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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三景卿同人]蜀天梦华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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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热么?”
  “当然,你看他被秦王逼得挪了窝,还巴巴地跑来和你辞行。光是辞行不够,还要情意绵绵地暗送秋波,表送信物。我才打个盹,就有情敌趁虚而入,怎么不热啊。热,热得很,心里在冒火……白豆腐,听话,乖乖过来,我帮你扇风去去火!”
  若是无关旁人听了这席话去,恐怕在目瞪口呆之余,对景天这种呷醋之能,要表示叹为观止;若是寻常情侣之间听得此话,只怕又要互生嫌隙。
  独独徐长卿听在耳中,丝毫不引以为忤。只因对景天这种飞来横醋,情海生波,无中生有,无事生非的德性,他早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景天真真假假的调侃之词,平日多了去,若是时时刻刻要去计较,简直是自寻烦恼。
  “谢了,春寒料峭,长卿不热。”
  景天就着竹叶青喝了一口,呼哧呼哧卖力地扇着:“这个李淳风满嘴的之乎者也,什么圣人之言,酸溜得很。白豆腐,你跟他在一起,人都变馊了,说的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
  “好,以后,我挑着你听得懂的说。”徐长卿从善如流,允诺得爽快干脆。
  景天盯着徐长卿半晌,眨巴眨巴眼睛,神色悲愤地道:“白豆腐,你说话不要这么实在,成不?这个世上有句话叫善意的谎言!”
  “景兄弟,此言差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景天眼见这呆子又开始碎碎念地较真,头都大了,立刻递上一盅热茶:“吱吱,吱吱,又不是老鼠,喝你的茶罢。”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几声懆懆之音。徐长卿屏息听去,但闻转轴拨弦三两声,犹如冰泉冷涩甚是伤怀。
  门帘被青衣小童卷起,那头裹青巾的绿衣女子怀抱琵琶躬身施礼道:“客官,可需贱妾弹奏几曲,以佐酒兴?”
  景天斜倚在护栏上,正对着良辰美景感慨颇多,哪里容得下着无关人士在一侧窥伺唱曲,挥了挥手道:“不必了,这是打赏你的,出去罢!”只闻得“叮铃铃”之声响成一片,他随手散出的铜板全滚落在地。
  只是,景天虽坐在护栏上,但方才挥出这十几枚铜板用的是巧劲,对准了那孩子手中的托盘,又怎会洒落于地?
  眼见那手捧托盘的小小侍童不过七、八岁年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狠狠地盯着景天一声不吭。
  徐长卿瞪了景天一眼,主动捡起散落一地的铜板,交到孩子手里,又抬头望了琵琶女子,诚恳道:“我这朋友心情不好,你们不必介怀。琵琶之音在中原少见,大嫂不妨唱上几曲,徐长卿洗耳恭听。”
  孩子神色稍霁,忙端过张凳几扶着自家娘亲坐下,绿衣女子便开始调弦试音。
  景天被他三人冷落到一旁,心下嘀咕道:“我一片好心对待这娘儿俩,唱曲的小孩不识好歹,恁大脾气,白豆腐对人未免良善得过了头。”他听得琵琶声起,忍不住轻轻戳了徐长卿一下:“喂,白豆腐,咱们时间宝贵,给几两银子打发他们走……”
  “噤声——”徐长卿低低道,“你要学那春秋黔敖么?”
  “黔敖?黔敖又是谁?”
  他虽然声音甚小,却叫那孩子听见了,那孩子仰着头大声道:“春秋时期,齐国饥荒,有个叫黔敖的财主为了博个好名声,就熬了稀粥施舍给饥民。后来有个饿汉走了过来,黔敖就用勺子敲着锅沿,对那个人很不客气地喊着,喂,小子,快过来吃啊。谁知道,饿汉说,我就是因为不吃‘嗟来之食’,才饿到这步田地的……”
  “后来,黔敖向他道歉,但那人仍然坚决不吃,最终饿死于街头。”徐长卿解释道。
  其实,这个成语本是用来形容人有气节有自尊,亦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典故的由来。古往今来,大凡有点春秋大义气节的人,从来不接受带有侮辱性的施舍。
  景天听了徐长卿的解释,心下却忍不住好笑:“白豆腐,这饿汉倒是奇了,放着米饭偏偏不吃,结果饿死,岂不是迂腐之极?接受了别人的施舍帮助又如何,没了性命没了活路,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又去哪里讲气节。”
  那孩子梗着脖子大声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和我娘可以唱曲养活自己,又不是乞丐,干嘛要你施舍……”
  “性命只有一次,面子还可以再找回来。对不对,白豆腐?” 景天辩道,“事有轻重权宜,何必效仿那些迂腐道义,坏了自己性命。”
  徐长卿本想说“轻重权宜”也要具体看什么事宜。死有何惧?人活于世,志气高洁乃立身之本。若为苟全性命而有辱尊严,那便是拼了玉碎也不能瓦全。他心下不悦,听得他二人的争辩,一时默然,道:“听曲子吧。”
  眼见那妇人三首曲子唱完,抱着铁琵琶躬身施礼道:“多谢二位爷打赏,贱妾告辞。” 
  徐长卿见那琵琶周身阔大,澄亮黝黑不似寻常之物,便道:“大嫂这琵琶沉重,携带多有不便,为何不换一只?”
  绿衣妇人低首道:“琵琶乃是与夫君失散前亲手所做,小女子感念夫家,不忍舍弃。”
  景天“啊”了一声,心道,原来这女子是与丈夫失散,才带着孩子沿街卖艺讨生活。“看你的口音也不像北地之人,你是江浙那边的吧?”“是。妾身夫家姓李,乃是浙江余杭人氏,后来举家迁往渝州开了家逍遥客栈……”
  景天惊诧道:“什么,你们曾在渝州住过?”
  “是,我们回老家探亲之时,因战乱与李郎失散。小女子出身寒门,幸得先父乃私塾先生教得我一些书画琴艺,所以带着孩儿卖艺为生,听闻乡亲说在洛阳看到过李郎,遂流落洛阳前来寻夫。”
  “原来,这是你的小孩。”
  “我当然是娘亲的孩子。”这孩子丝毫也不怯场,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景天回答道:“还有,我不叫小孩,我有名字的,叫三思。”
  “哦,三思,想想,再想想,你再想想……这名字起得好啊!”景天揉了揉李三思乱糟糟的头发,笑眯眯地附和着。徐长卿咳了一声,低声道:“《论语?公冶长》有云: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李三思不屑地望了景天一眼,道:“还是这位大叔是个斯文读书人,哪里像你这般不学无术——”
  “三思,不得无礼!”绿衣妇人呵斥道。
  徐长卿眼见那妇人身形消瘦颧骨高耸,那孩子也是脸色青黄的样子,遂道:“我们马上要离开洛阳,却甚是喜好这满城风絮雨中烟柳。大嫂既然擅丹青,不如给我作画一幅如何?”
  “好啊好啊,我娘亲绘画可好看了,三乡四村的乡亲们经常来求画的。”
  那绿衣妇人也不推辞,当下便吩咐孩子去店家讨来了笔墨纸砚,铺开了架势。景天见她落笔构图之前尚在沉吟中,便走至她身边,轻声道:“记得,要把我和他都给入了画。”
  一个时辰后,母子二人领了十两碎银而去。
  景天望着墨迹尤新的山水画轴,感慨道:“好看好看!”
  徐长卿只道他看到卷轴上水墨纵横,笔锋锐利,颇有大家意境,便忍不住赞叹再三。当下也附和道:“不错,这水墨江山,笔法传神,长天碧空,寥阔无垠,深得古风神韵。”
  岂料,景天接着便赞叹:“真是好看,怎么这么好看!白豆腐,这画里你的样子越看越好看……”原来,他其实并不是在品画,只是望着画中徐长卿的模样发花痴而已。
  徐长卿站在栏边,一时气结,摇了摇头,只能无语。
  “咦,白豆腐,你在看那边干什么?”
  徐长卿扶栏指着远处的一家铺子道:“景兄弟,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伏魔镇遇到了老妪么?”
  “大宝和小宝的奶奶?”
  “不错,她曾经讲过,其子侯大文在洛阳城内开了家侯记金铺。原来,就开在城东这家酒楼旁边。”
  景天拿眼一望,果然如此。
  他二人付了酒钱下楼,到了侯记金铺前一看,门扉破损织网密布,显见已很久无人居住。
  “或许,侯大文和他妻子也死在战乱中也未定。”景天摇了摇头,叹道,“大宝小宝已经死在地宫……侯大文夫妻二人不知所踪,留下那侯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实乃人间惨事。白豆腐,你说,什么时候这世间再也没有打仗了?老百姓都可以安安稳稳地过着太平日子。”
  “不会太久,李唐洛阳一役,平定中原干戈,相信很快便能一统天下。我听师父所言,李渊此人仁政宽厚、爱民如子,到时候天下休养生息,自然会过上富足的日子。”
  “李渊倒也罢了,不过那个太子李建成却不是什么好鸟,他为了和自家兄弟争夺兵权,居然背地里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兀那小人,卑鄙之极!我看李老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江山轮到谁人坐,还说不定呢?”想到这里,景天有点紧张地望着徐长卿,“白豆腐,你不会要一直陪着秦王回长安,替他运筹帷幄决策计谋,辅助他登基做皇帝吧?”
  徐长卿哑然失笑:“怎么会?蜀山此次助李唐平定天下,已是涉足凡尘,至于他们以后的江山社稷千秋基业,我们是管不了。”
  “哼哼,难说,你们蜀山弟子向来讲究什么雁过无痕、以德报怨,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情,从来就是却之不恭。”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景兄弟放心,蜀山修的是道家之法,不是圣人之法。李唐社稷固然重要,不过对我道家而言,观古今於须臾,抚四海於一瞬,千秋基业皆是红尘幻梦。顺其自然,抚其民生,才是我们该做的。”
  此时,夜色微沉,漫天星子隐约闪烁。
  “白豆腐,你说这千百年来你争我杀的抢着地盘做皇帝,到底为了啥?是不是抢的城池越多了,江山就越稳固,民生就越安乐?不然,李渊他们打洛阳干嘛?”
  徐长卿凝神不语,沉吟片刻道:“存在得道而不在于大也,亡在失道而不在于小也。”
  “听不懂。”
  “国家能够安存不在于疆土辽阔,而在于其合乎道义;国家灭亡也不在于地域狭小,而在于不合乎道义。”徐长卿微笑着,耐心地解释道。
  “哦,你的意思就是,让大家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生前有一瓢食,死后有一掊土,白日劳作,晚间和乐。”景天指了指前方,“就像这样?”此时夜幕降临,远处空地上一蓬绚丽烟火冲天而起,空中绽放出无数璀璨星火,眩如银河。三五垂髫小儿围着自家父母,正在那空地嬉戏。想必是劫后余生的小康之家回归旧居后,燃放烟火以示庆祝。
  “这就是民生之所往,民心之所向。洛阳城若再不降,岂会有此等光景?”
  “再世繁华!再世繁华!”景天忽然拉了徐长卿的手,笑嘻嘻道,“那你岂不是洛阳城这些百姓的救世神仙……”
  “徐长卿一人一剑,何足道哉。景大将军不也是威震沙场,居功至伟,劳苦功高?”
  “哈哈,咱们两个就别肉麻兮兮地自夸,反正这个将军我只是过过瘾而已,以后是不会再做了。我昨日已经向秦王请辞,回去继续当我的永安当掌柜。不过嘛,嘿嘿……”景天笑得肩膀发抖,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样儿。
  徐长卿道,景兄弟你笑什么?请辞挂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以如此开心?
  景天道,你不知道,我告诉秦王要请辞之时,他挽留了几句后也答应了。不过,我又说了,咱请辞可不是白请的。这样吧,俸禄封邑全部参照大唐军功重臣置办,我已经请教过了侯君集,问清楚了论功行赏的标准,开出的清单都在上面。呃,你就照着这个单子给就是,多多益善,少了可不行。还有,府邸小点不要紧,但定要有临街的门面,宅子一定要清幽雅静,适合修身养性。白豆腐,以后我们在长安就会有铺面和宅子了……
  “……”蜀山掌门弟子无言以对,目瞪口呆地望着滔滔不绝的渝州奸商。
  “呱呱!”
  一群寒鸟扑打着翅膀,从两人头顶掠过,一会儿排成个B字,一会儿又排成个S字。
  作者有话要说:  拍拍手,数数字数,够分量了。蜀天到现在为止,字数最多的一章诞生。撒花。
  PS:我一定要赶在出差前,努力让小破天一鼓作气“做”到底,彻底搞定掌门为止!!!握拳,自勉!!!
  另:现在和谐时期,河蟹盛行,晋江只准拉灯天亮。我实在不知道,那个XXOO内容该怎么发布??
  囧囧有神!!!
  兄弟们在评论的同时,顺便给俺出出主意吧。抱头…………


☆、第55章 下 烟花易冷

  一轮皓月,天凉如水。
  山巅,白衣身影凝神伫立,良久不语。不远处的梨花树下,景天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怔怔地望着漫天星斗璀璨银河。
  “景兄弟,你拖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月亮么?”
  “看烟花!”
  “烟花?”徐长卿愕然回首,“哪里有烟花?”
  “白豆腐,你不知道罢。洛阳城平安招降,全城百姓得了号令,今晚大放烟火以示庆典。我知道你定会嫌那城内人声嘈杂不得清静,特意寻了这么处绝佳的位置,可以看一整晚的烟花。”景天翻身而起,大喇喇地拍了拍身边的草坪,“坐下,陪我等着洛阳城的烟花。我从小就喜欢看烟花,每当到了正月十五,我记得爹就会驮着我,牵着娘亲和茂茂,全家出门看烟花。可惜,自从娘亲过世之后,爹也没了心思陪我去……不说这些了。嘿,这次的烟花权当是为景大爷贺寿的寿礼。”
  徐长卿笑了笑,一撩衣摆竟真的与他并肩而坐。月光皎皎,白衣人仰首寻觅着银河的星子,而低眉之间,衬得那笑容益发的清淡。 
  “真好看!”景天感慨着。
  “是啊!今晚的月色又清又亮,和蜀山无极阁前的一模一样。”徐长卿不明就里,随之附和道。他远眺了东方,莹润的脸庞仿佛被镀上了层清辉:“景兄弟,你看到那北斗星了么?”
  “看见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为魁,组成北斗七星的‘斗’,柄状三星分别是玉衡、开阳、瑶光。怎么样,没说错吧,爹从小就教我认星辨位了,你难不倒我的。”景天歪头想了想,挠着头迷惑道,“不过奇怪的是,我看到北斗并不是七星,而是九星……”
  徐长卿心下一惊,骤然攥紧了景天手臂,道:“你真是看见了北斗九星之像么?”
  “是啊,我从小看到的北斗就是九星,可是没人相信,连爹都说我是胡说八道。”
  “不是,确实是有九星之像,没错!”
  徐长卿急急解释道:“我们蜀山早已失传的秘籍《云笈七箓》上达天文,下瞰地理,负载阴阳,内录绝学。它里面有载,北斗七星还有辅星、弼星的存在,七现二隐,并称九皇星君。天地运转、四时变化、五行分布,人间世事否泰皆受北斗九星影响。但北斗九星并非人人都能看见,只有天上星君下凡,或是福禄深厚的长寿之人才能看到那两颗隐星。景兄弟,你能看到那两颗隐星,足见你非凡人,日后更是福禄深厚……”
  谁知景天并他想象中那般兴奋,只是漫不经心回应道:“这样啊,那白豆腐,你能不能看见那两颗隐星呢?”
  徐长卿一时怔然,神色黯淡,满腔的欣喜化为乌有。
  “白豆腐,若没你陪着,我活得像个乌龟王八那么长也没意思,看不看得到北斗九星有什么意义?”
  虎牢山顶,莹白月光洒落了一地的似水流年。
  “白豆腐,我们马上要回蜀山了?你有什么打算?”景天的声音里透着几许眷恋不舍。徐长卿怔了,眉目间那股难得的柔情瞬间冷澈下来。往昔诸般情生意动,在复归现实的一剎归于寂灭。
  僵坐已久,风起薄凉。
  淡淡月光下,徐长卿的身躯微晃,地上的人影越发变得稀薄、幽暗。他敏感地察觉到,被景天紧握的右手,在午夜的寒风中变得悄然冰凉。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景天不依不饶地追问了一句。
  “掌门师尊既然传来口谕,那我们自然是尽快返回蜀山,聚齐五行尊者施法拯救苍生。”徐长卿的声音有点含混不清。然而,景天的眼睛却亮了,仿佛有一团粹火在里面燃烧:“施法完毕之后呢?白豆腐,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说你以后不会再做掌门。那我们办完了蜀山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辞别同门——”
  “景兄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徐长卿的语气中仿佛透着深沉的无奈,转瞬他又笑了笑,望着景天正色道,“你不是特意邀我来等着烟花么?今晚不谈以后的事。”
  景天神色有些懊恼、失望。
  他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纱,一扇门、一堵墙,月下的徐长卿让他抓不到摸不着捉摸不透。于是,他干脆伸了左臂将对方牢牢地桎梏在自己怀里,他原以为凭徐长卿那端正自持的性子,此番定要推辞拒绝再三。岂料,等了半晌,全无动静。景天侧头一看,只见他靠在自己左肩,竟已睡着了。
  心下暗暗好笑,侧了侧身子,揽紧腰身将他往怀中抱得更紧了些,掌心中传来徐长卿肌肤的余温,令人温暖而安心。微风吹过,拂过白衣人乌鬓的发梢,冰冷清新,夹杂着一丝暮春的味道。
  花谢花开,花开花落,无因也无果。
  岁月流转,
  而你,
  静好如初。
  天空中飘来几团黑色浮云,原本是晴朗万里的水天月色,渐渐变得晦暗。天际仿佛有墨云翻涌,山风骤起,半夜的虎牢山顶寒意迫人。
  “白豆腐,起风了,我估计半夜要下雨。别睡了,回去吧。”
  “你不是说要等着看洛阳烟花么?”徐长卿靠在景天的肩上,挪了下位置,睡得迷迷糊糊地回应,“现在回去,怎么看烟花……”
  “傻瓜!下雨的话,怎么放烟花?以后吧,以后到了渝州城,正月的烟花焰火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景兄弟,再等等罢……”
  景天拗不他,只得敷衍道:“好,好,你继续睡。”
  月色那般的清淡,似乎有朦朦水雾在他们身边隐然飘荡起来,又一层层缓缓漾开。于是,景天看见,原本是乌云密闭的夜空重现清明。
  远处的洛阳,沉寂夜空中,传来隆隆的响声,紧接着,黑色的夜幕绽放出几朵绚丽耀眼的火星。随着响声隆隆不绝,越来越多五彩缤纷的烟花腾空而起,把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景天惊喜之下,忙推了推半睡半醒的徐长卿:“天放晴了!长卿长卿,快看烟花!”
  徐长卿也不睁眼,含混着敷衍了一句:“我很困,你看吧,我陪你。”
  “那好,白豆腐,你闭着眼睛休息,我把它描述给你听啊。”
  “现在是城东在放烟火,会是什么呢?我猜是牡丹……果然是牡丹。哈哈哈哈,猜对了!接下来是什么呢?我想想啊,对,最好是兰花……哈哈,又猜中了!不行不行,才这么几朵烟花不过瘾,要满城的二踢脚霹雳啪啦,然后轰隆一声,全城所有的烟花一下来炸开了锅,才好玩嘛!”景天话音刚落,那洛阳的烟花盛宴仿佛能善解人意般,登时百花齐放,粲然盛开。
  漫天的星光衬着那璀然夺目的焰火,灼亮了景天的眼睛。
  “长卿,今晚一切都很完美。真好!”看着眼前一切,景天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下颌抵在徐长卿的发鬓,习惯性地轻蹭了蹭。恋人之间,相处得久了,那种依赖和依恋就会化作一些动作的细节。
  ——他们也不例外。
  纵便是山盟海誓,纵便是海枯石烂,再深重的情感随着时间久远,最终都要溶于云淡风轻中。所以,深深爱,浅浅行。长卿,不着急,今后,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携手相伴天涯。
  洛阳的烟花盛宴渐渐沉寂下来,只是偶尔有几点火花绽放在夜空,恋恋不舍地在夜色中留下璀璨怒放的余韵。
  烟花易冷,转瞬即逝。然而,它所展现的瞬间美丽,却被人们深深的记住,并留在记忆深处。
  “真安静啊!”
  “是么?”徐长卿缓缓睁开眸子,起身,踮脚,撷了片树叶在手。一曲悠然抒意的旋律在他指尖流淌,曲调娓娓相和。景天在他的曲中听出丝丝如水的愁绪,然而眼前的徐长卿虽然神色有些苍白倦怠,却眉眼温柔,笑意清浅,恁谁也瞧不出有什么离愁别绪。
  “大约曲子本身便是如此。我们白天玩得那么开心,今晚的烟花这么漂亮,现在还如此快活,白豆腐怎会不开心呢?”景天暗自忖道。
  夜风愈发的清冷,眼前的白影被幽淡月光映衬成隽永,透过韶华流年,永远封存在景天的记忆深处。很久之后,景天故地重游,眼前这些曾经共赏的景致,共听的歌谣,只因承载了相同的回忆,便平添了万种风情。
  景天痴痴地看着这抹月下淡影,一刻也不舍分离。
  徐长卿靠着梨花树,不急不慢地吹着翠叶。花期正浓,粉白莹致,如雪欺霜,落英缤纷,宛如残雪满地。侧耳一听,月下长虫吟唱,唱的是那生生不息,永不湮灭的天荒歌谣。
  人生不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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