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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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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痴心妄想了。”李先生看穿了他俩的小心思,冷笑道:“没人会来救你们的,就乖乖上我的课吧。”
  第七七四章 新官上任(上)
  经过沈明臣连天的劝说,围在沈家门口的人群,终是渐渐散去,户部应该是他们的下一站。
  礼部那边早就派人驻在沈家了,这头官轿一出门,那边就赶紧去通报,让衙门里的人准备接印仪式。
  那在沈府蹲点的,正是沈默的老相识王启明,只见他拿着一面小镜子,走到沈默轿前,陪着笑道:“部堂大人,属下早就请人问过,后天是个上任的好日子……”
  沈默淡淡道:“本官不信这个,择日不如撞日。”
  “要说今儿也不错,黄历上还是好星宿居多,不过底下还有个坏星宿,怕冲撞了不好。”王启明便把那小镜子奉到他面前,献宝似的道:“算命先生说,把这个挂在轿楣上,就诸邪回避了。”
  沈默一看,那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上面还画了一个八卦,心说,你就算是好心为我化解,也找个不显眼的呀!今儿这么好的日头,我轿子上挂面镜子,一路上闪闪发光,知道的说我这是辟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脑疯了呢。不由笑骂道:“你挂自己脖子上吧。”说完便放下了轿帘。
  “起轿……”胡勇一声令下,轿夫们便抬起轿子,往胡同外走去。王启明见讨了个没趣,只好把那铜镜收在怀里,小声嘟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轿子穿过繁华的棋盘天街,往东江米巷行去。王启明热情依旧,不厌其烦的催促道:“快点,快点,卯时三刻必须进门,可不能耽误了时辰。”轿夫们虽然也烦他,但谁也担不起误时的责任,便比平时加快了脚步,谁知刚到了江米巷街口,就看到有人把礼部衙门给围了。
  王启明这些天在沈府蹲守,一看那些人就直犯嘀咕道:“到底是时辰不好,撞着这么些丧门星了。”原来这些人,正是把沈默堵在家里的那一群。他们也确实被忽悠去了户部,可大明六部衙门离着都不远,礼部这边一准备,户部就知道了……正愁着没法打发这些爷呢,便起了坏点子,对他们说今天是礼部尚书上任的日子,你们赶紧过去,那边大喜的日子,肯定好说话。
  这些人果然闻言拔腿就跑,到了东江米巷时,礼部的人还正准备乐队和仪仗呢,猝不及防,就被他们围了个正着。
  偏着礼部侍郎殷士瞻又是个没主意的,有心叫差役把他们撵走,又怕把事情闹大了,给部堂大人惹麻烦,可任在这人堵在这儿,眼看着一场仪式要被搅黄了,直在那里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当看到沈默的轿子到了,他竟感到一阵放松,心说终于来了当家的……
  沈默也看到那些宗室,不免暗叹一声,看来人家又把球踢回来了。既然赶上了,躲是躲不过了,这也算对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的初考了,万不能怯场。
  想到此,沈默定定神,沉声道:“落轿。”
  那边也发现了这顶绿呢官轿,宗室们都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是尚书大人的坐轿。于是呼啦一声从衙门口围了过来。
  护卫们赶紧上前一步、排成一线,挡在大人身前。
  “我们要见尚书大人……”“请沈部堂出来说话。”宗室们嚷嚷起来。
  轿帘缓缓掀开,沈默弯腰下了轿,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我就是沈默,诸位有何事体?”
  “沈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祖上的规矩不能坏……”“朝廷要逼死我们吗?”众宗室七嘴八舌,十分嘈杂,又没法听清。
  沈默抬起手,示意众人少安毋躁,提高嗓门道:“众位请先心平气和,再派个代表出来,跟本官把话说清楚。”顿一顿道:“这样吵吵嚷嚷,根本没法对话。”
  宗室们又吵吵嚷嚷一阵,好半天才推举出六个深孚众望之人,走出人群和官府交涉。
  沈默的目光却转向街口,便见大队的官兵涌过来,原来这会儿功夫,巡城御史带了兵马司的金吾卫,前来救驾了。
  “部衙门前乃朝廷禁地!”一匹骏马小跑而来,上面坐着个大嗓门的传令兵:“尔等速速散去,否则休怪王法无情!”
  看到大队的官差,手持棍棒铁链包抄而来,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重又骚动起来,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愤怒。虽是天潢贵胄,不像小老百姓那样惧怕官府,但终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真要给抓进狱神庙,不死也得脱层皮啊!于是群情激奋,当即就有人鬼哭狼嚎起来。
  官兵们知道这种时候,要想镇住场面,关键是下马威得狠,于是二话不说,一阵乱棍下去,当即把那些出头鸟打得羽毛乱飞。别看宗室们平素耀武扬威,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但真到了这种考验悍勇的时候,还真不如干力气活的穷苦百姓,至少人家还能抵挡一阵,他们却毫无招架之力……原本官兵只想给个下马威的,谁知竟一下把他们打得屎尿横流。
  “住手!”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沈默大声喝止道:“不许打人!快快停手!你们谁是领头的。”
  巡内城御史周有道一手扶着官帽,跑到沈默边上,施礼道:“下官救驾来迟,部堂大人受惊了。”
  沈默一脸‘焦急’道:“多谢周大人来援,但请你速速收队吧。”
  “啊……”周有道吃惊到瞠目结舌。
  沈默又重复一遍道:“请周大人收队。”
  “不抓人吗?”周有道小声问道。
  “这么多人,抓谁?”沈默压低声音道。
  “这可是礼部衙门……”周有道难以理解道:“万一……”
  “这些都是大明贵胄,最是高贵,最有涵养,怎会干那种土匪般的行径?”沈默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提高声调道:“本官既然管着宗人府,便有义务保护大明宗室。周大人放心,这衙门拆不了,真拆了,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跟他人无关。”
  既然人家尚书大人都这样说了,周海哪还能多管闲事,便抱下拳道:“成,听您的。”说着一挥手道:“收队!”便带着意犹未尽的兵马司士卒离去了,只留下一地哀嚎。
  遭此陡然一击,宗室们这下没了精神,一个个神情木然,有好些人还流了泪。这时沈默越过侍卫,走到他们中间,一面让人给头破血流者包扎,一面温声劝慰起来:“兵马司确实有些严厉,但你们的行为,是不是也有些莽撞呢?六部衙门乃是仅次于皇宫的要地,人家打就打了,告到皇上那也没用。”
  宗室们本来还想让沈默做主,但听他这样一说,再联系起前年那次,也是有那么多宗室下了诏狱。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们,时过境迁,朱家的子孙又怎样,还不是一群人家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可怜虫!许多人心生悲凉,呜呜哭起来。
  “大家不要悲伤。”沈默的安慰适时响起:“优待皇室宗亲,勋旧贵戚,是我大明二百年的祖制,朝廷是不会不认的。”经过方才那段插曲,宗室勋贵们再没脸跟沈默闹了,反倒觉着他跟亲人一般,是真心向着他们的。所以当他开始说话,场上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你们心里着急,我也感同身受,但光着急没用,咱们还是得合计出个对策来。但大街上哪是谈正事儿的地方?何况本官连印都没接,现在说什么,也做不了数啊。”说着朝众人团团拱手道:“诸位要是相信我沈拙言的,就请先回去,该治伤的治伤,该吃饭的吃饭,等明天一早,请六位代表来部衙相商,本官保证,一定会为你们说话的。”
  “沈部堂够意思,咱们也得够味儿才行。”众宗室互相看看,他们也知道今儿折了锐气,已是没脸再耗下去了,一个年老望众者出来说话道:“今儿是他老人家上任的好日子,咱们不能搅合了,就按照他说的办吧……”这才把一众宗室说散了。
  那些人一走,殷士瞻赶紧带着礼部众官员过来迎驾,沈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微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这时礼赞告吉时已到,鼓乐手们开始吹吹打打,他便在众人簇拥下进了衙门,拜了圣旨、大印,便是部堂升座,属官堂参,差吏叩贺了。
  因为今儿是尚书大人上任,所以阖部上下来得齐刷刷,一个不落。殷士瞻便为沈默介绍起属下来,虽然当过本部侍郎,对这些都了解,但沈默还是保持耐心,听得很认真。
  礼部作为六部之一,其长官自然是他这个尚书;又有左、右侍郎为佐贰,但现在只有殷士瞻任左侍郎,右侍郎空缺中。其隶下有司务厅负责日常起草、文移等。又有四大清吏司,其中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以及管理全国的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也就是祭祀天地神祗,以及国家的吊唁开丧……国之大事,不过戎与祀,这也是礼部最原始、最本源的职能。
  又有主客清吏司,掌宾礼以及接待外宾事务,下设四夷馆、同文馆等数个针对性很强的部门,负责和藩属、外国打交道;还有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筵飨是国宴;廪饩是各级学校中,发给生员的粮食补贴;牲牢是祭祀的牺牲,一看就是个油水部门。事实上,虽然礼部给人的印象向来清苦,但这四司也有尊卑穷富之分,不消说,精膳司自然是那个富司;而仪制司因为管着读书人进身的途径……科举,当然地位尊崇,被称为尊司;祠祭司虽然有个好大的名头,但跟鬼神打交道,能有油水才叫见了鬼,所以当之无愧是穷司。至于主客司就更惨了,大明唯我独尊,一切外国皆是下民,结果连累这大明外交部,也成了卑司。
  无论如何,各司有郎中一人,员外郎一到两人,主事若干人,这些正式编制外,又有书吏若干,负责日常事务的处理。
  每司之下,又有若干馆局负责具体的差事,如会同馆、铸印局之类,由各司主事所领,其大使、副大使之流,若不是今天这日子特殊,还没资格面见部堂大人。
  另外,虽然礼部尚书本身兼任翰林学士,但并不等于翰林院隶属于礼部,所以翰林院的一干人等,没有出现在这里。
  简单介绍之后,殷士瞻便请部堂大人讲话。沈默站起来,面对满满一屋子的下属,他先是满含感情的回忆自己在部里时的日子,还点了几个书吏的名字,问这个还打老婆吗?那个的儿子考上秀才了吗?总之是以关心下属的生活为主,问寒问暖之外,也指明了跟着他干的前景……人家都说礼部穷,但只要我当这个尚书一天,你们的薪俸就不会拖欠,福利一定落实,升职转正的机会,肯定比别得部多!搞得属下官吏热血沸腾,就差喊出‘部堂万岁’了!
  感性完了,沈默便让属下各归其位,只把殷士瞻和四位郎中,并事务厅的主事留下,转到尚书值房中继续开会。但与在前厅的热情慷慨不同,这时的沈默,面上已经没有一丝笑了,这让本来还挺轻松的几位礼部首脑,一下又紧张起来。
  没有寒暄,沈默直截了当的指出,礼部散漫的风气必须改变,最重要的便是‘务实’二字。这二字又有三层含义,一是‘省议论’,他说:“几年来我看见,朝廷之间议论太多,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自为矛盾,这就是所谓的‘政多纷更’,而且又以废话空谈居多。而是‘讲务实’,一切口头汇报与书面报告,必须简单扼要、条理清晰;是非可否,你给我明明白白说清楚……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犯罪,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也比信口开河强。”
  这番话虽然谁都没指责,但让众人羞得满脸通红,他们大都是翰林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夸夸清谈,还有花团锦簇的官样文章,显然正是沈默抨击的对象。
  沈默不理会他们的尴尬,接着道:“还有一层,就是‘不拖延’。几年来我看到,上面凡有文件下来,官员都会签一个‘照办’,然后就往下传,下面再签个‘照办’接着传达,到没法再往下传了,就丢在一边,成了空文。什么‘照办’?哪个还来理会!一年里文件不知道有几麻袋,办没办,天知道!各级官吏倒是安逸了,可国家的政事也彻底耽误了。”说着目光坚定的下令道:“凡我属下,大小事务,接到上峰命令后,都必须尽快回复。部里将设立登记簿,每一件事情,都要办的时候登记,办完后注销。超过期限的,要按违反制度论罪。这将作为评价官员优劣的重要依据。”
  一番夹枪带棒的训示,让几位要员心惊胆颤,暗道以前的印象不对啊……以他们过去和沈默接触,以及所见所闻,都认为这沈部堂是个好说话的官油子。他起先在前厅的讲话,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谁知那竟都是假象,真到了他当家做主,竟关起门来唱黑脸了。几人不禁暗暗叫苦不迭,愈发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这正是沈默要的效果。对待下属,过宽了则会不逊,过严了又会怨恨,关键要掌握好度,做到宽严相济。对于间接下级,或者官位较低的属下来说,相差悬殊的地位,本身就让他们不敢造次。加之平时接触的少,容易确立的是权威,不容易确立的是感情,所以他尽量展示自己的仁厚。
  而在座的都是他的直接下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常工作和私人接触都很多,容易确立的是感情,不容易确立的是权威;所以必须给他们个下马威,日后再慢慢展示自己的仁厚不迟。
  看到几人的坐姿明显发生改变,沈默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他知道目的基本达到,便换个缓和的声音道:“说一下近期的主要事务吧。”
  “哦……是。”殷士瞻回过神来,从袖中掏出个条陈道:“这是本部到昨天为止,一切未交割的事体,请大人审阅。”
  “殷大人有心了。”沈默给他一个微笑,竟让殷士瞻感到浑身一松,才不那么紧张了。心说这沈大人真是官威十足,了不得啊了不得……
  第七七四章 新官上任(中)
  礼部接下来,有两件大事要办好,一是重开经筳,一是皇太子的册封大礼。
  这两件差事,说起来并不难办,礼部这边,有全套的规制,依葫芦画瓢,保准错不了。可在当下这个节骨眼,却又真得很难办。原因无它,朝廷没钱,内阁早就晓谕各部,必须厉行节俭,缩减开支……偏生这两个差事,全都得花大钱。
  先说经筵之创设,本意是命饱学大臣,给皇帝讲经书学问、治国之道,但发展到后来,竟成了一种隆重的仪式,繁文缛节不必细说,且极尽奢华铺排之能事。根据文献记载,嘉靖皇帝登基后,第一次开经筳时,统共花费了近四十万两白银……除了购置价值连城的行头摆设外,给侍讲百官的赏赐也占了大头。之后一年春秋两次,因不用再行购置,减到了二十万两左右,赏赐依旧。嘉靖皇帝后来停止经筳,虽主要是专心修道,无暇他顾,却也是为了省下这笔开支。现在要重开中断三十年的经筳讲学,肯定要产生一大笔初始费用,内阁肯定是不愿意的。
  至于皇太子的册封礼,隆庆帝干脆下了手诏,要求比照嘉靖时册封皇太子的嘉礼,礼部一查三十年前的记录,好家伙,花费一百万两!让人平白倒吸一口冷气。
  “考虑到三十年来,银价下跌、物价上涨的因素。这两项,如果全按照规制拟出来,”殷士瞻皱着眉道:“至少花费一百五十万两,内阁肯定不会批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他又道:“部堂可知,廷推那天的朝会后,皇上当众叫住高部堂,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什么事儿?”沈默虽然知道,但还是不动声色道:“当时皇上和高部堂都没明说,我也没再打听。”
  “原来是皇上给户部写条子,要从太仓中拨款,为后宫购买一些珠宝首饰,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撑破天不过几万两银子。”殷士瞻为尚书大人讲述道:“可高部堂的回答,您也听到了,他竟说:‘皇上买可以,但户部不能出钱。’让皇上好没面子。”
  沈默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了……高耀之所以敢不买皇帝的账,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因为国朝的财政制度使然——户部的钱是朝廷的,皇帝无权任意使用,即便要用,也得经过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的层层审批,还要详细说明,这钱的用向,以及归还的日期。
  所以高耀不给皇帝批款,绝对合法。至于为何这么敢这么干,显然他不是一个人……
  因此历代皇帝的花销,大都是动用内帑,也就是皇家的收入,除非实在揭不开锅,一般是不会去户部找不痛快。
  隆庆虽然平庸了点,但脑子绝对没问题,他找户部要钱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内库里实在是分文不剩了——皇家的收入主要来自矿山、盐铁等专营专利,但随着大明私营业的蓬勃发展,这些宫产深受挤压、日渐萎靡,加之层层剥皮之后,能进入内帑的银两,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原先内库还有些积蓄的,但他爹嘉靖是个能花钱的主,求长生、养道士、建宫观……这些费钱的营生,早就把库里的钱花得一干二净,还得时常向户部伸手。当然以嘉靖皇帝的权威,大多数时候,朝廷是要乖乖给钱的,可也让本就捉襟见肘的大明财政,愈发的难以为继,严重影响了国家的财政安排。
  现在新君一登极,就跟户部要钱,高耀和徐阶一合计,不能开此先河,得坚决的顶回去,以免皇帝养成向朝廷的习惯。
  隆庆这边也很郁闷,他在潜邸时,日子就过得很紧巴,且为了塑造艰苦朴素好皇子的形象,他的老婆们也都几乎没什么像样的首饰。现在终于当上皇帝了,他觉着自己有必要好好补偿一下妃子们,谁知跟太监一问,内库竟然没钱,只好跟外廷要,结果又碰了钉子。
  现在后宫里都知道,皇帝要有赏赐了,皇帝要是拿不出来,岂不太没尊严?所以隆庆又下一道谕令,以恳请的语气,请部堂大人打个商量,给自己个面子。
  “高部堂见皇上这样了,就要手一松,批了这笔款。”殷士瞻道:“谁知这时候坏事了——让言官们知道了!”说着不禁摇头苦笑道:“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回有事儿干了,给事中魏时亮,御史贺一桂等人相继上书,措辞严厉的批驳皇上,说那是奢侈浪费的错误行为,还煞有介事的分析了,买珠宝和亡国之间的联系。”
  沈默点点头,轻声道:“这期的邸报上,有个叫詹仰庇的御史的奏本,我看了。说什么‘历代贤君都不喜欢珠宝,现在皇上刚刚登基,就开始喜欢这类东西,一旦放纵后果不堪设想,难道皇上没听说过,一双象牙筷子,亡了一个国家的故事?现在两广还在打仗,蒙古人也近在眼前,您怎么能够本末倒置呢?’”说着摇头唏嘘道:“我听说他是去年才登科的进士,就敢这样教训皇上,可见现在的御史,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王启明起身给众位大人倒茶,待他忙活完了,殷士瞻又道:“大人说的太对了,现在的科道言官,气焰滔天,那是内阁大臣都惹不起的……就连皇上,不也是忍下来没发作,珠宝的事情也不提了,全当没这回事?”顿一顿,一副语重心长道:“那些言官们可都是得理不然人的主,咱们要是往铺张里准备,难保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但也不能一上来,就往简单里准备啊!”仪制司的郎中一听就急了,忍不住开口道:“少宗伯没有看到,开经筳也好,册封礼也罢,都要牵扯到多少个衙门吗?”
  “都有十几个。”殷士瞻回答道。要完成一项大礼,需要内外廷通力协作,鸿胪寺、直殿监、尚衣监、钟鼓司等十几个衙门,全都参与其中。
  “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这两场大礼呢。”那郎中道:“不能在我们这儿,就让大家没了希望啊,那还不把人得罪光了?”他这话再明白不过了,那么多人指望着从中渔利呢,礼部只是个制定计划的,何苦要替上面承担骂名,干些狗拿耗子的闲事儿呢……就先定个高高的,让大家欢喜欢喜,反正内阁不会批,横竖花不着朝廷的钱。
  “可那注定通不过。”殷士瞻是个实在人,难以接受道:“报上去会被驳回来的。到时候还得我们想办法。”
  “到时候再说!还没报上去,怎知道一定会被驳回?”那郎中不负责任的一摆头道:“我们是礼部,只管按规制,给出预算就是了,如何省钱是户部的事儿,不该我们考虑!”
  好几人觉着他这法子妥当,但殷士瞻不同意道:“那些言官怎么办,要是他们说部堂大人不知节俭,浪费无度怎么办!”
  这下那郎中也没词了,众人便望向部堂大人,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诸位说得都有道理,”沈默寻思片刻,道:“这样吧,你们做出四种预算来……如果全额怎么办,如果削减三成怎么办,削减一半怎么办,甚至只有三成,又该怎么办,我知道工作有点繁杂,就当是给诸位的考验了,三天后我希望看到。”
  “三天虽有点紧,但阖部通力,还是能赶出来的。”殷士瞻道:“只是不知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多?”
  “我们礼部又不负责决策。”沈默淡淡道:“只要各位受累,多做出几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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