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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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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许好奇心,想起前次在廖父家见识的所谓“字相术”——据说校长陆祥瑞是这方面的大师级人物,最夸张的传言是国际都知名,不知是否确实神秘至斯。
此外便是今晚会来找我一起去拜访陆校长,托了人情却不去致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对廖父我已经无话可说。我相信他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人,无论是从见识还是能力方面都非常佩服。除了父亲,他还是第一个受到这种“殊荣”的长辈。单凭这次毫不求回报的帮忙,我便感觉到他是真正地疼爱和关心我。
这并无实际化和表面化的理由,但我的感觉确是如此。
在楼前呆了片刻,我略振奋了一点。最近委实发生了太多事,不过今天伟人处应该已有行动,一切都该快解决了,届时世界便可恢复正常,只有……想到茵茵,我心内沉压下去。
八点正廖父的车准时停到公寓楼下,我上车时才发现廖真如竟也在车上正向乃父撒娇,后者呵呵大笑,显然乐在其中。坐到驾驶员副位后廖父下了去陆家的指示,车子重新发动,抛下众人惊讶的目光离校而去。
早前我特意向周围知情者查询了陆校长的底细,才知陆祥瑞本身非住在校内。他在西信院只是挂个名誉校长的称谓,有时会作一两次讲座,却并非关于他的本业——书画——内容相当斑杂,最奇怪的是他的讲座场场爆满。平时他几乎从不过问学校事务,校长的虚衔只是西信人拿来引以为傲用的。
除此之外,他之所以在学校内有非常高的知名度的另一个原因却与学术无关——三年前学校本部因着资金和教育局处两方面的压力,欲图裁掉这校区,他一个人将事情顶了下来,一出面首先解决了官方的问题,接着将多年珍藏和自己的一些作品拍卖,所得全数捐给了这学校,解决了经济方面的问题。同时靠着自己在国内乃至国际的知名度吸引了大批学校来此,甚至有只为跟他学习书法与画技、专门跑来学校学习却完全不理学校课程而成日上门求教的学生。
据说他为学校做这一切只因为龙泉是他故乡,他希望故乡能有一所真正的大学。
可以说西信院这校区现在能继续存在、并每况愈佳,是他一人的功劳。
当然这些仍不足以说明他的知名度为何竟传言到国际化的程度,而中年以后陆祥瑞退归故乡,似乎未再过问学术界和商界的事情。我几乎问遍周围人,都众口一声说是他决定隐居,却无人说得出原因;而且大家都说不出他当年到底有多出名,好像这人的名气是没有事实基础的。我大惑不解,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究竟有过什么样更惊人的事迹?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退了下来,难道是有了激流勇退的感悟?还是因为其它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祥瑞的居处在山边,是一栋小别墅。与这镇上大多数的西欧式建筑风格相反,他的住所是纯中式的楼阁,除了外围的围墙和一些现代建筑材料的痕迹外,十足便是古建筑。
车子驶入别墅院内后我们下了车,望着眼前的房屋我好奇心大盛。
要建造这么一所住处,陆校长此人定是相当有钱。
正思索间耳后有人娇咳一声,回头看时廖真如一改在车上时的仪态,正文文静静地立在身后,悄声道:“很不错罢?陆伯伯是很讲礼节的人,你呆会儿不要失礼了。”我顿时一呆:“怎么不早说?我哪里懂那些礼数?”这是实话,像廖家那种家教教出来的书香门第式礼节,是沿自中国传统的正统礼节,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若陆校长在这方面要求严格,那我注定要令他失望了。
廖父这时刚下车,微笑道:“不用担心,你只要做回自己就行了。为人真诚比讲究繁文缛节更可贵,不是吗?”
不远处传来清亮的男声:“不错!还是原靖你最懂我心!”脚步声传来。
我看向声源,不觉再次呆住。
竟有这样的人?!
第五十四章 刹那光华
初闻其名时我以为陆祥瑞是那种童颜鹤发的神仙般人物,孰料事实非是如此。
梳得倒竖而立的粗短黑发下一张宽而黑的面庞,与中等身材和强壮的肌肉一起令人很难相信这人本职是书画,反更像是某个军营内的军官。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健壮的躯干上套了一套绸制的唐装。
我心内摇头。相较之下相貌俊伟的廖父更像个学术名家,而面前此人怎也不能让人联想到他竟会是在这方面享盛誉的大师。
廖父迎了上去,奇道:“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在工作室里接待我们,否则怎会着了工作服来?”
离得近了才发觉陆祥瑞黑发内已有岁月研磨的痕迹,不少白发伫立其间。他亲热地和廖父拉手,眼睛却看向廖真如,声音清亮得几乎不含一丝杂质:“这么久没来看你陆伯伯,如儿你一来就说我坏话,看来我做人还真是失败啊!”廖真如微窘,粉颊上淡淡红晕浮出,双手搭在腰间两膝微弯半低下身,轻声道:“如儿见过陆伯伯。”
我正注意到陆祥瑞的双手与身形截然相反地细长白皙,不由一愕。这种礼节我好像在哪处见过,可是看着廖真如优雅而悦目的动作,偏偏一时记不起来,唯一可肯定的是这在平常是绝少见识的。
陆祥瑞双眼一亮,呵呵笑道:“好,好!不错,不错!”这才移目到我处,笑声转奇:“原靖,这就是你非我逼我帮他说情不可的那小子了?不会是你乘龙快婿罢?这么快你就给如儿找到婆家了?”
此言一出,四人顿有一半大窘。廖真如颊红如潮,愈发娇艳明媚,一副欲语还休的妩媚神态,令我亦不由心脏大跳。我面红耳赤,只觉哭笑不得,廖真如单凭身高便可将我比下去,这名誉校长是从哪方面“看出”我们是一对的?
廖父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记,笑骂道:“又来胡说八道了,这么多年你那张油嘴真是一点没改!”改换话题道:“你换了这身,不会是想……”陆祥瑞笑声震耳:“早说了还是原靖你最懂我心的嘛!”向我道:“你好,我就是陆祥瑞。”廖父在旁摇头叹道:“终于说了点儿人话了。”我完全被对方“震”在当场,下意识便想回应:“陆校长您好,在下植渝轩。”言将出口时脑中灵机一动,改口恭敬道:“陆先生您好,晚辈植渝轩,向闻大名,今日有缘拜访,才知原来真的百闻不如一见。”陆祥瑞两眼再次一亮,点头道:“有意思有意思,孺子可教矣!来,跟我来,在这儿不用太拘束。”当先扯着廖父走了。
后者偷偷在背后朝我打了个“OK”的手势。
穿过长达二十余米的回廊,四人分前后两批缓步踱行。廖陆两人前方并行时,廖真如偷偷在旁提点我:“陆伯伯最喜欢开玩笑的,你要小心点儿。”我大是好奇,低声回问:“既然如此,廖小姐为何还叫我拘礼呢?幸好我未奉芳喻。”廖真如刚裉下的红晕再上脸颊,微嗔道:“人家还不是怕你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不好印象?万一弄砸了,回去我可没法跟方妍交待。早知道是多余担心了,你这人本来也跟陆伯伯是一路的。”我奇怪道:“什么一路的?”廖真如突偷看了前面一眼,确信对话不会被听到,这才再次压低声音:“色狼!”
今次我是真的大吃一惊了。难道美誉在外的陆祥瑞竟是个色鬼,好色到连对自己至交的爱女都有“兴趣”的程度?难怪廖真如在他面前一直守礼有加,原来是不想被占了便宜去。
走到主楼后方一座小阁楼前,两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带着甜甜的笑容迎了上来。我不禁侧觑了旁边正襟危视的廖真如一眼,忽感好笑。陆某人年逾五十,想不到还有这方面的爱好,不过……这也太夸张了点,难道两女竟甘愿同时做他情人吗?
惊讶还不只此。入楼后才知上楼还要先拭尽尘土,换了一双干净舒适的拖鞋后,第三个年轻女子从楼上下来,同样甜美的笑容令我不禁嘀咕。这中年以上者到底同时有几个情人?
廖父换鞋时笑道:“渝轩你可知自己受了多厚的待遇?瑞大哥很少这么庄重的哩!”陆祥瑞笑而不语,领我们上了楼,我两眼一瞪,顿有窒晕感。
二楼有三四间屋子,摆满了笔墨纸砚等东西,其中一间最大的里面竟又有四个年轻女子,看来都不过比我略大一点,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中间还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我不禁心内发笑,难道他对男人也有……旋即知道自己胡思乱想,因这些人均全神贯注地对着各自面前的作品出神,还不时手舞如飞,显然是在学习书画的技巧。
这些人该都是他的学生。
“能到这儿来的学生都是有相当基础的,”廖父看了我一眼,在旁解释道,“否则亦不能学习到你陆伯后的笔法神髓。”陆祥瑞大摇其头,叹道:“如今的人都太蠢了。”说到这句他语气微落,似甚抱憾。廖父微微一笑,道:“大哥还在为无人能继承衣钵、领悟你那所谓‘刹那’的神笔之髓遗憾吗?”
我精神一振,双耳竖了起来。陆祥瑞苦恼道:“最近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否自己要求太高?毕竟天资能比得上我的人实为少数,要找到能领悟‘刹那’中蕴藏的光华者更是难上加难,而领悟后能达到那境界的到现在我也未找到一个。这些家伙,一个个虽然都算不错,可是资质实在不算上佳。”廖父笑吟道:“该来时来,强求也无用。”
我悄声暗问廖真如:“什么叫‘刹那’?”后者茫然道:“没听爸说过,不过‘刹那’不就是一瞬间吗?”前面陆祥瑞已然听见,转头过来笑道:“这是一般化的理解,可跟我的笔法就没半点关系了。”
这时已走到最末一间屋子前面,四人立定,我趁机虚心求教:“难道陆伯伯的‘刹那’两个字里还另有乾坤吗?”今次却是顺着廖父的竿子往上爬,改了称呼,藉以拉近彼此距离。陆祥瑞看我一眼,沉吟片刻:“你看过烟花绽放时的美景吗?”我点头以应。他续道:“那么你就该知道,烟花的绽放,只是刹那间的美丽,不能持续,更不能永恒。你告诉我,这份美丽是静的,还是动的?”
我愕然不解,小心道:“学生是外行人,还请陆伯伯指点。”
陆祥瑞眼中精光一闪,恍若变了个人般淡淡道:“在我的眼中,任何美丽都是将所有动态浓缩到一帧上的静态。”不待我有所反应,这号称名贯中外的大师接道:“我一生的目标,便是将所有要记录的美丽用一幅静态的画表示出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以人为例,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刻都可能有不同的美丽,比如如儿,这刻的她是文静的美,可是在父母面前时就会有娇憨的美,而在情人怀里就会有女性的美,将来有了孩子,慈爱的美丽就会展现出来。”
廖真如听得他说到自己,露出既喜又嗔的可爱表情,却并不打断他的话,赧然垂首。廖父显然深知好友的个性,也不介意,只笑吟吟静立一旁。
我注意到他一谈到本职便如变了个人般,浑身都释放出极其吸引人的魅力,完全掩盖了相貌的不足;更隐约把握到一些这大师的性格,知他谈吐直率,并不矫情,大胆道:“那么岂不是连一个人的美丽都是无限的吗?”陆祥瑞似沉醉在了其中,悠然道:“不只人,无论什么都有无限的美丽。像一只花瓶,虽然本身好像是死物,可是摆在不同位置、在不同时间、以不同角度搁放,却都有着不同的美丽,甚至磨损、损坏或者破碎,都蕴含着无数的美丽。再微小的变化,高明的画师都能察觉出来,因为美丽是不同的。”
我大感兴趣,虚心求教:“学生似乎有些明白,又觉仍有些不解,可否再指点深一些?”陆祥瑞摇头嘿然道:“你是行外人,怎么说也没用的。”我脱口而出:“但如道家所说,万物衍生于太极,‘道’至巅峰,便会归一。既然如此,画道的极处,就该跟一切行当相通,无所谓行里行外了。”话一吐出才感后悔,这些只是平时看闲书时看来、自己经过思想过滤后亦觉有理的东西;而陆祥瑞一看便知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通者,我岂非班门弄斧?
陆祥瑞凝眼看我,怀疑道:“你真懂什么叫‘归一’吗?”我尴尬道:“也是一知半解……或者该说半知半解,因为我从未认真去学过,大多都是无聊时看书看来的。”陆祥瑞呵呵笑了起来:“你也算不错了,至少不像那些家伙那么死板。唔,不过这些东西不是一时说得清的,我只说最后一句罢:画界的至高点,是可以将无限的美丽浓缩在一刹那之间。”
我睁大眼睛:“这就是‘刹那’中的光华吗?”
第五十五章 字相之术
“寻常的画者,艺止于技,或者可将事物的某一种或某一刻的美丽缩于一幅画上;更高一级者,则艺止于悟,至多能把事物某一方面的美丽浓缩于一点;只有真正的画家,才既能悟出美丽的精髓,又能有能将那精髓落诸纸上的实力!”陆祥瑞傲然吐语,如王者之势。
我心潮澎湃。
陆祥瑞无疑便是他口中那“真正的画家”,亦唯有身怀那份实力,才有如此睥睨界内的自信和气势。
亦是所有有欲者欲达而快的境界。
“吱呀——”仿古的木制房门从内打了开来,露出一张粗犷的脸:“陆先生,可以了吗?”
陆祥瑞恢复了平时那副粗豪样,畅然笑道:“话入港则如酒三旬,人醉而不自知——大家莫怪我老来话多,来,请进吧。”
这一间显然是陆祥瑞私人画室的房间布置简洁,一张巨大的画桌摆在正中,背对窗户,四下靠墙摆放着各种纸笔诸物。之前便呆在室内的那粗犷中年人神色平静地待四人一起进入后关上门,陆祥瑞转向我笑道:“来,用这笔来随便写几个字。”
我正将精神分了大半到那中年人处。可能因近来紧张过度,现在每遇见陌生人我习惯了将有威胁者纳入观察之内,那中年人行动时沉稳而准确,步履稳健有力,显然非是一般人。闻言看去时,不由一怔,因陆祥瑞竟双手捧着一只粗过儿臂长过尺半的大笔。廖父适时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我撇却犹豫大步上前站到画桌前。旁边大汉为我展开一张宣纸,静立一旁。
我沉吟片刻,因觉那笔过大,便合掌抓提,从早已研磨好的古砚中蘸得饱满,横拉竖按斜劈,片刻间四字成就,置笔一侧。众人一齐围了上来,目光落在纸上,只见墨汁直透纸下。廖真如轻轻念道:“刹那——光华?”美目转移至我脸上?
“如何?”廖父轻声问道。我猜到陆祥瑞必是要以他的“字相之术”测我性格,心内亦少许紧张。
陆祥瑞眼瞪得铜铃般大,半晌才缓缓道:“白虹贯日。”廖父追问道:“何解?”
“笔锋粗健,主本性蓄而不发;但粗中又带锐,是为绵里藏针之势——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形。走线宽而不均,该当是不拘小节;字形偏右,正是‘右为上’,心性好胜;但收笔时字体微被回拉,该能抑住求胜之心。同时收尾果断,不拖泥带水,表行事坚毅刚决,是敢做敢为之势。四字均向一处偏斜,下笔者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类型,若认定一事,不达目的绝不放弃。”陆祥瑞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前方,却似什么都未看入去,“这是‘白虹贯日’之相,若为善则必是至善之辈,若为恶则穷凶恶极之徒。”
廖父看了我一眼,我苦笑道:“有这么厉害吗?我怎也不像是恶徒罢?虽然更不是什么至善至美之辈。”廖父一笑,说道:“瑞大哥还未说完罢?请继续。”
陆祥瑞提指凌空画了几笔,我刚辨出是在临摹我的字时,他忽地耸然动容道:“主势如此,但细处却另有乾坤。原靖你看,凡是横笔收锋处,锋锐必厉;而如竖、点等抬头之笔,锋锐大多出半即回;撇、捺两者支撑之笔总为阔大之势,令字架稳而不倒。字相一术中,横笔主人生,抬头笔主事业,支撑笔主家庭和感情……”他突然看我,哼道,“这小子不错啊,人生是长驱直上,却又因锋头健而不盛致平安,家庭和感情则稳如金汤……哼,大福之相,哼,大福之相啊!”
我和廖真如面面相觑,廖父却微露笑容,不动声色地道:“主细两势如此,那么分势如何呢?”
陆祥瑞摸着下巴上几根粗如钢针般的胡须,继续说道:“你看‘刹那’两字,每字均分左右,且都是左边半字偏右甚是厉害,右边却在极力调匀,力图令整个字平衡,可知他能及时反省,并施法救补错失;‘光华’两字却均是上下分,‘光’字最末一笔拉得最粗,亦是最长,抵得此字其它部分无法过界半分,而‘华’字末笔不在长横正中,却落在右端三分之一处,都是为了不令字体失衡——这是理智之势。等闲不能让他失却理智,这倒是一宗好事。”伸指在字间点了两点,“再看字距,每两字间之距均相差甚大,表示他心内仍未能确定何谓‘尺度’,在人生上是徘徊犹豫之意。”目光再次落在我面上,意味深长,“只要稍加诱导,可谓欲善则善,欲恶则恶……唉……”
我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若说他是在吹牛乱侃,却偏生大部分皆符合我个性;但要说他有理,又觉不甚对劲——何谓不知尺度?难道是说我没有判断力么?
想到这处,不禁傲气微生。凭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无论是已往的事实还是将来的事情均可说明这方面我比寻常人更胜一筹,难道他竟能凭几个字便主断我一生?
陆祥瑞眉头皱得比我更厉害,看着廖父道:“虽然只是依术而言,未必便是事实,但你觉得如何?”
后者成熟而英俊的脸上露出习惯性的微笑:“大好之势,不是么?”
陆祥瑞放松眉头,摇头叹道:“就知道你也是一条道走到黑、不到绝望绝不放弃的类型。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只是记着要留有后路。”廖父改微笑为大笑:“一向看得开而不拘小节的瑞大哥竟然也会提醒我留后路,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呢!”
“二十多年来我还是才第三次看到这样的字相,每次都是由你带给我看,而前两次都令你人生改变,我不想再有第三次了。”陆祥瑞首次露出庄重的神色,可知他所言均非玩笑。
听到这一句,我与廖真如均是大讶,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好奇和疑惑。
人生改变?
廖父的目光从我们面上滑过,露出笑容道:“别在后辈面前说这些丧气话了,下来还是再见识一下你成名的绝技罢,看你究竟能从渝轩身上看出多少美丽来。”
陆祥瑞摇头道:“我已经放弃从这样的人身上收集美丽的念头了。前两次的失败难道还不够教训吗?”叹着气走了出去,再不理我们。廖父轻轻拍拍我肩膀,温和地道:“你陆伯伯的字相断人之术二十多年来未错过一次,但亦未必能断定人的一生,你大可戒之以鉴,明白吗?”
我微微一愕,突然明白今次他是故意带我来亲耳听这些话,心中一动。
他定是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且是我自己根本未注意到的。
思索间他也跟了出去,廖真如靠近悄声道:“你生气了吗?”我笑笑,摇摇头,看向正收拾桌上物品的中年大汉,悄声反问:“知道他是谁吗?”刚一说完,那人突地抬头望来,目中精光一闪,露齿一笑:“本人封镇岳,哥为虎是我师弟,有机会多指教指教。”
第五十六章 父命
离开陆宅车行未及半里,仍在城外时廖父忽叫停车,示意我们下车随他漫步。
我正逐幕思考着在陆宅所遇,最终定像于那名叫封镇岳的中年大汉身上。同样出自应天武馆,但这人予人的感觉远比高仁文那保镖哥为虎可怕得多,两人一个是露形于外,一个却内敛于中,高下已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报名后刹那间他喷发而出的气势,令我亦心中悚然。
这人绝对是我平生所见在武斗上第一人物,亦是我首次自觉毫无胜者。
廖真如只知这人是应天武馆馆主钦点作陆祥瑞保镖的,可知绝非可轻视之辈。他显然已从哥为虎处知道在我手下受了挫,是以会有之前“指教”之语。
“渝轩你脸色郑重,是否心中有事?”忽地耳边传入廖父温和的声音。我回神过来,迎上他目光说出心中猜测,后者微讶道:“我还以为你不服瑞大哥的字相术,未料到却是为这事。”我坦然道:“虽然心里并不十分相信,但我却知道陆伯伯的字相断人确是非常玄妙,因他所断言的事中对我已发生的无一不准。只是我不太信这样便能测定人的一生,是以不去想它。”对于这长者,我是由衷的敬佩,所以绝不隐瞒,直率而言。
廖父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却道:“封先生是应天武馆的六大教师之一,号称‘北拳镇岳’。听说你对武术也有学习,可向他请教。”我并未向他说过蓉城会诸事,知他还不知道封镇岳师弟跟我的过节,亦不说破,唯唯而应。
一直乖乖跟在旁边未发一语的廖真如忍不住问道:“爸,你有事吗?没事我可要回学校去了,方妍他们还在等我回去报信儿呢!”眼下并无外人,这女孩儿活泼许多,抛下了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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