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成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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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你、你啊……你有什么资格……嗯啊，啊哈……资格教训……啊哈……嗯嗯啊……教训我？”好不容易凑出完整的表意，百里屠苏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沉醉地舔咬着方兰生的脖子。
　　方兰生见他如此，极力稳住颠簸的身体，讽刺地干笑了数声。
　　“你……木头脸，啊啊……你还嗯嗯……还教训我，你和晴雪不是一样！啊啊……不要碰了，你
　　放手啊……啊哈……嗯嗯嗯唔……”
　　“闭嘴！”百里屠苏掰过方兰生的下巴，又是恶狠狠地啃咬上去。重逢的血液破碎滴落，妖艳如
　　血菊。“不敢承认了吧……哈害怕了？”方兰生离开他的唇，无力挑起眼角，眼睛眯成了一条
　　缝。
　　“……混帐！”百里屠苏一声怒吼，整根抽出，刹那盈满的液体汩汩如泉，方兰生感到空虚感刺
　　穿自己，他很痛苦地叫出声，收缩后身。可是百里屠苏掰开他的双股，无情地重新撕入，“那
　　好……木头脸，你索性杀了我吧，来啊……你杀了我啊！！！”
　　方兰生突然疯了一样，猛烈地抽动着自己的身体，他仰天大笑几声。
　　“哈哈哈……！你杀了我吧————————！！！！！！”
　　呜咽，方兰生感到下身一阵灼烧的快感，胃中难以抑制的恶心感喷涌而出，五脏六腑都被捣烂
　　了，几大口胆汁吐了出来，内外巨大的温差烤得他头晕，终于，他倾倒身体向后。方兰生昏迷在
　　百里屠苏的怀里，没了知觉。
　　
　　而那破碎的泪，混着冷汗和风雪，带着自嘲的温度，云淡风轻地划过他疲惫不堪的眼角。
　　……往事间，断肠处，难见玄裳兰雾。
　　
　　
　　
　　【第三卷·离情剑】

　　楔子
　　一挥剑，墨枝缠，簌兰凝碧玉生烟。
　　雪肌容颜眸似月，朱砂一点唤绝情。
　　二挥剑，忆青杏，雨打竹弦别苑冷。
　　纵情笙歌灯花落，西子病娇妒春惹。
　　三挥剑，昆仑横，紫衣坠情秋水平。
　　浮生若梦金风逢，流风埋霜葬落英。
　　四挥剑，道无情，灼灼妖华染长亭。
　　百胜刀下君而已，朱砂泪洒红叶腥。
　　五挥剑，青丘青，忘情经梦终非梦。
　　清眸双泪语化冰，白马箭嘶风旌旌。
　　六挥剑，雪谷恨，银菊艳梅花丛生。
　　执手霜风吹鬓影，多情人笑愁难听。
　　七挥剑，玉露清，当年人似当年梦。
　　成说一语十指扣，一痛一感一秋声。
　　八挥剑，正离情，清吟幽境境幽清。
　　梦醒人远舞难尽，回眸夜上皓月凝。
　　九挥剑，泪阑干，空情去留无意凭。
　　千年缘尽千年恨，万载冰莲天将晴。
　　十挥剑，擦肩过，容颜不改剑难折。
　　玄裳雾下饮兰生，酒清花浓秋千影。
　　问苍天无语，华发奈长情。
　　恨曲散有音，人破唯疏影。
　　重起一剑倾城。
　　花舞满阡，天涯孤陌为谁行，十怨十恨十剑情。
　　
　　
　
　　（二十一）绝情
　　“无情总催多情老，不信人间有白头。”　　——引子
　　细碎的夜，寒声石阶，呼啸的雪，埋葬了归来的路。冰冷的泪，凝固在少年的唇边。望着他空洞的眼神，百里屠苏的心猛地一揪。
　　自三天前，方兰生醒后一语不发，直到今日，他们要赶到神农雪山山脚下的一处小镇。百里屠苏
　　轻轻搂过方兰生的身体，附耳道：“歇几天，然后上山。”说完他碰了那人的嘴唇。唇冰凉如
　　雪，苍白如纸。百里屠苏一股难言的酸痛袭上双眼，他把头埋进方兰生的颈侧，双臂搂紧，低声
　　道：“抱歉。”
　　方兰生不语，如三天前，毫无反应。
　　“兰生……还在恨我么？”
　　伤他若此，又怎奢望原谅。明明说好了，从今以后不会逼他，不会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可是一
　　旦情自上身，又有谁能控制住一波波的洪流？
　　也许，狐王说的没有错：是情皆毒。
　　百里屠苏搂紧方兰生的身体。
　　难道，还是像狐王所道……要斩断情丝，忘却前尘，重入轮回么？
　　
　　良久，方兰生的眼皮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来：“不恨。”字字珠玑。百里屠
　　苏听完道：“……你不恨，就是好的。”驱马，百里屠苏看到方兰生紧紧抓住缰绳，原本白皙的
　　手腕处红紫色的痕迹依旧清晰。方兰生脸色苍白，他的动作和表情提醒了百里屠苏，三天前他做
　　了什么，而当时他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多恨？”
　　“恨不得……杀了你。”
　　“我等你。”话音刚落，方兰生大喊出声，声嘶力竭：“木头脸，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要
　　杀了你！”
　　漫天飞雪中，他的泪咸涩无比，好像旧时的伤，将百里屠苏整个人点燃。
　　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毫不停歇。
　　“叫吧，我听着。”
　　那人咬着牙，看着他然后颇为讽刺地笑了起来。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而恨过之后，便是再也无法愈合的伤。
　　
　　“住店。”百里屠苏示意，老板殷勤问道：“公子，几间房？”百里屠苏看了看方兰生，见他在
　　外面，一只手抚摸着白马。白马啼叫一声，前蹄扬土，方兰生拉着缰绳，伸手抚摸着马的脖子，
　　马儿安静了下来，方兰生轻轻地把头靠了上去。
　　动作轻柔无比，好像情人间的怜爱。
　　百里屠苏多种心事齐集，不由黯然神伤。
　　“两间吧。”
　　而方兰生腰间那簌兰玉筒此时灰暗无比，如蒙上什么擦不去。
　　
　　雪谷镇上的夜，总是令人心乱神迷。这里的天空和青丘之国有几分相似，都很干净，到了晚上天
　　空洁净得如同湛色水晶。百里屠苏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方兰生那
　　疲惫的眼神。每一个回眸的细节，百里屠苏都无法难以承受。
　　这不是平时的自己啊，根本不是。
　　方兰生的每一个表情，百里屠苏都记得分外清楚。有他的泪，他的笑，他的哭喊，他的指责和怒
　　骂，更是那一句：木头脸，你索性杀了我吧……
　　他扪心自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竟然开始……开始关心这个人。
　　百里屠苏，你不觉得你的发现来的太晚了么？
　　到底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什么是爱，这样的人又怎配去爱别人，怎配得到别人的爱……尤其是那
　　个人，那么炽烈、那么放纵、难以自已……
　　他坐起来，抬眼望着方兰生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会干什么呢？
　　百里屠苏蹑手蹑脚下地，走了几步，犹豫敲了方兰生的门。可这一敲却发现，那门根本没锁，容
　　易推开形同虚设。
　　如此软弱的防御，从来不是方兰生的作风，除非他已经身心俱疲，难再支撑。
　　
　　百里屠苏看到方兰生躺在床上，而桌上的烛还在摇曳着。走到榻边，他注意到方兰生在梦中紧缩
　　的眉头，他的双手放在体侧，整个人冷冰冰的。
　　他会梦见什么呢，那个我无法预见的梦中……有没有我的影子呢？
　　百里屠苏的指尖不由自主抚上他的眉宇，如羽毛般划过。
　　什么时候，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如此在意这个人。
　　什么时候，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那么在乎这个人心中自己的位置。
　　指尖悄悄拂过唇角，颤抖地勾勒出方兰生好看的唇形。微启的唇是粉红色的，好像春天里盛放的
　　兰花。
　　然百里屠苏抚着，手指却抖得更加厉害，他的喉咙上下滚动着，在两个音节上徘徊。
　　又是什么时候，已经再也无法抹去这两个字，再也无法割舍……
　　冰凉的指尖转向脸侧，百里屠苏甚至不敢呼吸。他不希望方兰生醒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我恨你……正如他道，百里屠苏你已伤他太多，却还是奢望他会不放手么？
　　手腕处伤痕触目惊心，妖冶得好像火焰。
　　百里屠苏轻轻地半跪下来，轻捏住方兰生的左手。美人砂在烛光下闪动着，如烈酒令人沉醉。百
　　里屠苏将那只无力的手放到唇角，俯首轻轻一吻。
　　一吻，对不起。
　　一吻，我又让你受伤。
　　百里屠苏温柔至极地含上方兰生的指尖，温暖的舌融化冰凉的温度。百里屠苏托着他的手，摩挲
　　于面，小心翼翼又紧张万分。
　　他抬眼望去，是方兰生在梦中恬静的面容。他又伸手去拂掉那额头凌乱的发丝，百里屠苏握着方
　　兰生的那只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半跪着探身上前，低语于耳畔：“兰生，请你原
　　谅……”
　　“我只是………………”
　　魅人的嗓音宛如情殇玉轮沙哑的闷转声，细碎而沉湎。兰生兰生，那两个字一次又一次在唇边被
　　咽回腹中，而在此时，他在叫他的名字。
　　还是一遍遍，毫不停歇。
　　兰生兰生兰生………………
　　我只是，只是…………
　　
　　望着你恬静微笑的模样，我会用心去铭记，把它镌刻在心房。
　　永远、永远不会忘记……
　　
　　二日早上，方兰生是在阳光中醒来的。他起身看到伏在自己身边的百里屠苏，他还握着自己的一
　　只手，很紧。方兰生想抽开，却又不想惊醒这个人。“不对，为什么是我不想惊醒他？”打消了
　　自己无聊的同情心，方兰生抽手。
　　百里屠苏醒了，略带血丝的眸子抬起，正印上方兰生的眼睛。
　　剑眉下的双眸疲惫、辛酸，带着水雾，更显得有几分妖媚了。
　　“你醒了。”发出的是沙哑的语调，仿佛来自上古的相思。忽然间方兰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
　　黑着脸道：“喂，你怎么在这里？”虽然他没再叫自己外号，但是方兰生还在跟他讲话。百里屠
　　苏一惊，后而一喜，道：“昨夜看你房中灯尚未熄。”方兰生道：“那不回去？”百里屠苏扶
　　额，缓缓点头，站了起来。
　　玄裳拂过方兰生的脸庞。
　　“兰生，我有话问。”百里屠苏转身，没有勇气去面对方兰生。“你……真不恨我？”压低的声
　　音。
　　“不恨。”
　　百里屠苏困惑了，好奇地脱口道：“为何？”
　　你为何……不恨我？
　　我伤你如此，你为何不怪我？
　　方兰生的侧脸很好看，也极漂亮，没有多余的胭脂红色。清晨投下的金色阳光给他身体的轮廓镀
　　上金边。
　　很像几个月前的青龙镇，那一天，百里屠苏也是这样站在方兰生的房间里，不过那个时候的心情
　　和现在实在差了太多。
　　方兰生望着百里屠苏，轻声叹息道：“尚未有情，何处得恨？”
　　百里屠苏怔了。
　　尚未有情，何处得恨？
　　尚未……尚未有情，你对我还是之前的一笑而过？
　　百里屠苏的胸口很闷，很压抑，他想质问方兰生这是为什么，可是一想到三天前……不、不止，
　　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对他还是……
　　伸出的手臂缓缓垂下，脱口而出的话也慢慢沉淀。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方兰生的回答，恨死也好，伤情也罢。可他从未想过，他说出口的，会是这样
　　的八个字。
　　那是他种在方兰生身上的痛，此刻却自尝苦果。
　　他的情，他的付出，甚至他三天前背对他而淌下的泪，百里屠苏都没法去换，也不配去还。
　　什么请你原谅我，根本是没有原谅的。因为……他之前也根本不怪你，他也凭什么要怪你？
　　“木头脸，如果有来世，我不要遇到你，太累。”方兰生叹息，下地换衣。他褪去腰间衣带，露
　　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来，上面极清晰地还布着血痕。
　　那是谁……又是什么时候，给你种下如此的伤。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深了，这么痛苦。
　　百里屠苏干涩地动着喉咙，许久之后吐出一句话来，倒是让方兰生一愣。
　　“若真有来世……我当把我欠你的，全还清。”
　　关门，这次隔开的是浓重的呼吸声。
　　可是，你要用什么去还？
　　
　　
　　
　　（二十二）纵情
　　“执子之手今难再，何言殊途与成说。”　　——引子
　　
　　翌日，二人准备上神农雪山。风霜呼啸，吹得人不得不放慢脚步。百里屠苏在想事情，方兰生也一样。
　　明明是两个人，相距如此之近，却都听不懂彼此的心跳。
　　于是一直到半山腰，二人无话。
　　当日相赠的那朵簌兰，正在方兰生腰间玉筒中凝固吐芳。
　　风如诉，雪连天，苍山远。漆黑夜里天地两茫茫，我仍在看，别后无限江山，却又是情深酒浅，一梦又是千年。
　　当年听尹千觞讲起过，有一酒唤作一口梦千年。传闻此酒天上造，凡人只闻着酒香便是梦醉千年。
　　好比我们的感情，浓烈而奢醉。
　　百里屠苏放缓脚步，等着追上来的方兰生。白色的哈气和空气冷遇，方兰生手搭在眉间，望上看去。飞雪飘零孤影，天空纯白澄清，唯百里屠苏一抹玄影，显得诡异突兀。
　　……很熟悉的场景，宛若梦中相逢。
　　在那个青龙之夜的梦中，也是这样的纯澈白。他模糊看到一道玄影踟蹰前方，脚步坚定。伸出手去，他只抓到了一道冷风，穿过指缝，割伤脸庞。
　　“跟上来。”方兰生回神，加快脚步追上。
　　
　　半山腰，风雪忽疾。二人行路受阻，方兰生不停地搓着手，因为怕打破这里的结界，二人没敢用法力。他左右跳了两下，看到百里屠苏正盯着自己，没好气给了一记白眼，转过身去。百里屠苏欲语，走了过来。方兰生后退，反而被百里屠苏捉住。手掌被按了下来，百里屠苏把它们放进胸口，然后揽人入怀，将他完全纳在怀中。
　　温热的温度让方兰生感到惊诧，却又十分舒服。
　　“可好些了？”百里屠苏附耳道，灼热的气息喷在颈侧。
　　“……嗯。”
　　一瞬间，方兰生很想、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再也不醒来了。
　　
　　暖和了一阵子，二人还是往上走了。
　　方兰生也没再抱怨冷，他甚至都没有说话。
　　每回眸看到方兰生的眼神，百里屠苏都无比难受。
　　自己……到底是欠了这个人什么，心里这样不舒服？
　　然当他们见到那只生在传说中的花朵时，二人都不敢相信眼睛。飞雪濛濛，一朵白净几至透明的莲凝放在山巅，无枝无蔓，无蕊无胭，整只花盘透澈如白烟水雾，好像碰一下就会消失。
　　就像那种感情，明明纯净之际，你却只能远远看着它，你没有勇气、没有能力去碰它。
　　方兰生走上前去，半蹲了下来。他伸手碰了看似柔弱的花瓣，一种瞬间心寒的感觉刺痛指尖心脏。“……不可，尚未绽放。”百里屠苏走过去，“天色已晚，今晚寻处先休息，明天再想解毒之法。”方兰生想了想，也点头道：“也行，反正跑不掉。”
　　惊诧，百里屠苏猛回头看方兰生。
　　跑不掉……跑不掉。
　　情在掌心，你我都跑不掉。
　　方兰生注意到百里屠苏嘴角的笑，迷惑道：“你乐什么？”笑意愈浓，“喂！你你……你在笑什么！”方兰生去拽百里屠苏的衣摆，百里屠苏拂住他的手，转身道：“很快就会好起来，是不是？”方兰生更困惑，这是什么意思。百里屠苏看着他迷惘的神情，更觉有趣。他拉着方兰生的手，微笑道：“我们会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永远永远。
　　声音很弱，在雪中显得神圣无比。
　　“轰”地一下，方兰生莫名脸红了：“谁、谁要跟你这木头呆在一起，没情趣还就知道让人伤心，我最讨厌这种人了。”甩开他的手，方兰生向前方一个山洞跑去。
　　空留下掌心的温度，温暖人心。
　　
　　生火。
　　山洞内不进风雪，到了傍晚，风雪也渐渐停息。红色的火光映着石壁闪闪烁烁，方兰生本想烤些干粮，可是他和百里屠苏都没甚胃口。方兰生爬山累了一天，现在只觉得头困眼乏，只想睡去。“木头脸，看着火，我睡会儿。”话音未落，眼皮已沉。
　　火声噼啪，百里屠苏在这里看着，方兰生一张白净清秀的脸红晕不匀，可爱之极。他向外望了一
　　下，风雪已停，雪后天空澄净如蓝晶。
　　“……嗯？”
　　方兰生刚阖双眸，便觉得身上压了什么，沉重且火热。他努力睁开眼，正看到百里屠苏一张俊美的脸放大了数倍。“啊！木头脸你干啥，吓死人啊！”方兰生大为不满，拉拉衣襟，侧身再欲睡去。
　　少顷，尚未睡沉的他感到脸上暖暖，好像……是一只手。他想都没想伸手打下，眼睛都没睁。可是那只手只是稍稍停顿，就接着无视他的抗议，一点点抚上他的脸庞。方兰生怒了，睡意全没了，他睁开眼，看看是哪个混球，竟敢扰他的美梦！
　　还会是谁。百里屠苏近在咫尺，他坐在方兰生的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抚摸着方兰生的脸庞。方兰生嘴角抽搐，瞬间抓狂，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腾”站起来，居高临下瞪着百里屠苏。“干嘛啊你！”方兰生抓住百里屠苏厚实的肩，前后使劲儿摇，边摇边道：“让你打扰少爷的美梦让你打扰少爷的美梦让你打扰少爷的美梦……”
　　百里屠苏浅浅微笑，任他摇着，唇角的笑意带着娇纵的味道。
　　他抱臂，扭头一边，不理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碰碰他，又用膝盖碰碰他的腿，方兰生犹豫回头。火光下，百里屠苏的脸异常俊美，美人砂更是剔透无比。一双英气美眸水汽氤氲，看得方兰生怔了，这次他没有退却。
　　感到手指炽热出奇，温度几乎将他融化。“兰生。”百里屠苏的唇动着，嘶哑地吐出两个字来，嗓音低沉迷人至极。
　　方兰生有点儿热。
　　百里屠苏微解的衣襟中露出小片麦色皮肤，在跳跃的火光下也泛着亮亮的水色。他轻轻握着方兰生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兰生，你懂么……？”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花开花败，春去春又归。
　　炽热的温度和温柔之极的眼神，多少情潮多少情苦全在这中。
　　兰生……你懂么……？
　　第一次这样无奈，第一次这样无助，第一次这样……想落泪。
　　用不着华丽的辞藻，只一句你懂么，已足够。
　　他在乎你，正如你在乎他。
　　可是……来得如此之晚的情，你还懂么？
　　
　　百里屠苏此时的目光清澈却又带着隐忍。方兰生尴尬，摆手道：“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翻身，背对着百里屠苏。
　　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回响在后面，把方兰生这些天心中坚守的信念搅成稀泥。
　　拼命咬住下唇，方兰生努力咽回已到唇边的话。
　　“他在乎你，不是一般的在乎。”
　　“美景总得找人共赏才是。”
　　“兰生，忘了我罢。”
　　“我是真的很在乎你啊……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别放手，永远都别放手……”
　　“我答应你，无论结果与否，我都不会离开。”
　　“记得有多深，是不是永远都忘不掉？！”
　　“……混帐，我要杀了你啊——！”
　　兰生。
　　兰生兰生兰生……
　　兰生……你、你懂么？
　　多少柔情，多少不敢说出口的爱，多少后悔的痛，多少回首已不见的光年……无语凝噎，伤痕累累，叹……冷月无缘。
　　他还在担心，还在害怕。
　　“混帐，你做梦……你做梦你做梦！！！”
　　“我恨……恨不得杀了你！”
　　“尚未有情，何处得恨？”
　　百里屠苏眸中的涟漪沉淀，缓缓开口：“我不知道……我怕、我怕再伤了你。”浓密的睫毛挡住神采，方兰生一时语噎。百里屠苏颔首，轻轻揽过出神的方兰生，道：“相信我，以后真不会了。”
　　不会，真的不会……
　　方兰生直直望着百里屠苏。火声依稀，风声呼啸，许久后他叹息：“这样的话我已听了太多次。”阖眸，“真的很累，木头脸，我很累了。”百里屠苏沉默，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也是方兰生读不懂的悲伤。
　　“兰生……今夜，最后一次，我只想抱你，可以么？”附耳，方兰生愣住。他感到喉咙和眼角一样发酸：“你若喜欢……便拿去罢。”手一抖，冰凉如雪。
　　他很累了，他不是圣人，也做不起圣人。
　　
　　痴心误，凡心藏，堪消几番云雨。不言怨恨，不言憔悴，怨君不语。惜春长怕花又早，落红无数，蒙蒙飞絮。何况天涯芳路。如今回首问春去，还道黄尘处。
　　三尺剑，玄兰雾，怅望往事残烛。百年一梦，千载幽幽，寻君不住。望秋唯恐叶零去，流水涩枯，泪下簌簌。素敌忘情之毒。如英笑颜不复笑，花舞当年路。
　　
　　方兰生很想冲着百里屠苏大喊，把委屈全喊出来。
　　可是，他没喊出口。
　　于是那些话，就那样消失在唇角。
　　
　　火影凝幽簌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