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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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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宫里的天家在得知这件事后,竟然给内阁出难题来了。李太后派司礼监太监孙得胜,口传圣旨道:‘今岁大喜特赦,命内阁拟旨复辽王号,以旁系子充之。’对于这位难缠的慈圣太后,一般人是搞不定,所以诸大绶才会落荒而逃。
  其实沈默也很怵头和她打交道,基本上平时宫里头要这要那,他能给就给了。但现在,竟然直接下令内阁如何如何,这是无论如何都要顶回去的。况且天家母子想借此机会,向宗室藩王示好的意图过于明显,自己若不能见招拆招,只会让天下人小觑。
  好在他对李太后摸得太透彻了,知道怎样既不破坏当前的喜庆气氛,又能打消这女人的念头。想透彻之后,于是他提笔票拟道:‘太后圣德如海,令人如沐春风。然而复辽一事,不光是政治问题,还是个经济问题。’然后给这女人算了一笔账……你若‘复辽’,不是颁发一张平反诏书就算完事的,你还要给他重新建王府,今后又要多出一份宗室开支,要不了几年又将多出两、三万人吃财政饭!我们做大臣,不过当朝几年,可以不考虑那么远,但你的儿子孙子,将承受宗室膨胀的恶果。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
  后来,李太后在看到票拟后,果然被击中了软肋,不言语了,想了想,憋出一句来:‘内阁说得对……’此事就此搁置,到头来以一道‘王氏从厚,援徽府例赡食’的御批,把那不屈不挠的废王妃给打发了。
  至于张居正的官司,沈默更是以前朝旧事,难以分说为由,除非原告提出确凿证据,否则就此压下,不许再提,一切以大婚为重。此事一经传出,沈阁老洪量高品、不落井下石的美名,便又一次为士林传诵。当然这是后话,而且远远不如他的桃色新闻,更加引人注目。
  回到当日,沈默一边在直庐中批阅奏章,一边命人探查宫中的情况。在听到李太后并未非难钟金,反而对她大加赞赏,然后留她用过午膳后,便放她离开大内,沈默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又报说三娘子没有出午门,而是径直往会极门来了,沈默一下就傻眼了……他能想到各种见面方式,就是想不到这个女娃娃,能径直找到内阁里来。
  不过也不足为奇,毕竟钟金有挟持俺答为人质,突围几百里的彪悍经历,这种直接来内阁见面,又算得了什么?
  摇头苦笑着,沈默站起身来,离开了直庐。当他来到文渊阁时,便见那时常出现在梦中的高挑身影,就俏然立在眼前。那一刻,沈默真切的感受到了春的气息,然而他的表情已经不受情绪支配太久,所以只是拱手施礼道:“拜见郡主。”
  钟金本来眸子里满是泪水,听他这一声不咸不淡的称呼,登时就收起了激动,换一副冷淡的表情道:“见过宰相大人。”
  登堂看茶,沈默请郡主上座,当然这只是礼节性的让让,在首相面前,即使是亲王也要敬陪下首的。然而钟金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正位上,沈默无奈的笑笑,坐上了许久不曾坐的侧位。
  “不知郡主前来,所为何事?”看茶之后,沈默客气问道。
  他越是客气,钟金就越是难受,愤愤道:“十多年不见了,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可以么?”
  “当然可以……”沈默点头,问道:“你父亲可好?”
  “父亲很好。”钟金气鼓鼓道:“母亲也很好,哥哥也很好。”
  “河套的百姓可好?”沈默又问道。
  “好啊,风吹草低见牛羊,都过上好日子了。”钟金一张粉脸上写满了气愤道:“问来问去,就不问问我怎样!”
  “我听说,大成台吉去岁骑马摔伤,已经死了,你是怎么打算?”沈默便问道。
  “你……”钟金气苦道:“我和他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从没让他碰我一指头,难道你为此事怪我?!”
  这时候,闲杂人等都已经回避了。沈默摇摇头道:“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无耻!”钟金一下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粉臂撑着太师椅的扶手,居高临下的望着沈默,然后冷笑道:“哼,用不着你关心,我已经早想好了!我要嫁给那黄台吉!那个娶了一百零八个小妾的老家伙!让你想起来就睡不着觉!”
  滚烫的泪水滴下来,落在沈默的脸庞上,沈默伸出手来,轻轻为她拭去了泪水,叹一声道:“黄台吉老了,我也不年轻了……”
  近距离看着沈默,钟金发现他的脸上确实有了岁月的痕迹。那记忆力的满头乌发,已经微微染霜,眼角也爬上了细细的纹路,就连那双最是漂亮动人的眼睛,都已经不再明亮,目光中满是疲惫……
  她一下子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喃喃道:“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个老头子,又何曾年轻过?”
  第八九一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上)
  沈默胸中满溢着感动的情怀,但他始终留着一丝清明,没忘了这是在哪里。轻拍着三娘子的玉背,低声道:“起来坐回去说话,这里是公堂。”
  “不要扫兴……”三娘子却搂得更紧了,在他耳边呢喃道:“你这一抱,我苦等十年了。”
  沈默一下子愣住了,不仅任由她搂着,还伸出手去,环抱住她。
  抱了半晌,三娘子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沈默感到脖子上一丝清凉,感到三娘子的胸口在抽泣:“你怎么了?”
  沈默轻拍着她的后背。三娘子却哭地更加痛彻起来了:“你这个狠心人说走就走,把我一个弱女子,孤零零的丢在草原上,让我独自面对那么多凶狠狡猾的坏人……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爱护我体贴我啊!”
  沈默默然无语,只能轻轻拍着,柔声安抚她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一直哭花了脸、哭肿了眼,三娘子才不好意思的直起身来。
  进来之后,她的注意力便全在沈默身上,现在才来得及好好打量他的值房,只见偌大的房间中,书籍盈架、卷帙浩繁,但都码放得整整齐齐,显出此间主人细致条理的性格。硕大几案之后整面墙上,挂着一面无比详细的地图。
  “这是大明的全图么?”三娘子好奇问道。
  “是。”沈默将大明的两京十三省,吕宋、朝鲜、安南、暹罗、乌斯藏、鞑靼、瓦剌等属国藩邦,一一指给她看,当然还有鄂尔多斯。
  看到自己的故乡,只是上面的一点,三娘子不服气道:“你这个地图不准,济农城这些年变化很大,城墙外扩了五倍,规模已经比得上宣府了。”
  “呵呵……”沈默莞尔道:“这个……像宣府那样的城市,大明有两千多个。或者比如说……你们蒙古各个部落加起来,不超过二百万人。而大明,有将近两万万人。”
  “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都归你管么?”三娘子眼里全是崇拜道。
  “咳咳,话不能乱说。”沈默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治国平天下,正是君子的责任……”
  “好好对我,也是君子的责任……”三娘子幸福的依偎在沈默的肩头。
  “不要乱说,小心举头三尺有神明。”沈默颇为尴尬道。
  “没有乱说,孟夫子说,爱人者人恒爱之。”三娘子娇憨道:“你们这些君子,肯定要听圣人的话吧。”
  沈默这个汗呀……
  三娘子的注意力,又被‘大明万方疆域图’上,几处标注了醒目红色的地区吸引,她细看那几个地方,分别是辽东、日本、还有马六甲……
  “这些地方,是国家的患处。”沈默站在她身边,轻声解释道:“用红色标出来,是为了提醒自己,时刻不要忘记它们。”
  “哦……”三娘子应一声,她视线移到了河套和土默川,那里没有红色,而是与朝鲜、暹罗等地一样的深黄色。不禁有些凄凉道:“看来,我们已经不足为患了。”
  “这样不好么?”沈默微笑道:“两族人民放下刀枪,安居乐业,渐渐忘记了过去的恩怨,终究会变成一家的。”
  “变成一家么?”三娘子不知想到了哪里,霞飞双颊道:“都像我们这样么?”
  “咳咳……”沈默半辈子道学,还真不习惯这种热辣辣的表达,他轻咳一声道:“这些年,我都没有机会再去河套看看,纸上得来终觉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说到正事儿上,三娘子没了娇憨,面现忧色道:“虽然西有瓦剌,东有图们汗,但土默川和鄂尔多斯的族人们,还是放弃了原先的传统,大规模的养起了绵羊。因为用羊毛换来的钱,可以在汉家商人那里,买到足够的生活物资,甚至还有结余,可以让他们孝敬佛祖……是的,喇嘛教也像春草一样蔓延开来,到处都是黄教的寺庙,出家的男人也越来越多,几乎十个男人里就有个成了不事生产的僧侣……那些王公贵族,再也不想风餐露宿,都搬到了鄂尔多斯、库库和屯,过起了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腐败生活。长此下去,我怕成吉思汗的子孙,都要变成温顺的绵羊,再也找不到一点了狼性了!”
  “狼,是要伤人的,不能跟人和平共处,大家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不好么?”沈默淡淡道:“况且,索南嘉措已经答应对格鲁派进行改革,以配合朝廷的一项大动作,到时候的,有愿意打仗的族人,就让他们亮出獠牙,用血和火,为自己的部落,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说着看看钟金道:“但不愿意打仗的族人,你得给他们以剪羊毛为业的自由,这才是真正的自由,不是么?”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花言巧语,从来没有抵抗力……”三娘子笑了,柔声道:“只是你莫要坑了我的族人,不然我,我就成了罪人了。”
  “放心吧。”沈默轻轻拢顺了她几丝淘气的秀发,微笑道:“在我眼里,没有华夏狄夷之分。”
  “那就好。”三娘子重新靠在他肩头道:“不管了,不管了,这十年来,我可算尽心竭力,不管结果如何,都问心无愧了。”
  “我知道。”沈默轻声道:“听说你在济农城中辟出街道,择部中和悦者为商,然后市售特产,人出劳力;再邀四方商贾,幅凑于此,往来牵马过关,北货南销,伊牧民之利;还邀汉人来河套开垦田地,开设织厂、硝制皮革。这些事情说起来就让人头大,你却能都做得很好很好。”
  ‘原来他不是对我不管不问……’听了沈默的话,钟金心中欢喜雀跃,嘴上却道:“你又没亲见,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
  “怎么没有亲见?虽然我在京城,却常见百姓食用奶茶乳酪,冬日亦多服裘踏靴。每次看到这些,我都很是骄傲。”沈默微笑道。
  钟金笑颜如花,甜蜜道:“你不怪我招降纳叛吧?”
  “呵,周礼以本俗安万民。倘牧民亦能美其宫室,族其坟墓,联其兄弟,敬其僧儒,信其朋友,正其衣服;此永葆和平之道也!”沈默摇头笑道:“况且,到内地的蒙古人更多吧。”
  “还说,我好端端的控弦之士,都被你拐去拨算盘了!”三娘子气鼓鼓的瞪他一眼,问道:“奇怪吗?这样大权在握的蒙古女人,却非要千里迢迢来找你?”
  沈默略作思索,缓缓道:“看来,老夫果然是魅力无穷啊……”
  “老不休……”三娘子毫不客气的一把拧住他腰间软肉。
  “我来的原因有三个。”离开内阁,返回棋盘胡同的马车上,三娘子拨开窗帘,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幽幽道:“第一,汉蒙之间,已经用不着我来交通了,那些王公都越过我,直接和朝廷联系上了;第二,我的身份日渐尴尬……那些王公怕我听我的,是因为你,但我们毕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只能通过把汉那吉,对他们施加影响。然而把汉那吉一死了,我连个名义都没有了。”她没有说第三个,而是定定的望着沈默道:“我这次来,就是要问问,你是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把我嫁给黄台吉,还是自己留着。”说着语带挪揄道:“要是你自己留着,我可就回不去草原了。”
  “还有一个原因呢?”沈默轻声问道。
  “你先回到我,我再说。”三娘子笑道:“放心啦,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不会怪你的。”说着,她把头偏向另一侧,不看沈默的眼睛道:“说实在的,我倒愿意你放我回去,黄台吉已经答应我,虽然娶了我,但只是名义夫妻,我们以黄河为界,他占土默川,我治河套……”
  “放屁!”话没说完,便听沈默怒喝道:“简直胡说八道,借黄台吉十八个胆,他敢娶你么?!”
  “你能当一辈子首辅么?”三娘子依旧不看他,冷冷道:“早晚有回家种地的时候。”
  “我回家也不会种地的……”沈默怒道。
  “放羊也是一样!”
  “真是无法无天了!”沈默怒不可遏道:“进门之后,家法伺候,让你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
  “谁稀罕进你家门了!”三娘子的嘴角微弯,但依然不让沈默看到自己的表情。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沈默恶狠狠道:“你还没说第三个原因!”
  “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三娘子终于转过头来,大声道:“我想你想得发狂!我不要当一辈子有名无实的三娘子!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可以了吧……”
  话没说完,唇瓣便被沈默火热的嘴唇堵上。
  钟金只一错愕,就无比热烈回应起来。
  车外,是京城最繁华的棋盘天街……
  马车停在棋盘胡同,沈默跳下来,掀开门帘,扶三娘子下车。
  钟金已经除去了蒙古装扮,换上了汉家衣衫,只见她头戴八宝凤冠、上身百凤云衣、下身是红骨朵云裙。一身红装,极类嫁衣,这是若菡刚刚差人送到的。
  一看到‘沈府’的牌匾,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娘子,竟然有些腿软,她感觉面红心跳的厉害,就要钻回车厢里。却被沈默紧紧拉住,像提小狗一样提溜了下来。
  “到自己家了,怕什么。”沈默给她个鼓励的眼神道。
  “也对,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钟金干咽唾沫道。
  “瞎说,你婆婆早就故去,你公公远在绍兴,这里只有你两位姐姐。”沈默微笑着拉她下来,道:“看,孩子们来迎接你了。”
  钟金抬头一看,只见门前果然立着四个模样俊俏的青少年。
  沈默为她介绍道:“三子永卿,今年十八。长女宝儿,十四岁,都已经定了亲事。幺子曼卿,幺女馨儿,都是十二岁。”
  四个孩子都是修养过人的大家子弟,自然行礼如仪,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但三娘子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他们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抵触和冷淡……当然,最大的那个小子除外,这个叫沈永卿的,就像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她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往后日子还长着,还怕收拾不了这几个小兔崽子?便也用极为标准的礼节回礼,还给每个孩子准备了一分恰当的见面礼,让一直心存轻视的孩子们吃惊不小。
  进院之后,一位华贵大气的中年夫人迎了出来,她身侧稍后一些,还跟着一个年龄稍小,秀气温柔的女子。不消说,这就是沈默的大娘子和二娘子了……
  若菡和柔娘先向沈默行礼,然向三娘子万福。三娘子虽然委屈,望望沈默,只好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婢子……见过主母和姐姐……”说完俯身要拜,已被若菡扶住了:“娘娘不要折杀……”
  “婢子不是郡主了。”三娘子柔柔弱弱道:“来之前,已经把金银册退还给礼部了……”
  夫人有些意外的望望沈默,见他微微点头,轻叹一声道:“这又何苦呢……”
  “如此方可两全。”三娘子道。
  “也罢,我们便是亲姐妹。”若菡拉着她的手道:“不理那些虚的东西。”
  于是相携来到后院。三娘子带着好奇的目光,跟着夫人,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若菡动容端庄,资色蔼然,走路时婀娜摇摆,轻柔无声……确实不是自己这个草原野丫头可比。
  第八九一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中)
  前前后后忙活了近一个月,终于完成了皇帝的大婚庆典。结婚之后的皇帝,无论从哪方面讲,都算是成年人了,自然再没有一月两朝的道理,鸿胪寺便上奏,请皇帝改回五日一朝。
  其实按照祖制,是每天都应该早朝,风雨无阻,常年不辍的。打破这一传统的,是万历的叔祖正德皇帝。这位在历史上以荒唐嬉戏著名的武宗皇帝,自然不受陈规的束缚,十天半个月不上朝是家常便饭,甚至数次离京数月,把早朝的规矩破坏殆尽。到了嘉靖皇帝,曾有一段时间的振作,但到了中年以后,嘉靖住到了西苑,专心致志的修坛炼丹,二十多年不上朝。虽然靠着强大的手腕,权柄未曾失去,但早朝这项礼仪,已经名实俱亡了。
  万历的父亲隆庆,出奇的懒惰懈怠,对国政毫无兴趣,临朝时如同木偶,常常让大学士代答其他官员的呈奏。初期几年还能五日一朝,到了后期的几年里,则索性把这如同具文的早朝也加以免除。
  连续六七十年形同虚设的早朝,这比朝中绝大多数官员的年纪还长,所以就连负责早朝礼仪的鸿胪寺,都认为五日一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只有少数的卫道士,才呼吁恢复每日一朝。但这些声音终究不是主流,无论从哪方面讲,大臣们都不能接受,恢复每日三更即起、风雨无阻,事毕汇报、圣心独裁的祖制了。
  对于这种安排,万历算是比较满意。这也难怪,大凡初当新郎倌的人,开头一些日子,都是恨天黑得太晚、亮得太早。万历虽然贵为天子,但跟普通的饮食男女没有任何不同。李太后唯恐他过早沉迷女色,重蹈他父亲的覆辙,因此大婚之前对他严加管教,竟真让小皇帝以处男之身等到了大婚。
  但凡事物极必反,如今一旦开禁,万历皇帝那叫一个食髓知味、如痴如醉,只要一闻到闻到粉黛之香,触到肌肤之腻,甚至不用接触,只要看看皇后那鼓蓬蓬的胸部,他按捺不住,不分场合地点的欲求鱼水之欢。然而王皇后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端庄女子,怎会允许他白日宣淫?只能在夜里上床以后,才会放开矜持。
  所以大婚以后这些日子,万历皇帝夜夜笙歌,那天晚上不捣鼓个四五次,绝对睡不着觉。可是这样一来,多年养成的习惯早起,就成了难以忍受的折磨……若不是想着,早朝是亲政的开始,他连五日一朝也觉着多了。
  这天又是例朝的日子,皇帝又是折腾了一宿,正和皇后相拥,睡得死沉死沉。外面便响起三下梆子声,然后是太监那尖细的声音:“恭请皇上起床啦……”
  万历睡得沉没听见,王皇后却一直留神听着,在大婚之后,李太后可谓耳提面命,让她做贤内助,切不可拖了皇帝的后腿。所以她一下就醒了,把皇帝推起来。然后传尚寝局的女侍进来,替自己和皇上穿衣梳洗。用过早膳后,恭送哈欠连连的皇帝坐上御辇,往中极殿上朝。
  随着三声鞭响,百官迅速序班完毕,万历在金台御幄中升座,待必须的仪式演过之后,传旨太监高唱道:“有事具本早奏,无事卷帘退朝……”于是鸿胪寺官员开始高唱退休及派赴各省任职的官员姓名,被唱到的人进殿对皇帝行礼谢恩。然后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科道御史鱼贯进入大殿,各衙门的负责官员向万历报告政务并请求指示,皇帝则提出问题或作必要的答覆。这一套节目在日出时开始,而在日出不久之后结束,每天如此,极少例外。
  是的,非常之快,快得就像年轻人的房事,刚刚摆开阵势,就已经鸣金收兵了,能起到多少实际作用,也就可想而知了。其实早在成化年间,早朝便沦为一种意义大于实用的仪式了……本朝初年创业伊始、励精图治,在早朝之外还有午朝和晚朝,规定政府各部有一百八十五种事件必须面奏皇帝决断,皇帝每天要处理数以千件的奏章和报告。
  这种非人的劳动量,只有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这种马上得天下的铁人能够承受,到了他们的后世子孙,便无能为力了。而且还有一个因素不能排除,就是后世的皇帝,虽然坐在他祖先坐过的宝座上,但他们的职责和权限,已经和祖先大有不同了。开国皇帝的一言一行,都被臣下恭维为绝对的天宪法度,无不遵照执行。而他们却是在臣僚的教育下长大,他们的责任范围,便是这群文臣所安排的……甚至其处理政务的是非标准,都不能违反文臣制定的标准,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否则便会遭到无情的批评和劝谏,直到皇帝改正为止。
  这种权力的变迁,尽管在表面上很含蓄,但实质上却毫不含糊。究其原因,是因为开国皇帝创建了本朝,同时也设立了作为行政工具的文官制度。而在建国百年之后,尤其是皇帝接连怠政的最近一个甲子,文官集团早已成熟,完全可以独立运转国家机器。所以,御前陈奏毫无悬念的流于形式……所有陈奏的内容,都已经在之前用书面形式上达,并按照事件的重要程度,依次由各部院、内阁、乃至廷议集体决策出来,只有必须让全体官员获悉的事情,才在早朝时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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