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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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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明又惊又笑,道:“哎哟,怎么新郎也来了,还未拜天地就冲出来喝酒的新郎信,你们可曾见过?”
    一向江河自如的朱藻,此刻虽是吉服吉帽,全副披挂,但在别人的惊奇喜笑声中。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持杯大笑道:“你们不笑倒也罢了,你们这一笑,我哪里还憋得住,少不得要来找你们抢酒喝了。”
    云波含笑道:“按照规矩,新郎此刻确是不该出来的。”
    朱藻一把扯开衣襟,大笑道:“规矩礼法,岂是为我辈而设,来来来,且待我先敬各位三杯。”
    当真仰起脖子,连干了三杯。
    桌上虽然俱是平日脱略形迹的江湖豪杰,却也未曾见过如此豪爽狂放的男儿,有谁不肯陪他喝这三杯!
    三杯过后,孙小娇竟突然站了起来。
    她娇躯摇摆,已有些站不稳,双颊之上,更是早已红如胭脂,口中娇唤道:“大家不要动,听我说话。”
    易明吃吃笑道:“酒鬼,谁动了呀,是你自己眼花。”她说别人酒鬼,其实自己也喝了不少,舌头也已有些大了”。
    孙小娇伸出了一根春葱般的手指,指着朱藻,道:“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男了汉,我孙小娇最喜欢了。”
    钱大河道:“醉话醉话……坐下坐下……”
    伸手拉她,却被她甩手摔脱了。
    易明格格笑道:“幸好朱大哥今日是新郎倌,否则我们这姐夫的醋罐子真要打翻了。”
    孙小娇眼波乜斜,直瞅着朱藻,道:“你虽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你……钱大河,你莫非已忘了他么?”
    钱大河凝目瞧了朱藻两眼,面上神色突变,手中酒杯“当”的跌了下去:“你……原来是你。”
    孙小娇拍手道:“你瞧,我可没有醉吧,刚才我一眼就瞧出他是谁了……喂,朱大哥,你看我醉了么?”
    别人自不知道,那日在小小少林寺前,钱大河与孙小娇两人早已见过朱藻,也曾领教过朱藻那惊人的武功。
    只是朱藻那日麻衣麻鞋,今日却是满身吉服,钱大河一时竟未认出,一经认出后,自不禁为之惶然色变。朱藻亦自想起这两人是谁了,面色亦自微变,但瞬即大笑逍:“我只道两位乃是新交,却不知原来竟是故友。”孙小娇格格笑道:“钱大河,你发什么呆,变什么脸,咱们与这位朱大哥,既无冤,又无仇,咱们今天能与这样的英雄同桌喝酒,更该觉得高兴才是,来,朱大哥,我夫妻先敬你一杯。”朱藻笑道:“在下正当与贤夫妇立饮一杯。”举杯一饮而尽,钱大河呆了半晌,终于强笑着取过易挺的一杯酒喝了。众人早已瞧出他三人神色间之异样,方自在哈中担心,此刻见了这情况,才不禁松了口气。孙小娇道:“好,朱大哥,咱们酒也喝过了,总算已是朋友,你的高姓大名,总可以说出来让咱们听听了吧!”易明娇笑道:“说出来准骇你一跳,还是莫说吧!”孙小娇道:“不说可不行……”易明道:“好,我替朱大哥说,他就是夜帝之子!”她若不是已喝得有八分醉意,再也不会说出朱藻的身份。如今她既说出来了,别人怎会不耸然变色!孙小娇“扑”的跌在椅上,这:“我的妈呀,我虽早知他是个英雄,可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是……会是这么大的英雄,易明,你怎不早些说呀!”这句话虽有醉意,但却也是众人心中俱有之心意,只因众人虽也早知朱藻必非泛泛之辈,却万万不曾想到他竟是夜帝之子。一时之间,众人心头俱不禁有些喘喘不安。笑声也少了,只因“夜帝之子”这四辽名头委实太过吓人。但转念一想,自己今日竟能与夜帝之子同桌饮酒,终究是件值得向人夸耀的荣宠之事。
    再加以朱藻大笑把盏,连声劝饮,众人又不觉渐渐忘去了他那惊人的身份,只记得他是个好客的主人。
    于是心情恢复开朗,笑声更响了。
    易挺转眼四望,不禁暗叹忖道:“看来今日倒端的是个良辰吉日。是以凡事俱可逢凶化吉。这真是朱大哥的运气。”
    他见到两次纠纷,但都在无声无息中消弭于无形,心头自不免在为朱藻与水灵光暗暗欢喜,却不知纠纷若是发生,反倒可阻延这惨绝人寰之悲剧上演,那才是他真正值得欢喜之事。如今纠纷既未发生。一切俱十分顺和,婚礼亦将顺利举行,大家俱是欢欢喜喜,欢喜的背后,却正是人间最大之惨剧。
    欢喜的本是悲惨,悲惨的才是欢喜,这悲惨与欢乐间,关系是如此微妙,如此复杂,身在局外的易挺,又怎能分辨得清?
    非但易挺,就连云铿此刻俱是满心欢悦——小小的风波已过,新人立将成礼,他的心愿,便将完成了。
    于是这两人不禁同时举起杯来,互相祝饮,易挺笑道:“大哥你还不快请新人出来,让他们交拜天地。”
    云铿大声道:“正该如此!”
第三一章 往日泪痕
    前堂的笑声,透入重门,穿入内室。
    内室便是新房,此刻自然更是挂红堆绿,满室锦绣,锦绣堆中,端坐着凤冠霞披的新人水灵光。
    新房的陈设,即便与高官巨富的独生女出嫁时的高贵景象相较,也丝毫不显逊色,且犹有过之,新娘的环佩,更是珠光宝气,令人艳羡。
    但这华贵富丽的新房中,却似乎弥漫着一种冷寂凄凉的意味,令人艳羡的新娘,面上更是满带着悲哀与悲怨。
    自易府来的喜娘早已被赶了出去,只因水灵光不愿被人瞧见她神情的忧郁,更不愿被人瞧见她的泪痕。
    前堂笑声更响,水灵光忽而顿足,忽而皱眉,忽而用手塞住耳朵——笑声越是欢乐,她心里便越是悲伤。
    她满是泪痕的娇靥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坚决的神色,跺了跺脚,将头戴之新人凤冠,重重的摔在床上。
    自对面的菱花铜镜中,她瞧见了自己苍白的面色,失神的眼波。纵有珍贵的脂粉,也掩不住她容颜的憔悴。
    她咬了咬牙,迅速的脱下了身上的吉服,换上了旧日的衣衫,翻身掠到窗前,推开了窗子。窗外夕阳漫天,远山如披金玉,一片辉煌。
    她又咬了咬牙,便待自窗里一跃而出——她此刻若是真的跃出,便有如脱笼之燕,又可任意翱翔。但就在这时,她却皱了皱眉,翻回身子,走回那崭新的菱花铜镜前,呆了半晌,叹息了半晌。然后,她突然又下了决心,以颤抖着的纤纤玉指,沾了些玉盒中剩下的胭脂,在那菱花铜镜上写下了几个字:“大哥,我对不起你,我走了。”
    她指尖颤抖,字迹扭曲。但鲜红的字迹,写在淡金的铜镜上,仍显得异常的鲜艳夺目,教人见了,心胸说不出的舒畅。
    于是她再次掠到窗前,又待一跃而出——她此番若是跃出,惨绝人寰的悲剧,也就此终止。
    哪知她身子还来跃起,突然长叹一声,竟又呆住了。
    她柳眉深皱,泪光盈眶,她心中显是有说不出的矛盾,竟然无法自决……是走呢?还是不走?她深深痛苫,她无法选择……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了云铿慈和而稳定的口音:“大妹子,你可装扮好了么?朋友们都在等着你哩!”
    水灵光身子一震,缓缓回身,颤声道:“我……我……”
    云铿道:“你若装扮好了,我就叫喜娘进来接你。”
    水灵光缓缓垂下了眼睑,轻轻长叹了一声,道:“叫她们在门外等着我……我马上就……就出来了。”
    她悄悄拭去泪珠,悄然穿上吉服。
    然后,她哀怨的眼波四转,瞧见了铜镜上的字迹——字迹模糊,只出她目中己泛起泪光。
    她终究下不了决心反抗,她只有垂首来接受命运的摆弄——可怜世上的弱女子,为何你们全都是这样?
    她以掌中手罗帕拭去了镜上字迹。雪白的罗帕上,立刻染上了点点鲜血,有如瓣瓣桃花,又有如斑斑血迹,她拉下覆面红巾,隔断了人们的目光。
    于是别人再也瞧不见她面上的幽怨,目中的泪痕……于是她轻轻呼唤:“好了,你们进来吧!”
    一个体态丰腴的喜娘,喜气洋洋,扭动着腰肢,急踩着碎步,出自内堂,拍手娇笑道:“新娘子到了。”
    满堂轰然喝彩,放声大笑。
    易挺站起身子,为朱藻扣起了衣襟,笑道:“兄台纵然不拘小节,但交拜天地时,也该老实些。”
    朱藻笑道:“松些……好……”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别人不禁奇怪,如此良辰吉日,新郎为何叹气起来。
    只听朱藻摇头叹道:“不瞒贤弟,我委实……委实有些慌了,这交拜天地的勾当,我实是生平第一遭。”
    众人又自哄然大笑,这时人人都已知道,这夜帝之子,实也是个凡人,而且是个极为可爱的凡人。
    于是人人心中都不禁对他更觉亲切,笑声自也更响。
    孙小娇笑道:“你们听他说得多可怜呀……平生第一遭……仿佛再多拜几次,他就可不慌了。”
    易明已笑得直不起腰来,喘着气道:“交拜天地,一生中本来就只有一遭,你莫非还想要有第二遭么?”
    哄堂笑声中,洒脱的朱藻,面上居然也有些红了,干咳几声,轻轻道:“易贤弟陪我前去好么?”
    易挺笑道:“一切有小弟在一旁照料。”
    易明道:“你懂什么?你连一次都没有。”
    易挺笑道:“经验经验,也好多些见识,等到下次轮到我时,我便不会慌了。”扶着朱藻走向前面香案花烛。
    易明格格笑道:“好不害臊,又谁会嫁给你这个呆头鹅,下次……下次可也轮不到你呀”
    孙小娇道:“不错,说的有理,下次就轮到咱们的易家大美人了,怎么会轮得到别人哩?”
    易明伸手要打,却已笑得手都软了。
    这时云铿已扶着红巾蒙面的新人水灵光缓步而出。臃肿的吉服却也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轻盈的体态。
    易挺拍掌大喝道:“谁来做礼官?”
    孙小娇推着她丈大钱大河,娇笑道:“叫他去,你们瞧他戴着顶高帽子,还有谁比他更像礼官?”
    易明拍手道:“不错,再好没有了……”
    与孙小娇一左一右,推推拉拉终于将钱大河推了出去。
    平日阴阳怪气的钱大河,今日居然也高兴起来,笑道:“好,我来就我来,你们可得静些,立时就交拜天地了。”
    蓝凤剑客柳栖梧一直凝目瞧着新娘子,此刻微微一笑,道:“瞧新人的轻盈风姿,想必是个绝色美人。”
    墨龙剑客龙坚石亦自微微一笑,道:“若非美人,又怎能配得上朱兄那般盖世的英雄。”
    易明笑道:“你们瞧奇怪不奇怪,柳姐姐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柳姐姐一说话,他也说了。”
    这时,喉咙嘶哑的钱大河已在大声呼喝着道:“一拜天地!”
    新郎朱藻、新娘水灵光各各跪下……
    柳栖梧轻声叹道:“我越瞧越觉这新娘子风姿的确太美了,却不知她是什么人家的好女子,姓什名谁?”
    这时钱大河已又呼道:“再拜祖先。”
    于是新人再拜。
    易明眼睁睁的瞧着,竟似已呆了,柳栖梧拉了拉她衣袂,易明方自回过神来,娇笑道:“新娘子叫水灵光。”
    那钱大河又已大呼道:“三拜……”
    他竟不知道这第三拜该拜什么,呼声一顿,方自呆住,盛存孝却突然一把拉住易明手掌,厉声道:“她叫什么?”
    易明见他面上突然变了颜色,不禁又是惊奇,又是诧异,又有些慌了,道:“她……她叫水……水灵光。”
    盛存孝身子一震,喃喃道:“朱藻……水灵光……”易明在一旁瞧得目定口呆,只当她这盛大哥定然有了毛病。
    那边易挺与钱大河打了几个手式,嘴皮动了几动,钱大河点了点头,干咳两声,鼓足了气力,大呼道:“三拜……”
    盛存孝突然暴喝一声,抓起把酒壶,往新郎、新娘之间抛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香案上。龙风花烛,立被击倒。
    礼官钱大河,骇得呆了,张大了嘴,阖不拢来。
    满堂立时为之大乱,众人面上俱部变了颜色,纷纷大喝道:“盛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
    易挺与易明在百忙中交换了眼色,这兄妹两人,只当盛存孝早已认出云铿乃是大旗子弟,这刻方自发作。
    新郎朱藻霍然转身,一步掠到了盛存孝面前,厉声叱道:“我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在我吉日捣乱?”
    他平日虽是雍容大度,但这婚礼却委实是他平生第一件动心的事,有人突然捣乱,他怎能不为之变色、
    盛存孝面色已成紫赤之色,嘶声道:“我……我……”
    他平日纵有泰山崩于前面而不变色,此刻却急得说不出话来,墨龙、蓝风、碧月,自也不禁为之惊诧莫名。
    云铿亦已赶来,亦是面目变色。
    朱藻道:“盛存孝,你今天究竟是为的什么,若不说出,我便要……”
    盛存孝怒气上涌,脱口喝道:“你便要怎样?”
    他究竟也是武林之中久负盛名的人物,怎能受人如此喝问,此刻盛怒之下,纵有理由,也不愿说出了。
    朱藻亦更怒极,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狂笑道:“好,好,既是如此,我今日便要教训你这狂夫。”
    狂笑声中,轻轻一掌拍出,他怒极之下发出的这一掌,看来虽飘柔,但掌势变化无端,自是足以惊世骇俗之杀手。
    盛存孝不暇思索,亦一掌迎出,但两人武功实在相差太远,两掌相击之下,紫心剑客眼见便要血溅当场。
    若真是如此,彩虹七剑自不能坐视,非但立即混战起来,而这一场误会,也将永远不能解释。
    只因当今世上,只有盛存孝一人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秘密,他若死了,彩虹七剑固是说不定便要在今日这一战中全军覆没,武林中自亦又得掀起巨波,朱藻与水灵光也将抱恨终生——这后果之严重,影响之巨,实是不堪设想。
    就在刹那间,彩虹七剑齐声惊呼,却已挽救不及。
    幸好云铿一见朱藻狂笑,便已暗中戒备。
    此刻未藻一掌还未拍出,云铿便已抱住了他的身子,连声大喝道:“两位已慢动手……两位且慢动手。”
    突然“呛啷”一声龙吟,墨龙剑客龙坚石匣中长剑已出鞘,冷冷道:“盛大哥无论有何理由,此刻也不必说了。”
    此人素来不喜多言,但说出来的话,份量却极重。
    他这短短两句话,自是说无论盛存孝今日为何如此,无论他是错是对,只要盛存孝出手,他便立时挥剑。
    蓝凤剑客柳栖悟轻轻掠来,站到他夫君身后,虽一言未发,但纤纤玉手也已握住了剑把。
    黄冠剑客钱大河大声喝道:“谁敢动盛大哥一根汗毛!我……我……”瞧了朱藻一眼,语声微微一顿。
    他暗中委实有些畏惧朱藻之武功,但此时此刻,已不容他有所选择,终于顿了顿足,接着喝道:“我和他拼了。”
    碧月剑客孙小娇酒意上涌,更是不顾一切,反手拔出长剑一挥,大呼道:“易明、易挺,你们难道就只在一旁看着么?”纵身跃上桌子,将桌上仆盘酒盏哗啦啦俱都踢落在地。
    朱藻仰天大笑道:“好,你们竟要以多为胜么?我今日倒要与彩虹七剑瞧瞧究竟是谁胜谁负?”
    龙坚石冷冷道:“胜负俱无关,生死亦无妨。”
    他平日看来最是冷漠,其实却是满腔热血,这短短十个字说完,厅堂中立刻充满了杀气。
    云铿虽然连声劝阻,但也无人去听他的,双方眼睛都红了,也个个俱是剑拔弩张,眼看一触即发。
    忽然间,一条人影横掠而来,一字字道:“你们要动手,就先杀了我!”竟是满身吉服的新人水灵光。
    此刻她蒙面红巾已去,面色苍白得全无一丝血色,这异样的苍白,衬得她的美貌更加强烈而动人心魄。
    众人也不知是被她这绝色的容貌所慑,还是为他那冷漠的语声所动,竟不由自主齐静了下来。
    水灵光目光移向朱藻,轻轻道:“你先坐下好么?”
    轻柔的语声中,也似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竟使得这绝世英雄朱藻身不由主的坐了下去。
    水灵光幽然一叹,缓缓道:“紫心剑客盛存孝素来不是鲁莽无礼之人,今日如此做法,其中必有原因,是么?”
    她那楚楚动人的风姿,悲怨凄楚的神情,温柔悲哀的眼波,足以使百炼精钢,化为绕指之柔。
    盛存孝也不觉怒火顿消,仰大长叹一声,道:“不错,在下如此做法,其中委实有着原因。”
    水灵光道:“不知你可愿说出来?”
    盛存孝道:“在下……在下……”
    他神色之间也满含悲痛与为难,似是有着不能将那原因说出的苦衷,但又委实不能拒绝水灵光的请求。
    他面色忽青忽紫,终于顿了顿脚,默然道:“这其中的秘密,在下说起实是伤心,但……”
    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但在下若是不说,那水姑娘与这位朱……朱大侠却又势必要抱恨终生了。”
    众人耸然动容。
    云铿亦自变色道:“既是如此,兄台如肯说出,在下等感激不尽。”
    盛存孝面色凝重,一字字缓缓道:“别人俱可与水姑娘成婚,但这位朱大侠却是万万不能和她成婚的。”
    朱藻忍不住大喝道:“胡说八道,为什么?”
    盛存孝忍下怒气,缓缓道:“只因……只因……唉,在下未说出这原因之前,先得说个故事。”
    水灵光道:“好,你说吧,我们都静静听着你的。”
    朱藻双眉一挑,方待发话,但听得水灵光这温柔的语声,只得忍住,别人更屏息静气,凝神倾听。
    盛存孝垂首默然良久,似是在思量着该如何措词,又似是这故事委实令他伤心,是以他一时竟不忍出口。
    过了约莫盏茶功夫,他方自黯然将这故事说了出来。
    “昔日有个……有个某人,自幼酷好练武,但他只是个极为平凡之人,资质无超人之处,是以虽然昼夜苦练,武功进境却仍不快。此人之母,望子成龙,却一心将他儿子当做绝世的天才,只望她儿子将来必能成为不世出的大剑客。
    “某人既不忍令她母亲失望,但自己却又偏偏无法练成惊人的武功,其内心之痛苦,忍非他人所能体会。他在这痛苦的煎熬下,终有一日,竟将那江湖中无人敢练的断绝神功开始练了起来。”
    他方自说到这里,众人已情不自禁脱口惊呼出来:“断绝神功?他……他好大的胆子,竟敢练那断绝神功。”
    要知在座俱是武林高手,人人都知道这断绝神功的来历,无论是谁,只要一练这断绝神功,非但必将失却养育子孙之能,而且一个练的不好,便将走火入魔,甚至因此丧生。
    是以江湖中虽有不少人知道这断绝神功的练法,却无人愿意牺牲一生之幸福去练它。
    云铿黯然道:“慈母之爱,有时爱之反足害之,此人若非被他母亲所逼,又怎会练这绝子绝孙的断绝神功!”
    易明颤声道:“他如此牺牲,却不知可练成了么?”
    盛存孝又自黯然半晌,才缓缓接着说下去:“此人实是天资愚鲁,苦练三年,竟毫无所成,但……但……却已将他生育子孙之能白白断送了,他母亲也在无意间得知此事,悲痛惊惶之下,一面严禁爱子再练,一面立即忙着为他爱子成婚。”
    易明失声道:“这……这岂非苦了那女……”面颊一红,顿住语声,孙小娇正听得入神,此番竟未取笑于她。
    盛存孝叹道:“某人虽不肯以自己残废之身,来害别人大好女子之一生幸福,却又不敢违抗母亲之命。只因他母亲终是抱着一线之希望,但……但某人成亲之后,两年毫无所出,他妻子却日渐憔悴了。
    那时某人心中更是痛苦不堪,哪知他母亲对她爱子希望仍未断绝,竟将这不能生育之责,怪在她媳妇身上。”
    众人又不禁失声惊呼,易明目中竟己流出了眼泪,喃喃道:“好可怜的女孩子,竟遇着这样悲惨的事!”
    孙小娇眼圈儿也红了,一面用手揉着眼睛,”一面恨声道:“这本是男人的世界,受罪的都是咱们女人。”
    钱大河道:“那……那也未必见得,有的女人……”
    孙小娇瞪了他一眼,嗔道:“谁要你说话的?……那女子后来怎样?莫非被她婆婆休了么?”
    盛存孝满面沉痛,黯然道:“他们乃是武林中素著盛名之世家,怎么能够随便休妻,被江湖朋友耻笑?”
    易明恨恨道:“他定是怕那媳妇将原因说出来,是以……”
    心念一转,突然变色道:“在如此情况下,某人的母亲,莫非……莫非竟将她媳妇杀了么?”
    盛存孝默然无语,神情更是悲痛,竟默认了。
    易明“哇”的一声扑在孙小娇身上放声痛哭起来,孙小娇咬牙切齿,恨声道:“她难道还要为她儿子再娶媳妇不成?”
    盛存孝垂首道:“正是……”
    孙小娇骇然道:“她害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害一个……她那儿子若是稍有良心,便不该再娶了。”
    盛存孝一字字缓缓道:“但某人却是个孝子,他母亲莫说要他成婚,便是要他死,他也会立刻去死的。”
    云铿叹道:“这样的孝顺,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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