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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白露为霜(修改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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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练抓过他的衣袖,道:“不要去管什么阴阳家了,我要成亲了,就算为了我,你能不能先不要关心这些事?”
  卫庄凝视着赤练的眼睛,忽然觉得愧疚,淡淡说了句:“抱歉。”
  赤练的眼睛暗下来,她在廊边坐下,倚着柱子,半是自嘲:“抱歉?你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要说抱歉呢?我一直希望大家能够平安,可是现在,麟儿还没有醒过来,白凤的生死我竟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希望总是和现实相反呢?”
  赤练流下泪来。
  她的眼泪,足够让世间任何一个男子怜惜。
  卫庄走过去,他的手,按在赤练的肩膀上:“白凤不会有事的。”
  赤练一下子止住哭声,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卫庄没有说话,赤练抓了他的手又问:“白凤现在怎么样了?”
  卫庄淡淡道:“他回鬼谷去了,是我让他回去的,就在他把我的吩咐告诉颜路以后。”
  赤练舒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那就好。不过,你的计划,为何要告诉颜路?”
  “我需要有人替我做一件事,而且,还得是自以为好心去做。”
  赤练不明白,歪着头看他。
  卫庄笑了笑:“公主不必什么都知道,这种劳心劳力的活儿,还是交给我们去做吧。”
  赤练笑笑,不再说话,卫庄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已经是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了,既然他不说,自己也没必要知道,何况,她也信任卫庄,能够把事情处理好。
  安抚了公主,卫庄决定再仔细考虑一下大婚的事,韩公看见他,倒是热络,两个人一谈就是大半天,相见恨晚,赤练在不远处的楼上,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绽开了笑容,她想起了少年时候,可惜啊,早已经过去了。
  故人不在了。
  故国也不在了。
  一滴清泪划过。
  成了亲,我便再不是姬謆公主,我只是伏念的女人,只记住明日的年华。
  赤练合上窗子,伏在漆案上,嚎啕大哭。
  门外,没有人敢进去,只是有人跟着她一起哭,细碎的啜泣,连缀成了天边成群的乌鸦,徘徊在心上,久不停息。
  哭累了,赤练才睡了,就保持着哭时的姿势。
  卫庄站在门外,韩公也站在门外。
  “公主很长时间没这样过了。”卫庄说,他想把赤练抱到床上去,但是,此处毕竟受儒家影响严重,不能像鬼谷一样随意,他看了一眼韩公,韩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示意身边的一名健硕女子走过去,把赤练抱起来。那名女子点头,赶紧走过去,轻轻抱起公主,她的手很细,一点不像伺候人的。
  “或许,这样更好,比憋在心里好。”韩公说,“卫先生,这些年,多亏你的照料。”
  卫庄笑了笑:“公主是韩国王室贵胄,这是我应该的。”
  韩公摇了摇头,道:“卫先生,你还恨韩王吗?”
  卫庄转身,往前走,韩公屏退了左右,也往前走。
  “韩公觉得,我应不应该恨他?”卫庄突然止步,“若是韩公遇到了当年和我一样的事情,韩公怨恨吗?”
  韩公慢吞吞走过来,捋了一把尽白的胡须,道:“老朽是会恨他的,可能会恨一辈子。”
  “是么?”卫庄转过身,看着韩公,“可我不恨他,”他的语气很平淡,“我是真的不恨他。作为国君,要求索的,是必须的胜利,而不是注定的失败,他当年的做法,并没有错。”
  “那……”韩公试探性地问,“当初的传言……”
  卫庄呵呵笑了起来,“韩公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若是有这样的能力,我何苦费这个力气?世人只道纵横家‘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可惜,身为纵横家的我们,要是遇不上识货的国君,又有什么用处了,就算是张仪,不也曾经被魏王羞辱吗?我们就像汴和,捧着宝玉,可要是没遇上行家,不也只能落得可悲的下场吗?”
  韩公听了,捋了一把胡须,也笑了:“卫先生一言,老朽茅塞顿开,可惜,不能与卫先生长谈。”
  卫庄淡淡笑了笑,“朝闻道,夕死可矣。”
  韩公一愣,只见白光闪烁,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倒下了。
  卫庄瞥了一眼身后突然出现的健硕女子:“大司命,韩公现在何处啊?”
  大司命笑着向前,蓝光闪过,就恢复了妆容:“卫先生,居然让你发现了。”
  卫庄冷笑:“因为感觉不对,”他靠着墙,轻轻叹了口气,“韩公,不会恨任何人。”
  大司命一愣,然后冷笑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走到卫庄身前,歪着头问,“那么,卫先生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卫庄道:“你的手。”
  大司命低头,去瞧自己的手,的确,太白净了。“我以为先生不会注意这些。”
  卫庄道:“可惜,你抱的是姬謆公主,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瞧上一眼。”
  话虽如此,卫庄心里却知道,即便是旁人女子,他也是会关注的,纵横家若是不懂得从细微处着眼,又怎能游说诸国,纵横天下呢?
  只是,这话他不能对大司命说就是了。
  大司命拢起碎在额间的发又道:“卫先生,东皇阁下要见先生了。”
  “是么?”卫庄的口气不咸不淡,他撑着墙壁站起,“什么时候?”
  “东皇阁下十分体恤先生,打算在姬謆公主成婚之后,再见先生。”
  “看来,我还要感谢他了?”
  “感不感谢,那就是先生的事情了。”大司命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东皇阁下按照先生的意思,亲自来,至于时间,请先生决定。他希望先生能趁这几天考虑清楚。”大司命说完,就往前走。
  卫庄道:“我知道了。”待她走到楼梯的时候,卫庄才在身后问道:“阁下还没告诉我韩公现在何处呢?”
  卫庄当然知道韩公还活着,东皇太一不会在这时候杀了韩公,可惜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司命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边走边说:“卫先生放心,韩公还没死。他就在你的房里,现在,恐怕,还在睡,只不过,”她顿了一下,难掩语气中的嬉笑,“可不是我们做的,是他贪杯,自己走错了房间,甚至不用劳动我们出手。”
  卫庄听了,又问了一句:“你没对公主做什么吧?”
  大司命站定了,然后回头,看着卫庄,嫣然一笑:“我伤了她,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话虽如此,可是大司命却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权衡利弊,若是真的给赤练下了符咒,很多事情就好办许多,然而,她方才动手的时候,偏偏在赤练身上没有作用,但是,又不能说,卫庄既然问了,正好让他以为自己没有恶意,以后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卫庄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大司命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
  等她走了,卫庄才走到赤练身边。赤练早就醒了,这时,才睁开眼睛,卫庄问道:“怎么样?”
  赤练道:“没什么,大司命没对我做什么。”
  卫庄这才放宽了心,又准备去找韩公,不过走时,还是嘱咐赤练仔细检查身上,不要留下阴阳咒印。
  赤练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很奇怪,好像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
  卫庄没有过多留意,而是去了自己房里。
  推开房门,果然,韩公还在睡,卫庄倒是佩服他,能吃能睡,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就这一点,很多人穷极一生也做不到。
  本来打算叫醒韩公的,但看他睡得香甜,还是没有打搅。
  合了门,站到院子里去了,待了会儿,听见二楼有动静,就又去了公主房间。
  一上楼,就看见仆人正在二楼收拾死在鲨齿下的那个假“韩公”,想必是闻讯而来的,他们的动作很利落,地上的血迹也擦得一丝不苟,不多时,就没有痕迹了。
  赤练看他又回来了,知道他去找了韩公,于是问:“韩公怎么样?”
  “还在睡。”卫庄答道。
  赤练笑了笑:“他倒是心宽体胖……”
  她的脸上,凝着三分笑意,七分哀伤,卫庄明白。
  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人,赤练忽然说道:“东皇太一……你真的要去见他?”
  卫庄反问:“你觉得呢?”
  赤练不说话,心里还是担心,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为他担了多少心。
  卫庄信步向前,赤练也赶紧跟上,走了两步,突然看见一只铁嘴鸟飞过来,赤练抬起手,那鸟就落在赤练手上。
  “是白凤的鸟儿,”赤练看了翎羽,不无惊喜的说道。
  卫庄闻言蹙了下眉,“他还在这附近?”
  赤练点点头,“白凤飞羽传书,说很快就回去。”
  “不行,必须马上走,”卫庄说的不容辩驳,赤练愣了,他很少这么失态过,卫庄说完,也觉得自己太过了,敛了方才的焦躁,说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桑海不同于往常,不仅有大量秦兵,还有阴阳家和墨家的人,胜七也在附近,白凤受了伤,这个时候,继续待在桑海……”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赤练明白他的意思,放飞了铁嘴鸟,赤练也道:“这样说来,白凤现在很不安全?”
  “岂止是不安全,根本命悬一线。”
  卫庄抬头看着天,不知在思索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
  “你说呢?”
  赤练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倦容,“可惜,我们连白凤现在何处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都是沉默,但是,沉默的理由并不一样。
  赤练担心的是白凤的安全,卫庄担心的,则是他所隐约猜到的白凤的计划,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将是白凤对赤练的最后一次报答,而这,却正好暗合了自己的计划。
  他已没有机会再去掂量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十二年,他已经等得太久,就算将来的一切可以让人难过至死,他也不能回头。
  唯一遗憾的,是他必须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不能置喙。第一次,卫庄痛恨自己为什么总能猜到事情的结局,被欺骗,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第 19 章

  大婚的那一天,张良一个人来了,馆舍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外面,等着伏念来迎亲,只有卫庄一个人,端坐在漆案旁边,看着什么。
  看见他来了,卫庄才卷起木简站起来,张良注意到,他看的是《礼记》,想必,已是烂熟于心了。
  正打算坐下来,却让卫庄给拦下了:“不忙坐,还有件事情,请子房帮忙。”
  张良道:“何事?”
  卫庄引着他到了馆舍的后面:“其他人都在忙,请子房帮着准备些一会需要的茶。”
  张良知道,他说的是师哥和公主第一餐时,要用到的洗手的,原本是清水,不知为何,流传到了现在,就成了茶水。
  张良颇有些无奈,但还是照着卫庄说的,开始准备茶。
  “把茶饼在火上灸烤,然后捣碎研成细末,冲入开水,再加葱、姜、橘子调和。”卫庄笑着说完,就看见张良一脸的委屈,“这是女孩子做的事情。”
  “确实,委屈你了,可也没办法,公主不能做这种事,麟儿还没醒,你们儒家又没有女弟子,还不能让别人来,所以,这活儿,只能你干。”
  张良撅着嘴,不情不愿,心说:不是还有你吗?
  的确,卫庄就站在一边,可他只是看着,不时指正张良工序上的错误,说的头头是道,连张良也不免有些佩服,难道,出身于鬼谷的人,都是这般?可看着盖聂,又觉得不像。
  这样想着,一不留神水倒在了手上,张良“啊”的一声叫起来。
  卫庄赶紧过来,看了他的手,张良哆哆嗦嗦把手放在嘴边不住的吹,卫庄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门去。
  不多时,捧着洗手钵进了门,钵里是凉水,张良赶紧把手伸进去,“呼……舒服多了。”
  无奈的看着张良的脸,卫庄只觉得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完全没有想到,日后,这个孩子成为了叱咤风云的人物。
  “这几天,你还是仔细点吧。”说不清是嘱咐还是别的什么,话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说了,他也不觉得不妥,只是张良听了,觉得好像有别的意味,怪怪的,让人心疼,不禁蹙了眉。
  卫庄瞧着他的眼眸问,“怎么,疼得很厉害?”可也不像,他小时候也被开水烫过,没记得这么疼啊。
  张良赶紧摇头,“好多了,”然后看着卫庄,看着他木然地盯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张良才道:“到了昏时,就是大婚了。”
  卫庄点点头,“真快。”
  好像昨天才是第一眼见到公主的样子,没想到,今日的昏时,就要为人妇了。
  张良又问:“公主去宗室学了‘妇顺①’了吗?”
  卫庄笑了笑:“儒家的规矩还真是多,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问这个?”说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颇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自然学了,三月以前就学了。”
  张良低着头,“难为公主了。”
  “她自己愿意,也就不算难为。”卫庄说完,看了看张良的手,“没什么事了吧?”
  张良点点头,“没什么了,”说着,就把手从洗手钵里拿出来,可刚一离了水,就感到一阵疼痛,赶紧又把手伸进去,“不成,还得再待会儿。”
  卫庄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茶,他的手法很熟练,让人怀疑是不是经常做。
  张良问:“你在鬼谷的时候,也经常做这个?”
  卫庄没回头,手里也没停下,声音很轻,张良听见他说:“以前,很早的时候做过。”
  “哦,”张良应了一声,把手又往水里伸了伸。
  这时候,门口有人来了,那人恭敬说道:“卫先生,张先生,已到了昏时,迎亲的车来了,请两位过去。”
  张良立马站起身,手也不觉得疼了,赶紧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回过头来,“卫先生,你不去吗?”
  卫庄笑了笑:“还是不去了。”
  还是不去了——
  卫庄的话就剩了这一句,他的神情淡然,可是心里的想法,张良清楚,他只是不希望有墨家的弟子或者其他不相干的人看到他。
  “不行,公主的大婚,一辈子,就只有一次,说什么也要去。”张良不由分说,抓着他的手就往外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开始,卫庄是不情愿,让他拉出了门之后,也就按他的意思,慢慢往祢庙②走了,远远地,就看见了等待迎亲的韩国旧侍。
  祢庙里已为祖先的神灵设了席,右面放着供神灵凭依的几。赤练戴着发饰,穿着镶有黑边的纯玄色衣裳,在房中面朝南而立,姆站在她的右边。不多时,就看见了伏念,伏念穿的是爵弁服,下裳镶有黑色的边,看见赤练,笑着伸出了手。
  赤练抓着他伸过来的手,甜甜的笑了,那是卫庄和张良从未见过的笑容,那么美,那么单纯,只一心想要在丈夫的怀里获得温暖,操持家事,构筑两个人的巢穴。
  “这就是,做女人的幸福。”卫庄突然说。
  张良听了,不咸不淡跟了句:“那也要看自己是不是爱对了人。”
  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不再说话,那一边,伏念站在东房之前、面朝北向者韩国的方向,行再拜叩首之礼,然后走下西阶,出门。赤练也跟着走出房间,从西阶下堂,这时,站在阼阶③上的韩公,从身边的侍者手上,接过绿色的长裙和银色的发簪,“公主,一路平安。”赤练接过来,笑了笑,眼中含泪,从此刻起,她就不再是韩国公主姬謆了。
  韩公的夫人给赤练系好小带、结好佩巾,如夫人给她系上盛佩巾用的丝囊,赤练一一谢过,然后由伏念牵着手,登上迎亲的车。车是黑色的,带着庄严,她回过身,姆为她披上避风尘用的罩衣。伏念冲着馆舍里的人一揖,大家纷纷躬身,伏念转过身,上了车,车轮转动三圈后,由布衣的车夫代替了他。下了车,伏念坐上自己的漆车。
  “师哥要回去等着公主的车子了。”张良忽然生了感慨,“从此刻开始,就不是公主了。”
  卫庄看着前行的车子,忽然问:“你是算迎亲,还是送亲?”
  张良笑了笑:“我自然是公主的娘家人。”说罢,拉起卫庄的手,“走吧,还要看他们‘共牢而食、合卺④而酳’呢。”
  是啊,还要看他们‘共牢而食、合卺而酳’呢。
  卫庄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张良的话,他没再多说,而是跟着张良还有其他宾客一道往前走。
  只是在经过“有间客栈”时,稍微绕了些路。
  到了小圣贤庄的门前,伏念已经等待多时了,躬身作揖酬谢来此的宾客。
  “师哥,很少这么高兴过。”
  卫庄笑了笑:“大婚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等你娶了麟儿的时候,想必也是一样的。”
  张良也笑了笑:“我只希望这一天快点儿。”
  “是么,”卫庄若有所思,“但愿吧。”
  他二人即从偏门走了进去,伏念远远看见了他们,突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很多年没有再来过小圣贤庄,这里的一切倒没什么变化,走在小桥上的时候,只是觉得池里的鱼少了些。
  张良看出他目光里的探寻之意,开口道:“卫先生,也不必奇怪,今日公主与师哥大婚,我命人捉了几条平日里游得快的鲤鱼,一会儿就端上去,想必味道不错。”
  卫庄听了,突然问:“这就是儒家所谓的‘食不厌其精’?”
  张良道:“就是这个意思。比起看来,恐怕,鲤鱼吃着更让人舒服。”
  卫庄笑了笑,不置可否。
  新房设在伏念的寝室。
  侍者已经把方才准备的茶水倒在洗手钵里了,赤练和伏念分别在两个洗手钵里洗过了手,赞礼者站在一旁,已经安排好了新婚第一餐的馔席。
  宾客在席间坐定以后,就有侍女端着酒馔上来。
  赤练和伏念的案上,各摆着一份儿黍和稷,以及调味用的酱、菹⑤、醢⑥、湇⑦。两人的饭菜之间,放着鱼俎、豚俎、腊⑧以及俎。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旁边的赞礼者就走过来把黍移到二人的席前,又把豚俎上的肺和脊夹给他们。
  二人先吃了黍,又喝肉汤,最后用手指咂酱吃了几口,用了三次,赞礼者躬身致礼,命人撤了酒馔,然后侍女端了酒爵过来,二人执着,用其中的酒漱了漱口,待这名侍女收了酒爵,后面又来了一名侍女,端着的还是酒爵,俩个人倒不觉麻烦,用它又漱了一次口,放下了以后,第三名侍女端着酒卺上前。两人各执一片像前两次一样,用其中的酒漱了口。
  席间于是响起了低沉的笑声,张良也笑着看向邻桌的卫庄,卫庄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卫庄端着酒,饮了一口。
  张良也端起酒杯,酒气浓郁,是陈年佳酿,映着一室的烛火,摇曳着明朗的波光,他笑了笑,一口饮尽。
  喝得太急,喉咙火烧火燎的,张良用袖子掩住了嘴,小声咳了两声,咳到最后,甚至流出了眼泪。
  卫庄坐在一边,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默默地笑,子房,何必呢,既然高兴,何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呢。
  端起酒壶,兀自斟了酒,弥散在空气的酒香,勾人心神,卫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 20 章

  夜风微凉,笼着衣衫。
  卫庄孤身一人站在小桥上。
  从今日开始,赤练就有了归宿,这就是女子的幸福。
  苦笑着,把手中的鱼食撒出去,引来鱼群争食。
  有血淌在清澄的池水里,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卫庄呕了血,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那些孤独的夜晚,严寒侵体,他都找不到一个哪怕有些温度的怀抱。
  擦干了口边的血,卫庄木然地转过身去,不远处,就是新房,宾客正坐在那里,看着成亲的新人——公主还有伏念。
  惨白的月华下,是他更加暗淡的笑容。
  韩安,从此刻起,我能为韩国做的事情就都做完了。
  恨吗?
  不,不恨。
  怨吗?
  似乎也不怨。
  只是头脑中纠缠着理不清的思绪。
  纷乱如麻。
  好像昨日,才行了弱冠之礼,血气方刚。
  好像昨日,才站在师父的面前,一脸轻狂。
  如今,都是远去的记忆了。
  身后,似乎有人在叫,他竟不敢回过头去。
  呵呵……
  早就回不了头了……
  有人急匆匆跑过来。
  “你在这儿。”说话的人是张良,满脸的焦急,看到他也没松下气来。
  “怎么了?”他问,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白凤出事了。”张良说,然后伸出手,满手的血迹。
  出事了,多简单的一句话,就结束了一个人的一切,他的一生,居然就这么短暂,短的就像昙花,只美了一瞬。
  看到白凤的时候,卫庄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袭白衣,已经变成了血色,那么红,那么刺眼。
  “白凤。”
  他的手摸上白凤的脸颊,没有温度了,冷了,冷了很久了。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出不了口,这是他早就预料好的结局。
  张良在他身边跪下来。
  “白凤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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