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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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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千千万万人的福祉和希望,全都系于他一人之身。有道是千古艰难唯一死,但这个抉择,真的还要更难做出……
“但是,已经到了不得不下决定的时候了。”余寅准确的把握住了沈默的心理,道:“而且我相信,大人您已经有了决定,否则您不会让我来这一趟。”说着难得的一笑道:“我可是一直暗中负责布置的啊。”
“嗯。”沈默点点头,不再回避道:“这个问题,从在安南时,就困扰着我,我用了半年时间,终于想明白了。”
“那您是怎么想明白的呢?”余寅对这个很感兴趣。
“就是在此时此地,”沈默的声音中,透着如释重负的解脱,却又有些禅意道:“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我来到这个世上,也同样是天意,上天既然让我来这世上走一遭,又让我做了那么那么多,必然是有他的深意的。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半途而废,岂不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如果最后我失败了,那也是天意,天不给大明这次机会,怨不得我!”
余寅不可能真正理解这番话,但他却听出了霸气,也如释重负道:“大人有多少年,没有流露过这种霸气了。”
“不为王霸,霸气何用?”沈默淡然一笑道:“别想三想四,做好分内的事情吧。”
“这个您放心,”终于揭开了亘在心中多日的谜团,余寅振奋道:“虽然这些日子心里不敞亮,活儿可一点没耽误,万事俱备不敢说,但已经搭好台,就等您唱戏了。”
“不,还得让他们唱。”沈默摇头道:“我们在台下看,等他们把丑态都露出来,咱们再主持公道。”顿一下,他压低声道:“怕也唱不了几天了,高肃卿的字典里没有‘等’字,我估计,最多十天半个月,就得分胜负了。”说着,他看向余寅,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那对闪闪发亮的眸子,道:“时间不多了,你连夜回京,做好一切准备,我回京之日,就是咱们发动之时。”
“是。”余寅重重点头道。
“记住,”沈默抓着他的臂膀,叮咛道:“我们要的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所以必须最大限度的隐藏好自己!我不想自己的名字被人刻骨铭心……”
“这很难……”余寅想一想,轻声道:“毕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就算一时回不过味来,回头也会想明白的。”
“嗯……”沈默的声音明显沉重很多,这才是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的原因所在,即使是现在,也只是把这个隐忧抛之脑后,而没有解决之道。沉默了良久,他低声道:“尽量做好吧,就算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我至少还有十年时间去解决……”
第八七六章 大政变之步步惊心(中)
辰进申出,这是内阁铁打不动的办公时间。辰时不到,十几天来终于回了趟家的张四维,便出现在文渊阁中。
“子维,来得真早啊。”开战前夕,高拱不能离开阵地,昨晚还在内阁坚守,看到张四维一脸倦容,露出会心的一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晚来一会儿也无妨嘛。”
“岂敢耽误了正事儿,”张四维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道:“元翁,张相家人托下官给您告个假,他病了,下不来床,这几日不能来阁。”
“哦……”高拱有些意外道:“什么病?”
“说是热伤风……”张四维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热伤风?少不了虚乏盗汗。”高拱哂笑一声,暗道,你以为躲在家里,我就能放过你?休想!等着挨弹吧,小子!
虽然一下子就剩两个人,但高拱不在乎,没了国丧和登极大礼的负担,内阁就剩他一个人也没问题。人虽少,规矩不可废,于是按时开会……其实就是高拱一条条布置任务,张四维认真记录而已。
正当高拱在那里发号施令,有司直郎进来通禀:“元翁,有皇上圣旨……”
“哦?圣旨?”高拱登时满腹疑惑,竟然脱口问道:“哪个皇帝的圣旨?”
中书暗暗咋舌,小声道:“昨儿新登极的皇上啊。”
“十岁天子,会发什么圣旨?”高拱眉头拧成个川字,但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还是让他赶紧出去接旨。
“高老先生接旨。”来传旨的太监打开手中的明黄诏书,高拱只好跪下接旨,听他拖着长调念道:“皇帝手谕:好使内阁知道,尊先帝遗训,自即日起,罢免孟和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着原首席秉笔冯保接任,仍提督东厂。钦此。”
听了这道旨意,高拱就像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浑身难受。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比太监批红更让他痛恨的事,就是这皇帝手谕了。自古以来,皇帝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可以随意下达旨意。事实上他的一切诏令,都要经过中书机构的附署……有宰相的年代,诏令要经过中书省和门下省才能颁布。唐朝武后在位,为了绕开那些和她作对的大臣,试图绕开他们,直接发布旨意……却被大臣不经凤阁鸾台,何名为诏’的为由硬顶了回去……当时武后改中书省为凤阁,门下省为鸾台。
到了本朝改为内阁制,便要经过内阁,按照成宪,皇帝的诏令都应经过内阁票拟。除了内阁之外,通政司和六科,对于皇帝的诏令,也都有随时复奏封驳之权。这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钦定的章程,为的就是一旦子孙不肖,放旨有乖于政令,做臣子的能有个纠偏谏直的机会。算是老朱皇帝为他的江山筑下的一道防波堤。然而这对后世的皇帝来说,却不啻于紧箍咒。在经历了几任皇帝,政事日渐糜烂,对于皇权的监察,并不能认真履行。有时候碰到棘手的事,皇上不想让内阁掣肘,便直接下达手谕到内阁。
大臣也不是拿这种手谕没有办法。本朝在内阁以外,还有通政司和六科,对于皇帝的诏令,都有随时复奏封驳之权,因此皇帝随时颁布手谕的自由,更受到重重的约束。不过法制是法制,事实是事实,在藐视法制、人治为大的政治状况中,手谕仍旧不免出来,成为史册所记的‘斜封墨敕’和‘中旨’。这正是负责任的大臣所最痛恨的事。
十分看重权力与责任,希望君臣合道的高拱,对绕过内阁的中旨一向不满。何况皇帝才十岁,这道中旨显然是冯保自封自赏的无法无天之举,这又是一条不可饶恕的罪状。
此例万万不能开,不然日后还不得让冯保骑在脖子上屙屎撒尿?但这种关系到大内总管更替的事情,背后肯定要李娘娘点头。这新君登基头一道旨意,自己要是公然驳回的话,肯定惹得凤颜大怒,岂不就违背了‘宫府和睦’的既定方针?
跪在地上的高拱,又是恼火又是纠结,竟忘了去接那道圣旨。
“高老先生,接旨啊……”那太监只好催促道。
‘也罢,先给李娘娘这个面子……’那太监又催促一声,高拱这才不情愿地伸手接过那道手谕,然后便站起来。众人登时傻了眼,因为就算平头百姓也知道,你得答复一声‘臣遵旨’啊!但他没有说这三个字,便随手拿着那黄绫揭帖,转身就往屋里走。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到底是接不接旨呀?’那传旨太监傻了眼,只好追上问一句道:“老先生,您看小人如何回去复命?”
“爱怎么复命怎么复命。”高拱满肚子邪火没处发泄,正好拿他出气,便对他咆哮道:“你回去问问冯保!这中旨到底是谁的旨意?老夫倒要弄个明白!皇上才十岁,他知道什么叫中旨,嗯?还不是你们这些阉货在里面捣鬼,早晚要你们拉清单!还不给我滚蛋!”
一阵劈头盖脸的詈骂,把那自以为新君登基、翻身做主的冯保心腹,骂得脸色苍白,也不敢再多嘴了,连滚带爬地逃出文渊阁,一刻也不敢停留。
回到议事堂,坐在太师椅,高拱还气得直喘粗气,面红耳赤的对张四维道:“方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张四维点点头,他都听得清楚明白,对高拱的反应颇不以为然……心说既然你接了旨意,又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白给小人嚼舌的口实呢?但这种话,最多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口。便去厅角的水盆架上,取一条洁白的毛巾,浸湿后拧干,递给高拱。
高拱接过来,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又鲸吸了一盏凉茶,才慢慢调匀情绪,叹息一声道:“皇上绕过内阁,颁下中旨,说是按照先帝遗训,让冯保接掌司礼监。昨天才登极,今日一早就下旨,不给人任何转圜的机会,你说说,新皇上一个十岁孩子,有这样的头脑吗?”
张四维摇摇头,轻声道:“皇上还没到自个拿主意的年纪。”顿一下道:“但若果是先帝未行之命,自然另当别论。”
“先帝去世前一天,我等被叫去乾清宫听读遗诏,且不论那两道遗诏是怎么回事儿,上面可只字未提冯保的名字。”高拱一脸不屑道:“就当是先帝之命,为何不早下旨意,非要等到弥留之际,才又出了这么道任命?”
“如今先帝宾天,已经无法求证,”张四维轻声道:“这些话咱们私下说说可以,难道能公开质疑今上?”说着意味深长道:“元翁,皇上虽然只有十岁,但毕竟是我们的国君啊。”名分在那里,大义在那里,您老怎么唱对台戏?
“嘿……”高拱郁闷就郁闷在这里,明明知道他们是扯虎皮做大旗,却偏偏不能揭穿。心中一阵阵的窝囊,一张老脸黑得吓人,却又无从发泄,只能化为一句牢骚道:“十岁的皇帝,怎么治天下?”
“……”张四维不敢接这茬,只好转个话头,试探着道:“依学生看,既然木已成舟,元翁是不是考虑一下,和司礼监修复一下关系了,毕竟日后政事还得他们配合,若他们掣肘……”
“球!”高拱粗鲁的打断他的话,一脸厌恶道:“你当我是张居正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元翁,冯保是今上多年的大伴,深得李娘娘信任,现在当上了大内总管,还提督了东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不说明白,反而让高拱误会,所以张四维硬着头皮道:“他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看他。”
“就算尾巴翘到天上,他还是条狗,充其量也就是一条披了人皮的狗!”高拱深深不屑道。
“但这条狗的主人,是李贵妃,打狗还得看主人啊。”张四维苦劝道。
“不要再说了!”高拱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劝说道:“我是先帝的托孤大臣,难道李娘娘会为了一条狗,就跟我翻脸?!”说着他表情变得严峻道:“子维,咱们实话实说,现在不只是太监出了问题。你想想,从先帝驾崩前的那两道遗诏,到新君登基,迅雷不及掩耳的中旨,环环相扣,快得让我们来不及反应。这是冯保那个蠢材能想出来的?这些诡计,都出自那个小人的脑袋。”说着他指了指张居正的值房道:“那厮与冯保沆瀣一气,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在内阁说一句话,冯保那边立刻就知道了;冯保那边要干什么,也先跟他通风。为什么今天他没来,不就是担心中旨一出,我会骂他的娘,所以才躲在家里不和我照面。他们的勾结之势已成,如果我们还想着退缩求和,早晚都要被赶出朝廷!就算他留你做陪衬,你也只不过是个摆设,难济国家大事,做这种官有什么意思?”高拱这话,已经说得不能再实在了。
张四维暗暗苦笑,难道我现在不是这样么?但还是一脸关切得问道:“依元翁之见,现在应该如何应对?”
高拱看着他,一脸萧索道:“老夫已是花甲之年,历经嘉隆两朝,胜残去杀,勾心斗角三十年,早就心力交瘁,有退隐之心了。不如致仕归去,就此悠游林下,享受一下桑榆晚景,何乐而不为呢?”
“……”别看张四维这些年伏低做小,好似很弱一般,那都是没办法的办法。作为杨博钦点的接替人,他怎么可能真那么弱呢?一听就知道高拱是在试探自己,或者说试探晋党的态度,稍稍沉吟之后,便摇头道:“新君尚属冲龄,您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大明朝的擎天一柱,这时候上本要求致仕,似乎有负于先帝之托啊……”
“不错。”高拱听明白张四维的意思,精神大振道:“先帝厚恩如天,老夫唯有誓以死报!当初领受顾命时,我就发誓,根据祖宗法度,竭尽忠心辅佐,如有人敢欺东宫年幼,惑乱圣心,我将秉持正义,维护朝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大明有您这样的股肱,实乃皇上之福,国家之幸。”张四维深深佩服高拱这种无所畏惧的气势,却也感到他的偏狭莽撞,如此行事肯定要吃大亏的,故而委婉道:“不过,古人明哲保身之训,元辅还应记取……”
“张居正与冯保勾结,已经举世皆闻,老夫要维护法度,伸张朝纲,又能够明哲保身呢?”高拱却摇头道:“子维,我已经决定了,必须趁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奋力反击,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为社稷苍生永除后患,你支持我么?”
“这个……”张四维思索片刻,终是缓缓点头道:“自然以元翁的马首是瞻。”
“那好,我来口述,你来执笔,我们一同起草几份奏章。”高拱站起身来,在堂中反复踱着步,把心里的想法打成腹稿,考虑文句。张四维则走到案前,磨墨伸纸。少顷,书房里墨香弥漫,一切就绪。张四维拈起一管精致的羊毫小楷,面前是专用的内阁笺纸,就等高拱发话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高拱口述的第一道疏,却不是关于政权的,而是关于为两宫娘娘上太后尊号的话题。并在最后说,按例皇帝登极,要赐给宫妃一批头面首饰,虽然现在皇帝还未成亲,但宫中尚有先帝的遗孀,礼不可废,由户部拨付二十万两银,打造一批上等首饰,请李娘娘代皇帝赐给云云……
张四维不禁暗笑,原来这位老斗士也不光一味蛮干,还是知道要示好后宫,减小阻力的。
这道《看详礼部议两宫尊号疏》写完,高拱那种刻意讨好的语调也没了,转而字字如刀,势大力沉道:“大学士高拱等谨题:为特陈紧切事宜,以仰裨新政事。兹者恭遇皇上初登宝位,实总览万几之初,所有紧切事宜,臣等谨开件上进,伏愿圣览,特赐施行。臣等不胜仰望之至,谨具题以闻……”
第八七六章 大政变之步步惊心(下)
隆庆六年七月二十六日,人定。
平日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的司礼监值房外大院,今日却亮如白昼,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不只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随堂太监,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二十四衙门的管事牌子,和他们手下有头有脸的太监,全都尽数集中于此。他们一面张望着大门的方向,一面窃窃私语。
直到一个小太监跑进来,低声报道:“来了,来了。”所有人都住了嘴,摆出最热情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恭候大驾的样子。
八盏蒙着白纱的宫灯打了进来。在二十几个跟班太监的前呼后拥下,一乘四人抬的青呢大轿便稳稳进来。顿时,大院中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轿。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内侍走近前打起轿帘,大家伙儿先听到一声轻轻的却颇显威严的咳嗽,为数不少的太监禁不住身子一哆嗦,显然对轿中人极为惧怕。
这当儿,一身素服,面沉似水的冯保,已是躬身出了轿门。
一欸他站定,所有人齐刷刷跪下,又一起高声叫道:“拜见老祖宗!恭祝老祖宗修成正果……”
听了这一声‘老祖宗’,虽然尽量摆出内相的沉稳气度,冯保还是笑眯了眼:“我说咋一个都见不着,原来跑这儿来了,都起来吧。”
“谢老祖宗……”太监们纷纷爬起来,平日里在他面前得宠的那些干儿子们,便笑嘻嘻的围了上来,喜气洋洋的簇拥着他,进了司礼监的值房中……只是这份欢喜,在整个皇宫为先帝戴孝的肃穆气氛中,显得那么别扭。
司礼监值房中也是灯火通明,这个值房的气派程度,也就仅次于皇帝和后妃的宫室了。进深虽然只有一丈五尺,宽长却有五丈,据说是把原有的三间房打通了隔墙改成一间的,里面的陈设更是极尽奢华,悬挂的字画无一不是唐宋名家的真迹,摆放的器物也全都是内库中上好的货色。
冯保的目光,却尽数落在那张紫檀木的大案台上,只见上面放着一个用黄绫包裹着的方盒。他快步走过去,伸出那双操琴提笔几十年,稳如生根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那黄绫包裹,便见金灿灿的一条蟠龙,鳞甲微张,双目圆睁,昂首向天,仿佛随时都会跃离它卧身的金印盒盖,腾空飞去!
这是正龙,金印盒的四方还分别绕着八条行龙,这只金盒内便装着大明的江山,大明皇帝传国玉玺!
冯保的两眼仿佛都被这金光映得透亮,他的两只手慢慢围了过来,十指紧紧地将印盒掐住,紧紧地抱在怀里。掌印掌印,手里有了这方印,才能算是掌印。
抱着金印盒,在那张属于掌印太监的交椅上坐定,接受各衙太监们的依次跪贺,冯保恍然回到了昨日的金銮殿上,那种众人皆跪我独坐的滋味,确实是太醉人了。
待众人跪拜完了起来,冯保对他们温言勉励,说最近大伙儿都辛苦了,咱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宣布国丧一过,便给所有人官升一级,有表现突出的,更是会越级提拔。还特别安慰那几个昔日孟和的死党,要他们放下心理负担,自己会一视同仁,绝不会给他们小鞋穿的。为了表达诚意,还把他们全部留用,甚至让昔日孟和的随班太监,跟在自己身边当值。
自来哪一任大内总管上了台,不是把宫里上上下下换个遍,将前任的旧人换成自己的心腹?现在冯保却反其道而行之,一时间人心大安,尤其是那些昔日孟和的人,全都感激涕零,歌功颂德,把他当成了真祖宗。
因为今儿个已经晚了,又是国丧期间,不宜聚会过久。见差不多收住人心了,冯保便让他们散去了。
待没了外人,随堂太监便伺候冯保除下孝服,脱下靴子,擦拭了身子,换上一身轻薄的绸缎道袍。说起来,这些天冯保也着实累坏了,国丧和登极礼,其实有大半是在宫里进行的,用度摆设、礼仪规制,全都是他在亲自把关;还有和外廷沟通联系,也得他来费心;而皇上和李娘娘那里,他也不能疏慢了……方才他让那些太监们久等,并不是装大牌什么的,而是伺候皇帝用完了膳,又和李娘娘说了会儿话,天黑才告辞回来。
躺在绣榻上,让几个小太监替他捶腿捏脚,觉着解了乏劲儿,才有胃口用晚餐。今儿个晚膳是一碗红枣粥加上两个黄橙橙的小窝窝头,佐菜是一碟六必居的酱黄瓜和一碟糟雀舌,天热又累,吃不下大荤大腥的凤髓龙肝,还是这些家常饭可口。
很快用完了一餐简单的晚膳,小太监端上一壶峨嵋绿雪。冯保歪在榻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虽然浑身累的酸疼,可是心里那个满足啊,是这一生从未有过的……
闭目养神了盏茶功夫,冯保睁开眼,看看侍立在一边的吴恩等人,悠悠道:“你们几个,对为父今儿个的安排还满意?”
“干爹的安排,自然周全的紧,上下无不称颂您的仁厚慷慨。”吴恩等干儿子道:“只是便宜了孙猴儿那帮小崽子。”孙猴儿,是一个孟和旧人的绰号。
“还学会皮里阳秋了呢,”冯保语带嘲讽道:“直接说,没捞着加官进爵,心里难受不就完了么?”
“不敢不敢……”众人赶紧摇头,哪敢在今天这种日子,给冯干爹添堵?连忙赔笑道:“干爹的安排自有深意,我们当儿子的,哪能不体谅呢。”
“这还差不多。”冯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为他们开解道:“你们当我愿意让那些蠢货在眼前晃?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高胡子和他那帮打手,正满世界找我的不是。这个节骨眼上,我要是废了他们,难保有人不会到处胡说八道。”说着笑笑道:“放心,等为父站稳脚跟,就是你们取代他们的时候。”
“干爹这样一说,儿子们就敞亮多了。”吴恩等人笑逐颜开,如释重负。
“别整天光想着钻营,”冯保看他们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有些生气道:“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一点,盯紧了文渊阁那边!”
负责这块的太监立刻答道:“回干爹,一切按您的吩咐,三拨人轮班盯着,还有姚中书那边,也全天都在联系着。”
“这还差不多。”冯保面色稍霁,问道:“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形?高胡子没闹腾么?”
“且闹腾了呢。”那个今日去内阁传旨的太监,便把高拱的表现,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这些话,我会原封不动传给李娘娘的,”冯保听了冷笑连连道:“到时候有他好看。”又问道:“张居正没被他骂惨了?”
“回干爹,张阁老今儿个告假,没在场。”
“也是……”冯保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道:“他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会躲开的。”呷了口香茗,又问道:“高拱骂完娘,就没干别的?”
“他上了两道疏。”在司礼监当值的太监轻声道:“傍晚刚送到,还没来得及告诉干爹。”
“赶紧拿过来!”冯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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