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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顾惜朝遇上雨化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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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
  顾惜朝唇角上扬。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看出来什么,然后玉面修罗就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雨化田在用对待御膳的态度对待手里的食材,每个雪菇上划的十字规规矩矩能直接当界尺使,肉馅一定堆得圆润标准可以拿去给祖冲之做研究。
  顾惜朝不由说:
  “差不多就行了,横竖是自己吃的。”
  雨化田白了他一眼。
  “对了,你那野猪是怎么打的?”
  西厂督主问道。
  顾惜朝像拍死只蚊子一般轻轻松松地说:
  “昨天晚上咱们吃剩下的鱼肉,我想也不能浪费了,所以又加了烈酒稍稍烤了一下弄成肉干,当猎饵用。”
  顾公子独门秘技至此又多一项:无师自通学会在雪山上打猎。
  雨化田腹诽怪不得门外那野猪奄奄一息的时候还一脸喝醉了的傻笑。
  雪菇堆肉挑在签子上,上火烤熟后就可以直接食用。
  雨化田小口小口吃了三个之后,拿出包袱里的豆豉酱来在雪菇碗上捣鼓半晌。
  接着两个画着人脸的肉圆子就被送到顾惜朝面前。
  其实光看那两张面瘫脸吧,还真分不清楚谁是谁,但是西厂提督机智地在脸边上添了头发。
  雨化田面无表情指着那两个肉圆子: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是不是很传神?”
  嗯,也就头发传神了。
  两张脸都是(ˊ_》ˋ)的表情,只是一个是(lllˊ_》ˋl)一个是(SSsˊ_》ˋs)而已嘛。
  当然,敏思锐见如顾公子,是不会就这样讲出来的。
  所以他忍住笑迂回点评道:
  “见微知著,这个发丝还是很潇洒的,一如吴带当风,一如曹衣出水。”
  说罢他出手如电抓住(lllˊ_》ˋl)的肉圆子丢进嘴里。
  雨化田怒了:
  “喂,你拿错了。”
  顾惜朝伸手挡住他扑过来抢夺的胳膊,几口嚼完咽下去:
  “没拿错,我就是要吃这个,你去吃我的啊。”
  雨化田脸上腾起红云,恶狠狠地说:
  “谁要吃你的……”
  别扭来别扭去,顾惜朝拿不带雪菇的肉圆子喂饱动物们再回来的时候,雨化田正捧着那个(SSsˊ_》ˋs)的丸子一点点啃掉。
  见顾惜朝掀帘子走进来,他赌气似地瞪起眼睛,咬了一大口。
  顾惜朝很严肃地说:
  “咳咳,慢点吃,小心噎着。”
  西厂提督又差点憋出内伤。
  眼看月上中天,顾惜朝坐在靠门帘的地方,旁边蹲着大黑小灰,一人二鹰专心致志地看星星。
  另一边雨化田歪在毛毯上编草叶,他嘴里嚼着薄荷野莓干,肚子边还蜷着两只狐狸。
  “星空有那么好看?”
  西厂提督问。
  顾惜朝轻轻一笑:
  “星辰万万,可以看出很多东西。除了天气冷暖节令祸福,还可以忆古溯今上下千年,自然有趣。”
  雨化田丢了个刚编好的小玩意儿给他。
  “给你的。”
  那是只青色的鹰,脖子上还拴着颗神气的小野莓。
  顾惜朝奇道:
  “这个确实是活灵活现,哪里学的?”
  雨化田撇撇嘴角:
  “很小的时候丢了个藤编的青色狐狸,我一直耿耿于怀。后来闲的没事儿就想再编一个,玩儿多了自然就编得像了。”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外面山林里忽然传来闷雷一样的响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震感。
  地动?
  不可能,出京之前雨化田特意请教过钦天监监正,老头子摆弄了半天地动仪之后确定地告诉他不用忧虑。大明钦天监的地动仪还从没出过误算,这次也应该不会例外。
  思量间二人已经手握上兵刃,轻轻将门帘子放下。
  本来就怕招狼,特意没敢点火,又洒了西厂秘制驱赶野兽的强力药剂,难不成还是引来了什么东西不成?
  斜人柱里的二狐二鹰突然像中了魔障,四只平时懒懒散散的动物竟然垂首低头作谦卑状。
  皮帐外似乎有淡淡的光亮,紧接着竟传来巨兽吃东西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屏住呼吸,顾惜朝缓缓挑开帘子。
  最先进入视野的是两株树。
  优雅纯白的枝桠流动着浅浅华光,如琉璃映雪。
  月宫神桂,恐怕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再往下看时,两人皆怔愣住。
  这根本不是什么树,而是驯鹿的角。
  只是这角的主人委实太过庞大了一些。
  哈剌温山里的人熊一般都可以长到两人高,而这只通体雪白的驯鹿却有整整六只人熊那么大。
  空地上站着的四只驯鹿已经匍匐拜倒,虔诚无比。
  巨型驯鹿用前蹄弄倒了一只对它而言很小的锅,锅里面滚出二人刚刚吃剩下的雪菇肉圆子。
  远处林立着一片黑黢黢小树林样的东西,看起来这只巨型驯鹿是带了一大帮亲友过来的。那些鹿或许畏惧驱兽药剂,不敢上前。
  巨鹿伸出舌头一卷,肉圆子就像点心渣一样顷刻消失在它嘴里。
  然后它优雅侧头,直直看向斜人柱这边。
  雨化田叹口气:
  “传说鞑靼人先祖为苍狼白鹿后裔,神话诚不欺我。”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好出去再作打算。
  巨鹿通体雪白,却生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它瞪着那双车轮大小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了两人一会儿,接着用嘴衔起地上一截树枝,竟在地上划拉起来。
  雨化田也瞪着眼睛,毕竟看着一只巨型驯鹿口衔树枝在你面前唰唰地写鞑靼文这种事情,还是相当难得一见的。
  顾惜朝看着地上那一堆鞑靼文,只觉头痛。
  此事一了,他定要拿下大明官方颁发的鞑靼语六级合格书。
  雨化田愈看愈惊奇,他抬头望着那双巨大的蓝眼睛:
  “您要我毁掉……为什么?难道不是……”
  巨鹿眨眨眼睛,过长的睫毛带起一阵风来。
  它又在地上写了几行字。
  西厂督主愣了一会儿,接着道:
  “我明白了,这地方再留下去只能是祸患。地下的财宝再珍贵,也比不上草原的安宁。”
  巨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近似于人的微笑。
  它接着吐出个鱼皮袋子来,雨化田刚想伸手去拿,驯鹿忽然把蹄子一伸。
  树枝再度被衔起,巨鹿又唰唰地写起来。
  雨化田看了一眼就又叹口气,他转向顾惜朝:
  “人家鹿王说了,咱们要是想要长生天之眼的地图,最少也要把今天烤的野猪肉给它。”
  这年头,鹿都会讨价还价做生意了。
  但不管怎么说,一堆肉换来长生天之眼的地图,实在划得来,所以双方愉快成交。
  雨化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您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们?
  巨鹿优雅地写下一行字:你们并非贪财之人,我看得见。
  一手交肉一手交图,鱼皮袋内藏着小巧坠子,白色桦木雕成的驯鹿角笼子里有颗艳红宝珠,透亮莹润犹如一点跳动的火。
  鹿回鹿洞人回人家。
  白鹿王带领着它的臣民一路远去,低低鹿鸣如轻咒缓歌。
  雨化田看着巨鹿写下的倒数第二行字。
  月亮照在永恒之火,天狼星会告诉你方向。
  毫无疑问的是,顾惜朝又立功了。
  雨化田点头道:
  “古有秦弄玉吹箫引凤,今有顾公子烹肉招鹿。佩服,佩服。”
  玉面修罗望着白鹿王远去的方向。
  “这坠子是地图?我大概明白你师父亲布陷阱是想捉什么了。”
  西厂提督一怔;
  “你是说曹少钦当年是想捉住白鹿王?”
  顾惜朝眯起眼睛,看向璀璨天幕中一颗冷蓝色的星:
  “世传苍狼白鹿为鞑靼人先祖,如果你师父得到消息,费尽心思来到此处是想捕获白鹿王并借机找到长生天之眼的话,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雨化田接道:
  “但他失败了。长生天之眼关系到前朝,是夹在当今大明江山和鞑靼草原之间的隐患,又很可能和长陵当年的失德暴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知道其中利害的先帝,在成化十五年借着龙门一事除掉了东厂督公……”
  顾惜朝蹙眉:
  “可我听说先帝是位温和柔弱之人?”
  西厂提督像是听见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温和柔弱?你怎么不想想,若他真是那样的人物,怎能爱上万贞儿?又怎能在正统景泰间起起落落的世道里活下命来!”
  最简单看透一个人的方法,是看他爱上怎样的人。
  雨化田讥诮道:
  “高皇帝当年可以在元末纷争里搏出血路,靠的就是一个狠字。北有草原狼,东有寄居蟹,南有海寇,西有天方……这百万里山河在如此世界依旧日月高悬,足以见出大明天子,远远比你我想得更加复杂。”
  所以,就算当今陛下是西厂督主亲手养大,撒娇卖痴犹似少年,雨化田也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备。
  他绝对不要像曹少钦一样。
  自己的命可以自己了结,不清不楚折在别人手里,太过悲凉。
  死也要死个明白。
  成化十五年,曹少钦自龙门返回京城,重伤之下暴毙而亡。
  成化二十年,雨化田率西厂缇骑再赴龙门,一役之后部下皆死,独余他一人。
  冥冥之中雨化田其实早已有所留意,所以当时他乔装改扮孤身返京,借着职权之便未曾上奏直接面圣。
  成化帝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然后迅速恢复如常。
  万贞儿挡了弘治帝继位的路,也就相当于挡住了大明江山,所以成化帝狠下心来让雨化田毒死了昔日爱妻。
  而如果挡路的是曹少钦和雨化田呢?
  美人和宝剑,都比不得江山之重。
  这就是成化帝的选择。
  他老谋深算费尽心机,还是小看了西厂提督。
  雨化田既然听从他的命令,用一碗桃花粥药死了万贵妃,为什么不可以再用一盏茶来鸩死皇帝本人呢?
  西厂督主当年想的只是一雪这多年来屈于人下娈童之耻,成功的条件则是成化帝并不知道自己手里有朱祐樘这张牌。
  如今看来,倒是确确实实做对了。
  先有屠寨之仇、后有弑师之怨佞幸之辱。
  龙门本身就是一个熔炉般的杀局,是成化帝意图不声不响抹去两柄利剑之所在。
  你既想杀我,就休怪我无君无父!
  顾惜朝看着雨化田一张俏脸上寒意暴起,周身杀气腾腾。
  玉面修罗何等人物,前因后果串起来一想,大概也猜到不少。
  万贵妃暴毙后成化帝也紧接着驾崩,民间盛传鹣鲽情深,谁又能想到是如此血雨腥风?
  先帝是什么样的人要杀谁,顾惜朝管不着,但他杀雨化田不成反被算计,只能说活该如此。
  顾惜朝轩眉道:
  “杀得好。”
  雨化田凤眼剜过他眉目:
  “你不怪我狠毒狡诈?”
  顾惜朝笑起来:
  “你忘了我是谁?满口大义的那是大侠,我是小人。再说你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他却反倒要来找死。羊送到嘴边还不咬断喉咙,才是傻子。”
  西厂提督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又笑道:
  “人说伯牙子期知己相得,你我却是阴险狠毒难分仲伯。”
  青衫人一把揽住他。
  “所以才是海东青见着老狐狸,刚刚好。”
  一霎百年,兴许就是为了遇见你。
  雨化田脸上杀气尽散,脸颊挂上浅红。
  他没敢和顾惜朝讲当年先帝在龙榻上对自己做的那些事。
  因为他十分确定如果讲了,顾惜朝直接会去掘陵鞭尸。
  还是不要讲了吧。
  往事已矣,我只有你。

  第五回 大泽冰海沉睡之眼 鹰飞长天羽垂青渊

  “永恒之火同月亮嬉戏,
  天狼星低语,
  诉说着前路唯一。”
  浅蓝色的星子正高悬在天上,如同谁的眼。
  究竟是谁的眼呢?
  青碧蓝眸……
  雨化田陷入迷茫之中,时间只过去一霎,却又像走了二十年那么长。
  顾惜朝清朗嗓音适时地将他拽回现实。
  “微雕内刻,好精妙的手艺!”
  白桦木驯鹿角笼子里装着剔透圆珠,一缕月光刚好照在那抹红上。
  雪原上投映出一片火焰般的颜色,笼罩着林木深秀冰原大川,雪白驯鹿角落下曲折暗影,刚好是哈剌温山峻岭苍莽。
  顾惜朝捏住坠子下面的转轴,微微又调了个角度,让坠子上面的轴承对准天狼星。
  隆冬月华浅浅莹白,红色倒影地图中一条路被月光照彻,似璀璨天河。
  雨化田唇角挑出弧度,像是终于逮到猎物的狐狸:
  “果然是这里……这片地方西厂缇骑基本都探查过,仅剩接近斡难河的几处,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下。我曾经命人去搜索,可是派去的人都没回来,只得作罢。”
  青衫人颔首:
  “这里也是其中一处?”
  西厂提督的手指轻抚过雪原上地图倒影:
  “长生天之眼,我还想着可能是在斡难河中游的位置,结果竟然是阔滦海子!”
  顾惜朝又看了两眼那片眼眸形状的湖泊,说道:
  “阔滦海子我没听说过,但这个形状和位置……它是不是正是唐时西室韦辖下的‘俱伦泊’?”
  雨化田笑道:
  “正是!只不过它现在改了名字而已。”
  玉面修罗轻叹一声:
  “唐末宋初,俱伦泊还是个长圆形的大湖,谁能想到如今竟缩小成了这眼目般的形状。从大宋宣和到大明弘治,我也算看过沧海桑田了。”
  他讲话的口气十足像个老者,西厂提督不禁笑意更浓。
  “顾阿翁,您感慨完了?感慨完了我们启程如何?”
  顾惜朝把雨化田从头打量到脚:
  “其实说起来,我比你整整大上三百多岁。”
  “是是是,您容颜不老谪仙风采,我甘拜下风。”
  阔滦海子现在的形状确实犹如一只碧蓝色的眼。
  发源于鞑靼境内肯特汗山的胪朐河经阔滦海子,继续向东北流去,被称作阿鲁兀那么连,阿鲁兀那么连又同斡难河交汇,注入黑龙江。
  斡难河中下游正是顾雨二人起初推定的长生天之眼所在区域;而胪朐河发源地肯特汗山,在汉时又被称为狼居胥山,是鞑靼人的圣山,更是传说中埋葬成吉思大帝的起辇谷所在。
  阔滦海子恰好处于斡难河中下游和肯特汗山中间的位置上。
  成吉思大帝陵寝所在,长生天之眼秘藏栖处。
  雨化田身上汗毛倒竦,血液逆流涌沸。
  顾惜朝是北宋人,并不能体察到这种发现带来的极大乐趣,但西厂提督却知道,他很可能是除了整个案件的幕后黑手之外,第二位发现这个地方的明人。
  那位传说中铁蹄踏遍东西大陆牙帐一路搭到西洋,建立起庞大汗国的帝皇,正和他毕生掠夺来的辉煌珍宝一起,静静沉睡在地下。
  雨化田恨极秘密也爱极秘密,每一个谜团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片未知的大陆。
  就这方面来讲,他和顾惜朝如出一辙。
  驯鹿给的地图上指出的是起自哈剌温山西南山麓,直达长生天之眼的一条地下密道,经此通道,可以避开终年笼罩在阔滦海子和捕鱼儿海上方的浓雾。
  两人继续翻山越岭,在要进入密道之前,雨化田收拾打包了一下东西,把动物们安顿在稍远的斜人柱里,轻装简行。
  顾惜朝问道:
  “找到长生天之眼就这么开心?”
  雨化田觉得是时候做个可以让他将心比心的比喻了。
  “前朝虽为鞑靼人所建,不到百年间荒唐□□时有,压迫中原人更是不遗余力,但成吉思大帝确实不失为一代霸主。谁也想不到这个在绍兴三十二年诞生于漠北斡难河上游的男孩,能在日后建立起横跨东西的皇图霸业。所以这就好比是你顾公子一个没留神找见了秦皇陵一样。”
  顾惜朝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对:
  “绍兴三十二年?那是宋室南渡以后的年号吧,这么说成吉思皇帝比我年轻一甲子。”
  雨化田没好气地翻了他个白眼。
  玉面修罗忍俊不禁,有一句话他没敢讲,其实西厂提督翻白眼的样子尤其可爱。
  因为雨化田只对他一个人做这个表情。
  顾惜朝心里这么想,嘴上又说:
  “再说传闻秦皇陵都被项王一把火烧了,这又怎能相提并论?”
  雨化田决定不跟他继续讲话。
  对待话唠最好的办法就是晾着他。
  密道入口就在山麓下,不遮不藏。
  顾惜朝隔着很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野兽味道。
  雨化田靴尖前面不远处,零散堆着小山似的人骨鹿骸。
  西厂提督笑起来:
  “最绝妙的隐藏东西的方法,就是根本不藏。这一股熊窝味,就算有人看见也会绕道走。”
  更何况按照地图来看,洞穴里面错综复杂,千万条道路中只有一条,可以通向长生天之眼。
  他转向青衫人:
  “顾惜朝,你怕死么。”
  玉面修罗道:
  “我知道,你是疑心白鹿王给的地图有诈。可现在别无他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姑且信它。自己选择的路,九死不悔。”
  他一直是这么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以前千里追杀,多少人劝他悬崖勒马,但玉面修罗疯起来,是连阎罗殿都敢砸的。
  疯子?
  或许只是太执著罢了。
  “你呢,二十年来荆棘牡丹冷暖炎凉,后悔么?”
  他问雨化田。
  西厂提督扬起颌角,深深望了一眼天上云卷云舒。
  “我的命,早该丢在瑶寨漫天大火里。死和吃饱饭,我选了吃饱饭。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应该负责到底。不为国不为君,只为不愧对山川日月似水流年,不愧对自己的心。如此而已。”
  顾惜朝一针见血:
  “干一行爱一行,这很好。”
  雨化田无奈地捏住眉头:
  “你就这么善于破坏气氛?”
  “我这叫切中肯綮。”
  通道里逼仄难行回环九曲,两人按图索骥,倒是越走越宽敞起来。
  这地下岩洞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外面闻着一股熊味,进来之后却半点没有活物。
  二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雨化田传音入密:
  “那头鹿好像没诳咱们,这条路确实没有什么障碍。”
  话音刚落又过一个转弯,脚下当即现出些异物。
  西厂督主手里夜明珠的光亮照在地上,竟是和外面一样的碎雪。
  地下岩洞里怎么可能有不化的冰雪?
  顾惜朝取出一个小竹管,滴了一点液体上去,那些细雪般的东西开始渐渐溶解。
  青衫人微微变色。
  “不是雪,是人骨磨成的细末。”
  世传成吉思皇帝于攻打西夏时病亡,鞑靼人自西回军,寻找安葬之所。陵寝安置好后斩杀工匠万马踏平,监督将领再将马斩杀,而后自刎,故其地秘而不宣,只有杀幼驼洒血于地上,才能在来年牵母驼寻路,举行祭礼。
  雨化田突然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来。
  一些他刚刚没想起的事情。
  “我们可能想错了。”
  他说。
  “想错什么?”
  “白鹿王写的话里,只管这个地方叫‘长生天之眼’,并未说过这里就是大汗陵寝。西夏之地据此遥远,回军多有不便;另外草原人盛行秘葬,崇信造化,亡故之后肉身多归于尘土,并不像中原人有保存尸体的习惯。他们还认为打搅死者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白鹿王却让我们毁掉这个地方。除非这里……”
  顾惜朝接道:
  “除非这里只是长生天之眼,也就是成吉思大帝秘密宝藏埋藏之所,而非皇帝陵寝。那这人骨细末如何解释?”
  雨化田又说:
  “成吉思皇帝一生戎马东征西讨,积累之物只会比秦皇扫六合更加辉煌。这笔秘密宝藏富可敌国,得之者几得天下,恐怕比皇帝本人的陵寝还更重要些。在阔滦海子边营建如此大的工程,定需耗费大量人力,虽不用万马踏平,可这些工匠是绝对活不下命来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珍宝重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皇帝分之而葬。
  雨化田提督西厂,眼目四通八达,所至之处不仅是大明帝国,甚至可以在东海西洋吕宋天方之间织出一张巨网。
  饶是如此,他以往也从未听说过长生天之眼的名字。
  西厂里大量的鞑靼秘卷上倒是有大汗陵寝的相关传闻,可长生天之眼这五个字他也是听黑袍客第一次说才知晓。
  若不是在听说后再次详加翻找、逐卷逐页筛查,并最终于《圣武旧录》长卷夹层里找到了提到长生天之眼的古画,雨化田可能依旧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最开始和顾惜朝将元太祖陵寝和长生天之眼并作一处的根据,是因为二者都被称为“天之禁地”,但依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陵寝极可能与宝藏不在一处。
  世人很容易将陵墓和宝藏算在一道,成吉思皇帝偏偏打乱了这个常规。
  元太祖陵寝疑云中的一处疑似在斡难河,二人又考虑了种种可能因素才来到哈剌温山。
  可若非白鹿王机缘巧合将地图交到他们手上,两人只怕已经走到了斡难河中下游。
  那样的话就会永远错过阔滦海子。
  毕竟阔滦海子同捕鱼儿海常年隐蔽于浓雾之下,没有确实的探查,雨化田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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