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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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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味片刻,终于放弃。
    自己的烦心事都不完,哪来精力去想别的?
    回到廖家时我突然想起这里几乎成为我周末的“家”,入学将近四个月,大半周末都是在这处。有时是陪方妍她们来成都玩,后来到名浦兼职保卫科科长时便基本上是独自一人来此。我几乎将这当成理所当然之事,却从未想过廖家和我其实并无任何关系,无须给我提供这一切帮助。虽然每次来都有一定的理由,但现在想想,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当时未曾细想过。
    在大门外无意中想到这学期竟快结束了,时间的流逝,真如细水无声。
    有了陆祥瑞的人情,学校的事情自然不用担心。而在学习方面,虽然有这么多事情耽搁,但我仍自信自己的学习力,对比同级的同学,我相信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学到的东西更多更有用。
    然而这些都无用。真正决定人生的事情我连一件都没解决,唯一做到的是引来了切身的麻烦。
    滇帮的威胁或者可以算作完全解除,在名浦兼了个职位却一直无所作为——虽然初时并不是纯为这职业去做的,那也非是我喜欢的位置——久无音信的茵茵的变故,对方妍、柳落甚至林芳的感情处理,应天武馆似有若无的敌意,还有现在廖家与我现在的暧昧关系。
    我捧头直摇。若有人现在帮我分担一些就好了,可惜的是这些事情都只能自己承受。
    又或若我脑袋简单一些,比如像高仁文一样,烦恼必定减少许多。
    “咚咚!”我轻轻敲响廖真如的房门,里面问道:“谁?”虽然已经获得廖家人的允许,但我仍是压低了声音:“是我。”两字过后隔了至少有半分钟,她才再次开口:“请进。”
    推门而入后我上下扫了一圈,微讶道:“你在干什么?”柔和的灯光下廖真如靠坐在床上,自腰以下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一本书平放在被面上,从这个造型一般人会想到她在作睡前小读。
    廖真如垂眸道:“很晚了,你有事吗?”我疾步向前几是“奔”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厉声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女孩儿家的事?!”我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揪起床单,将上面一点红物提到彼此都可看见的高度,尽量放软声音:“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微微一震,脸色大变,咬唇低头:“不要你管……”但声音已柔和许多。
    我环目四顾,走到床的另侧,从明显被刻意隐藏到床下的小垃圾桶里提起一根皱巴巴的棉布条,转首看她。
    灯光下布条上凝固的血渍殷然。
    廖真如避开我的目光,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颤动。
    我扔下布条,坐到她身边慢慢掀开被子。后者毫无阻意,眼眶却开始红润起来。
    被子落到床侧,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情景。
    廖真如的睡裙上,在原本是双膝伤处的位置,此时竟全是殷红如火的血迹,显然内里的绷带和棉花都被扯掉。她脸上终于露出强忍疼痛的神色,几滴泪珠开始在睫毛旁滚动。
    我轻轻挽起她裙角,白洁的小腿上露出双膝,入目是可用“凌乱”两字来形容的伤口,明显经过了有意的挫损。幸好本来伤势未及血管,这时流血已开始止息。挽裙时真如被触痛伤处,低低地“啊”了一声,一只手按到我左肩上,用力抓紧。
    心内莫名一痛。
    自己伤害自己吗?
    目光缓缓侧移,廖真如已低声哭泣起来。眼见她梨花带雨的容颜,我只有叹口气,一语不发地寻来药箱,扶她坐到椅上给她作了简单的擦拭、消毒和包扎。待收拾完毕,我才说道:“明天再到医院重新处理罢。”看了她一眼,“何必这样伤害自己呢?”
    她半咽着赌气道:“既然什么都不能做,不如死了……死了好!”但亦自知是气话,因那伤口就算再添两刀都不会危及生命。我摇摇头,看看床上。上面东一点西一块的血渍看着都觉心惊,尤其想到她是自残,我心微紧。
    若再这么胡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或者应该告诉廖父。
    我半跪在椅边按着扶手,尽量平静地道:“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云海晨真的对你那么重要,连自己性命也不在乎了吗?”廖真如大声道:“就是!从小到大我喜欢什么就不准我要什么,现在……现在连我喜欢什么人也要干涉吗?!既然……既然不喜欢我这个女儿,那我就死好了!”说到伤心处,泪水哗哗而下。
    我皱眉起身,语声转冷:“你真的想死吗?”廖真如想也不想,泪眼朦胧中张嘴便道:“要……要你管!”我一把抓住睡裙裙角,双手一用力。“嗤”的一声,裙子裂到双膝以上,露出少许炫目的大腿。
    廖真如顿时忘却再哭,急忙按住睡裙,惊叫:“你……你做什么!”我冷然道:“死都不怕,还怕被人侵犯么?!”再不看她,只手强行按着她,随手从药箱中拿起剪刀,一刀下去,连剪不断。她连连尖叫中包扎着伤口的布条棉花绷带纷纷落地,渐渐重新露出伤处。廖真如既痛又惊且怕,力挣不脱,放声尖叫:“爸!妈!救……”
    还未叫完,房门“咯”的一声被推开,廖父冲了进来:“如儿!怎么了?!”廖真如再不顾膝上伤势,急扑向他怀里,哽咽不断:“爸!爸!”这时行动稍慢的廖母才慌慌张张地小跑入来,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我看看手里的剪刀,又看看将廖真如紧搂在怀里的廖父,微微一笑,说道:“现在还要说你爸爸不爱你吗?”
第六十二章 莫名转变
    “太粗暴了些。”移时在阳台上廖父对我说,“如儿可能不会接受这种做法,虽然你的用意是好的。”这时廖母留在了真如的房间重新为后者处理伤口,同时帮她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
    我叹了口气。廖父深知真如个性,自不会说错。不过首先我不在乎廖真如是否喜欢我,其次目的已然达到,相信她不会再做自残傻事,故心中并无负面感觉。遂歉然道:“对不起,让您和伯母受惊了。我一时冲动,真应该从长计议。”
    廖父陪着我叹了口气,默然片刻,突又展颜:“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真如从今后在你面前定会乖许多,也算是桩好事罢。”我想起廖母在家里是真正的良妻贤母,平素对丈夫言听计从,家庭对她来说就是几乎全部的世界,一时怀疑廖父本身是否有大男子主义倾向,哑然失笑。
    廖父见状问来,我慌忙胡塞道:“我正在反省自己是否有大男子主义倾向,否则为何对女孩子总不能做到时刻的温柔呢?”这本是随口而言,但说了后我才猛然想起,几乎与我相处的女孩都是在造就我,难道真的是大男子主义吗?
    唯一一个不迁就我的就是茵茵,但却占据了我的心,这又是为什么?
    “现在的社会对男女平等的话题相当敏感,其实无论大男子主义还是大女子主义都是人性进化的过程不可避免的产物,并无好坏之分。试想如果没有‘社会’这个环境,谁会觉得大男子主义是对女权的侵犯?”廖父微微一笑,“可是究竟是否有人真正明白什么叫大男子主义?”
    我思索片刻,奇道:“不就是男人以自己为中心,时刻要求别人迁就自己吗?”
    “这当然是事实,不过却只是理论。可以想像一下,一般有大男子主义思想的人都是相对的强者。譬如在家庭中,男人是主要经济来源,他会认为自己的地位更重要,所以对妻子儿女都比较喜欢采取威压的姿态,因为在家庭里他便是个强者。而如果这人在社会上地位低能力弱,谁都不会承认他,那么只要时间一久,他‘在社会上’这方面的个性就会转弱。”廖父充满魅力的嗓音有着常人难及的说服力,“有时候大男子主义反而是好的品性。”
    我不解道:“这又是为什么?”
    廖父以长者的姿态道:“有些地方需要坚固的保护,就像家庭。在这个小环境中,当妻子和儿女都属于弱势群体,无论个性还是能力都较弱,试想这样的家庭如果没有一个男人坚强的支撑,要达到幸福何其之难!这样的家庭中,大男子主义实是必须物。”
    谈话就这么融洽地继续了下去,直至深夜。
    次日早餐时真如果然乖了许多。我悄悄观察,她眼眶上的红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已经弄得消失不见,想起昨晚楚楚可怜的哭状,略感歉意。毕竟她仍只是个未历人事的女孩儿,我那种处理方式不太适合她。
    饭后准备外出时被廖父叫住,问及是否有事时我将出去买火车票的事情说出来,他问明车次和时间,转身打个电话,向我道:“这只是小事,一会儿车票便会送来。渝轩你要没别的事,多陪陪真如。”这摆明是要为我创造“夺取”他女儿芳心的机会,我只能笑着答应。不过和廖真如这样美丽的女孩儿呆在一起实非什么痛苦之事,至少首先赏心悦目,再想及自己能和她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即管对她别无心思,我仍感到是相当愉悦的事情。
    此外另有一个原因是绝不能说的。要接受廖父这方面的好意是不可能的,因为心中已有茵茵,但若直接拒绝,无论如何我均做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真如处下手。
    只要她不愿意,虽然廖父表面上坚决无比,我相信他也不会逼自己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否则便不会刻意制造机会让我们拉好关系。
    九点到十点是一个极其宁静的时段。廖父去了公司,廖母则亲自上街买菜,家中除了我便是廖真如。
    说来也奇怪,以廖家的财力,即便是要在市区繁华地带购置一块地皮建造自己“独立”的豪宅亦无困难,但廖父却偏生选择了进住这种适合金领阶层居住的高级别墅区,家里一个保姆或佣人都未请,连司机明叔虽然同在一个小区内,却也住在另外的地方。
    整个家庭关系,似乎就局限在了三个人之中。
    廖真如的闺房内,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景色,沉默不语。自回房后真如便躺回了床上,没有再哭闹的意思,也不跟我说话,显然已经有所觉悟。
    脑中想起明天将至的会面,不知道茵茵怎样了?
    我用力摇头甩开念头,迫自己另想别的。将要到来而自己不能确定的事情,多想只会增加烦恼,反正我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她。无论为了什么她才做此决定,我都相信那是足以谅解的。
    接着想到方妍和林芳昨天离开时的神情眼色。我微微皱眉,这件事情梗在心中,却又隐隐觉得不方便向廖家任何一人直接询问。
    叹了口气后我稍微发了几秒钟的呆,突地醒觉过来。
    这段时间因着各种压力,我叹气的次数比过往任何时候都多,这并非好事。一个真正的男人,怎能这样软弱?须得自省了。
    窗外阳光明媚,是这日渐寒冷的时候难得的好天气。
    我忽起一念,转头微笑道:“到外面花园坐坐罢?”本以为如此绝好的主意她定不会反对,孰料话刚出口她便拼命摇头,好像我是叫她去地狱坐坐。我以为她仍在生气,无奈下只好独自起身:“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走走。”
    还未走到门口,廖真如突低低地道:“没人帮我换衣服……我……我不能出去。”
    我止步呆住,才明白她为何拒绝。事实确是如此,她本身有伤,廖母又不在家,换衣服便是首要难题;总不能要她自己下床找好衣服,然后自己换上罢?我当然也不行,这间房里可以说除了书桌和椅子我碰过以外,其它地方都不太方便男人翻看。
    “你……你帮我打开衣橱,好吗?”她忽犹豫着低声说,白皙的面肤上添入玫瑰般丽色,引人至极。眼前恍若春蕊吐芽般的美景顿令视野内一亮,我呆了片刻,才懂得应声:“哦。”
    “不要那件红色的,嗯,也不要那条牛仔裤,我……我膝盖上还没好,不能穿太硬质的。对了,看看里侧好吗?我记得有一件很宽松的袍子,也很暖和……”她不断下着指示,我则应指而动,依言翻动巨大衣橱内多姿多彩的服装,眼睛愈睁愈大。她的衣服收藏里面,不但有长衣、短衣、长裙、短裙、吊带、牛仔等寻常女孩儿爱穿的服装,甚至还有陆海空三军的装束、一套日式和服和一套似是古高丽服,此外最让我吃惊的竟然还有几套旗袍和民国与解放初期才有的女装。
    复合式的衣橱大得足以装下十来个活人,前后两层的叠合,后面一层便装的全是让我只好刮目来看的服装。其中一件旗袍浅淡的青、紫色交配格外引起我注意,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都相当精致。
    “那件是春装,现在穿太冷了些。”大概是见我注意力停留过久,廖真如低声说道。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细看片刻,道:“你穿起来一定非常漂亮。”她半晌不语,许久才道:“帮我取下来好吗?”我微感愕然,依言而行,放到她手上。
    廖真如却未仔细去看,随口再道:“还有一件狸皮的披肩,就在左下角那小柜里……不是那个,是旁边那个……对,那锁要轻拉出来一点再拧……不,不是那条,那是豹皮的,旁边带黄斑的那条才是……对,就是它。”我充当着劳工,忽上忽下地奋斗,逐件取出她要的东西一一放到她手边。即管是在这初冬的天气里,仍忙得汗水在额头上浸出。
    终于差不多时,廖真如轻轻道:“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换一下睡衣。”我微笑着应声出门。
    背靠着墙壁时心中忽生异觉。
    总觉她的态度变化了许多,非但不似之前的抵触,反而还像在讨好我。这从她宁愿费事些也不违背我出去走走的提议和换上了那件本不该在这时候穿着的旗袍可以感觉出来。
    拳头轻轻敲着墙壁。
    难道她真的因为昨晚的事“怕”我到这种程度吗?
    旋即否认这想法,因为无论如何“怕”我也不用讨好我,只要避开,我再厚颜也不至于无故上门寻事罢?
    房内有“咚”的声音。我轻轻敲门,探问:“真如?”里面传出慌乱的回答:“没……没事,我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但声音里却带出了哭音,我骇了一跳,哪管她说什么,推门便入,刚好看到她正扶着床边勉强从地上爬起的身影。
    听到门开声,她回头看了来,手上一松,坐倒下去。
    我脑内如有惊雷劈雳,刹时动弹不得。
    秀发散披的女孩儿身着淡青紫的旗袍,无力地偏着腿坐在地上,白嫩的双臂莲藕般轻轻拄地支撑着,俏丽的脸颊上带着无奈的委屈和惹人爱怜的痛楚神情。窗外道道日光衬在背景上,与室内的色调构成完美的搭配。
    一滴清泪正从颊侧滑到尖尖的下巴上,珍珠般莹光闪动。
    此生此世,我再不能忘记这画面。
    绝美。
第六十三章 背后隐情
    心中涌起无法抑止的惭愧。
    无论是谁的角度来讲,真如亦是无辜者,更是唯一的受害者。廖父令她失去云海晨,而我则是直接原因,不敢明言拒绝令彼此两难。我却还想把责任放到她纤弱的肩头……这还是人吗?!
    心神微微悸动,我走过去轻搂住她双肩,微一用力,她似全无重量般被提了起来坐回床上。我低声道:“怎么了?”她轻轻隔袍按着膝处,垂眸道:“刚才一下腿软,就……”
    我再忍不住,涩然打断她:“对不起!”
    廖真如受惊般看来,我却低下头去给她检查伤处,看伤口是否再次裂开,胸中气血如煮般沸腾。
    双手停在她双膝上。
    廖真如无措地缩了缩,旋即不再动弹。
    我站起身来,将她按回床上,不待她有任何反应便用被子将她严实盖住,转身垂目道:“对不起,我会让廖伯伯打消这念头的。”
    为什么要牵连无辜者?尤其是青春美丽如真如,花朵一样的年华却没有了恋爱的自由,这只会让我心痛,即管至少是半个大男子主义者。设身处地去想,若我受到如此命运,且无力反抗的话,我会受到终生难愈的伤害。
    正要迈步离开,右手忽被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掌握住,同刻呼声入耳:“等等!”我回头看时,迎上廖真如莹光闪烁的眸子:“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爸不喜欢没有能力的人,他永远不会接受海晨的。”廖真如倚坐床头,幽幽道,“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另给我找一个有能力的男人。我昨晚想了很久,与其作无谓的抗争,即便这次成功也还有下次,若下次是我很讨厌的人……至少我还不讨厌你。”
    我心内一痛。只听她用“男人”这个词,就知在她心内已对父亲的行为不满至极。
    “你说得对,爸是爱我的,只是……只是用的方法不大对罢了。”廖真如语声波动微弱,与昨晚的激动万分天差地别,“所以我想,还是好好和你相处吧……反正以前他也做过很多次相似的事情,我也每次都是服从,多一次也没什么分别……”
    窗外阳光仍盛,我却感到透心寒冷。不敢想像这是廖真如说出的话,以前无论是在外时的端庄文雅还是在家时的活泼顽皮,都很难让人想到她的冢庭是传统到父令大于天的地方。我记起昨晚廖父对“大男子主义”的看法,稍微明白过来。他确是如自己所言在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家庭,也在用自己的威严控制家庭的方向。
    廖真如忽然语调微变,轻声道:“昨天你来前爸爸把小妍和芳姐都找了来,当着我的面讲了些话,你要知道吗?”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接道:“他说你现在处在非常危险的三岔路口上,如果不经引导,你会走上斜路。”
    我双眉微提:“什么?”
    脑中忽然闪过他昨晚谈旧事的情景,心内剧震,刹时明白过来。
    昨晚的话绝非随意而言,他是想告诉我,我正和当年的景远天一样,在黑与白的路上徘徊。景远天有妻子作引,引向了正道,而我现在却没有。换言之,廖父对我在黑帮间的事非常清楚。
    但我却从未告诉过他,除了漆河军的事外,我甚至没有说过自己与义字门有联系。
    “他说要小妍和芳姐都放弃你,因为她们对你的选择没有任何帮助。他要……他要我来帮你……”说到这处,真如的声音低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不用她说我也猜得出来。廖父是想用爱女的魅力再加上自己的引导将我引向正道,于是先有到陆宅看相之事,后有当我面勒令女儿不准与云海晨来往之举,最后就是多番对我的言语诱引和对方妍与林芳的直言。不问可知两女都答应下来,否则昨天不会眼神举动都那么怪。
    原来我是错怪他了。
    这是事实,虽然决定了不牵涉黑社会,但世事总不由人意。最近一段时间,我愈来愈感到自己正向某上漩涡中落去,而无力自救,只因身周事情太多无暇细想,一时没有自省明白。廖父却用旁观者的眼睛洞察了这一切。
    连串事情想通,我怅然无语,半晌才道:“我不明白。廖伯伯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只因为我能力稍微有一点出众,便到了连女儿的感情都强行干涉的地步吗?
    廖真如低声道:“他说和你在一起一定能有幸福的将来,还说我跟海晨是非常不合适的一对,为了我的未来和你的未来,要我跟你好……”
    我听若未听地垂首思索,惑然不解,喃喃道:“一定还有什么……”
    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你讨厌我吗?”廖真如忽然怯怯地道,顿将我从自思中惊醒过来,微讶后露出笑容:“就算我瞎了眼睛也不会讨厌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儿,怎有人会讨厌你呢?”即管明白了一些事情真相,真如仍是受害者,我绝不该再对她有所伤害。
    她探手按着我肩借力翻下床,颊上忽然闪起两朵红云:“这身衣服是我特地为你穿的,扶我出去好吗?”
    加了外袍和披肩、裹得就算风神亦休想将之冻着的廖真如坐花园里的长椅上,精神略好了一些,至少能对我的说话报以淡淡的笑容。阳光覆在她身上,将伤后的女孩儿衬得益加动人,更令我这种至少半个大男子主义者心动。这时的她,因着高雅而古典的服饰致美丽可爱之外另有平素难见的雍容。
    就像传统的贵妇一样,令我这种粗人亦自惭形愧。
    我在阳光下半枯的林木花草间逛来逛去,指点植物,讲些趣事,藉以放松彼此心情,却不敢坐到她旁边去。
    因为一坐到她旁边,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半靠到我身上,予人“恋爱中”的错觉——她在努力迁就我,而实际上首先我不想如此,其次我理解她的感受。
    虽然并非专家,但当年的我因着对古典文学的兴趣对中国传统封建时的家庭关系做过一定程度的了解,可以明白对于一个在中国传统家庭长大的女孩儿,她思想上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比较好听的说法是“四德”,较被人排斥的形式则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的绝对服从思想。虽然身在现代文明社会,真如却仍因活动空间的局限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的过去我曾旁侧敲击地了解过,小学阶段竟然是在家中由母亲亲自教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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