进来,立刻吸引了全部福建士子的目光,众人连声问道:“怎么样,我们中了吗?”也有问:“前两名里有我们的人吗?”
  那士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还是低下头,轻声道:“有一些,但是很少,且不包括在座各位。”
  这时候郑堂也顾不了别人了,拉住那士子的胸口急声问道:“前两名都是谁?”
  “第一名王锡爵,第二名徐时行。”那士子不满的看他一眼,幽幽道:“你这回是真栽了,我们也跟着你倒了血霉。”
  郑堂当场愣在那里……
  ……
  PS:俺书上这个郑堂的原型,是嘉靖年间,曾在严嵩府上当过幕友的郑堂;不是正德年间那个郑唐,如果因此而伤害到某些朋友的感情,俺要深深的说一声,对不起,俺确实不知道这位先生,在传说中竟然是阿凡提似的人物哩。
  唉,虽然我外号博学和尚,但总有不知道、不了解的,赎罪赎罪……
  第六二八章 大赢家
  苏州会馆中响起震天的鞭炮声,今次春闱他们大获全胜,不仅有二十人及第,还囊括了前两名!仅仅一府之地,能做到这种程度,在大明科举史上,绝对是排前三的……前两名是浙江的绍兴和江西的吉安。
  无论如何,这都是苏州人莫大的荣耀,相信喜讯传到苏州去,定然全城欢庆。当然,此刻在京城的苏州人,可以先行享受这份自豪,苏州商业协会的会长、北京汇联号的老板柴守礼,更是慷慨解囊,邀请最红的昆曲班子,找了最好的大酒楼,在苏州会馆中扎台唱戏,大摆流水席……一时间,会馆中人头攒动,欢声一片,满耳尽是‘恭喜恭喜’,让人误以为苏州府是二月底过年。
  会馆对面的二层茶楼中。客人们也没法静心喝茶了,都歪着头向外张望着看热闹……
  二楼正朝会馆的单间,一个中年白胖子站在窗边看了很久,才关上窗户,转身坐回桌边,端起茶杯‘哧溜’喝一个,对一个比他年轻许多、也英俊许多的男子道:“嘿嘿,你找的那个柴老板,还真是大手笔呢,二十桌流水鲍翅席,这一天怕得吃掉七八百两银子吧。”
  两人正是一对闲散人士,沈默和徐渭。
  “这个你就不懂了,”沈默摇头笑笑道:“这笔银子该掏,既彰显了实力,又拉近了关系,还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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