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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戬之神仙难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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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眼底微微一动,道:“瑶姬不想知道。”
“为什么不想知道?你儿子被逼到如今这个地步,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干的?不想知道来龙去脉?不想知道他法力无边,却为何甘心被囚困在这个又冷又湿的山洞里?!”
“瑶姬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瑶姬也帮不了他,故而不如不知。”她固执地说,“瑶姬只知道他是我儿子,三千年三万年,都是我的孩子。他有危险时我不能不管不顾,任他送死。他愿意留在此处,我可以不问缘由,但即便我只是一缕幽魂,也必定在此陪同。他如今元神出窍不在洞内,娘娘你若有事相商,安静等着便是。瑶姬只要确认娘娘你不会害他,便已满足。”她说完这些,稍稍顿了顿,又道,“娘娘应当不懂。”
好一个“应当不懂”……好一个张瑶姬!她尽管缺席了三千多年,却明明白白地用这样一句看似无心的话,狠狠往王母那颗连续失去两个女儿的心上扎针。七仙女和八仙女虽然都是因为犯了思凡天条才受罚的,却也是她亲口下的懿旨。是的,或许她真的不懂,不懂什么叫母爱,什么叫亲情。难以忘记的是,当玉帝的九个儿子被杨戬砍死时,他那种失魂落魄的表情,简直令她作呕。思及此处,王母不禁大怒道:“你这天界第一女战神的名号果然不是虚的,连本宫都敢挑衅,简直是胆大包天!本宫道杨戬怎么‘听调不听宣’如此嚣张,原来他母亲就是这般!”
瑶姬向她欠了欠身,便算是主动结束了这场对话,重新回到屏风后去了。里面隐隐传出碗勺相碰的声音,大约是瑶姬从山下农家带来的粥汤罢。杨戬元神虽然不在体内,好歹尚能吞咽。瑶姬喂他一口,就用手帕在他唇角轻轻擦拭,等到半碗粥汤喝完,手帕上已经沾了浅浅一块血迹。瑶姬将手帕紧紧握在手中,她又何尝不想知道儿子和女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戬才会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就算她想知道,就算那件事真的是三界皆知,也绝不能由杨戬以外的人说出来。
她还记得她的孩子是怎样劈开桃山,担山救母的。那时她被关押在桃山之下,浑身被一条条粗壮的铁链捆绑,连动一下都是徒劳。她从未期盼过那存活下来的一双儿女会来救她,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不管谁来了,得到的都将会是无比惨烈的结局。
可是事与愿违,杨戬来了。他才十六岁,但是他来了。她多希望那是假的,又自私地想见一见儿子。所以她一口咬在他手上,而杨戬只是哭着忍着沉默着。他怔怔地凝视着她,哼过那首,从遥远的岁月里漂泊而来的歌。
她是他的母亲。她可以不记得杨戬幼时的顽皮少时的机敏,却不能不记得他十六岁那年,一斧劈开桃山,却怎么也断不开那天条化成的锁链。她更不能忘记,但她被炽烈的阳光曝晒至昏厥的时候,是谁以双肩撑起一块巨大的山石,为她留得最后一丝生路;又是谁满目仇恨充斥,一身傲骨初萌,却跪在她身边苦苦哀求玉帝,不断喊仇人“舅舅”,不断说着违心而诚挚的求饶的话。
那只是十六岁的少年。
她还奢求什么?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要杨戬过得好。
“戬儿,”她的手颤抖地抚过儿子苍白的脸,哽咽着,“是娘不好……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娘要你只为自己活……你妹妹,她该长大了……”
“娘要走了……娘凝聚了千百年的魂魄,却只换来这半个时辰。今后……要照顾好自己。回灌江口去,可好?”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她没办法面对杨戬,她总对他怀着歉意。错过了这三千年,她不知道在杨戬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她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如今她只是本能地要防备着玉帝王母,所以她才在此时出现。再者,杨戬的这副身体,他自己压根不在乎,扔在外室披条被褥就不管了,而那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浑身冷得像冰一样,没有一丝温度。若再不没个人好生照顾,恐怕就真的要……
肉身成圣者,自然也为肉身所拖累。肉身死,魂亦灭,终难引。
……
沉香终是再次下到地府,求见地藏菩萨。地藏菩萨正为鬼魂讲经,听说是沉香求见,心下疑惑,只让他在外等候。沉香果然等着。足足过了半日之久,方有小沙弥出来引他进去。
“阿弥陀佛,”见沉香二话不说,跪在地下连磕好几个头,地藏菩萨低眉问道,“小施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凡能说的,贫僧知无不言。”
沉香跪在地上,上半身却挺得笔直,仿佛时刻准备着接受迎面袭来的拳头一般。他平白张了张口,终于还是问:“菩萨,修罗之境……是怎样的地方?”
地藏菩萨道:“所谓修罗之境,乃是修罗所在。修罗是三界之中最为残忍嗜血的恶灵,他们所处之处,位于地狱最底层,终日昏黑,不见光亮;血汇江河,尸成山川;修罗嘶号不止,互相厮杀不断;至多囚居三年,强者生存。”
沉香听得心惊胆战:“那么……我舅舅他,”他说着,忽然停了停,见地藏菩萨面上全无异色,才接道,“我舅舅他,被关了多久?”
“杨戬乃是杀戮成神,”地藏菩萨叹道,“却也关足了三年。以往进去的人神佛妖魔,没有一个不是几天就被逼疯了的。然而杨戬他……果真不凡。”
原来……真的是杨戬替他受的刑。他为了他,竟然甘愿被关在那种地方,整整三年。三年的血腥,三年无休止的杀戮。他没有武器,身上甚至还带着开天神斧的伤,没人替他医治一分,可是他就在那里面,暗无天日、血肉横飞、危机四伏的地方,和恶灵一起,住了三年。那三年,他沉香又去了哪里?不错,玉帝为庆祝新天条诞生,大摆三天宴席,他就在那三天里喝得酩酊大醉,与昔日的仇人和兄弟一起,横七竖八醉倒在觥筹交错之间。
你可真是个好外甥,还口口声声说爱他……沉香忽然冷笑了几声,扬手往自己脸上重重抽了好几个耳光,骤然起身,离开地府向北邙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晋江又抽了,更新不显示……希望它今天不要再抽了TUT
☆、第十七回·三千年,奈何我天煞孤星
沉香行至开封一带,但觉凡间妖气冲天,剧烈的热浪直冲过来。他心中有事,却不能不管凡间妖孽横行,二话不说下地查探。谁料他还未落地,便见迎面走来了一名天奴,天奴身边还跟着梅山老大和老六。原来老大老六是来找沉香的,却在半路上遇见天奴遭袭,便来助他一臂之力。那天奴本也是要去华山传旨刘沉香,宣他与李靖共同到瑶池觐见,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林子里遇到妖怪。如今终于见了沉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就把圣旨取出来宣了,看沉香接了旨就急着要他跟他上天。沉香却不急,反而嘱咐天奴稍等片刻,自己与梅山兄弟私下说起话来。
他听说梅山兄弟是来找他回去主持大局,心中万分惭愧,自己为了十万恶鬼奔忙数十年无休无止,其中这几位叔叔为他分担了不少忧虑。可是他却因为一己私事而耽误了快半年的时间,对恶鬼侵蚀天柱之事不闻不问。
看着沉香脸上悔恨的表情,老大原本就没有怪他的意思,现在反而更加惭愧,道:“是我们几个没本事,除了看着情况恶化之外……所以才不得不来找你。你年轻,头脑灵活,大家一起想想,应该能找到方法。再说,你救父心切,我们兄弟几个不仅理解,而且十分佩服。沉香,你小小年纪却深明大义,这才让我们更加敬佩,更愿意跟随你。”
老六也附和道:“不错。沉香,你爹要是还……我们大不了回去和恶鬼拼了,我就不信我们拿它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沉香道:“我爹已经没事了,多谢二位叔叔,沉香实在有愧。待沉香上天面圣,就与二位叔叔一同回天涯海角,设法收服恶鬼!告辞!”
天奴与沉香上了天,见了玉帝,果然李靖已经等在瑶池了。玉帝依旧对沉香摆着一张冷脸,也从来不正眼看他,只是不断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懒懒散散地问:“沉香,那十万恶鬼抓得怎么样了?”
沉香道:“回陛下,已抓了七万回地府。”
玉帝微微挑了挑眉:“噢?那剩下的三万,你打算怎么样?”
“余下三万,全都贴附在东南天柱之上。恕沉香无能,不敢妄动天柱。沉香可否求一人前往相助?”
“你说说看,你要谁帮你呀?”玉帝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一样,话里连一点危机感都体味不出来,“朕这天庭也就只有李靖了。李靖的职责是守护天庭,他是不会跟你走这一趟的。不如你去南海求求看,说不定观音菩萨能有什么办法。”说着,落了一子。
沉香看一眼李靖,微微皱眉道:“可是南海……沉香已派人去过,却至今没有回应,恐怕……”
这“恐怕”二字一出,沉香说不下去,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就这样,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终于被李靖的一声咳嗽打破:“陛下,小神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一枚黑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玉帝霍然抬头:“李靖!你刚才不是……”刚才不是答应了不去么!他提早把李靖叫上来,就是为了和他商量此事,从而孤立沉香,给这小英雄一点教训。他本来还打算帮李靖还人情,结果李靖来的时候竟然说他已经帮忙救活了刘彦昌了。撇去此事不管,李靖是个极端迂腐的人,玉帝好说歹说让他别插手,沉香的救命之恩也还清了,照理说也该消停了,可他现在的态度竟然如此迥异,沉香还没说什么,他就自己送上门去。可就算是这样,玉帝想怒也怒不了,只能冷眼看着李靖与沉香一长一幼、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梅山兄弟见沉香与李靖、哪吒三人回来,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把握,即刻便赶往天涯海角去了。谁料原本应该守在那里的老四老五却不见了,只有老二老三在那里两手空空地等着。梅山老大上去一问,才知道他们两个都没看见老四老五,而他们去先后赶去西天南海,也都是无果而归。
“真不明白,不就是收服恶鬼么,如来和观音为何都像躲债一样躲着我们!”老二抱怨着,“等了老半天才见了半柱香时间的面,还说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话!”
那些话大约便是解救之法了。沉香追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老二道:“那些狗屁不通的话,听都听不懂,怎会记得!你说是吧,三弟?”
“你——你真是!”老大重重地叹了一声,对沉香道,“我这兄弟向来粗心大意,若是让老四去,想必就不会……”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没用了。沉香安慰了他们两句,又问李靖,李靖却皱着眉站在云端不发一言。沉香又喊了他几声,他才恍然看向他,悔道:“本王实不该来此!哪吒!这就跟本王回天庭!”
哪吒觉得奇怪,叫道:“李靖!你想走就自己走,我是一定要留下帮我兄弟的!更何况沉香还救过你的命,你就这么走了,难道就不怕落个不义的罪名?!”
李靖怒道:“本王是要守卫凌霄宝殿的神将,怎可擅离职守!再者,这天柱附鬼,本王哪来的法子!”
——“不对。”
心底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李靖自己也不受控制地喃喃说出了这两个字:“不对。”
“什么不对?”沉香注意到他的异样,他有种极为微妙的感觉——李靖,能帮他想出办法来,而且是十分有用、十分直接的办法。果然,李靖沉思片刻,霍然昂首立于云端最前方,手托宝塔,头戴翎冠,威风凛凛,眼光炯炯:“素闻共工就住在这片海域。我倒是想会会他。若是共工再次撞倒天柱,恶鬼自然散出……到时便一定能将恶鬼尽数收复!”
余下几人听得张目结舌,惊异非常,正想说什么打消他的念头,李靖却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云头,念动口诀,将越变越大的玲珑宝塔悬于海上,强劲的吸力将滔天白浪引成巨大的漩涡。哪吒看了,道一句“好玩”,也跟着取出混天绫搅动起来。沉香直觉不好,却又想不出理由来阻拦,伸手将梅山兄弟挡在身后,急道:“快去跟我娘借宝莲灯来!”
……
杨戬回到洞内,便看见王母在外室等他。他没心思问她等了多久,只头也不回地回到身体中,很快披衣出来拜见。王母见他虽然憔悴,举手投足间司法天神的气势却分毫不减,心里也是高兴,与他寒暄了几句这洞里的长短。杨戬也不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唯有他心知肚明。王母察觉到他现在对他说话全然没有以前恭敬了,有些疙瘩,便安慰道:“你在这里重伤五十年,本宫没来看过你,实在是天上风声太紧,玉帝对你的事非常敏感,本宫找不到机会下来。现在天上也过了快两个月了,本宫才能来看看你。你放心,只要有本宫在一天,本宫就能保你无事。刘沉香他要是想要你的命,本宫第一个不同意!”
听她唠叨了这么多,杨戬深深行了礼,只说“多谢娘娘恩典”。王母心道,杨戬这厮向来如此,薄情得很,她把他扔在这里五十年不管,他当然不会太相信她。看来接下来还得做做戏,把杨戬骗过去才好。想到这里,她脸上又扬起笑容,问:“你为什么要伤李靖?”
杨戬道:“小神不知。”
“胡说!逆天鹰是你的下人,他做什么,难道不是听你差遣么?!”
杨戬被她说得一怔,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杨戬快死了,想拖个看不顺眼的人一起下地狱都不行么?”
王母表面不满,心里却是欢喜于他还肯向自己坦白心事,只佯怒地教训道:“结果却被沉香给救了!本宫看,就算李靖老奸巨猾,不被沉香套住,哪吒却是一定的了。你此举反而便宜了你那妖孽外甥,你懂么!今后决不能再犯傻了!”
杨戬俯身下拜,恭送王母。
王母走后,杨戬的身形才稍微放松下来,慢慢一步步挪到桌边坐了下来。逆天鹰看他正闭目养神,不忍打扰,颇有些烦闷地撇了撇嘴,将茶壶中的水用法力熨热了,给他倒一杯放在桌上。杨戬隐约听到一些动静,却已累得睁不开眼,呼吸也有些粗重。逆天鹰站在旁侧端详着他的眉眼,想到方才和瑶姬一起扶他上床时,手间的那种冰冷而仿佛会让人上瘾一般的触感,整颗心又是一颤。他微微皱起了眉,将自己的冲动强行压制下去,手却已经搭上了杨戬的腕子。
“……我是怕你死得太早!”被杨戬冷厉的眼神一扫,逆天鹰的手依然没有放开,只是脱口而出道,“哪有你这样的神仙!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就算了,还东骗一个西骗一个。天上那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被你骗了都快一千年了,竟然还相信你!”
杨戬听了,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却被他逗得散了些愁云。他任由他把过脉,才问:“怎么样?”
逆天鹰道:“五浊珠是不能逼迫傀儡做他不愿做的事的。”
杨戬微微叹了口气,撑着桌面站起身来,滑落下来的衣袖将皓白的腕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刚才除了王母娘娘,还有别人来过么?”
“……来了还不如不来!”逆天鹰怒道,“她说她是你娘的魂魄,可是她说什么没资格做你娘,连见你一面都不肯。下次她要是敢再出现,我一定把她扇到……”
“别说了……别说了。”杨戬颓然坐倒在床沿上,口唇微颤,短短六个字就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现在甚至不觉得有多疼痛,不觉得有多愁苦,他的目光好像被定格了一般,只落在床头的那方手帕,和那只瓷碗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端起那碗,勺子在碗里叮当摇晃。再看那方手帕,上面染了血,晕开浅浅一层红色。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血竟是如此刺目,如此……残忍。
“……她,”杨戬的声音却是意外地平稳,“她还说了什么?”
逆天鹰觉出他的不对劲,却不能骗他,坦白道:“她要你回灌江去,不要管你妹妹了。”
屏风里面许久没有动静。逆天鹰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杨戬忽然问:“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我要是骗你,你死了我就给你守坟两百年!”
杨戬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杨戬便艰难地在床上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了,仿佛要睡。耳边传来逆天鹰翅膀扇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远了。
他慢慢抬起了手,覆上双眼。死死地,久久没有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得不说我的体质又发作了。
然后我得说楼主真的很讨厌那啥,楼主一直希望和平为上,不要再让楼主那啥了,楼主以前那啥过很多次,真的很累了= =
☆、第十八回·半生约,水神怒撞擎天柱
说是要去看看杨戬,真正出发的那天,却已经距离顺手搭救梅山老四老五有一个月之久了。玉鼎真人很头疼,他一想到自己那徒弟是又气又恨又心酸,想到徒弟的妹妹外甥兄弟就只剩下厌恶了。他总想着要给徒弟多带些好东西去,免得他又在那里受苦受难却一声不吭。可是玉鼎真人法力低微,从玉泉山去一趟北邙山,大半路程是飞的,剩下的全是用脚走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尽量多给徒弟带吃的穿的用的,越多越好。路上要是拿不动了,大不了找附近的土地山神帮忙看着,再跑一趟就是。
杨戬不懂自爱,做师父的当然要多疼他,否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这次他扛了一床棉被,从书库里搬出好几套书,拎了两只烧鸡,路上又买了一壶酒,沉甸甸的就出发了。飞了一段果然又飞不动了,只好下地来走。走着走着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又去看徒弟啊?他悻悻地说是。那些人往往报以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却总是无限唏嘘地安慰他——这才五十年,杨戬罪孽滔天,恐怕没那么快放出来。神仙的生命那么长,何必耗费在这一个徒弟身上呢,再收一个不就好了?再说,一来一回花费你近半年,还不如……
玉鼎真人摇着蒲扇打哈哈:贫道没有徒弟,贫道哪里来的徒弟?你不要害贫道,贫道就是到处逛逛,春个游野个餐。
那就好那就好。那些神一脸心照不宣。那你多保重!这路上小妖怪还不少!
玉鼎真人干笑着转身就走,肩上重重的包袱,心里重重的心事。走了有半个时辰,才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仰头看天:没了当齐天大圣的徒弟,又没了当司法天神的徒弟,连小妖怪都敢欺负贫道了……前尘旧梦,今非昔比啊。
不错,他没本事,他胆子小,他怕麻烦更怕死。从五十年前开始,他再也不敢对别人说杨戬是他的徒弟,他只说自己没有徒弟。当别人建议他再收一个徒弟时,他总是干笑着答应,甚至还能和他们开几句玩笑,然后很快把那些嘴脸抛之脑后。
自从那猴子成了佛之后,他就打心眼里认为,他玉鼎真人只有一个徒弟,就是杨戬。
走得累了,打算在林子里住上一宿。东西都还没放下,土地就拄着根拐杖来找他胡侃。玉鼎真人懂得多,天上地下什么都能说出点东西来,这土地和他的交情便是从这里建立起来的。土地看着玉鼎背着的包袱又大又重,手里拎着烧鸡烧酒叮哐作响,终于忍不住了,劝道:“杨戬那厮虽说是你的徒弟,可是他做了神仙之后也没给过你半点好处,更没想过要报答师恩吧?他现在被封印在北邙山,那是罪有应得。你一年跑两趟,一趟就是四五个月,不得把自己累死?他说不定还不领你的情。”
玉鼎生了一堆火,火光映着他胡子拉碴的脸,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说得对。”
“我是为你好啊,”土地道,“要是被天庭知道了,说不定会迁怒于你,到时候不止你不好看,你的师门也难辞其咎啊。”
“真是太——精辟了!”玉鼎从怀里掏出几张破纸来,又从袖子里取出毛笔,舔了舔笔尖就写上了。然而他该写什么呢?真的要把这些混账话写下来么?他的手竟然开始发抖,笔也不听使唤。眼睛热鼻子酸,奇怪的感觉正从他心底喷涌出来。
“你这不是很有事做的么?留在玉泉山,多写写书。杨戬死活也就那样了,好不了也坏不了,你一年去两趟和两年去一趟,实在没什么区别……”
“……贫道就先走了,耽误太久不好,”玉鼎忽然打断了他,背起大包袱拎起小包袱,“贫道没有徒弟,以后也不会有。”
土地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好歹没想出话来留住他。玉鼎真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会轻易摆明了发怒,可是他心里究竟珍惜些什么在乎些什么,恐怕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又是飞又是走,路上碰上什么人什么神都不想理会。但当他抵达北邙山脚的时候,已经是芒种了。山脚下一排排整齐的农田里绿油油水汪汪的一片,都是些刚刚种下不久的稻秧,似乎是昨夜才抽的新芽,生机勃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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