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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锁尘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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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凡人,修为却意外地和我这个地仙相差无几,我不敢……不敢让他察觉我的气息
……”
女仙侧首,看那少年满脸纳闷的神气,微微一笑,却是更加寂寥。
“……近君情怯,无以能言……何况,即便他看见我,又能如何?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师妹,只有目光投向她时,神情才会变得那样柔和……”
她目光投向高远天际,深藏于眼底的情愫流动,语言所能表达出的,连其中的万一也不能及。
“或许……这便是凡人所说的恋慕之情,我还是未能明白,也永远没有机会明白了……”
五百年的孤独时光可是为了那一刻的功德圆满、得升九天?她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却从来都不敢这么问自己,只因她亦是很清楚,自己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是多年的心愿,却为何在将要得偿的时刻,依旧怅然若失?再玲珑的心肠,也只能远远避开这问题,不能答,不能想。
答了,想了,那九重天上,也便不必再去了。
她递给那璞玉般的少年一枝凤凰花,那花正是开得绚烂之际,夹在她纤细手指间,花似烈火,指如白玉,相形映衬下,仿佛有什么隐藏在温婉沉静的外表,是何等的强烈深浓,即便掩盖得了一时,却终有一日将破土而出。
少年自她手中接过花枝,心下莫名升起异样感觉,似是难过,却又不至悱恻于思,恍惚熟悉,认真想起时,却发觉那线的彼端,竟萦绕于一份孤寂之上,牵扯着的另一个人,仿佛与此全然无关,却怎么都脱不开干系。
时隔多年,玄霄终是又再见到这花。
厚厚的冰层也挡不住那明丽颜色,却在下一刻便焚为灰烬,合着几不可闻的叹息,那火光曲曲折折映入那人瞳中,半阖眼眸不起波澜,却有如浟湙潋滟,浮天无岸。
悔也不悔,却是问谁?
昔日萦绕耳边的歌声犹在,旧人却已统统失了踪影,再找不回。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万劫无期……
雷霆万钧,倏地从天而落,把那些柔软情思,尽皆斩断。
暗无天日的禁地,即便起了火光,有了人声,也只是一时的喧嚣,最后还是要归于无边静默,无边孤寂。
胸中固有光风霁月,终究是被无止境的黑暗,一毫一厘,吞心噬骨。
清风涧。
一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盎然幽深的绿意。碧山环绕阻隔,大大小小的水流泻下,高低层叠的流入池塘中,清澈见底,有莲花漂浮其上,映着
片片荷叶,当真美不胜收。
简易的木桥曲折横行在水面上,中间或有小小的的木亭,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稻草,瞧来很是有趣。木桥一路向上,越过那两层极小的瀑布,直至一块平整的山地,中有小木屋孑然而立。
“你可听那慕容紫英说了?”
“……那第一件寒器,他们已拿到了。”
“不错……”
身材矮小,童颜鹤发的长老重光慢慢踱步到了窗前,望着屋外的秀美山水,不由得一声叹息便已出口。
他身后坐着的老人,清癯的面容上长长的白眉直垂而下,眉头揪成了一个深结。
“你我二人隐退此地多年,本不想再谈此事,可是现时除了此事,又有何事与我们相干?当年,终究是亏欠太多……琼华当年一心飞升,如今那三个孩子,却落得两个早死,一个虽还活着却……”
重光转过身来,嘴角似有冷淡的嘲讽,眼中却是浓浓的苦涩,“当年太清一意而行以求飞升成仙,你我二人也以为此事关乎琼华数代希望,如能成功便是万世不朽,可见修仙之人同凡人也没有区别,清心寡欲的只是世人所贪,而于己身所求之事上一样的执念太深。太清当年便逝,宗炼也……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那人天纵奇才自创出凝冰决,你我即便亲自寻得三寒器也是无用。”
青阳默然,半晌方叹道:“那几个孩子倒是不寻常,将来只怕也会有番大作为,那人如其所愿破冰而出,也是指日可待了……”
“大作为?那是当然!青阳,你莫要忘了那一天他们四人前来时所说的话,当中的那个紫衣姑娘你可还记得?”重光忽然厉声道。
“她……”
“她是至阴至寒之体,又碰了望舒,早已成为宿主。届时羲和一出,便又是当日情景。十九年了,妖界再临早已是注定……大作为,他们便是想庸碌都没有可能了!”
重光想起当年情景,琼华遍地的鲜血染红了昆仑山巅,人妖厮杀成了人间地狱,浩劫过后,没有谁胜利,所有人都是失败者。
“可是,你我又能如何?夙瑶肯定不会罢手,玄霄……我们那时的最终失败是在于望舒的缺失,而今望舒回归,你用何借口去阻挡这一辈琼华弟子的升仙之梦?我们老了,世事变幻,早已不属于你我。”
青阳走到重光身旁,负手而立,同他一起看向窗外渐升的夜色。有漫天星辰纵横排列,按着神秘的轨道前行,不可更改,注定的是凡人蝼蚁般渺小的生命。
炎帝神农洞。
沸腾
翻滚的岩浆无时不刻炙烤着人类□在外的皮肤,幽深的道路有暗红的色泽,交错间引人步入迷途。
压抑而无望的寻找着出路,在这令人窒息的炎热中,什么都变得模糊不安,焦躁烦闷,像是有什么要爆发,却被阻断,不甘着四处冲撞。
是欲望吧。
于漫无边际的恒久孤寂之中等待,却早已知道等待的结局也是个不堪。一人生,一人死,生者得道成仙逍遥于天地间,死者自此魂消魄散灰飞烟灭。
日日夜夜的看着同一个人,本是融于血肉的至亲也成了面目可憎的阻碍。于是妖异的藤蔓自心底破土而出,渐渐缠绕上整个心脏,随着一呼一吸紧紧将毒针刺入,那些嫉妒、不安、彷徨、寂寞、孤独、焦躁、渴盼、矛盾、怀念、不甘……统统化作甘美的毒液,侵蚀了灵魂,令那拥有自由的世界变得更加迷人。
所以,不要怪我狠心,当初主人选择了你,我却不会放弃,我的命由我自己决定,哪怕是主人也不能左右!
在月幽之境的冰寒中,炙炎石与月幽之力相合而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将众人冲击的几乎匍匐在地,碧绿的幽光充斥了整个洞窟,高高的梭罗树上,浑圆的果子似花一般从中绽开,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果实。
光芒的散去,是终于摆脱孤寂的不驯生灵魂魄皆灭,同根相连却成为怨恨之源的另一个梭罗树仙也随之逝去。
寒镜,碧痕,谁是不该降临的那一个,已经没有意义。最终皆是归于沉寂,不入六道轮回,彻底的消散与泯灭。
唯有死亡,才是永恒。
成仙,到底意味着什么?
贫贱百姓,大多都是为了生计而奔走,衣食饱足,儿孙满堂即是人间最大美事。
尊贵至极的帝王,却无一例外的在得到了全天下的人都望尘莫及的财富权势后,不顾一切的追求那虚无的长生。
于是帝王修仙,是为了那不死之身,可得享万世的一手遮天。
世间众生繁多如蝼蚁,望断红尘,所奔碌者,无非那几个字而已。
慕容紫英御剑行于九天之上,云海翻涌中来去如惊鸿,剑下斩断妖魂无数,为了情谊侠义生死都可轻掷。求仙问道,斩妖除魔方是修仙之目的,长生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
韩菱纱为了从注定的短寿厄运中逃开,消除掉那世代的诅咒而修仙,长生已是不可奢望,她只想如同正常人一样有完整的人生。
云天河要寻找父母的往事,柳梦璃想要看到包裹着身世的巨大谜团的彼端究竟为何。
琼华寒冷凄清的太一仙
径上,有几人是真的唯以修仙为己志万难当头而不改?
那毕竟是多么虚幻的存在,后人连追逐的方向都是渺茫无踪,更无论确切的榜样。
一边是飘渺的修仙之路,一边是深浓的情与义,孰轻孰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怕是根本不必选择,因为根本就不会有矛盾。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他们志向不同,以为就要在新的起点走向不同的路,以为分别只是再见,却不知命运早已将羁绊打成无人能解开的结,而有的再见,即是再也不见。
云天河在巢湖的居巢国中,自那小小妖物处拿到第三件寒器,鲲鳞,想着那人终于可以从囚禁了他数十年的地方出来,心中总算有了几分欢喜。
虽然与慕容紫英的争执带来的沉重一直坠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世间的名门正派大多洁身自好,极其注重门派声誉,何况琼华这等与尘俗不同的修仙大派,更是自视甚高,韩菱纱那不甚光彩的过去一旦被揭露,必将引来轩然大波。
小贼,偷东西的贼,女飞贼……种种污言秽语自那些修道同门的口中吐出,刺耳无比,却并不出人意料。这世间人情本就如此,面上心里,人前背后,冷暖自知。
然而云天河始终接受不了这些虚假与□裸的强烈负面情绪,他直觉的想要抗拒或是逃避。他的心容不下那些肮脏的话和事,他学不会虚与委蛇的微笑和不动声色的反击。愤怒是唯一的宣泄方式,也无法真正的消除掉那些人或事。
所以,只有离去。不开心,就走,如此简单。
哪怕,是要为此而离了他已视为至亲的人。
云天河怔怔望着眼前巨大的玄冰,不同于往常的神色令人一望既知他罕见的有着心事。
“……大哥,你以前……和别人吵过架吗?是和自己很要好的朋友……”
从来都是心口如一有话直说的少年此次竟吞吞吐吐起来,犹豫不决大异往日。
玄霄一怔,脑中流光浮影掠过,然后硬生生掐断。
“……为何有此一问?”他开口,也只是温和的疑问。
“我和紫英……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都很生对方的气,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变回以前那样……”
“慕容紫英?那定是他的不对了!”
看着少年沮丧的连一头乱翘的不驯短发都要全数垂下,玄霄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心里有种奇异一闪即逝,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那细如丝线的感觉有多微妙。
但是这话显
然并没起到多大作用,因为云天河的沮丧之势愈演愈烈,“……我这人不大会说话,有时越搞越糟……”
当玄霄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不自觉中说了那样的话,突然就觉得有些混乱。
不知不觉就把那种话说出来了,为什么,自己究竟是想要对着谁说呢……
“人既有七情六欲,彼此相处,发生争执乃是寻常……”
“……不过只要今生今世还能见面,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
对于玄霄而言,恍神这种事永远只会偶然发生,等他即刻把思绪拉回现实,便看到了眼前少年稍稍放晴些的脸上坚定的表情,显然是做了个不容改变的决定。
“大哥,我、我不打算继续待在琼华派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来禁地。”
该怎么回应,玄霄自然不希望他走,要让他开口留人……
十九年前绝不可能,但这已是十九年后,岁月流逝所能改变的不止是人的容颜,还有内心。
“天河,若是大哥希望你留下,你也不愿吗?”
“啊?……大哥,这里真的不是我喜欢的地方,你破冰以后要是想见我,就来山下播仙镇吧,我和菱纱、梦璃都有点担心妖界的事,暂时不会走远的。”
“大哥,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天知道他是多么厌烦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只是不同的人走了不同的路做了不同的选择,这道理我早该懂了。
所以不要说对不起,跟着有关的一切情绪也都是可笑。
“无妨。人各有志,岂能相强。”
然而云天河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燃烧起来。
“……再说,要帮大哥找的三件寒器也全找到了,这事才是我最挂心的,现在总算有个交代。”
并无半点预兆的话语随口便出……不得不说,能在寥寥数句的对话间便让玄霄如古井般的心境几度大变,云天河也并非完全没有得到遗传……
“……!至阴至寒之物,都已找全?!”
玄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心境刹那间有种何去何从的茫然。多年大愿得成一瞬,非是狂喜,却也几欲克制不住,如果不是此刻尚在冰中,他只怕就要仰天长啸了。
云天河抽出了望舒,幽蓝的光芒闪烁,仿佛呼应着即将发生的什么。
妖界之主,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你且走吧,此地玄冰非一时半刻能够破除,而我运功定会波及
四周,恐怕要误伤于你。”
云天河平日虽然对人之常情总是很迟钝,可也感觉到了玄霄此刻不同往日的心情。
他很高兴,因为他感到玄霄很高兴。
“大哥你从禁地出来以后,要是我已经不在琼华派,千万别忘了来山下看看我~”
“……我相信,你我缘分不会如此之浅……”
你放心,你我定有再见之日……
少年欢快的呼哨声离了禁地渐渐远去,终于只剩一片寂静。
有什么在身体里左冲右突狂躁不安,有什么被压抑了十九年不见天日,有什么终于重新醒来,有什么……自心底最深处,又像是从最深的地底,一路咆哮着冲开所有阻碍,从黑暗中升起。火焰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世界,冰寒与阳炎的气息融合在一起,诞生了巨大的凤,辉煌流光的双翅徐徐展开,伴随无比的欢畅与痛快,那些苦痛愤怒悲哀怯懦恐惧一瞬间化为乌有,而它睁开双眼,这一刻,天下为此臣服。
黑色的闪电降临,于混沌中一剑劈开了天地。
“今日一切都是我与玄霄策谋,而你们,不过是棋盘中的几颗小小棋子。”
夙瑶站在禁地的入口处,美丽的眼眸里是冷淡而轻蔑的光,纵然背后隐藏着什么,那毫不掩饰的话语也足以遮挡一切。
“不可能!你胡说!”
大哥,大哥……。怎么会!我不相信!
“你可知道?玄霄恨云天青、夙玉入骨,没有杀了你,已算手下留情!”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夙瑶看着那张酷似旧人的脸,心中有无声的冷笑。
你们当年种下的因,总要有人来付出这个代价,吞下那结出的果。
平淡而毫无起伏的声音揭开了十九年前的一切,那层被掩盖在重重黑纱之下的过往,那无法触及的久远秘密,那早已埋在冰中土里的杀戮和死亡,背叛与逃离。
“吾派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以惊世之才,苦修终年,于晚年参悟以阴阳双剑合合之力,携派中弟子飞升之秘法。自此,穷三代之人力、物力,终成羲和、望舒双剑。”
“阴阳双剑需以‘人剑相合’之法修炼,数载方有所成。而双剑飞升之法,必辅强盛灵力,非人世苦修所能及。道胤真人不愧虑深远,曾夜观星象,占一奇地,灵气充沛异常,应能为吾派所用。奈何此为妖界,并不易与……”
“……吾派弟子玄霄、夙玉资质上佳,乃被选为双剑宿体。历三载,逢妖界以十九年为一周,再度降临
。玄霄、夙玉合双剑之力网缚妖界,令其不可动弹,以引取极大灵力。而妖界顽抗,吾派与之力斗,第二十四代掌门太清真人不幸为妖孽所害,引发战局旷日持久,惨烈非常。”
“关键之时,望舒剑宿体夙玉心生怯意,更因私情,与其师兄云天青携剑出逃。羲和剑宿体玄霄独力难支,令妖界脱离昆仑而去。此一役吾派伤亡过百,其中掌门太清真人、掌门首徒玄震、长老——”
总要有人来承担。
云天河的脸色终于苍白如纸,爹也没有教过他,在这种时候,一个男子汉该怎么办。
如果那都是谎言,如果那都是欺骗,如果那都是利用,如果……。都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吾名玄霄,乃是你爹和你娘的师兄。”
“……我原以为自己常年于冰中,早已心如止水……不想听到故人噩耗,仍是百感交集……”
“……我不过是个遭弃之人……”
“……你爹性情不羁……你娘的性子外柔内刚……”
“我是罪有应得。”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相信这是真的,那么下一刻是不是整个世界都会坍塌,我还该相信谁……
一旁娇小的少女同样面色如雪,即便不靠近也能感觉到那大大低于常人身体的温度有怎样的寒冷。但她咬牙硬撑着,一直只是担忧的看着早已不复往日开朗而浑然不知世事模样的云天河。
夙瑶华丽的裙裾在一尘不染的冰冷地面上滑过,有优雅的距离。
长身而立的少年在夙瑶远去的背影中缓缓挺直腰背,眼中神光凝聚变幻,有复杂情感在其中翻腾又被掩去。终于开口,“……我并非不信掌门的话,但是也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就算天河的爹娘……那些事也不该由他来背负……”
“有什么事,我同你们一起去。”
“如今,唯有去找青阳重光二位长老,也许只有他们,才知道当年的事吧。”
清风涧依然风景秀丽,清澈见底的水流不急不缓,层层小小的瀑布在空气中映出微弱却明显的七彩虹光,夺人眼目。
只是人总是给自己制造出太多的麻烦,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大好风光。
“长老!我想问你们,我爹和我娘当初真的是带着望舒剑逃走?才会害了大哥、不,害了玄霄,害他被冰封?!”
云天河急切的说出在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他只想尽快知道真相,哪怕那答案依然不变
。
白发苍苍的昔日长老避开云天河的双眼,叹息一声,似是早对今日之事有所预料,并无太多慌张神色,而是极深重的无力与慨叹,“唉,孩子,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当年之事千头万绪,无论其中因果如何,你爹和你娘确实带走了望舒剑,此举令琼华派升仙功亏一篑,那些弟子的死伤也变得毫无价值啊……”
“最悲惨之人,莫过于玄霄,他内息失调终致走火入魔,不得不被冰封……”
慕容紫英默然立在一旁,再次觉得心中只是一片茫然,纠缠在那些十九年前的爱与恨中,不管是谁欠了谁谁负了谁,他连旁观者都不算。那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他想要去试着体会,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因为经历过那样的事所应当有的,或是表现出来的情绪,在他对那人仅有的认知里,根本就无法重合。
他看着云天河的神色,不知道这究竟是对谁更残忍。十九年前十九年后,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宿命纠缠,欲逃离而不能,连他这个外人都快被卷进那庞大的漩涡,直到无底的深渊。
“……这世上有种叫‘翳影枝’的东西,用它就可以穿过大部分的结界……”
“翳影枝为鬼界之物,因为鬼卒几乎要去世间所有地方勾魂,自然也必须穿越某些结界,这翳影枝便由厉害的鬼卒随身携带。”
说完这些,青阳又将重光的一枚小小红色玉石交给韩菱纱,续道:“此乃红魄,是世间极难寻到的一种暖玉,当初羲和剑也有一部分是以此铸造。你将它配在胸口,体虚之象会好很多。”
明艳娇俏的少女欢喜已极,爽朗笑道:“谢谢长老,你们真是好人!”
好人么……
青阳无言,而重光在少年少女离去后喃喃自语,“……如今活于世上,我早已算不上一个好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我们为赎罪而活,但是否又不断在犯下新的罪……”
欲找翳影枝,先去无常殿,入了不周山,鬼界人难还。
还是结伴而行,可往日的一行四人已成三。
即将踏出山门的时候,三人忽然感到脚下一阵剧烈摇晃,不知所措间,听到有嘈杂凌乱的脚步声自派中传来,同时有声音大呼,“是剑林禁地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
☆、第 14 章
琼华身为修仙大派,派中弟子也从来都是一举一动都自持名门的风范,何时出现过这般慌乱之景。一时之间,人声嘈杂喧哗,却不见掌门或是辈分高些的弟子出来管制。
云天河心中正自如沸水一般翻翻腾腾朦胧不清,对外界事物的反应比起往日也似慢了一拍,明白听得有呼声传来,落到耳中却不分明,过了半晌方才转向紫英问道:“紫英,刚才那些人在喊什么?”
慕容紫英并没立刻回答他,而是用一双清澈分明的眸子凝定在山门后的一片天空。
那里,正有红色的云渐渐升腾,宛如火焰吞噬了天空。
慕容紫英本就是爱剑之人。琼华又以习剑为主,他天赋奇高,加之勤于修炼,在派中论及剑术修为,无人能及。此刻他敏锐的感受的那个方向传来的极烈的剑气,因到了极致,反不易为常人察觉,只有他这等剑术修为极高者方能知晓。
那个方向,正是剑林禁地。
果然,要出来了么……
“天河……无事,或许是掌门有事急召派中众弟子罢了,我们先去鬼界找到翳影枝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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