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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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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造谣生事;第三,命顺天府、兵马司全体出动、巡逻京城,防止有人趁机作乱;第四,并监视设在宫外的内廷机构,防止太监生事;第五,命兵部派员至各京营坐镇,防止有人调动军队,立即下令蓟辽总兵戚继光,收拢部队,停止一切作战训练,全军回营待命,有不遵令者,立斩无赦。
  把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高拱便来到议事堂中,令他心中稍安的是,三位大学士在得知情况后,没等他下命令,便都已经回来了。
  “诸位,宫里很可能有大事发生。”高拱环视三人道:“我等身为宰辅,肩负社稷之责,这种时候必须当好定海神针,绝不能让小人趁机作乱,坏了皇上的江山!”顿一下道:“召集诸位回来,就是为了磋商个妥善对策出来。”
  众人点点头,都等他的后话……谁不知道老高独断专行惯了,都是他一人发号施令?果然,高拱也没有征询别人意见的意思,把自己的决定‘一、二、三、四、五’,通知了众人。三位大学士都点头,没有异议。
  其实高拱还有一件事想说,就是草拟遗诏的事儿,但他对隆庆是有一种超乎君臣师生的感情的,从心底不愿提到那两个字。不过他还是打好了腹稿,一旦需要,挥笔立就,不耽误任何时间。
  于是便开始了令人煎熬的苦候,一直等到红日西下,申末时分,才有乾清宫的小太监前来传旨,命全体内阁成员一起进宫见驾。
  这可是要托孤的架势了,高拱一听如遭重击,一把抓住那小太监的胳膊道:“皇上到底咋样了?”
  “小人不知道,”小太监早得了吩咐,哪敢胡说八道,只能低着头,畏缩道,“李公公差小人速来传旨,我就跑来了。”
  “走,去乾清宫。”高拱定定神看看诸公,说着抬脚就要出门。那小太监却不挪步,小声道:“高老先生,旨意说得明白,要内阁全体成员一起进宫。”
  “全员在此。”高拱怒道。
  “不是说,内阁有五位大学士么?”小太监怯生生问道。
  “……”高拱心说我怎么把那位忘了,确实,内阁还有个高仪,但已经病休一年,所以早就当他不存在了:“另一位高阁老病重,不必叫他。”
  “小人不敢违旨。”小太监瑟缩道。
  “去你……”高拱刚想让他滚球,却又想到自己还有件事没做,便硬生生收了脸色,闷哼一声道:“速去把高阁老请来!”
  第八七四章 宾天(下)
  文渊阁,议事厅。
  那小太监刚要退走,却又被高拱叫住道:“让内阁全员一起进宫,是皇上的旨意吗?”
  “不,是皇后的懿旨,贵妃娘娘的令旨。”这个没法含糊,小太监只好老实答道。
  “什么?!”高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阵两眼发黑,追问道:“为何不是圣旨?”
  “皇上已不能说话了……”小太监回答一声,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他见高拱还要追问,唯恐说多错多,赶紧低声道:“小人到院子里候着。”说罢不待高拱回答,便倒着退下。
  高拱也没有拦他,而是坐回交椅上,缓缓揉着太阳穴,终于定下心神,抬起头来,面色灰败地对三位阁臣颤声道:“诸位,皇上有可能……不行了,按例,阁臣要代拟遗诏,我们合计一下吧。”
  “……”众人默默点头,张四维站起身来,准备笔墨纸砚。很快便在桌案上摊开了白纸揭帖,等候首辅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子维,你来执笔。”高拱站起身来道:“诸位,我先拟个草稿,然后你们再斧正。”
  沈默和张居正都点点头,表示同意。高拱便在堂中缓缓踱步,将自己的腹稿缓缓念出。在高拱看来,与《嘉靖遗诏》不同,隆庆不需要太多的自我批判和自我否定,遗诏的内容,主要集中在身后事的安排上,首先是太子继位、然后由内阁领受顾命,最后就是希望大臣们能同心协力,继续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通篇遗诏简短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一如隆庆皇帝的一生,却很难让人相信,是出自高胡子之手。
  见众人错愕的表情,高拱凄然一笑道:“怎么,以为我会用遗诏打击什么人?”
  “……”沈默摇头微笑,张居正道:“元翁这样处理,自然是中正平和,但遗诏的作用,恐怕会没那么大。”
  “唉……”高拱喟叹一声道:“我等大臣,只是皇上的代笔,应当想皇上之所想,说皇上未能说,而不是像徐阁老那样,让皇上自我批判,九泉下不得瞑目……”说罢不自禁地潸然泪下道:“寻常人家尚且死者为大,为何我堂堂大明天子,却还要不得安宁?”
  众人闻言,竟都面有羞愧之色……
  对于高拱拟出的遗诏,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张四维抄写一遍,再交给他审阅。高拱仔细看过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收入袖中,只等拿去让孟和用印,《隆庆遗诏》便可称为不易之法了。
  又等了不到一刻钟,在家告病的高仪,也急匆匆乘轿来到内阁。高仪刚抬脚迈出轿门,就看见四位大学士等在轿前,赶紧朝首辅、次辅行礼道:“不知何事,急唤下官前来?”
  “边走边说。”高拱已经等得心急火燎了,他也不坐轿子,便撒开腿,大步出了会极门。后面的沈默和二张无奈的对视一眼,只好撇下各自的轿马,一溜小跑跟上高拱的步伐。
  高仪一看,心中不禁郁闷道,把我急匆匆叫来,一句话不说,又把我甩下,这算什么事儿啊。他现在走路都不利索,所以连追都懒得追。
  这时候,边上抬舆的太监凑过来问道:“高老先生,您坐吗?”按例,阁臣生病,也可以赐抬舆,所以高仪才会坐轿进来。
  “为何不坐?”听到那太监问,高拱淡淡道:“他们急,我可不急。”于是他便坐上抬舆,慢悠悠往大内去了。
  七月里暑热难当,四位阁臣一路跑到了乾清门,各个浑身大汗,但一进了愁云惨淡的乾清宫寝殿东偏室,便一个个如坠冰窖——只见大明天子朱载垕,双目紧闭,四肢绵软地躺在龙床上,已是昏迷不醒。嘴角还间或往外泛着白沫。陈皇后和李贵妃,伏在榻边,一边垂泪,一边不停地绞着热毛巾为皇帝擦拭。太子朱翊钧也来了,他紧紧地靠在隆庆皇帝的身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不停抽搐的父皇,既惊恐又悲痛,甚至忘记了流泪。
  一道杏黄色的帷帘,将天家与臣子隔开两端,一个太监站在帷帘外,为内里的二位娘娘传话……
  四位阁臣隔着帷帘向御榻磕头,声音凄绝。待直起身后,高拱不禁瞳孔一缩,因为他发现,那个帷帘前的传话太监,竟然是冯保!而作为大内总管和皇帝最亲近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和,却不在场。
  但这份不安很快被另一个发现所淹没,他失声道:“怎么没有太医来施救?”
  这一句,把做贼心虚之人吓了一条,陈皇后满脸惊恐,结巴答道:“刚让……太医下去,说没有办法了。”
  “皇上啊……”高拱其实只是纯粹出于对皇帝的关心,并没有其它意思,因此陈皇后一说,他也就信了,顿时肝肠寸断,老泪滚滚,膝行上前,挪到了御榻边上,伸手掀开那碍事的帘子,终于见到了隆庆的真容……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皇帝,他五内如焚,伸手握着皇帝露在被子外头的手,哭得天昏地暗,宛若丧子之痛……
  可以说,这满室之人,没有一个比他哭得更伤心,哪怕隆庆皇帝的结发妻子也比不了。没有人怀疑他这份真挚的感情,高拱对这位皇帝兼学生的爱,实在太深了,甚至可以说,他把没有儿子的遗憾,补偿到了隆庆的身上。而自幼有父等若无父的隆庆,也在他这里找到了珍贵的父爱。君臣情若父子,自始至终从无猜忌隔阂。可以说,隆庆就是高拱感情和事业的双支柱……现在,皇帝即将盛年崩殂,怎能不让高拱生出恨苍天无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来?
  也许是老天爷都被高拱感动,或者皇帝还想再见老师最后一面。看起来已经不可能再醒的隆庆皇帝,眼皮竟然又动了动,微微张了张嘴……这一微小的变化,惊呆了在场的众人,他们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皇帝,屋子里安静地针落可闻。
  皇帝真的醒过来了!他茫然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围在床边的众人。这一举动,让高拱欣喜若狂,却让李贵妃和冯保魂飞魄散……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然而隆庆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转向高拱,对这位陪伴他近三十年,教导,保护他,为他挡住八面风雨的老师、父亲,用极细微的声音缓缓道:“太子年幼,以天下累先生和……”还没等高拱点头,他便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
  高拱的心重新沉入谷底,原来,这只是皇帝的回光返照……
  “皇上……”众人齐声叫唤,想要把昏迷中的皇帝再次唤醒。
  李贵妃也在叫,但她不像别人那么忘情,而是借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的时候,飞快的看了冯保一眼,希望这条老狗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冯保当然明白,李贵妃是怕了,她怕皇帝再次醒来,揭穿伪造遗诏的真相,抄了她的九族!所以想让自己不要生事了。
  真的要放弃吗?其实从皇帝一动,冯保心中就在天人交战……起先是放弃的心思占了上风,但转折点在皇帝说出那句话之后——那是要把天下托付给高拱啊!一旦传将出去,形成事实,高胡子就真要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相信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给踢到爪哇国去。
  ‘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冯保骨子里,有一股子不要命的执拗,认准了路子,就宁肯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想再退缩。打定主意,他咳嗽一声道:“请二位娘娘、太子爷,诸位阁老听好,奴婢要宣读遗诏了!”
  “什么遗诏?”高拱当时就炸了,遗诏还在我袖子里呢,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当然是皇上昏迷之前立下的了,”冯保横下心,便要把陈皇后和李贵妃都拖下水:“二位娘娘是见证,咱家执笔,高阁老有什么异议吗?”
  高拱难以置信的望向二位娘娘,陈皇后只是哭,根本不敢和他对视。李贵妃瞬间在心里,把会错意的冯保骂了十万八千次,但她也有一股子狠劲儿,纵使是被赶鸭子上架,也绝对不会服软。于是点点头道:“正是皇上口述,我等都听到了。”
  “……”贵妃娘娘的话一出口,高拱还能说什么?他把袖中成了笑柄的‘遗诏’捏碎,重重磕头道:“臣等聆听圣嘱!”
  冯保趋前一步,将早在手中拿好的一卷黄绫揭帖打开,清清嗓子喊道:
  “请皇太子朱翊钧接旨。”
  陡遭变故,朱翊钧已经懵了,他满心都放在父皇身上,对冯保的声音置若罔闻。李贵妃轻轻推了他一把,他这才醒悟,从御榻后头走出来,面对隆庆皇帝跪下。
  冯保便长声念道:“遗诏,与皇太子:朕不豫,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礼部题请而行。你要依诸位辅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
  念罢,冯保将那轴黄绫揭帖卷起扎好,恭恭敬敬递到朱翊钧手上。朱翊钧木然向父皇磕了头,便靠在李贵妃身边饮泣起来……好不凄惨的孤儿寡母形象。
  尔后,冯保又拿出另一轴黄绫揭帖,却不专对着高拱,而是面向所有大学士道:“此乃皇上给内阁的遗诏,请四位一起听旨。”
  四位长跪在地的阁臣,一齐挺腰肃容来听,冯保有些快意的扫了他们一眼,便赶紧收敛住得意,拉长声念道:“朕嗣祖宗大统,今方六年,偶得此疾,遽不能起,有负先皇付托。东宫幼小,朕今付之卿等同司礼监协心辅佐,遵守祖制,保固皇图,卿等功在社稷,万世不泯……”
  听到冯保的念叨,四位大学士全都一个表情,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对国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太祖皇帝朱元璋,当年对宦官干政最为痛恨,早就立下过规矩,绝对不许宦官干政!他的不肖子孙虽然未能坚守,但是公然委托太监顾命、辅佐皇帝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是要让宦官干政变成国策啊!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高拱,都认为他下一刻会暴起质问,绝对不会接旨!
  然而他们看到了,一个与平时绝不相同的高拱,不再是那个有所忤,触之立碎的高胡子,而只是一个悲痛欲绝的老人……
  冯保心中惴惴的读罢,便把那遗诏双手递给高拱,高拱果然没有不接,只是伏在隆庆床前痛哭道:“东宫虽幼,祖宗法度有在,臣等竭尽忠力辅佐。东宫若有什么难题,臣不惜死也要排除。望皇上勿以后事为忧……”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遗诏上时,只有高拱,把全部心神都放在皇帝身上,他不想让皇帝在弥留之际,还看到外臣与后宫的争执。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让皇帝放心得走更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日子还长着呢,还怕死太监翻了天?
  高阁老且奏且哭,泣不成声,勉强说完,便放声号啕,引得一旁的皇后、贵妃也失声痛哭。冯保见不是事,使个眼色,两名小太监慌忙扶起高阁老,然后他把‘遗诏’递给沈默道:“沈阁老,您接旨吧?”
  “……”沈默看看他,刚要说话,身后却响起一个不大的声音道:“敢问冯公公,为何是您宣旨,孟和孟公公去了哪里?”冯保瞳孔一缩,抬头望去,便见是后到的高仪。这位高阁老正在病中,从乾清门拄着手杖进来,便已是气喘吁吁,但他还是一脸审视的望着冯保道:“两道遗诏都提到司礼监,他这个掌印太监为何不在此领命?”
  冯保心中大骂,连高胡子都不说什么,你这快病死的老狗多什么嘴?但面上还得压着怒气,语气尽量平和道:“孟公公悲伤过度,已经昏厥过去了,咱家是司礼监首席秉笔,有我在也是一样。”
  “秉笔毕竟不是掌印,孟和不来这里听诏,不合规矩……”高仪缓缓道。
  第八七五章 奇怪的沉默(上)
  高仪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在李贵妃和冯保听来,却分明是在质疑他们宣读遗诏的合法性。然而在没有把孟和彻底降服之前,是万万不能放出来的,否则让他胡说一句,就能要了他们的老命。
  然而他们早就防备着高拱会拿孟和不在场说事儿,也商量好了对策,现在虽然高拱换成了高仪,但依然照方抓药就是了。只见李贵妃眼圈一红,一下扑到隆庆皇帝身上,涕泪横流地哭诉起来:“皇上啊皇上,你醒醒啊,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让我们怎么活啊!”这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孤儿寡母受人欺侮的感觉。
  许受了这哭声的惊扰,隆庆皇帝突然身子一挺,两手起来乱抓,吓得李贵妃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冯保腿一软,就跪在地上,牙根直打颤。这要是皇帝一醒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抄九族啊!
  紧接着,便听隆庆喉咙里一片痰响,脸色憋得发紫,然后直挺挺的摔在床上,手脚乱抽起来。
  “快传太医……”
  “快救皇上啊……”
  登时,救人的救人,叫嚷的叫嚷,寝宫里乱作一团。这时,就听张居正大声道:“皇上正在救治,请二位娘娘、诸位大人保持安静!”
  这一声比什么都管用,话音还未落,寝宫内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了,高仪只得失望的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冯保见状心中暗赞,果然是高手啊!李贵妃也抽噎着,朝张居正暗暗投来感激的一瞥……
  得到这种好机会,冯保自然不会放过,他看都不看高仪,便高声道:“张阁老说的不错,一切以救治皇上为要,请诸位阁老暂且回去,有什么事儿,咱们日后再说。”说完便努努嘴,示意那两个太监,把伏在御榻前快哭昏了的高拱架起来,赶紧送出去。张居正上前,替下一个小太监,扶着高拱的左臂,张四维见状,马上扶住右臂,两人搀着悲痛欲绝的高阁老,缓缓退了出去。
  沈默见状,面色平静的环视一眼寝宫,便也离开了寝宫。
  刚走出乾清宫门,他便听到身后一声满汉怒气的低喝道:“次辅大人!”
  沈默站住脚,没有回头,但听声音便知道是高仪。
  高仪拄着杖,‘哒哒’地走到他身前,双目喷火的望着他道:“您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沈默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那为什么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高仪无法理解沈默消极的表现,连他这个跑龙套的病夫都能看出今日这一场的猫腻重重,就不信聪明绝顶的沈阁老能毫无所觉。
  “我能说什么?”沈默苦涩的一笑道:“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身为臣子,要为国尽忠!”高仪痛心疾首道:“不试过你怎么知道?”
  “今天这个情形,高阁老明显不想多事,”沈默两手一摊道:“何况皇上御前,又当着太子和二位娘娘的面,我们做臣子的,岂能公然唱反调?”
  “归根结底,你就是怕得罪未来的皇帝和太后!”高仪算是听明白了,气得浑身发抖道:“我们是国家的大臣,不是皇家的奴才!沈阁老,你忘了自己的本分,就算明知不可为,也要……咳咳……”他本就病重,这下又气又急,剧烈的咳嗽起来,连话都说不了了。
  沈默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却被高仪甩手推开,这位向来温和的高阁老,把满腔怒气都发在自己的恩主身上,一脸鄙夷道:“我担不起!”说完便拄着杖,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抬舆的太监们想让他上轿,他却理都不理,一直从乾清门走出皇极门,才眼前一黑,仰面倒地。
  亏着沈默一直让人跟紧了,赶紧从后面扶住他,这才没有摔到。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把昏迷过去的高阁老架上轿子,为首的向沈默请示道:“您看往哪儿送?”
  “送家去吧。”沈默看看在昏迷中,仍然紧皱着眉头的高仪,心生歉疚道:“高阁老这身体,哪还禁得住熬。”
  一直望着太监们把高仪抬出午门去,沈默才把目光转向乾清宫方向,两眼中杀机一闪即逝,便恢复了起先的面沉似水,迈步回到了文渊阁。
  刚到门口,便见高拱的随班舍人匆匆出来,险些和他撞了个满怀。见是沈阁老,那舍人口中道歉连连,脚下却一点儿没慢下,转眼就跑出去老远。
  沈默摇摇头不去计较,待进了正厅,只见张居正和张四维在那里,他问起高拱,张四维道:“高阁老在直庐休息呢,说是等您回来了,请您过去趟。”
  沈默点点头,便穿过文渊阁,来到高拱的跨院,只见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右臂支在桌上,撑着身子,手指揉着眉心,在那里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高拱睁开眼,虽然两眼红肿,但眼神中透出的冷冽,代替了在乾清宫中的悲怆。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沈默一坐下,高拱劈头便问道。
  “这里面有蹊跷。”沈默淡淡道,对高拱装傻自取其辱。
  “是,这里头肯定有蹊跷。”高拱重重点头道:“虽说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但今天早上还接见我们,怎么可能到下午,就弥留了呢?”说这话时,高拱满口的苦涩,想到隆庆对自己的诸多依赖,君臣情若父子。如今皇上就要大行,他突然觉得失去了支撑,心里空落落的,有着说不尽的惆怅和苦涩:“而且那道遗诏也大有问题,皇上前些日子还说‘甚事不是宫人坏了’,怎么可能转过头来,又违背祖宗法度,让中官领受顾命呢?”
  “翻遍二十一史,就算是晚唐也没这么荒谬过!”高拱愤怒的一捶桌子道:“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干不出这种大不韪的事儿!”说着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有人矫诏了!”
  “没有证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沈默轻声道。
  “我怎么没有证据?!”高拱道:“我有人证!”说着便向沈默,讲起门生告诉他的一件蹊跷事儿。
  昨天,高拱的门生韩楫,作为招待宾朋的半个主人,酒席刚开始,就已经被灌得烂醉。但因为皇帝突然发病,内阁命各衙门长官全都回衙值班,他这个六科之首,被人从床上拖起来,匆匆回到宫里。但是酒劲上头,喝了茶吗,也喝了醒酒汤,依然晕晕乎乎,只好跟几个科长打声招呼,出去走走,醒醒酒再说。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兴致大发,专走那些寻常不走的路,沿着会极门侧的砖道,走了数百步,便到了文华殿的正门文华门……他毕竟还没昏头,知道不能往里走了,于是在门卫警惕的目光下,若无其事的走到文华门边的一片花圃前,装模作样的欣赏起,那些开得正旺的紫烟朱粉。
  他本想站一会儿,让那些门卫不再怀疑自己,便闪人了。谁知忽然,他瞥见一个人正顺着墙根,猫腰往文华门快速行去,身形几乎完全被花圃挡住,若非自己站得近,肯定也看不清。
  ‘这不是姚旷么,他来这里干啥?’干纪检的一般都有职业病,又是这样紧张的关节。韩楫仔细一打量,发现竟是张居正值房里当差的舍人,平时最得张居正信任的姚旷。
  姚旷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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