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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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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闻言,掀开轿帘笑道:“给他骑吧,我不会骑马。”
  李成梁一抱拳,呲牙笑笑道:“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不必客气。”张居正朝他点点头,把轿帘放下。
  于是两骑一轿,在护卫的簇拥下,往外城军营行去。
  第七七八章 射天狼(上)
  一行人从兵部出来,沿着安定门大街,到了城北兵马司一带,远远就看见就见城外地坛方向黑烟滚滚,还听到叫喊喝骂的声音,乱糟糟成了一团。
  “难道是蒙古人逼近京城了?”沈默心一沉,看一眼胡勇,后者立刻策马上前查问,不一会儿转回道:“不是什么蒙古人,是官兵冲进地坛,抢夺避难百姓的财物,不知怎么着了火,百姓就往城门逃,却又被守城的官兵拦住,不让他们进来。”
  沈默闻言默不作声的策马上前,待到近了,就见城门洞里挤满了京营的兵士,持着刀枪结着队,把惊慌失措的老百姓死死挡在外面;再看那些难民百姓惊恐的神情和动作,好像外面真来了鞑子一般。
  张居正在轿子里,看这混乱的局面,暗暗心焦道:‘出师不利啊,怎么一上来就遇上这种事……’他没和当兵的打过交道,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好在有会处理的,沈默点点头,李成梁便拨马过去,大声道:“哪个是头?!”问了两遍,没人搭话,他便马鞭擎起,猛抽起来,他那股牛劲儿,一下就能把棉甲给抽裂了,若打到脖子上、胳膊上,立马皮开肉绽。
  沈默早就派人去铁岭摸过底了,知道李成梁在巡按钦差的麾下时,实际上就是他的护卫长,时常要面对兵痞,震慑力极强,人送绰号‘李太岁’。
  “哎呦呦……”一片惨叫,七八个官兵遭了毒手,捂着伤处回头怒视:“谁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李成梁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猛打,几个官兵让他的煞气给镇住了,又看他身着高级军官才穿的山文甲,摸不清状况哪敢造次?只好抱头求饶。
  “不识相的东西。”李成梁拿马鞭指着他们道:“你们的头儿在哪?”
  士兵们赶紧四处张望,指着个想要脚底抹油的军官道:“那是我们千总大人。”
  那千户这才不甘不愿的走过来,朝李成梁唱个喏道:“这位上官,有何见教?”
  “不是我要见你,过来跟我家大人说话!”李成梁让开身形。
  其实那千户早看见沈默了,他也算个有见识的,知道这种大官一来,必然要多生事端,所以才想躲起来,谁知还是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跪地磕头道:“小得永定门千户马德,叩见大人。”
  “马千户,我且问你,”沈默沉声道:“外面来了鞑子吗?”
  “这个,似乎没有。”马德小声道。
  “什么叫似乎?!”胡勇咋呼一声道。
  “不似乎,确实没有。”马德赶紧纠正道。
  “那为何要把百姓拒之门外!”沈默厉声问道:“朝廷不是有明旨,允许百姓进城避难吗?”
  “大人也看见了,这么多人一窝蜂往里冲,”马德道:“怕有奸细混在其中,故而不敢放他们进城。”
  “这些人为何要往里冲?”沈默追问道。
  “这个么……”马德有些慌乱道:“小的就不知道了。”
  “嗯?”沈默眼一眯,胡勇和李成梁便一齐爆喝道:“说!”后者还把手中的马鞭,猛地甩了一下。
  “跟大人实话实说吧,外面有乱兵,在抢老百姓的东西。”马千户小声道:“上峰怕骚乱蔓延到城内,故而不许任何人进城。”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撤开人墙,放百姓进城。”沈默不容质疑道。
  “敢问大人您是……哪个衙门的?”马千户才想起问他的身份。
  “我家大人乃礼部尚书,此次战役之副帅,沈部堂沈督帅!”胡勇大喝道:“还不赶快依命行事!”
  “这个……”马千户有些迟疑,他这个档次的军官,消息还没那么灵通:“咱还没听上头传达呢……”
  “现在就传达给你了!”李成梁却不跟他客气,刷得拔出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在这儿,没你什么责任。”沈默又道。
  “那好吧……”马千户心说,反正我就跟在你身边了,到哪也别想甩了我。
  伴着马千户一声令下,早就撑不住的守门官军,轰然让开了去路,老百姓便一窝蜂的奔进城来。
  沈默这时,已经和张居正上到城头,看着那些乱军正在为非作歹,大肆抢劫,甚至为了争抢财物,互相大打出手的。陡然遭难的百姓抱头痛哭、东躲西藏、呼儿唤女,乱作一团……恐怕俺答真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兵还是匪!”张居正重重的拍打城墙,面色铁青道。
  “有时候是没区别的。”沈默轻声道。
  “要是这些人进了城,后果不堪设想。”张居正毕竟是个豪杰,不会被情绪控制,很快就担忧起现实问题来。
  “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叫援兵了……”沈默轻声道。
  “唉……”看着城外的兵像土匪一样,城内的兵却松松垮垮,若无其事,一水的兵痞做派,张居正叹口气道:“就指望这些人去打仗?”他现在觉着,杨博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真不坑人,自己要被沈默给害死了。
  “我指望他们?那还真是嫌自己命长。”沈默却淡定道。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胡勇高声道:“大人,戚将军来了。”便见一员三四十岁、器宇轩昂、气度沉稳的军官,从城下快步上来,见到沈默,一个大礼参拜下去道:“督帅唤末将来,不知有何吩咐。”
  “现在城外有乱兵作恶,本官让百姓入城暂避。”沈默沉声道:“你且命人在城门前结阵,有百姓入城,放过,有乱军入城,格杀勿论!”
  “遵命!”戚继光领命下城,很快便把跟来的一百名部下分成两队,一半在城门口戒备,另一半在维持秩序,引导老百姓从阵型的缝隙间穿过。
  张居正见他只带了这么点人,还只投入一半堵城门,心说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戚继光,也不能只靠名气就吓住那些乱军吧。不由担心道:“是不是再派些人来?”
  “足够了。”沈默淡淡道:“兵不在多,在精。”
  张居正明白了,噢一声道:“原来,你的信心在他身上。”
  “只能算其中之一吧。”说完他的目光投向西面,面容冷峻的注视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张居正站在边上,不禁暗暗称奇,心说此人的气场,与平时竟截然不同,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一言一行皆是法令的气势,真看不出是那根官场老油条来。
  两人等了少许时刻,就见西面扬起尘土,一彪骑兵飞驰而来,仿佛一阵旋风,朝着城门方向席卷过来。
  张居正先是一惊,但看到那些骑兵都是明军装束时,才放下心来,问道:“这又是哪的兵?”
  “麾下骑!”不待沈默介绍,那些骑兵便爆出呐喊道:“奉督帅大人之命前来戡乱,尔等速速回营,有滞留着者杀无赦!”伴着喊声,这些骑兵便高举马刀,冲入了混乱的人群中,看到有当兵的就砍,有挡道的直接撞飞,便如一道无可阻挡的洪流,绕着地坛席卷一圈。
  “这也太残暴了吧?”张居正变色道:“上来就杀人?”
  “你仔细看他们的刀。”沈默轻声道。
  张居正定睛一看,原来是练习用的木刀,这才松口气道:“这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便见那些骑兵全都丢下手中的木刀,从马背上取下明晃晃的斩马刀,高高举起来,一齐爆喝道:“杀!”一股凶横之气砰然而发,横扫一切魑魅魍魉。
  那些乱兵显然被吓到了,在铁骑奔过来的瞬间,看着那亮闪闪的马刀,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丢下抢夺的财物,慌忙作鸟兽四散了。
  便有许多慌不择路,往城门方向跑来。张居正不禁暗暗揪心,道:“还是再派些人下去吧。”
  沈默却不动声色,只是朝下面的戚继光点了点头,戚继光一挥手,原先只是简单结长蛇阵的亲军队伍,转眼便组成了大鸳鸯连环阵!
  “胆敢上前者,杀无赦!”戚家军的喊声同样令人胆寒,紧接着兵器入肉声,惨叫声、哀嚎声,在城门洞中响成一片。
  虽然看不到脚下的情形,可听起来却倍加真切惨烈,张居正只觉着心惊肉跳,天旋地转,得扶着城墙才站稳,这跟他平时所处的,简直是两个世界嘛……
  “扶张大人下去休息。”沈默余光看到他的样子,下令道。
  张居正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坚持扶着城墙站着。
  一盏茶的功夫,喊杀声小了。在城外骑兵和城内戚家军的夹攻下,乱军逃的逃、散的散,还有一些被夹在中间没地儿逃的,只能跪地投降。
  在李成梁和胡勇的护卫下,沈默和张居正从城墙上下来,但见地上伤者枕籍,哀声遍地,大都是被狼筅划拉的皮开肉绽,却没有毙命的。毕竟不是面对敌寇,经验丰富的戚家军将士,没有用锋利的武器招呼他们。
  再看那些戚家军将士,各个气定神闲,连衣服都没弄脏。张居正这下服了,道:“人说,撼山易撼戚家军难,看来所言非虚啊!”
  “小试牛刀而已。”沈默虽然嘴上谦虚,但内里还是很开心的,这时见戚继光领着一文一武两名官员,从外面快步走来,见过二位部堂大人。
  “哈哈哈……二华兄,”沈默朝那身穿三品服色的文官抱拳道:“久违了。”
  那文官面色微黄,颌下三缕长须,面容儒雅,气度从容。但与一般文臣不同的是,只见他身形渊渟岳立,双目如鹰如电,让人看了不由暗赞,好一位出将入相的镇国文帅!
  “下官谭纶参见部堂。”虽然沈默叫得亲热,那文官却丝毫不敢怠慢。
  “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沈默挽住他的胳膊,坚决不受他的礼,指着张居正道:“这位是户部张侍郎,号太岳。”说着又对张居正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谭纶谭子理!”
  谭纶很会为人,客气的行礼道:“久仰久仰。”
  张居正的脑子太灵光了,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马上浮现一串信息:谭纶谭子理,江西宜黄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二十七年,有倭寇逼近南京城下,官员惊慌失措,将士怯懦不前,时任南京兵部郎中的谭纶,请命募壮士五百,击退倭贼,其善用兵之名,自此闻于朝廷。二十九年,浙江倭犯猖獗,谭纶受命台州知府,募乡兵千人,教以荆楚剑法及方圆行阵,严格训练,成为劲旅。之后便长期战斗在抗倭第一线,身先士卒、历经大战,功勋累累,官阶也扶摇直上。倭患平息后,从东南调往北疆,任保定巡抚至今。
  面对这位功勋卓著,还比自己早一科的前辈,张居正哪敢托大,赶紧行礼道:“久仰久仰。”
  两人认识了,沈默又指着一员大胡子,红脸膛的大个子武将道:“这位说起来,和太岳兄更有渊源了,”说着一拍他壮实他壮实的肩膀道:“尹德辉,你们那一科的武状元!”这也是他在南方的老相识,与谭纶一起调到北方的尹凤,现任保定总兵,那支骑兵便是他的麾下。
  张居正其实是不认识他的,但还是很热情道:“年兄……”
  “不敢当,”尹凤咧嘴笑笑,站在一边不说话。
  简单的介绍完了,沈默望向谭纶道:“子理兄,这场兵乱?”
  “唉……”谭纶叹息一声道:“不瞒二位大人,各路军镇问警讯后,皆是仓促出师勤王,未及携带粮草。从出发到现在,长的有七八天,短的也有五六天,都早就断了炊……而且现在初冬,部队也缺少御寒的衣物,每天都有人冻出毛病……”虽然奉命平乱,但他毕竟是各路诸侯中的一员,要先给这些军士减罪。
  “圣上不是颁诏犒赏援军了吗?”沈默望向张居正道。
  “户部移文经返,确实迁延了数日,”张居正道:“但已经把军需配给了兵部,前天就完成交割了。”勤王军队已经达到五万,为了备齐这批物资,张居正是绞尽脑汁,费尽周折,能在几天之内凑齐,已经是个奇迹了。只不过他这人说话得体,只道是文移费时了,绝口不提困难二字。
  “兵部倒是下令了,让各军到光禄寺领取军需,可每日只给一天的口粮不说,粮食掺的沙子比米粒都多。”谭纶接着道:“更离谱的是,下发的棉衣棉被,且不说大小合不合适,单说面料一扯就开裂,里面竟用些烂草叶、破布头填充。”说到这,谭纶的面庞微微发红,深吸口气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将士们满怀忠君爱国之心,驰援京城,竟被人如此对待,能不窝火,又怎能不出事?再有那唯恐天下不乱者一挑唆,难免拿老百姓撒气……”
  “怎么会这样?”沈默还没说话,张居正面色铁青道:“粮食是从广济仓里调出来的,被服是预备发给京营的,不可能有问题的!”
  “那些东西还堆在营里。”谭纶叹口气道:“张大人不信可以去亲自查看。”
  “我会的。”张居正知道现在不是追查这个的时候,点点头没再吭声。
  见又有一支部队,从城内开过来,沈默明知故问道:“兵马司的人来了吗?”
  “在,小人在。”一个胡子拉碴,发了福,眼睛小小的军官凑上来,陪着笑道:“小人兵马司指挥牛德华。”
  “牛指挥,我命你速速把这些乱军收监。”沈默沉声道:“立即恢复城门秩序。”
  “大人,我们是管治安的……”牛指挥为难道:“军队的事情,管不着吧。”
  “那就只能送镇抚司了。”沈默垂目道。
  “你可想清楚了。”张居正双目通红的望着,道:“锦衣卫插手的话,事情就通天了!”声音冷得让人打颤。
  兵马司隶属兵部,是知道一些内情的,牛指挥连忙投降道:“我们收,我们收……”赶紧下令把人都收押。
  沈默把他们叫来收拾残局,就是谁惹得祸事谁自己担,那些巡抚总兵的,请罪也好、要人也罢,全都去找兵部去吧。
  见这边事了,沈默看看左右,道:“先去戚将军营里吧。”
  第七七八章 射天狼(中)
  京营官兵大半驻守在兵马司附近,安定门以东是武骧、腾骧左卫,以及勇士营驻地,以西是武骧、腾骧右卫,以及新组建的神机营驻地。说是新组建的也不正确,因为太祖定鼎时,京军三大营中,就有神机营的编制,并在太祖、成祖时期大显神威,立下了赫赫战功。只是后来土木堡之变,三大营全军覆没,于谦改组禁军,就没有再复设神机营。
  还是大明文武在抗倭战争中,看到日本人偶有使用的火绳枪,要比大明以前火铳要先进许多,便萌发了仿制火绳枪,复建神机营的念头。对此沈默也是支持的,并向朝廷推荐戚继光为其第一任长官。
  这时戚继光善于练兵的名声,已经朝野皆知了,朝廷深感倭寇肆虐之辱,又有鞑虏如芒在背,十分渴望练一支精兵。在这个背景下,戚继光与神机营,这一天作之合,自然走到了一起。
  于是朝廷将戚继光从东南调回京城,任命他为神机营副将……主将为襄城伯李应臣,不过老头只是挂名而已,除了开营时来过一次,再也没露过面。从招兵到训练到军械军需,都由戚继光全权负责,他从直隶乡下招募五千兵勇,以两千戚家军为主干,组建了大明第一支由冷热兵器、骑兵步兵车兵混成的精锐部队——神机营。
  现在是下午时间,正是各营出下午操的时候。沈默他们往神机营去的路上,要经过其它两卫的营地,隔着栅栏能看到士兵在校场上操练。只见军官骂骂咧咧,士兵松松垮垮,甚至还有干脆一起坐在树下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
  看到大敌当前,京军的训练竟然还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张居正不禁忧心忡忡,暗道:‘神机营应该不同吧。’于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往最西面的神机营地行去,谁知道到了营外,他就傻眼了,只见这里的官兵们这里一团、那里一伙,分散在校场的各个角落,在你死我活的打架斗殴,还有许多围观叫好的,却没有一个拉架的。
  看了这一幕,张居正不由担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训练而已。”沈默淡定道。
  “什么,训练?”张居正嘴巴半张道:“我看有人被打在地上,一动不动,训练还有这么玩命的?”
  “嗯……”沈默颔首道:“戚家军的训练,向来以……惨无人道著称,每年因训练伤残死亡,都会减员百分之五。”
  戚继光在边上轻声道:“这是京城,没那么高,只有一半。”
  “那也够……”变态的,张居正有些晕。
  “戚家军之所以屡屡在战场上以极低的伤亡,换取极大的胜利,”沈默轻声道:“就是因为他们,把血都流在训练场上了。”
  “对了,既然是神机营,怎么不见打炮?”张居正回过神来,问道。
  “射击训练之类的,都在郊外举行,城里只有日常的身体训练。”戚继光解答完了,拿出个铜哨,‘滴滴’吹了两声。这清脆的声音,仿佛具有魔法一般,让乱成一锅粥的校场上,瞬间安静了许多,打架声,叫好声全都消失,只剩下官兵快速列队时,发出的细碎脚步声。
  从门口走到校场前的高台,大概是二十息的时间,就在这短短的二十息,七千神机营将士,已经列队完成,站在台上往下看,每一行每一列都仿佛用尺子量过,整齐的划出一条条等距直线。而组成线的每一个点,都是一名如标枪般挺立的官兵,齐刷刷、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给张居正留下了一生难忘的印象。
  “想必尔等都知道!”戚继光大声对他的部下道:“鞑虏又一次入侵我大明,所到之处,杀掠焚毁不可胜计,此仇不报,愧为男儿!朝廷决意出兵,卫我疆土,驱逐鞑虏!”戚继光说完,转身朝沈默行礼道:“请督帅大人训话!”
  沈默点点头,走到了台中央,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他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那都是戚家军刚组建时入伍的新兵,沈默作为其直属长官,时常到营中巡视,甚至能叫上许多官兵的名字,当然他们也都认识他……现在,这些当年的新兵,都已经成为了军官,率领着各自的部下,仰望着昔日的老长官,目光交流中,双方都有些激动。
  “俺答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这次屠石州城,五万同胞死于非命!五万啊,咱们在场加起来,也不过才七千人而已!”沈默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身为大明的男儿,国家的军人,你们恨不恨!”
  “恨!”官兵们一起吼道。
  “恨!怎么办!”沈默问道。
  “杀!杀!杀!”回答他的,是接连的三声吼!
  “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沈默用丹田吼出这样一句。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不管认不认识他的将士,条件反射的一起大喊道,声如巨浪,直贯云霄。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沈默又大喝一声。
  “杀尽鞑虏兮,觅个封侯!”官兵们高声应和道。即使张居正,也能感到场上气氛的变化……老兵们的眼中,放射出饿狼见到食物时的饥渴,新兵们则明显肃穆了许多。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蔓延开来,真像施了魔法一般。
  这当然不是什么魔法,这是戚家军的战歌,每当即将面临战斗,主将都会用这四句来宣布备战,提振士气!老兵们在南方时,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早将其当成胜利和荣耀的序曲了,新兵们也操练时也听过多次,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将追随老兵的足迹,踏上血与火的战场了……
  而这四句话的原创,正是沈默。
  简短而有力的战斗动员后,戚继光命令队伍解散,各自回营打点行装、装运辎重,等待开拔命令。得益于平日训练有素,这一切都不需要他操心,戚继光领着众大人进中军帐中说话。
  升帐之后,沈默坐了主座,谭纶和张居正分坐左右,戚继光和尹凤坐在他们下首,至于李成梁,自然老老实实甘陪末座。
  环顾一下四周,沈默终于开腔,道:“诸位,要和鞑子开战了,没人看好我们,除了我们自己。”这话引来一阵轻笑,但很快安静下来,听他继续道:“他们都说,蒙古骑兵如何来去如风,如何善于骑射,我军如何难于应付,打一百次也打不赢……现在,我就要你们拿出取胜之道来!”说完他望向谭纶道:“二华兄,你来北疆的时间最长,先说说你的感受吧。”
  “是。”谭纶说话速度不快,但很有条理:“北方的战场环境对于我军来说非常不利,广阔无边的平原地带,非常适合大规模的机动马战。虽然我们有大量的步兵可用,但机动能力太差,远不如蒙古人来去如风,所以处处吃亏……”顿一顿,他又类比道:“这点和咱们抗倭时的遭遇很相似,倭寇利用海上的舟船快速机动,让我们根本无法抵御,也无处抵御,往往被其觑得空当,以少数兵力就打得我军落花流水。但蒙古人是有着高明战术的大集团精锐武力,远非乌合之众的倭寇所能比拟。咱们原先的那套战术……甚至包括戚家军的鸳鸯连环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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