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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戬之神仙难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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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把肩上的包袱放在桌上,脸上难得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有些笑意:“我给你带了些衣服来。你能起来么?试试衣服吧。”说着已经取了那身白衣走了过来。杨戬不忍拂他的意,便撑着床沿要起身。沉香本能地探手去扶,却被逆天鹰抢了先。沉香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了声谢,便一心一意地帮杨戬试起衣服来。
  杨戬的确是伤病交加。以前他也很瘦,却不像现在这样,瘦得几乎数得出他的肋骨。还有他的伤,开天神斧的伤一直未愈,至今只要稍微一动,绷带上还会晕出红色来。沉香一边帮他脱亵衣,一边忍不住想看他的身体,一边又竭尽全力逼迫自己转移视线。无意中瞥见杨戬上腹一条浅浅的伤痕,他微微蹙了蹙眉,以前似乎没有见到过这条伤口?他把疑问的眼神投向逆天鹰,却换来对方一声冷哼:这别扭的小孩,既然想对舅舅好,就该想把他的伤医好了,做了新衣服给他又算什么事?!
  个中缘由,恐怕只有杨戬和沉香两个人心知肚明。沉香是怕杨戬伤好了,从此就不受自己控制了。他以为只要杨戬一天不死,他就始终被他握在手心里,逃脱不得。殊不知,除非杨戬死了,否则沉香是根本不能掌控他分毫的。
  浅紫色中衣,白色外衫,银绸滚边的纱制罩袍。沉香有些手忙脚乱的,帮杨戬穿上了罩袍,才想起来还有腰带没有系好,又拿了腰带来系。杨戬微微抬着手任他摆弄,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忽而有种感觉——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
  三千多岁,三千多岁的人了……外甥都这么大了。他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仿佛又看见了山脚下的那对自称为杨天佑和杨蛟的父子。
  他的父兄,现在又在哪里呢。如果能再见面的话,他是不是……也要成了他们的祖宗了?
  想着想着,竟是哑然失笑。
  “好了!”沉香响亮地拍了拍手,眼中满是欣赏和得意,“舅舅,你……”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尴尬地改口道,“杨戬……”
  杨戬却不在意,只是他已经站不住了。逆天鹰扶他坐下,他歇了片刻,才问:“想说什么?”
  沉香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撇了撇嘴,冷声道:“没什么。就是看你瘦了点,再这么下去,就算妖精也不屑吃你。”
  话虽然说得不甚好听,杨戬却读得懂其中的关切。接过逆天鹰递上来的茶水暖了暖手,杨戬忽然问:“外面天气如何?”其实他刚刚出去过,清楚得很。然而沉香却不知道,不假思索地答道:“刚下过雨,风大路滑。”
  杨戬把茶杯放在旁边,扶着冷玉床的床柱起了身,手上用力得有些颤抖:“我想出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份到此为止~~~~~~~
  对不起楼主前天去发芽了,结果还好没发成,我去……我真的不想发芽啊啊啊!


☆、第十三回·现獠牙,哪个是公平交易

  “——杨戬!”
  玉帝大喊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耳边不断盘旋着三千年前杨戬担山认错时反反复复的那句哀求。他说他知错了,他一遍遍说“杨戬知错了”……张百忍揉着额角有些头痛地想,自己的十个儿子被他杀得只剩下一个,他甚至还容忍了杀子凶手活在世上三千年之久,可如今……怎么就突然想到那时的事了?
  “陛下?又做恶梦了?”不知什么时候,王母也已经醒了。玉帝把梦境和王母讲了一遍,王母嗤笑道:“陛下这是太想杀他报仇了吧。但是杨戬答应了不会走出北邙山,杀他也没意思。再说,就算他有一天真的反了天,这不是还有沉香的开天神斧在么。再给他来上一斧,臣妾就不信他还不死。”
  玉帝听她说的有些道理,心里却多少还有些不安:“娘娘说得对。可是娘娘,你说这梦是不是在预示些什么?”
  这五十年来,王母用来用去,始终不觉得手上有哪个人能比杨戬更好用。她争夺帝位的野心未泯,此刻便颇有些护着杨戬的意思:“陛下觉得会预示些什么呢?说来听听?”她的语气分明是在等着看玉帝笑话。
  “朕是觉得……”被王母这种语气一激,玉帝越来越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了,“杨戬当年的确是对瑶姬极为孝顺,朕看他现在,怎么也不像会对他人认错的样子……朕的意思是,他有多爱他的母亲,现在也就多恨朕,朕不能不防着他呀。”
  王母早就知道玉帝说不出什么来,但只要是他说出来的,她就有必要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来蒙混过关:“陛下这么说……也有道理。杨戬这个人的确非常斤斤计较。”故意把话说得不痛不痒,她又想了想,接着道:“不如这样。依臣妾看,沉香这次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救了李靖呢?肯定是杨戬在背后给他出了主意,要卖个人情给李靖,以达到他笼络人心的目的。既然陛下担心杨戬威胁到我们,就先一步替李靖把这个人情还了,让杨戬的计划彻底落空!”
  玉帝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心里马上就敲响了警钟:“娘娘,你的意思是说,沉香和杨戬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陛下,你好好想想,他们两个仇深似海,怎么可能是一伙的!”王母显然很熟悉他的思维习惯,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就否定了他的想法,“杨戬此人诡计多端,必定又使了什么计谋,才骗得沉香帮他上天跑这一趟。”
  “……对!娘娘说得有理!”玉帝连连点头。
  “所以陛下就照臣妾说的做,准没错!”王母得意道,“帮李靖把人情还了!我们看看杨戬下一步棋怎么走,才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一番闹腾结束以后,二圣才又躺下歇息了,不一会儿枕边就传来玉帝的呼噜声。王母虽然用一通胡扯平复了玉帝的担忧,自己却是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念头——看来,是时候见一见杨戬,问问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了。
  ……
  梅雨方歇。他们走了一刻钟左右,才算是踏上了连接山上山下的那条杂草丛生的弯曲小径。
  地上滑得可以,刚刚下过一场雨,路边岩石上的青苔也碧绿碧绿的,映着依稀明亮起来的天色,一丝丝闪烁着生命的光芒。空气也是潮湿的,呼吸间皆是浓重的潮气,眼前更是白雾蒙蒙,看不清身前身后的路。不多时,衣物便已有些湿了,沉香抹了一下眼睛,睫毛上亦是沾了细细的水珠,渺小却沉重。他看一眼身边的杨戬,在这朦胧的云气里,连同他的侧脸也有些模糊了。他注视着他,目光顺着印象中他的容颜一笔一划细细勾勒,那点提勾捺,都是他梦里最凝重也最深情的笔墨饱蘸。不知不觉,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却是根本就走不稳的杨戬拉了他一把,好歹没让他太过狼狈。沉香心里是感激的,但莫名的,出口便是有些刻薄的话:“你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不用管我!”
  杨戬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甚至连双腿都有些发软了。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挑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呢……因为再不快点,恐怕就要来不及了。而如果不走出钟隐洞来,恐怕沉香根本就不会愿意留在那里听他唠叨吧。杨戬暗暗苦笑,强行提气又走了几步,才蓦然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沉香在哪里了。
  那孩子,恐怕是为了逞强,就走快了。结果现在云雾这么大,他又是这么一副身体,能出洞来已经不易,哪里还能跟得上他?杨戬无奈,也实在是一步也挪不动了,便在原地停了一阵。果然,没过多久,前方就传来少年熟悉的、有些急迫的声音:“杨戬?你在哪里?!”
  他从浓雾中跌跌撞撞地走来,脚下一步一滑,却根本不在意。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只有他的舅舅。他担心他这样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住如此浓重的湿气,他后悔自己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竟然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和他闹别扭,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湿滑狭窄的小路上。
  他忽然听见隐约的咳声。循着这低弱无力的声音,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他。
  “杨戬……”他想问他什么,却只能磕磕巴巴,终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他那鲜明而矛盾的爱恨。杨戬却很清楚他的矛盾来源于何处,冲口便丢出一句:“你又想说你爱我?”语气之轻佻,态度之高傲,简直令沉香明显地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即便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恨,脸红脖子粗地喊道:“……你说什么!我爱你,我说的是真心话,你难道一直都是当笑话来听的?!与其是这样……与其……你还是早些死了好!”
  杨戬听了此语,却是微微怔了怔——原来这样,就可以逼他忘记这荒谬的感情么?转而又是有些失落。不愧是母子,刚刚听过杨婵诅咒自己不得好死,现在她的儿子、他的外甥,又在他面前催他早点死。
  神仙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的确该到头了?
  沉香见他虽然脸色不变,却始终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多少伤到了他。又想到他不久前还帮过自己,心下便是一软:“你……你的伤,怎么好像又恶化了?”
  他的伤……是,他的伤。至今为止,他只给过他一颗疗伤的仙丹,却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另外,刚才替他换衣服的时候,他身上多出的几条伤口……他不在凡间的这几个月,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想到此处,沉香心里又有些疙瘩了。他之所以想方设法把杨戬困在钟隐洞里,就是要掌控他的一切。可是现在所发生的,似乎都在与他的预想背道而驰。
  “再往前走走吧,”杨戬却没有回答他,语气仍然淡如白水,仿佛方才转瞬的失落只是错觉,“我想看看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
  尽头?沉香抬手去抓他的衣角,却是堪堪擦着指尖而过。
  “走到尽头?你疯了!”他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这条路又长又险,雾又大得看不清……你何必……”
  这时天色已经稍稍明亮了些,空气里氤氲的水雾也渐渐有了些散去的迹象,吸进肺间的气体也慢慢的不再那么寒凉了。沉香紧了几步追上去,只听见耳边被风携来的一句:“这条路不长。”
  这条路,真的不长。邙山北部本就险峻,人迹罕至;加之这条路生满青苔,险峻狭窄,恐怕前路早就已经被山石堵死,或者被河流阻断,或者……
  ——是谷地。
  行至谷边,视野瞬间开阔不少。此去东西南三百里,皆是一片薄雾蒙蒙、碧色青青。惨淡的日光细细镀在昏黑厚重的云层上,几束金色光华如同帷幕一般倾泻下来。
  纵使你走遍水北天南,恐怕再也找不到这般澄澈的景色了。朦胧如江南烟雨,满谷青绿染了白雾一色的浅碧。雾潮涌动,你知道哪里有风;水流潺潺,你知道何处可流觞几杯。不远处一座古刹静伫,屋顶瓦片乌黑,仿若一块精致的墨砚,谁撮襟蘸一笔,仅抱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不羡九霄不慕王侯,终挥就这一谷繁华。
  安静单纯得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你一个人。
  自己生,自己死。自己苦,自己乐。
  沉香到底还是孩子,先是被眼前景色惊得一怔,随后便惋惜道:“要是这里都是花就好了。”又转向杨戬,说话都是命令式的:“早些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在这里问,也是一样。”杨戬等的就是现在,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你如果想问刘彦昌在何处,恕杨戬不能回答。”
  “为什么?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娘难过?”自以为抓到了杨戬的弱点,少年诘难道,“我娘她不吃不喝不睡好几个月,就是神仙之体也受不了。让我爹早一天复活,她就能早一天从痛苦里走出来……到那时候,她自然就会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会来道歉的,她还会对你好的!你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兄妹……”
  杨戬勉强抬高声音喝止了他。他很累,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说:“你娘……她不会的。关于你爹,我只问三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出来,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这一幕……好像有些眼熟。很久以前,杨戬也是这样,轻轻巧巧地甩给他“闯得过三关就……”“把这书背完就……”这般算不上难题的考验。现在也是一样,他只要沉香回答三个问题,答对了,就告知刘彦昌所在——也等于说,是把他自己对刘彦昌的所作所为,全部抖开了给沉香看。
  “听好我的问题,”见沉香脸上多了些凝重,杨戬心里还算是欣慰,“我猜你应该尚未向李靖提出九碗血的要求吧?那么你又为何能肯定他能救你爹?你难道就不怕他反悔?”
  沉香本想问这算是一个问题还是三个问题,终于还是撇了撇嘴,把那幼稚的提问咽了下去:“因为他以为是我救了他的命,以他的脾气,就算是死要面子,也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杨戬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好像在等他接着说下去。不知为何,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沉香总觉得自己这五十年都是白活的,好像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暖阳融融水波潋滟的河畔,他喊他一声舅舅,只为收获他一个恬静的笑容。
  “这就好像是凡间做生意一样,我给老板钱,老板给我我要买的东西。我给李靖救命灵药,他也会救我爹一命。这是公平交易。”
  听到这里,杨戬平静的脸色忽然一变,道:“错了。这不是公平交易。这都是我安排的,否则这桩买卖根本做不成。也就是说,”在沉香慢慢黯淡下来的震惊目光中,杨戬苍白的唇角勾起了莫测高深的笑意,“你爹的命,根本就是我救的。所以,你是不是也该……拿什么东西来还?”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沉香肩膀上,却仿佛有千斤重,直压得沉香抬不起头来。他怎么可以忘了,身边的这个人,他不简单。他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二郎神,是拆散过他全家、追杀过他的二郎神。所以,所以无论他怎么伤重病弱,他都不该对他放松警惕,都不该误以为他会这样认命,这样不求回报地帮助他。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话唠的楼主再次粗线……
  二哥顺利黑化,不要砸砖呀~~~【抱头】


☆、第十四回·兄弟恩,地府刘彦昌获救

  杨戬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今天他救了刘彦昌的命,便迟早都要沉香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他的这副锱铢必较的脾气,沉香该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是在此之前,他却差点以为杨戬是真心诚意,为了他的母亲而……是他错怪他的母亲了。他以为是母亲变了,其实她只是太过了解他,她早就明白杨戬所做的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所以她取血亦是逼不得已……到头来,上当的原来只有这般傻傻相信着杨戬的自己么?
  真是太愚蠢,也太可笑了。而到现在为止,眼前这个人竟然还装出一副要磨练他考验他的清高模样,在这里以刁难他为乐。
  他越想越恨,却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全都是按照杨戬的预演进行的。杨戬不仅要断绝沉香对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也不希望他们母子之间存在隔阂。沉香是个孝子,最有用的,莫过于在他的父母亲身上做文章了。见沉香恨得牙痒的模样,他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将真心话一一咽下,颇有不耐地问道:“你还想不想救你爹了?”
  想到还有两个问题没有回答,沉香就是再记恨,也得先把刘彦昌所在套出来,否则无论如何都于事无补。他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你说。”
  杨戬断断续续地咳了一阵,一手按在大石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提袖掩着口。沉香在旁听着他咳,心尖上一下下揪得生疼,却硬生生地忍住了没往前挪出半寸,只抬起右臂狠狠地往山壁上砸了好几拳。手上又湿又脏,反而看得他心里愈加烦躁。他怒发冲冠地抬起头瞪着杨戬血色全褪的侧脸,大步走到他面前探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叫道:“别咳了!还有什么问题,别耽误我救我爹!”
  艰难地止住了咳嗽,杨戬阖着眼低低喘了几口气,左手微微一动便闪过沉香抓着他肩膀的手,继而快速地起身背对着他:“第二个问题……当年你大闹地府,放出十万恶鬼,可受了……什么惩罚?”
  他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虚浮沙哑了很多,长袖当风,背影也变得不真实起来。沉香终究还是对他的事尤其敏感,听着他的声音,喉间忽然便哽住了——杨戬他必定是咳血了。他站在原地,无力地俯下丿身去,双手支撑着杨戬坐过的那块大石,紧闭着眼,深深地埋下头,回应也干巴巴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我没有受罚。你是说我还有一笔账没还清楚?”
  杨戬道:“不错。”
  “那我该拿什么来还?”
  听了此语,杨戬忽然微微侧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不用还了。刘彦昌现在就在十八层地狱。你去问过地藏菩萨,把他带回来吧。”
  沉香慢慢瞪大了眼睛,蓦然抬起头来高声道:“你……你居然……”突然他好像想通了什么,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难道……是我爹在替我犯的错……受罪?!”
  杨戬始终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也不曾回答他的问题,相当于是默认了。而其实当年放出十万恶鬼的罪孽,真正为他一肩担下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刘彦昌。这么多年前的账,天庭怎么会善良到等到五十多年后的今天才来算?再者,刘彦昌又有什么本事?
  但偏偏只有把这件事推给刘彦昌,沉香才能记得更深刻,才能从中体悟更多。这种时候,杨戬就该退居幕后,把他做过的没做过的,全都隐藏起来。不给沉香一丝希望,更要逼他成熟懂事起来。
  年少是一种财富,幼稚却是罪过。人之所以不能永远轻狂,就是因为他必须为自己年轻时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没有等到杨戬的第三个问题,沉香早已按捺不住,驾云下地府去了。杨戬在山谷边站了一会儿,忽然脚下一软,浑身上下只剩下灵魂抽空一般的疲累。他吃力地扶着山壁,勉强向前走了几步,却终是狼狈地跌倒在地。他半倚着高而陡峭的岩壁,脊背被凹凸不平的石块硌得生疼。但是他起不了身,只微微仰着头,单手按着胸口,痛苦地嘶咳着。片刻间他仿佛昏了过去,但意识虽然游离,却没有走得太远。他还知道痛知道冷,却辨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是千年以前那个听调不听宣的杨二郎,脚边跟着哮天犬,臂上缠着三首蛟,身后是梅山兄弟六人,受人间香火,腾云驾雾降妖除魔。可惜千年云烟倏忽便过,司法天神圣旨一出,世间再无灌江口杨戬。
  然而杨戬偏是个无论何时都能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人。他很快便又醒来,看清衣袖上那一点点殷红的血迹,唇角弯了无奈的笑。
  第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得了。他不怕死,可是……难道他要甘心这么碌碌无为地死么?
  杨戬,做不到。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低头打量自己一番,笑叹真是可惜了沉香这一片心意。略施法术将身上衣裳恢复如初,他仿佛彻底脱了力一般,单手支撑着山壁歇了好久,才有力气向前迈出一步来。
  虽然头脑昏沉,他却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云气一直萦绕在他周围,无论阳光怎样穿破云层,无论山河如何摘除那白色面纱,它始终在他身侧,不远不近,恍若守护着迷路的孩子回家一般。
  ……
  沉香下到地府,果然按杨戬所言,寻地藏菩萨而去。地藏菩萨见是沉香来了,心中大致明白这完全是杨戬的安排,便依旧让小沙弥带他去十八层地狱接刘彦昌。沉香却仿佛失魂落魄一般,跪在他面前哀声问:“菩萨,五十多年前我放出十万恶鬼,代价就是下到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么?”
  地藏菩萨抬眼看了看沉香,叹道:“阿弥陀佛……既然你已知晓,便对他好些罢,以偿还他为你受的这许多罪。他为人一向清傲,但却是为了你和三圣母,什么都可以抛弃,甚至甘愿囚居罗刹之境。此般恩情,莫失莫忘。”
  他说的是杨戬,沉香却以为“他”是指父亲。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道:“菩萨教诲,沉香铭记在心。沉香今后再不会莽撞行事,也不会再……”也不会再轻信小人了。
  他来的不是时候,见到刘彦昌时,他正被绑在烧得滚烫的铁柱上,行拔舌之刑。沉香大喝一声,直把那行刑的阴君吓得瑟瑟发抖。小沙弥把刘彦昌放了下来,令他们父子团聚,方才施了佛礼,道:“此事由贫僧向阎王报备即可。日长梦多,小施主还是速速带刘施主回凡间去罢。”
  沉香听了,没有怀疑,收了父亲的魂魄便出了地府,直飞华山。刘彦昌的死除了他们一家,只有杨戬和敖听心知道,也是敖听心从东海取了保尸体不腐的龙珠,才能给刘彦昌留下一条后路。又听闻沉香迟早能把刘彦昌的魂魄带回人间,敖听心又特地取了聚魂鼎来——但奇怪的是,她分明不记得,为何她死而复生之后,房里会有这种从来用不到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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