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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娘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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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纱凌老实不客气的接下,“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裘纱凌啦!”
“裘姑娘于在下房里等候,有何指教?”
裘纱凌放下空杯,半趴在桌上倾身望着他,“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杜御莆一愣,笑答:“多谢姑娘关心,在下一切无恙。”
怎么会这样?裘纱凌歪着头,努力回想——袭姐说男人服了海狗肾会怎么样呢?哎!早知道装皮点让风姨骂骂也就好了,省得这时想破头!
“姑娘?”她为什么用手敲自己的头?
裘纱凌猛地抬头,望进他深遂幽瞳里。“你……记得我是谁吗?”会不会他吃下的是失忆散?
杜御莆笑笑,“在下虽然不济,总不至于连姑娘刚刚说过的话都给忘了,裘姑娘。”
呀!不会是吃到百乐丸吧!?
当真这么巧?敏感多液,一想到他吃到的是专给女人家服用的百乐丸,裘纱凌就觉得想笑,一双杏眼忍不住想往他胯下瞄去……
“姑娘?”杜御莆纳闷的问。
“没事。”她收回无礼的眼神。会是怎样的敏感呢?还有,真会多液吗?
“姑娘”杜御莆叹气,“你的肩膀在抖动。”而他却浑然不觉到底有何好笑。
“是吗?”裘纱凌有礼的起身,“杜公子,可以容我告退一下吗?”这书生运气也忒差!三中选一,居然好死不死让他服到百乐丸!好想好想笑喔!
“请便。”杜御莆做了个手势。
裘纱凌立刻冲进厢房内侧,放声大笑……
一串清铃似的笑声从后厢房溢出,杜御莆跟着扬起嘴角。很有趣的姑娘!
他多年苦读加上蒙圣上恩宠官拜宰相,然而,越是位于高处,越不容易释出真心。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他有些疲累,多久没有率性的笑上一回了?原来,单纯的欢乐于他已是不可得的奢想了呀!
她的笑声温柔了他的心,拥有天真也是种幸福。
裘纱凌整了整衣裳走出来,有礼的敛了敛,“杜公子好。”
“裘姑娘好。”她勾在眉梢的笑意很是诱人。“姑娘有何指教?”
裘纱凌摇摇头,“没,只是跟公子投缘,想来找公子聊聊罢了。”
笑完之后她也想明白了,既然他错服了百乐丸,她也不敢再让他试其他两包药,索性作罢吧!
横竖她只要在这房里待上一段时间,风姨会以为她已经找完伴儿了,明天就能回女人国。即使袭姐事后知道她还是完璧之身,顶多念几句,总比随便拿这书生试药好吧!
杜御莆扬扬眉,现今风气虽然开放,但未婚闺女大刺刺地找男人聊天还是会引人侧目的。不过一看见她水眸里的纯真无邪又觉自己未免思虑过多。
“姑娘想要聊些什么?”
聊什么呢?她已经知道他叫杜揆,也知道他是赶考的儒生,明天就要回乡了,那还有什么好聊的?
裘纱凌歪着头想了想,“今天是最后一天科试,考得好不好?”
“大体不错。”看到了些好文章。
“可有金榜题名的机会?”
杜御莆知道她以为他是考生,让她这么认为也无妨,他不希望她会因为他的身分而添了拘束,这正是他舍行馆不住,到这悦来楼的原因。他厌恶那些奉承。
“或许。”他含糊的说。
裘纱凌以为他没有把握,拍拍他的手,“不要紧的,这次考不上下次再来,如果都考不上就别考了,人生又不是只能靠功名来证明。”
望着安慰自己的那只手,杜御莆心里暖洋洋的,好个不受世俗眼光羁绊的女子!走遍大江南北,还不曾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儿呢!
裘纱凌望望窗外月色,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起身,“夜色深了,公子也该休息了,纱凌告辞。”
杜御莆送她到门口,心里有淡淡的不舍。
裘纱凌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明天你就要返乡了,先跟你道别。不管有没有功名,都别放在心上,凡事自认问心无愧就得了。”说完潇洒的摆摆手,就走入夜幕之中。
他平静的心让奇特的她搅出波纹,向来淡泊的他竟有了牵挂。介于女人跟女孩之间的她像是妖娆跟单纯的综合,一眼就能看出忠奸的他却猜不透她的举动,她的笑、她的关心仿佛没有特别的理由,纯然是当下的感觉。
拜相之后,第一次遇见对他毫无所求的人呢!
裘纱凌整理好行囊,也将风姨要她带回女人国的东西收好,现在只等袭姐派来接她的人了。
“风姨,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纱凌给你添麻烦了。”
风寡妇点点头,笑得好不开心。终于要送走这傻丫头了!“你乖乖的回去待产吧!以后有空再来悦来楼玩。”想想还是不放心再补一句:“你听得出这是客套话吧!”
裘纱凌噗哧一笑,“风姨,人家又不是牛鬼蛇神,瞧你一副巴不得摆脱人家的样子!”
风寡妇挥挥手绢,赶蚊子似的,“得了吧,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破坏力有多强吗?住在我这几天了,甭说没帮上什么忙,光跟在后头收拾你惹出的纷争就够我受的了,你就饶了风姨这把老骨头吧!”
裘纱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风姨。那我去前头帮忙。”
“别再闯祸啦!”风寡妇朝着她背影喊。这丫头是没啥心眼,唯独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让人担心,所幸这责任快卸下了。
—阵风吹开窗扉,风寡妇担忧的望着窗外的乌云……这风浪会不会太大啊?
为了避人耳目,女人国来往中土的船只都与一般商船无二,虽然坚固,却不堪太大的风浪侵袭。如果海面风大,纱凌丫头怕得多待上一天了。
“风姨。”
嗄!风寡妇猛拍胸口,转身没好气的骂:“你这疯丫头!做什么在背后吓人!”
去而复返的裘纱凌吐吐舌头,“人家想起有个问题忘了问,才折回来的。”
风寡妇坐下,端起纱凌斟好的茶水先饮一口压压惊,才说:“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那个……百乐丸如果……我是说如果啦,如果男人误食了会怎样?”那书生还没出现,她有点担心会不会吃出毛病。
“噗!”风寡妇果然如裘纱凌预料的喷出水柱,她赶紧往旁边一闪。
风寡妇眼眼瞪得老大,撑着桌面站起来。“你让那书生服下百乐丸?那你呢?你吃什么?”
“没有啦?我只是说‘如果’。”裘纱凌没敢承认。
风寡妇睇了她一眼,啐道:“你这丫头,脑子里净装些鬼想法!”她坐下,“男人误食百乐丸是不要紧,倒是女人误吃了海狗肾可能会导致不孕。至于失忆散,除了丧失前夜的记忆之外,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她突然想起,“昨晚你回来时我已经睡了,忘了问你,你给他服了失忆散没?”
“没。”应该没吧!如果他吃的是百乐丸的话。裘纱凌心想。
风寡妇眯起眼睛,“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不敢让我知道?”
“没有!”裘纱凌回答的十分迅速。她对找伴儿其实并不积极,可以跟袭姐交差就好了。再说杜揆今天就要退房了,叫她到哪里再找个干净好闻的书生当伴儿?
“真的?”瞧这丫头脸上分明有鬼,不成,得摸去杜公子房里巡巡!
“真的!”裘纱凌用力点头。“今儿个参加科试的儒生都要退房了,我到前头帮忙去!”
目送她急如惊风的溜走模样,风寡妇无力地瘫在桌上。
班姑娘,你快点派人接走这丫头吧!唉!
杜御莆一下楼便不由自主地搜寻,在人群之中瞧见那道娇俏的人影,唇畔跟着勾出一抹笑意。
很难解释这种感觉,生与阀阅世家,他的人生从生下来就有明确的方向,如今他已高掌中书令,成为万人之上的年轻宰相。
人生至此该是意气风发的,然而官做得越大,接触人性越多,心思却越来越复杂;她的单纯宛如空谷幽兰,难在混浊尘世中寻觅得之,因而才会让他萦在心怀吧!
袭纱凌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今天退房人多,伙计都忙不过来,她也忙着招呼,算回馈风姨这段时日的照顾。
杜御莆才下楼便让一名狼狈的书生拦下,书生吞吞吐吐的说:“兄台,实不相瞒,在下乃黔州人士,家境窘迫,此次蒙家乡父老筹出旅费赴考,原想高中、成为天子门生,好回乡光耀门楣,孰知人才济济,在下……”他略过落弟的尴尬,“如今囊钱已空,兄台能否资助一二,让在下得以返乡奉养老母?”
他看看眼前这位书生,眉宇之间有着几分正气,会落到厚颜求助,想必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掏出身上锦囊交到书生手上。
“兄台如何称呼?”杜御莆问。
“黔娄子敬。”
“春秋贤士黔娄可是先祖?”黔娄一生虽贫却贤,历经一千多年,子孙依旧不改其志,委实难得!
黔娄子敬愣子一下,旋即羞惭的点头,“正是家祖。让兄台见笑了!兄台请放心,来日有所盈余,必当奉还。”
杜御莆笑笑,“钱财乃身外之物,黔娄兄无须挂怀,倒是接下来有何打算?”
“此次科试未能如愿,在下想要返乡一边教授乡中子弟、一边苦读,期待来年再求取功名!”
杜御莆点头,“很好,黔娄兄能不意志消沉实属难得!功名只是捷径,事实上仍有其他方法。黔娄兄返乡之后拿着这只锦囊前去求见黔州刺史,他或许能有些帮助。”黔州刺史邱放乃是他的门生,自然认得他的随身锦囊。
邱放为人刚直不阿,如果黔娄子敬能用自会留下,否则也会好生安置他,也算尽到照顾黔娄先生后人的心意了,这就是杜御莆放心让他去找邱放的缘由。
黔娄子敬捧着锦囊,连连作揖,“感谢公子大力帮助!晚生……不知何以为报!”
杜御莆拍拍他,“去吧,早日返乡,别让家中老小鹄首翘盼。”
“谢恩公!”黔娄子敬欣喜万分的退下。
“恩公!”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裘纱凌咬牙唤着。
杜御莆转身,“姑娘早。”仍是小二打扮的她,别有一番清嫩。
裘纱凌望着他咧得老大的嘴,没好气的说:“你又干蠢事了?”
还认得出她?显然他昨晚确实服下对男人不起作用的百乐丸了,谢天谢地!
但是该算的帐还是得算,她真的很受不了这个烂好人,施舍人家钱财也就罢了,连装银子的锦囊都送人!她还真没见过这等傻子!
杜御莆好脾气的笑笑,“出门在外偶有不便,互相帮助也是应该。”
“喔。”她学他扯出笑脸,伸手,“拿来。”
杜御莆愣愣的望着她雪白的柔荑,“拿什么?”
“铜钱呀!”
“姑娘也有为难之处?”
裘纱凌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住了几天,也该清清帐了吧!”
“这倒是。”杜御莆恍悟。伸手探进衣襟才想起,他其他的钱财都放在余平身上。“呃……能否等家仆前来再付?”
她向天抛了个大白眼,这书呆果然如她所料的,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了!
她假笑道:“那您慢慢等吧!”
第三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雎鸠关关和鸣,姑娘啊,你可曾听见?)
一个时辰过去,退房的人都退得差不多了,独独杜御莆仍然—派安逸的看书品茗,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
裘纱凌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喂!”
杜御莆扬眉。
“你不赶时间?”
“严格说来是赶的。”他还得赶往范单都督府,接受阿史部可汗敬献的羁縻书。
“那你的家仆呢?”
杜御莆一摊手,“恐怕路上耽搁了。”余平想必是为他张罗此去所需,而有所延误。
裘纱凌叹气,从腰间拿出一吊铜钱,“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你拿去清帐吧!”
杜御莆张大星眸,摇头,“我不能拿姑娘的钱。”
裘纱凌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将铜钱塞进他手中,“等会儿我就要走了,怕来不及帮上忙,你还是先收着吧!万一你那家仆卷款潜逃,好歹还有这些钱能够应急。”
她左思右想等袭姐派来的人—到,她就要走了,还是先把书呆的问题解决比较安心。
手中的铜钱仍有些余温,是她身上的馨温。
“姑娘将钱都交给我,那你呢?”他将锦囊交给黔娄子敬是惜才,那她呢?向来惯于施予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受魄的温暖——轻轻几枚铜钱,重重击向心房。
裘纱凌随意摆手,“有人会来接我,用不到钱的。”女人国根本没这玩意儿,那钱是风姨给她在这零花的。
杜御莆望着她走回柜台的背影,心里好生感动!她口口声声说他不知盘算,其实最善良的是她自己啊。将她相赠的铜钱收进单衣里贴身放着,这姑娘……有趣!
风寡妇看在眼里,将裘纱凌拉过一旁。“丫头,你喜欢上人家啦?”
“没有啦!”
“那你为何做出千金相赠的事?”要说这丫头对那书生没有丁点意思,她才不信!
裘纱凌责怪她的夸张:“哪里有千金?不过就几十枚铜钱而已!”
“这不是重点好吗?”风寡妇为之气结,“我是问你,为什么把钱一古脑儿全塞给他?”
“那有什么关系?将来又用不着。哦,原来你希望把钱还给你对不?风姨,你好小气!”
风寡妇努力顺气,她在悦来楼叱吒十几年了,可不能落得被这蠢丫头活活气死的下场!
“我、不、是、小、气!”
谁不知道她风寡妇向来慷慨,尤其对女人国里的大小丫头们虽说不上鞠躬尽瘁,好歹也是尽心尽力,居然被说小气!
她再努力顺气,咬着牙说:“我是说,如果你对那书生有意,可以随他离开,班姑娘不会介意的。”
多年来偶有找伴儿找到彼此看对眼的,风寡妇都会适时提醒她们放心追求幸福。女人国的宗旨只是希望她们幸福,不会强要她们老死岛上。
裘纱凌水眸往杜御莆一瞄——喜欢?也许吧!这斯文书生确实讨人喜欢。但是对他的喜欢好像还不到愿意离乡背景的程度。
她的心在摇摆,最后懒得作决定的她索性选择不决定。
“风姨,你想太多啦!”
“随便你,丫头,风姨只想告诉你,你是自由的。”风寡妇语重心长的说:“有时候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来,说不定今朝一别,你们这辈子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裘纱凌忍不住又瞟向杜御莆,他感受到她的注视,举起杯温雅一笑。
永远不能再见……
她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些闷闷的,像是遗憾呢?
“丫头,”这种情愫暗生的甜甜滋味,她也曾经尝过,“班姑娘在房里等你。”
“袭姐!”裘纱凌一见到班袭就兴奋的冲向前,“我好想你喔!”
班袭微笑捏捏她的鼻尖,“你喔,给风姨惹来许多麻烦了!”
裘纱凌吐吐舌头,揽着她的手臂撒娇,“你专程来接我喔?就知道袭姐最疼我了!”
“没有,我是因为有事要办,顺道过来看看你。”
“什么事?要紧吗?”除非采药,否则袭姐几乎不离开女人国的。
“无妨。”她行事素来规律有则,为了照顾那只受伤的大熊,甚至因而耽误返回的时间,对她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于是没向裘纱凌细说。
裘纱凌拎起包袱,“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海面浪大,恐怕这两天岛上还不能派人来。”班袭微笑问她:“你真的要回岛上吗?”
“当然呀!”裘纱凌故意拍拍小腹,“我要回去待产!”
班袭似笑非笑的睇她,“你真的有找成伴儿?”
裘纱凌惊讶的望着她,“袭姐,你好神喔!都还没把脉就知道啊?”她以为要等回到岛上才会瞒不住呢!
“风姨经营悦来楼多少年了,你这小小把戏哪里瞒得过她。”班袭笑她,“你呀,要骗人连假装落红都忘了!”
裘纱凌伸伸舌,“人家怎么会想到嘛!好袭姐,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再找伴儿了?那些男人真的好臭喔!”
“那书生就不臭?”班袭好笑的反问。
“嗯!”裘纱凌大大点头,“他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喔,身上带着好闻的书卷味儿,跟你一样!”
班袭扬起秀眉,她对他的评价颇高喔! “你可以随他一起离去。”
“你不要我了!?”裘纱凌哇哇大叫。
班袭轻轻摇头,“方才听风姨说过之后,我便暗中注意过杜公子了,他器字轩昂、绝非一般儒生,相信你跟着他会得到幸福的!女人国一直都在,随时欢迎你回岛上。”
裘纱凌心动了,女人国虽然充满欢笑,但老实说成天待在岛上确实会腻,跟着杜御莆就能开拓视野、见识大千世界……
班袭拍拍她的肩,“随你自己决定,我都支持。”她转身拿起布包,“有个朋友受伤了,我得去照应他,先走一步啰。”
“袭姐!”裘纱凌追到门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跟书生走了,咱们以后是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她有种感觉,仿佛这次一别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是,变的会是她还是袭姐呢?
班袭淡淡一笑,“不会的,即使你很幸福、不需要再回岛上,我也会去探望你的。”
裘纱凌冲动得抱住了她,“袭姐!我会想你的!”
班袭笑了,将不舍藏在心底,“我也会想你的。”
娘说过,女孩们出来找伴儿就像放出去的鸟,有的会回巢,有的也许觅着更舒适的窝,就快快乐乐的过新生活去了。
她们班氏一族所做的,就是协助小鸟长出丰实的羽翼、让女孩们有能力面对外头的花花世界。当女孩们年龄到了,一个个往外飞时,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跟等待,让折翼的鸟儿还有温暖的巢能投靠。
班袭走后,裘纱凌意兴阑珊的踱回客栈大厅,懒懒的趴在柜台上。
风寡妇知道她心里挣扎,也不多嘴干扰,抱着帐本便往里头走,让她自己好好抉择。
整个大厅只剩下独坐在一隅的杜御莆,跟她遥遥相对。
真要跟这书呆走吗?他那么不懂人情世故,跟着他铁定很累;说不定还得处处盯着、小心他受骗呢!不过无碍,这她最在行了,以前在岛上,谁敢唬弄她!
裘纱凌倒不担心杜御莆不带她走,几回交手下来,他哪一回占到上风了!
她只认为他和善好说话,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存心相让。
余平一进悦来楼就看见杜御莆,赶紧走到他面前。“抱歉让揆爷久候!属下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启程了。”
杜御莆微微点头,“无妨。”他起身,视线跟她相会,从此海角天涯,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般有趣的姑娘了!
倏地,—个想法闪过心头,他扬声问道:“我交给你的那箱金子呢?”
什么金子?余平一愣,见相爷似乎另有他意,也就不敢多问。
还有一箱金子?裘纱凌耳朵竖得老尖,这家仆空手进来,没见他带金子呀!
杜御莆沉下脸,“是不是被人讹骗去了?”
在他眼神示意下,余平唯唯喏喏的说:“是的,属下愚笨,没守住那箱金子。”
什么!?真的弄丢一箱金子!?
裘纱凌从柜台里冲出来,站在他们主仆旁边, 冲着余平就问:“是盗是抢?有没有报官?”
“呃……”这该如何回答呢?
杜御莆坐下,很是沮丧的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也罢、也罢!”
裘纱凌跟着坐在他面前,“什么也罢!你们这样自认倒楣,是纵容坏人耶!”
她忿忿不平的继续说:“你已经够书呆了,出门就该带着机灵点的家仆,结果带了个跟你一样呆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怪不得会碰到歹人!”他们主仆,一个是读书读成书呆,另一个虽然看来孔武有力,却显得太过憨直了! “发生这档事如何返乡呢?咦?你家乡在哪?”
“长安。不过这趟另有任务,还得往北方办完事才能返乡。”
“那你身上剩多少钱?”
杜御莆老实回答:“就姑娘方才相赠那些。”见她又要开骂,他赶忙解释:“没关系,此去主要是收帐,只要能到北方,就不成问题了。”
裘纱凌沉思着:杜揆主仆二人这么忠厚老实,就算能顺利到得了北方,也不见得收得到帐,或者收到帐之后说不定又遇到歹人欺蒙……骗走钱财事小,万一人家想谋财害命就糟了!
心意既定,她说:“我跟你们一起走!”她不跟着帮忙是不行的!
杜御莆得遂己意,脸上却故作为难,“此去北方山远路遥,对姑娘家人如何交代?”
裘纱凌挥挥手,“我就自个儿一个人,天南地北无牵无挂的,有什么不好交代!”
“这样就太麻烦姑娘了。”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的。
“这事我说了就算!”裘纱凌拍拍胸脯,“有我跟着,看谁还敢欺蒙你们!”
“那就有劳姑娘了。”
余平至此才看懂相爷是故意使诈诓她,为的是要她同行吧!
他从小跟着相爷,第一次看见他肯为女人费心思……这姑娘委实热情善良,不过,配得上英华内蕴的相爷吗?
他压下心里的疑问,“揆爷、姑娘,请上路。”
第四章
东方之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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