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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顾惜朝遇上雨化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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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家对于居于其中的人而言,并没有“门”,而完全陌生的地方,人们根本不会去在意,更不觉得有“门”。
只有在有些迫不得已不甚熟悉甚至厌恶的地方,才有“门”的存在。
雨化田好似已猜到他在思索的事情,接道:
“阴间与阳世有门,因人之天性好生恶死;仙界与人间有门,因神仙不耐俗世不喜凡尘;皇宫与民间有门,因天家尊贵身份有别……我们活在大明弘治三年,看起来这半倚门之人,却并不喜欢这个年号。”
顾惜朝心思敏锐,确实已想到这一步,只是他忽然想到一个更奇特的问题。
在斑驳梦中,雨化田站在江水陂陀的岸边,周遭嫩青染绿杂花生树,令人心旷神怡。他远处好像是山家小小云蒸霞蔚,天降三月雨,地有阡陌田,犹如一首极简的农桑诗。
也正像他的名字,雨化田。
顾惜朝从未和什么人亲密无间,就算是爱如至宝的亡妻,他也有很多不能随意讲出来的话。
可如今对着西厂督主,他好像愈发地话多了。
现在雨化田在他面前也确实有些不一样,初次遇见时他披着层层伪装,当时顾惜朝觉得可以一眼看穿他。
只是岁月渐长,朝暮相对,西厂提督慢慢变得不太像西厂提督,他就只是雨化田。
会摘花会生气会翻白眼会杀人,行为有些怪异经常试图吵嘴架偶尔还有些逗的雨化田。
顾惜朝却愈发觉得看不透他。
土雾散去,底下露出两扇绛红遍漆的巨大木门来。
门上铺首以旧铜作成,形状却是玄色灵蛇口中衔着胭脂花。
柏木深深是奴家,原来果真是这个意思。
雨化田看了一眼手里孩子,转头欲问这绿袄娃娃可怎么办?
孰料正对上顾惜朝的眼。
?
这回换做西厂提督奇怪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泥点子?”
玉面修罗已经收拾好思绪转过脸去。
“你脸上干净得很,我只是在想门的事情。”
他依旧实话实说,只是此门非彼门。
“笑话,我又不是门。”
言罢西厂提督已经下得马去,想着要拿手里的鬼娃娃怎么办才好。
顾惜朝又是深深看他一眼。
怕只怕,你我之间,屏障消弭。
如若始终在门的两侧,随时可以轻易挥袖作别,而如果屏障消弭,只恐纠缠不断。
百年之前他试过有所纠缠,他企图有个温暖的家,有徒弟有属下……出发原点很美好,结果却只是断肠。
现在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想到此处顾惜朝觉得自己倒是矫情了,梦只是梦,雨化田又哪里像可以一直戳在雨里等他的人?
看来幻视幻听还不够,现在竟然出现幻觉了,此事一了须得吃剂猛药好好治治。
第四回 梦境之梦金木水火 迷楼之迷天人地鬼
青色。
好像是竹叶,又好像是草尖儿。
这抹青色正缠绕在小男孩的指端,他旁边的孩子或哭或怕,杂有尖锐的呵斥声,但小男孩只是低头玩着这片草叶。
他想把它编成个狐狸来着,只是无论怎么绕,那片草都只是草,永远成不了狐狸。
不远处小房子里总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有的人从头哭到尾,但更多的人只是哭一下,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小男孩身边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大孩子,他一直看着小男孩。
“我听他们说,进这里的人大半都会死,就算是活下来,以后也只能待在宫里,娶不了媳妇儿成不了家……”
小男孩没理他。
大孩子有些急了:
“我说你就不怕么?”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玩儿着手里物事。
大孩子叹了口气。
“看着漂亮得紧,竟然是个痴的……”
小男孩忽而抬头盯着那小房子看了一会儿。
他已经有很多天没吃上正经饭,刚开始肚子饿扁之后还会哭,只是后来发现哭得再凶也只会换来鞭子,他就不哭了。
看管他们的人似乎对他这乖顺的态度很满意,总是会将他抱到没人的地方,摸摸他这里逗逗那处,偶尔还会把滚烫的玩意儿贴到他腿上。
后来没两次那人就腻了,因为无论他怎么亵玩,这孩子都只是睁着一双凤眼,空洞洞看向别处。
前些天来了个哥哥,好看得像是绢人,他笑眯眯地跟孩子们讲,过几天要带他们去一处地方,如果能捱过那个地方,以后就有好衣服穿好东西吃,再也不会忍饥挨饿。
小男孩只想吃点东西。
不需要太多也不要多好,一点点就够。
以前阿妈会做甜甜黏黏的糕,咬起来很好吃,只是去年阿妈拉着姐姐跑进了火里,别人跟他说那就是被烧死,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成化五年的京师。
万方玉帛风云会,一统山河日月明。
大明广纳九州,富有四海,其京师顺天府更是花风成扇柳阵如烟,好似人间桃花源。
然而在京师的一角,一群年纪大多不满五岁的孩子却正经历着极可怕的事情,只为了可以继续活着,吃上一顿饱饭。
“七十七号……”
小男孩把那抹青色揣在怀里,走进小房间。
“名字。”
他看着问话的人。
不是不想说,只是他真的不太记得了。
以前在寨子里,他确实有个名字,那名字很长,用缠绵的乡音念出来,就好像甜甜的糯米。
后来瑶寨毁了,小男孩被一路带到陌生的地方,刚开始他听不懂这些地方的人讲话,后来待的久了慢慢也就明白了,以前的乡音却反被忘到了脑后。
拿着毛笔填簿的人很无奈,翻了翻手边一沓纸,见那上面姓氏一档原先写的是汪,其中通贯一竖写得极直,面前小孩子虽然年幼,脊梁却也挺得笔正,便顺手写了个汪直在上面。
名字嘛,左右如果能受过这一遭,进了宫以后,还是要重新起的。
小男孩躺在蒙了白绉麻的木板上,好像小猪崽一样任人宰割。
面前年久失修的木门正被人缓缓合上,如同尘封起过去的种种。
他轻轻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头顶已换成明黄床帐,掐金凸绣的龙鳞片片隐没于云雾之间,好似洪荒山海。
汗味和腥气混着沉香,枕畔天子一夜魂销,此时犹似浸没在春梦之中。
小雨……小雨……
他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后来才想起自打前日里面见圣上,名字便已改了的。
“这孩子倒是生得一双好眉目,正好今日里春雨化田,以后就改个名字罢。”
暗自翻掌聚气,内里竟空空荡荡,他惊出冷汗,旋即又忆起为免床帏之间冒犯天家,武功已被暂时封住。
万妃当时笑得妩媚,娇艳无匹的脸上隐隐带着痴缠妒色:
“怕什么,陛下又不会吃了你……”
雨化田低眉顺目笑得恭谨:
“是。”
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手掌已经掐出血来,生生忍下一口气。
如果不封住武功,他很可能会一掌劈死皇帝。
虽挨了一刀,但好歹还是个人,雌伏身下宛转承欢,就连有胆识的女子也不屑得这般以色侍君,更何谈雨化田?
端起药碗封住内力时他全身不可自制地颤抖,好像被迫卸下铠甲利剑,赤条条上战场一般。
马进良当时已在他身边,看他这个样子不由红了眼眶。
可是没办法。
九重宫阙,一扇扇厚重门扉在他身后重重闭合。
成化帝揽住他时,雨化田忽而想起曹少钦以往常写的四个字。
画地为牢。
每次成化帝召他,听着那门扉吱呀呀阖上,他心里深恶痛绝,总恨不得再变出个自己,把一步步走向牢槛的这个自己拖出去。
前面引路宫娥手里的灯闪着青蓝幽火,照着他素色中衣一角,空气里尽是浓腻呛人的百花香味。
忽而有个声音响起来,清清冷冷。
“雨化田……姓雨的,快醒醒!”
雨化田站定步子,右手向衣襟暗兜里摸去,一抹青色竹叶出现在他指尖,正像顾惜朝的衣袂。
喊什么喊,这不正在回去吗。再说了,我其实不姓雨,这也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不过你愿意这样叫,那便如此吧。
顾惜朝想明白自己梦里的那个并非亡妻之后,便已堪破梦魇。两人刚走进林子时,雨化田的脸色就不太好,后来玉面修罗老学究一样扯了一堆释名之理,雨化田这才好转。
孰料行至此地,西厂提督埋在心里的噩梦还是发作了。
当时顾惜朝破了柏树林里便于隐匿逃遁的地私门阵法,雨化田手里提的孩子实际就是地私门阵中挡在六合之处前面掩人耳目的“障”。而后顾惜朝出手毁了胭脂塚碑掘开地面,露出两扇红漆大门来。
这才是童谣里唱的“柏木深深是奴家”。
事死如生,阴宅深深,筑于柏树根下。
两扇木门倒是没锁,雨化田脚下一碾踢出块碎石,门扉便被敲开,露出黑黢黢的缝隙。
二人拿了火折子凑近试探风向,确定由此而入必有通路后,方才小心入内。
说也奇怪,这诡秘的所在,竟然没有半点机关。
起初是一条类似于墓道一般的小路,两旁墙上好像绘着满当当的壁画。
顾惜朝正待燃起火折子去看,却被雨化田一手拦下,还未等他说什么,西厂提督已经摸出个发亮的珠子来。
其实说是珠子都小了,那足有巴掌大闪着清亮光芒的东西,是个浑然天成的夜明珠。
顾惜朝觉得头疼。
古有始皇筑陵,以夜明珠为日月五曜,今有督主查案,拿着夜明珠当火折子使。
为什么他在旗亭酒肆遇见的人都是土豪?那小破客栈外面又没写着“求一土豪为友”。
雨化田淡定地说:
“恐有异气,遇火即燃,用这个保险些。”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瞧过去,那墙上绘的只是繁华市井车水马龙,观其街市及人物衣着打扮,倒也正是大明顺天府平素里的模样。
然而当光亮移至画面近处时,那市井场面陡然一变!
雕梁画栋小小民居变作火海尸山,笑语相和的百姓皆剩髑髅一副。
红尘无明,人皆化魔;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确实和空际是一伙的。
西厂提督心里暗骂句邪教,冷哼一声便继续往里走去。
路的末端是一扇阖起的门扉,遍涂白漆,铺首依旧是黑蛇衔花。
雨化田停下脚步。
“半倚门半倚门,当真是门户重重……只是这门换作白色,可有什么讲头?”
顾惜朝道:
“门外者不知门里事,不敢妄言。或依四方四象,有所喻指。”
雨化田寻思着白者象金,或许其中有飞箭流矢等机关也未可知。
二人对视一眼,一道出掌震开门户,同时旋身而起藏于于头顶凹凸石间。
除了一股森冷寒气外,别无他物。
半晌两人小心跃下,待见得门内景象后俱是微怔。
这地方充其量只是个地下迷宫,然而此门之内竟是碧落九霄漫天星海。
本是遁地,却忽而升空,岂不奇怪?
门内无边无际一片黑暗,万点星子熠熠于四周,无限延伸开去,恍惚间如置身天市,光华流溢。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又到底有多大?
星汉浩渺之间,唯悬一艳红软绳,向尽头无限延展。
雨化田笑起来:
“古有张骞桂棹兰桨,溯天河而上,今日不想竟在黄泉之下得见如此景象,倒不枉走这一遭。”
顾惜朝听他说得写意风流,不禁亦笑道:
“督主不怕行至红线尽处,只能在月宫住下,回不得凡尘?”
雨化田脚尖已经轻巧踏上那绳索。
“二十年来世事,朽木荆棘都看做花开陌上,又有何惧。”
早已看朱成碧,若就此直上月宫,也不过是换个宫殿待着而已。
顾惜朝身法轻灵踏于索上,余光望向身旁那浩瀚星海。
雨化田正走在他前方,背后门户大开,显然是将习武之人最薄弱的一面展露于他眼前。
如此不设防的姿势,透出些似有若无的暧昧。
顾惜朝以往没有过朋友,不太清楚朋友之间究竟是怎么样,他更不清楚现在自己和雨化田究竟算熟人还是旅伴还是朋友,又或三者皆非皆是,可无论如何,这样的关系变化对于向来独行于世的玉面修罗而言,不啻二月惊蛰。
雨化田忽而道:
“若那鹊桥也是如此,只怕牛郎织女也要练就一身好轻功。”
顾惜朝蹙眉,雨化田刚刚这是讲了个笑话么?
可是又冷得很,没什么笑料。
无笑料却干笑,这根本不是顾惜朝的作风,所以他干脆没搭话,反道:
“下穿三泉,反见星斗。此非幻象,盖因布局机巧。”
雨化田的声音响起来,如潮汐层叠,细浪回旋:
“不错,昔闻日月之上群星之间,仅为气耳。此地若真是九霄碧落,又怎有地底回声?”
说话间二人已掠至绳索尾处,远远看去这红绳软索似乎系于星海中一块悬空小洲之上,近看便可知这小洲实是嵌在一面墙上的,只是这“墙”被贴满巨型镜面,半块小洲映得其中即完整如初,而这目眩神迷的“星海”应也不过是左右上下皆饰以巨镜的高阔甬道而已,其中悬挂细小琉璃灯盏,辅以悬浮磷火,层层映射便幻化出星子万千。
镜墙上依旧有两扇极隐秘的门扉。
两人相顾而笑,开得门时同使一招燕子拂花,各自脚上着力倒挂于一扇之后。
依旧只是清风涌过。
有些刺目的光线从内向外透出,此扇门内看起来倒是极为敞亮。
顾惜朝在前雨化田于后,方一进门便发现这两扇门改刷青漆。
“白者象金,位居西方。夜者在西,金凝为星。而这间看起来便是草木枯荣的人间事了。”
此间之内树木苍翠藤蔓密布,但其根部皆倒悬于顶,枝桠绿叶则攀附脚边。
一阵轻淡的香气飘忽而来,顾惜朝话音甫落便觉不妙,待得回头时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既已堪破梦魇,便不惧这花香迷魂,可雨化田心魔犹在,体内昨夜里吸入的余毒恐还未清,一点淡香足以令他昏睡过去。
西厂提督意识到再次中招前尚存最后一丝清明,但霎那间他只来得及拽住前面人的衣袖。
雨化田手劲极大,仓促间扯下顾惜朝青衫一角,而后即坠入梦境。
梦里是他二十年来走过看过的每一扇门,那昏暗的小房间的门、灵济宫的门、成化帝寝殿的门……他看着瑶寨的门被火舌吞噬;他看着年幼的自己躺在木板上,两扇门扉掩住光明;他看着曹少钦领着人马走出灵济宫前往大漠;他看着湮没在九重宫闱里的自己……
谩骂讽刺谄媚j□j忠心温情谆谆教导,一张张人脸走马灯似地晃过去,他却依旧走在深宫高墙之间。前面引路的宫娥面目模糊,只有手里鬼灯萤蓝幽亮;后面重门层层闭阖,伴着更鼓长长。
他忽然想起衣襟中好像藏着一片青色竹叶。
叶片冰凉如水,稍微拿得久了,就会染上淡淡暖意,如同冷玉在手。
“姓雨的,快醒醒!”
清泠泠的声音里带上几分急切,雨化田笑起来。
真不知顾公子也有发急的时候。还有,我其实不姓雨,但你既然这样叫,那我便继续姓这个姓吧。
顾惜朝微卷的发丝挠在他脸上,有些痒。
玉面修罗眉头一轩唇角微沉:
“我还道雨督主便打算如此睡过去,到时顾某这破了的衣裳可无处找人去赔。”
雨化田躺在他怀里随手拨开那恼人的卷发。
“松开,你弄得我痒痒。”
他大梦初醒声音透着些无力,全不似平日音色。
这话被这样一讲倒是听着极不对味儿,好像在这个树木倒悬时空错乱的地方,人也跟着心思错乱起来。
雨化田话一出口自己也觉不妥,然则覆水难收,只好装作无事。
他轻巧起身清清嗓子正待把话头掰正,忽觉手上缠结,低头看去竟是方才轻拂之下弄断顾惜朝一根发丝,拳曲的发此刻正如藤蔓细细,绕于指尖扭作一团。
雨化田心里一燎,内力涌贯欲挣脱那头发。
谁知卷发缠结竟不似直发便于摆脱,身边还有个头发的主人杵着,他也不好明目张胆把人断发震成碎末。于是雨化田便以左手去解那发丝,绕了几圈方才除下。
他暗松口气装作无事抬眼望去,正巧瞥见顾惜朝也佯装不见似地移开目光。
雨化田火烧火燎转移话题:
“咳,这间房子倒是古怪。”
顾惜朝就着他话头答道:
“星为金所凝,方才应是以星室焕然象天。此间或为木室,以象人世。”
雨化田听着来了兴趣。
“金木水火,天人地鬼……若果真如此只怕还有两间。这处处诡异的布局,却令我想起桩江湖旧事来……”
只是若为江湖中人,却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介入其间,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除非……
顾惜朝见他当真思量起来,不由也是暗松口气。
难道朋友之间相处就是如此这般么?
怪不得戚少商的头发看起来那么少。
刚刚雨化田眼睛一闭睡过去,顾惜朝下意识接住他。
西厂提督毕竟只是昏睡,犹自喘着气。一个大活人抱满怀的感觉自然颇为奇怪。
顾惜朝说服自己这是自己抱着自己,但是自己把自己抱在怀里,这更是奇怪中的奇怪。
雨化田明显比他轻一些,身量也矮他一截,夏日里衣物单薄,骨骼肌肉线条分明。
顾惜朝上次做这般举动还是抱着亡妻尸身。
那种僵硬冰冷冻到心里去的感觉他绝对毕生难忘。
一亡一生一冷一热。
地下虽然寒凉但决不至于冻得慌,对于习武之人更是没什么感觉。
顾惜朝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雨化田回头看向他,见此当即快步移至他面前:
“你冷?难道中了什么毒……”
顾惜朝狠狠阖目复而睁开:
“无事,只是太暖和了些。”
他说完即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徒留雨化田站在原地兀自咬唇盯着他的背影。
顾惜朝几乎已走到一半,见这回换做雨化田原地站着不动,不由蹙眉回望。
雨化田轻震衣袂翩然而起,不出片刻即与他并肩而立。
西厂提督脸上带着丝奇特的笑容,像是狐狸看见肉,更似猫儿扑蝶。
“你有事。”
顾惜朝定定说道。
“顾公子过虑了,我好得很。”
“你笑得不对劲。”
雨化田眨眨眼睛,笑意加深望着身边乔木青青:
“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很想要的物事,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得到而已。”
顾惜朝鹰眼眯起,他总有些糟糕的预感,就好像他才是那块肉那只蝴蝶一般。
“何物?”
雨化田突然凑近他耳畔。
“……秘密。”
崩坏小段子·无雨不成春
那是在几段历险尘埃落定之后,大明江山依旧稳如磐石金瓯永固。
雨化田蟒袍早已封进箱底,从此世间没有西厂提督雨化田,只有大漠里旗亭酒肆的账房先生。
眼看马上要过年,账房对于春联这个事情突然上了心。
以前在灵济宫的时候,过年该怎么装饰房子怎么贴春联这种事,向来轮不到雨督主劳神,属下人才济济身怀绝技,该写字的写字该剪花的剪花,不出半天灵济宫就是一派喜气洋洋。
账房有些焦虑,论做饭吧他比不上他家掌柜的,那就干脆让顾惜朝做饭去,至于这春联剪花的事情他打算一手包办。
顾惜朝进完城买了东西,一进家门就看见账房正举着把小剪刀。
他一瞪眼运力,那可怜的小剪刀就碎了,四散纷飞的刀刃透过好几张薄薄红纸,瞬间变出几朵花来。
顾惜朝觉得头疼。
但是他依旧笑着走上前去,趁雨化田不注意的当儿,伸手把桌上一盆眼看就要香消玉殒的小剪刀拿走。
每天回家都能看见账房在玩耍。
我知道你是土豪很有钱,可咱不能这么败家,乖,听话。
他这边刚做好杜鹃醉鱼端出来,雨化田那边挥毫泼墨已经写起春联来。
顾惜朝看着他笔走龙蛇一身白衣沾上墨点子,不由想下次索性劝他穿红色。今日里去边城买东西,百年难得一遇见着个说书的女先生,豪气不输男子,更有奇谈新论。
他就听见句“自古红蓝出绝配”。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顾惜朝走到雨化田身边,见自家账房笑得睥睨天下傲视群雄。
其实雨化田字写得非常好,只是正像弘治帝评价的一样:爱卿啊,这字很霸气!可金戈铁马杀伐之气过重,吓人。
呵呵,谁是你爱卿了,别随便乱叫。果然是无知小儿一个,什么吓人,这叫风骨。风骨,你知道不知道?
顾惜朝当时这样腹诽过。
上联:色炽九天汝当傲立飞雪,下联:浪涛七海我自笑归沧洲。
横批:打马江山,吾比梅艳
这联虽然对仗不能说工整,但确实是雨化田一贯的风格。
再往下看。
上联:江南柳绿只等惜朝一顾,帝京花红惟待化田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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