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塔-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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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戈见到这人，连忙抢上几步，行了一个礼，恭敬说道：“离火大叔好！你要见小天，直接派人来叫我就行了，怎么亲自过来了？”　
离火大叔笑了笑说道：“早一点见到也好，待会儿还有事情呢。已经差不多一年了啊，你竟一直没有回来。游子经年在外漂泊，自在而又投入，忘记了家里的亲人，正在为你牵挂担忧！”　
天戈答道：“游子心里倘若有个家，纵然离开千里万里，他也不能算是在外面漂泊的；否则，即使正住在家中，他也依然是在流浪。”　
离火大叔的一双眼睛眯了起来，说道：“不知道小天的心里面，何时才能够有一个真正的家！”　
离火大叔身旁，是一位纤瘦秀气的女孩子，气质沉静，年纪大约二十上下，听到两人的这番对话，她的脸色黯淡下来，一双眼睛静静地瞧着天戈，里面隐隐带着几分幽怨之情。　
天戈见到她的眼神，心中一凛，正想对她说些什么，周围的三人已经围了过来。那个五短身材、瘦小精焊的中年人是忘归之野最富有的家族、延铁家家主延铁威。他紧紧握着天戈的双手，一双眼睛朝他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笑道：“小天这一趟出去很有收获，跟以往相比起来竟然大大不同呢。待会儿须得好好跟大伙儿讲一讲。”　
端木家族是武者世家，家主端木长风身材瘦长，有着铁铸一般的相貌和性格。他沉着脸向天戈表示欢迎，冷冷淡淡地说：“很好，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此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身材颇高，相貌俊美，有着碧蓝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淡金色的短发，应该是西部沙海以西的纯种西方人。离火大叔介绍说，这个年轻人是一名相当罕见的元素系高级法师，在森林中冒险时遇到危险，生命垂危，来到这里养好伤势之后便不愿意离去，就此住了下来，已经大半年了。　
年轻人朝天戈鞠了一躬，用带着异国腔调的大陆通用语说道：“你好，我叫阿修斯。”　
忙乱了一阵，众人相见毕。天戈这才抽身出来，朝离火大叔身旁那位秀气沉静的女孩子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林雅这一年来辛苦了，你比以前似乎又清瘦了一些。”　
林雅心中一酸，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他。她已经不记得，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便在她一向以来自以为平静无波的心里，唤起了淡淡的温柔的快感。她喜欢看他，即使只是隐藏在暗中，默默地注视一阵子；偶然，他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稍稍一会儿，便足以令她快乐和回味好几天。　
这种感觉真是新鲜，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放任自己，停留在这种温馨和愉悦中。她开始想办法接近他，以及他所生活的圈子，只是为了使自己能够置身于他的目光下的一刹那。她终于成功了，却没有感到更快乐。他的脸色是平静的，他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可是，这种平静和温柔，从来就没有属于她！他一次次地回来这里，又一次次地离开。他在这里的每一天，几乎都能够看见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的心，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稍作停留。　
经历了将近一年的苦苦盼望，现在，日思夜想的人儿真真切切地正在眼前，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他在自己的感觉中，竟然比在外漂泊的时候更加遥远得多呢？她想到天戈刚天的说话，心里一阵抽搐，又是一阵冰凉，隐隐中，似乎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将长久以来的悬悬期盼、满腔热情一下子全部浇灭，沉沦到了地底，杳然无踪。她脸颊雪白，嘴唇轻颤，一时间惟恐别人看见，赶紧低下头来，勉强收摄心神，不冷不热地回了一礼，轻声答道：“我正减肥呢。女孩子都喜欢瘦一点的。”　
说罢，她缓步走到天戈身旁，却不再看他，反而伸手拉着小西羽，笑道：“这位小弟弟叫什么名字！你走了这么久的路，想必累坏了吧？来，姐姐带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好好休息整顿一下，再美美吃上一顿，不用跟着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西羽自从上岸以来，就一直跟在天戈身后。他对枯燥乏味的的交际应酬，向来就不喜欢，能够一声不吭的坚持到现在，已经相当不错；现在既然有人招呼，提供好吃的好住的，自然十分高兴，说道：“这太好不过了，谢谢林雅姐姐！我叫西羽，你叫我小羽吧。”　
林雅替他整理身上的衣衫，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旅行，那身原本属于三王子的东离袍服已经又脏又破，早就应该更换了。　
“小羽！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我猜你平日里定然喜欢自由自在，不愿意受到太多约束。”　
西羽惊异得睁大了眼睛，说道：“咦，你怎么能够知道这个？咱们才刚刚见面，没有多久的时间啊。”　
林雅抿嘴一笑，答道：“这还不好猜么？就凭你的名字，已经将这一点告诉大家了。西羽，希望羽毛……羽毛的精华是翅膀，你有了翅膀，自然是想要飞到天上去啦。”　
“原来是这样啊，我倒还没有注意到。”　
原来林雅虽然年轻，天生便有一项特殊技能，旁人远远不及的，就是猜测别人心里的想法和接下来的行为。先前天戈和西羽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她在远处已经观察了好久，对于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心中的想法和愿望，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　
林雅说罢这番话后，携着西羽的手，两人转身就走。　
西羽抬头看着她，说道：“林雅姐姐，你的手好凉，回去以后多穿几件衣服吧。”　
林雅勉强笑答道：“多谢小羽。我……还可以吧，感觉不太冷。”　
见她这样的举动，一旁的六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离火大叔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林雅，你送完小……西羽之后，快点回来吧。大伙儿等着你开会呢。”　
林雅头也不回，冲口说道：“有大叔在就行了。这位小客人也相当重要的，怎么能够怠慢呢？”　
林雅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眼前无意之间的这句说话，竟然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极准确的预言。因为天生具有的禀赋，她主修精神系的预言专业已有多年，却一直难以把握住其中窍要，取得学业上的重大进展。精神修行上决定性的突破竟然出现在这样的时刻！当她最终明白过来后，心底里百感交集，又怎能够用言语来述说？　
延铁威干咳一声，在天戈耳旁悄声说道：“小天，待会儿散会之后，你可一定要抽时间好好陪陪林雅。这丫头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呢。”　
天戈点点头，轻声答道：“是！多谢延铁大叔提醒。”　
一行人走进那个洁白雄伟的方形大建筑。进门是一个相当宽广的大厅，足可容纳上千人之众。这是整个忘归之野最大的室内广场，专供重大的活动和集会时使用。　
善水斓走在天戈身旁，说道：“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个孩子是什么来路？他到这里来做什么？不会是想要长住吧？”　
“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到这里来是想拜见百岐先生，问几个问题，不会长住的。”天戈说到这里，看见周围诸人全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连忙补充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只有十八岁。有天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遭到一群恶徒的围攻，幸亏这孩子的父亲正好路过，出手相救，这才保住了性命。”　
听罢他的解释，众人脸上的惊讶反而更加浓厚了几分。善水斓沉吟道：“以小天的身手，当时虽然年纪尚小，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么这帮恶徒的实力可想而知；他父亲居然能够从这样一帮恶徒的手里将你救了出来，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嗯，大陆上姓西的人，年纪又和我差不多……”　
他正在苦苦思索，旁边阿修斯高级法师用他特异的嗓音接着说道：“大陆上姓西的有名人物，威镇大陆的铁血帝国大元帅西山就是名号最响亮的一个。不过这孩子是东离人，跟他似乎搭不上边。”　
“可是，东离王国有名望的人物中，没听说有谁姓西的呢。”延铁威在一旁说道。　
“这个世界太大了，其中藏龙卧虎，高人异士层出不穷啊！”端木长风叹息着说。　
原来忘归之野虽然僻处森林深处，由于人类的天性中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加上这里高度发达的法术文明，使他们并没有完全与世隔绝。特别是四大家族的家主，在这方面讯息尤其灵通。　
众人猜测不出，齐齐望着天戈，等待他将答案说出来。天戈缓缓摇头，说道：“抱歉，恩人不喜欢我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当时曾让我发过誓的。因此只能够对大家说这么多了。”　
众人好生失望，于是继续走路，脚步不停地穿过大厅，进入后面那个仅供二十来人使用的小小厅堂。　
厅堂中间的座位上，早已端坐了几个人，这时缓缓站起身来，对众人表示欢迎。　
天戈认得，他们正是忘归之野和平安泰的象征，威望素著的五大长老，依次是：负责文法制度的司礼长老、负责建筑水利的司空长老、负责农田渔猎的司农长老、负责攻防戎事的司戎长老、负责道路通讯的司马长老。五大长老与离火、端木、善水、延铁四大家族代表组成的联席会议，就是忘归之野级别最高的长老会议。这里所有重大的事件，须得由它讨论通过之后，才能够正式执行。　
天戈心中微微有些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自己刚刚回来，连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就被拉到了这里，参加这样级别的会议！　
他看着离火大叔，眼里露出询问的神色。离火大叔向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心。　
一行人叙礼完毕，坐定之后，白发苍苍的司礼长老开口道：“阿雅呢？她为什么没有来？”林雅是他的得意弟子，长老一职的内定接班人选，让她列席会议的目的，正是为了将来行使职权作准备；高级法师阿修斯参加会议的原因也正与林雅相同。　
离火大叔答道：“她来过的，因为临时有点急事，加上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又先回去了。不要紧，回头我会将整个会议过程详详细细地说给她听。”　
“有急事？什么事情能够大得过长老会议？再说，阿雅做事一向认真，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的原因无故缺席过。”司礼长老冷冷地反驳说。他抬起精光闪闪的一双眼睛，朝面前刚刚进来的六个人一一扫视，最后停在天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毫不客气地问道：“小天，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天戈刚刚坐下，听了司礼长老的说话，连忙又站起身来，答道：“不敢！我离开这里快一年了，见到她只有高兴，怎会故意惹她生气呢？”　
司礼长老哼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承认，先前是你将她气走的了？”　
天戈点了点头，坦然说道：“是的。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当时究竟在哪里得罪她了。”　
“哦，照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阿雅无理取闹，无缘无故地就自己生气走了？”　
延铁威见势不妙，忙在一旁帮腔说道：“小天脾气最好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不曾见到他冲别人发过火，平常时候跟人交往，也是以容让为先。先前，林雅的事情，的确不能够责怪他的。”　
司礼长老睁大眼睛，眉头张了开来，看着二人大声说道：“有些事情，脾气好不发火就能够解决的么？以我看来，阿雅更愿意你对她横眉怒目，毫不客气地将一切说个清楚明白！”　
天戈脸色微变，正要答话，旁边一脸皱纹的司农长老笑道：“司礼，你又犯老脾气了。看看，刚才还在夸说阿天多么多么好，一转脸却又成了这副样子！再说了，我们还未曾知道，他们年轻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弄得不好的话，反而会将原本好端端的事情搞僵的。”　
“是啊！”“不错。”“司农说得有理，这件事会后再说，咱们还是赶紧讨论正事吧。”另三位长老纷纷在一旁打圆场，总算将此事揭了过去。　
因为这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会议开始之后，气氛便一直有点沉闷，直到后来讨论到关于人口和治安的问题，才逐渐热闹起来。　
天戈最初来到忘归之野，是因为智者百岐先生的引导。当时他遁入忘归森林不过两三个月，每日只在森林中毫无目的地游荡，得过且过，仗着一身过硬的本领，倒也饿不死他；有时遇到一些不知名的危险，也能够警觉地及时逃离。后来遇到智者，问他道：“流浪者啊，你不远千里的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究竟想要寻找什么？”　
依照天戈的本意，自然回答：“大贤塔！”可是对方既然主动询问，显然对自己颇为关心，倘若将这样虚无缥缈的目标说出来，只会令人感觉是一个笑话，毫无诚意。他想了一想，这才答复说道：“听说森林之中有一个理想的国度，里面没有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权力和**，人人平等，大家生活都很幸福。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我想要找一找看。”　
智者听到这番答话，笑道：“人人平等的理想之国？据我所知，它只存在于人们的憧憬和向往之中，不曾出现在真实的人世间的。”　
天戈叹道：“多谢先生！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好多看上去似乎不错的人，他们全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却不肯回答。唉，如此说来，森林中肯定没有理想国的了，它在今后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间？”　
“以我所知，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不过将来能否出现，就比较难说了，谁敢断言尚未发生过的事情呢？”智者微微笑着，踏着稳定的步子，走到天戈面前，一双眼睛闪烁着明亮夺目的光彩，续道：“森林之中倒真有一个小小的国家，哦，不，不是国家，目前它连城镇也算不上，只是一个人口较多的聚居地罢了。不知道它将来能否发展成为你所说的理想之国？有兴趣的话，请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天戈初到忘归之野的时候，这里还只有一百来户人家，人口最多不到一千；现在，短短的不足十年时间内，人口已经增长了足足二三十倍，发展成为拥有两三万人的中等规模城镇。　
现在，忘归之野最高级别的长老会议，正在围绕着这里急剧增长的人口和治安问题，展开热烈讨论。　
司空长老道：“人口实在太多，刚刚修造完工的二百余套房屋，早在破土动工之后不久，已经被预订瓜分得干干净净；到处都在喊挤，几乎每一次分房之后，总是发现还有更多的人缺少居住的地方。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再过十年，这片美丽肥沃的原野就要被各式各样的房屋全部占据了……”　
司农长老接口道：“这里插一句话。你修造房屋没有问题，不过最好不要再占用这里的田地。倘若这片美丽肥沃的原野再有一部份变成房屋屋基，我们当中有人就要饿肚子了……”　
司马长老点头说：“必须尽快开辟出新的较好的居住地，将这里一部份人迁出去。”　
“新的居住地！安全问题又如何解决？”司戎长老皱眉说道，“咱们的人手有限，能够保护好这片原野，已经是极限。倘若人人都像端木家，拥有完全足够的自保能力，搬出去的话倒还没有问题。”　
端木长风淡淡说道：“我们家族之所以搬出这里，只是为了获得适合于自己的生存空间，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并非为了向大家炫耀自己的能力。”　
“端木说得不错！过于舒适的地方，只会令自己的生存能力大大降低。”司戎长老点头道，“可是，新近搬迁进来的那些居民，全都只顾为自己争住房争财产，让小日子过得安全舒适，根本不考虑这一点。要让他们或者他们的子女参加忘归之盾，拿起武器保卫身边的人，简直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一旁众人点头附和。　
天戈忍不住说道：“怎么到现在了，仍然存在安全问题呢？听说，早在半年以前，原本生活在密林深处的卡罗其就已经被彻底消灭干净，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热热闹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半晌，身为主持人的司礼长老缓缓点头，答道：“确有此事。不过，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卡罗其越来越猖獗了，几乎每年都要到这里来骚扰一两次，给我们的生命财产造成巨大的损失，大家的意见相当大；同时，卡罗其居住的那片森林，已经初步定为头一个适合搬迁的地方，所以……”　
“即使想要占据卡罗其的居住地，只消将它们赶走就是了，无须灭族啊！”天戈叹息着说，“好歹，他们也是这片土地的居民之一，对于保持我们的生存能力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莫非你们忘记了，当初智者百岐先生曾经说过，卡罗其对我们虽然有一定的威胁，不过它们能够维持森林的平衡，相当重要，绝对不能够把它们消灭掉的。”　
“百岐先生！现在谁还能够指望得上他？”善水斓在旁边低低哼了一声，“倘若他真的关心大家，我们也不用走到灭绝卡罗其这一步了！说到底，眼前这样的局面，其实都是他一手导致的，说不定此刻他正躲在一旁偷笑呢。哼哼，一直以来，他只是把我们当作他的实验品，根本没有真正将大家的死活放在心上。”
第三章　偶像破碎
　　　　　　　　　　　智者百岐先生将忘归之野的人当作实验品看待！天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连忙询问详细情况。　
忘归之野最初何时开始有居民，具体时间和原因已不可考，不过居民们最终在这个地方扎下根来，百岐先生的帮助和引导之功殊不可没。当时的忘归之野，正是野兽出没、卡罗其肆虐的危险之地。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里顺利安全地活下去，百岐先生详细传授野地生存的技能技巧，还赠送一些神奇的法术物品，威力相当可观，即使不是法师也能够方便使用；居民当中若有具备法师天赋的人，百岐先生便加以指点，教会他们制作这些法术物品的方法。很快地，人们在这片美丽的原野上站住了脚跟，生息繁衍下来，日渐壮大。　
可想而知，当时大家心中对于百岐先生的感激之情，自然而然地，他们将先生当作这片原野的保护神祇、重生父母一般尊敬和爱戴。　
百岐先生从来不跟大家住在一起，他一个人居住在距离忘归之野约摸两三百里路的一座小山上，轻易不见外人。大家有事的时候，便成群结队地来到山下，请求拜见先生；他并不是每一次都愿意接见前来拜访的人，他不见客人的方式甚是奇特。　
百岐山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山，山上有多条道路。百岐先生在这些道路上布下法阵。当他乐意接见客人的时候，便将云雾拔开，法阵撤除，来客于是能够顺利地进入先生的居住之地；否则，纵然在山上走上几日几夜，依然无法找到其门而入。　
渐渐地，山上的云雾是否存在，成为先生是否愿意接见外客的标志。　
随着居民在这里扎下根来，百岐先生接见外客的时候便越来越少。他唯一一个从不拒绝的客人，正是天戈。天戈随着智者来到忘归之野后，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和才干，将当时这里为数不多的居民全体武装起来，通过数日集中训练，最终以少胜多，彻底打败了浩浩荡荡足有数千的卡罗其大军，将它们全体赶回了森林中的老巢，此后足足一两年的时间，不敢再来侵犯忘归之野。可以说，忘归之野真正的繁荣和兴盛，是在天戈来到忘归之野之后的事情。　
天戈并不经常前去拜访百岐先生，而且他也不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之后，总是要到外面走一走。　
百岐先生高兴的时候，偶尔也会指点一些颇具天赋的居民的法术。尽管只是一些无甚杀伤力的小法术，获得指点的居民们也感到脸上有光，自然四处宣扬，得意之至。人们私下里传言说，先生才是忘归之野名符其实的**师，这句话传了开来，那位有着**师称号的忘归之野最强法师、善水斓的二弟善水启自然极不舒服。　
善水家仅凭人口最多的优势，并不足以成为雄据忘归之野的四大家族之一。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他们一直关注人才的培养，曾经将一些具备法术天份的子弟送到森林外面修习技艺，善水启正是其中之一。　
善水启从小便下苦功修习法术，颇有一些心得和成就；艺成之后回到忘归之野，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仔细研究先生传到原野上的那些法术，自以为已经将它们摸清理透。那艘令西羽惊叹不已堪称超级法器的中型木船，能够让普通人灵活随意地操纵，正是他在研究百岐先生法术的基础上弄出来的。　
大约半年多之前，有一天，善水启突然心血来潮，径自前去拜访百岐先生，请教问题。百岐山上云雾缭绕，先生并不愿意接见他。　
善水启早已预料到，自己会吃闭门羹。他并不气馁。数年的苦修，他只略微看了看，便已知晓，眼前岐路丛生的景象，只是一些巧妙的幻术而已。他在心中冷笑几声，缓步踏上了百岐山。　
他上山之后的具体情况如何，直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知道详细。山下等候的仆人们只看见，当善水启刚刚踏上百岐山的时候，眼前景物缤纷，道路变幻，走了几步之后，便再也不见人影。仆人们不敢回去，一直在山下等候。百岐山上的云雾越来越厚，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们在山下足足等候了一天两夜，才见到智者先生从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