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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的囚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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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演讲结束以后,克莱因一宣布演讲结束,康托就对主持人说:“乔治,我想打一个非常紧急的电话到美国去。电话很短。我能借用你的办公室吗?”
“库尔特,”克劳斯刚把电话拿起来,康托就迫不及待地说,“我从斯德哥尔摩打的电话。我知道时间还很早——”
“没关系,”克劳斯嗡声说道,“祝贺你!你的演讲怎么样?”
“你怎么不等杰里…斯塔福回到波士顿以后,让他告诉你?”康托狡诘地说,“说到斯塔福,他告诉我说你们最后终于能够重复我们的第一次实验了。我很想知道,它最后怎么会成功的?”
“我想我该告诉你的,但是大桥几个星期之前刚完成。杰里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他不断地纠缠大桥,要他再做一次实验,尽管我告诉他们,在12月10日之前完成两项实验的论证工作,实际上并不切实可行。”
“说下去。”康托机械地说,他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艾西,大桥想必已经完成了你的实验的三分之二。但是,斯塔福再三坚持要我们再对他的第一次实验重复一遍。他说,为了历史的缘故,第一次实验应该在今年12月10日之前完成,而不能推迟到将来什么时候。归根结底,你们两个人是因为这个实验而获奖的。他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忙,所以,我就让步了,同意让大桥再重复一次。事实证明原因简单得可笑:显然,大桥一直使用一种新牌子的闪烁计数器,它的计量刻度没有经过校准。你是知道的,某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是的。”康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艾西?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克劳斯大声叫着。
“是的,我听见了。”
“还有一个问题,”克劳斯踌躇着,“大桥不能完成你的实验了。他在京都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那就意味着他很快将不得不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因此我决定把你的实验交给……”
康托没有听完他的话。他左手的食指牢牢地按住了电话开关,就好像掐灭一支点着的香烟。
回大酒店的时候,康托建议葆拉与塞莱斯蒂娜乘一辆车。他有点事情要跟斯塔福谈。
“杰里,”他开口说,“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你准备说些什么?且不说起码的礼貌,你不认为这么做是极不公平的吗?”
斯塔福避开他的目光,说道:“艾西,我不能。”
“哼,”康托嗤之以鼻,“为什么不能?”
“你会让我不要提那次实验。”他终于看着康托说道,脸上呈现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康托凝视着他。“是的,我可能会的。”
“可是,艾西,难道你不明白?”斯塔福叫了起来,“如果第一次实验没有成功地在克劳斯的实验室里重复的话,我是不会到斯德哥尔摩来的。我想,如果我不当众宣布的话,你是不会相信我的。”
“你说得对,杰里,”他勉强同意道,“我今天只好拿起电话直接去问克劳斯。”
“你去问了?”斯塔福的语气非常尖锐,“什么时候?”
“就在演讲之后,在克莱因的办公室里打的。”
“如果我私下告诉了你实际情况,你还会打电话给克劳斯吗?”
“不,”康托承认,“我就不敢打电话去问了。就是这么回事,克劳斯很可能会夸大其词。杰里,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我知道,”斯塔福嘟哝着说,“我就知道。”
康托紧皱着眉头,凝视着窗外。最后,他终于转过脸来。“杰里,那个星期天的晚上,你在实验室里面干了些什么?就在我们的仪器完成实验前的那一天?”
斯塔福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康托耸耸肩。“没什么。这并不重要。”
“你说得对,”斯塔福赞同他的话。“我添加了一些酶到孵育物里面去。这就是我在你家里想要告诉你的事,向你解释我为什么那么做。可你不让我说。”康托闭了一会眼睛,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沉默良久。“第一次?”
“你还要再问吗?”斯塔福回敬了一句,“克劳斯不是向你报告了吗?”
“是的……但是……”
“但是,我在哈佛,大桥最后成功的时候,我也在场。艾西,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康托默默地点点头。
斯塔福看着车窗外面临近黄昏时分的街道。“艾西,我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洗刷那个星期天晚上所做的事,不光在你眼里,在我自己心里也一样。这才是我要到医学院去的真正理由。我不光是要翻过这一页,我还要开始一本新书。”
“我想这么做很聪明。”
“聪明?”斯塔福说话的声音很响,以至于坐在前座的陪同回过头来看了看。斯塔福忘记了前排坐着的陪同人员。他随即装作低头看他伸展在加长汽车里面的双脚。“你就是这么想的,”他最后低语道,“仅仅是'聪明'?你不认为可能是忏悔赎罪?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整个事件里面所起的作用?第二次,你是如何防止我在实验室里让你失望的?”他的声调不自觉地又提高了。康托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第66节 那个混蛋在讹诈
“最后,你所关心的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克劳斯们会怎么想。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因为我把你置于他可能证明你错了的境地,所以你不会原谅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现在轮到康托望着窗外了。“'永远不会原谅'言重了。'永远不会忘记'可能比较准确。”
“因此,你不让我进去,你让我呆在一片黑暗之中。你所想要的是克劳斯能够重复的实验,是这样吗,艾西?”
康托瞥了一眼他的同伴,什么也没说。
“没有克劳斯的认可,”斯塔福的口气变得讽刺挖苦起来,“你的肿瘤发生理论就是不完善的。难道不是这样吗?回答我,艾西,”他逼着他回答。“是不是真的?”
“是的。”
“现在你在想大桥的实验结果。”
“对。”
有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背对着背凝视着各自身边的窗外。汽车缓慢地驶过冬日的街道,非常慢。斯塔福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不自然,他故意显得漫不经心。“克劳斯没有告诉你大桥的事?”
“说了,”康托答道:“他说了一些关于闪烁计数器的校准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斯塔福骤然打断了他,“他告诉你大桥要回日本了吗?”
“也说了,”康托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他忽然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很不舒服的想睡觉的冲动。“他说他把工作分配给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了。”
那天下午,斯塔福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些许同情。“我猜你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讹诈
“真是一个怪人。”克劳斯刚把门关上,葆拉就议论说,“关于那个日期的含糊其辞的评论是怎么回事?”
“那个混蛋在讹诈。”
葆拉从来没有看到过康托如此愤怒的表情,也从来没有听见他把什么人称作“混蛋”。
“干吗突然发那么大的火,莱昂纳多,”葆拉极力平息他的怒火,“来,坐在沙发上,告诉我怎么回事。”
“艾西,你这个地方真不错啊,怎么从来没有透露过?我很想知道你还隐藏了些什么。”
康托听了很得意:对克劳斯来说,这种话就等于是恭维和赞赏。“库尔特,我可能有许多缺点,不过,保密可不在其中。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学生。”
克劳斯飞快地瞥了康托一眼。“我也许会的。反正,你那位斯塔福在我那里。现在我们不谈科学,我是说,在过去几十年间,或者说从你看见曙光,加入我们神圣的抗击癌症的战斗以来,你在专业上所做的一切我实际上全都知道,我刚才突然认识到我对你的私生活始终一无所知。比方说,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你在芝加哥有这么一所住处,或者这些——”他指着那四把椅子和乐谱架,“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哼过一个音符。此外,你竟然还是一位英国古董的收藏家。你这里还藏匿着什么?”克劳斯假装怀疑的样子,夸张地伸长了头颈四处张望。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呀。我们俩见面,一般谈论的都是专业问题。这么说你对英国家具也很了解?你对音乐也感兴趣?”
“我可没有时间拨弄乐器,不过,不错,我喜欢音乐。”他用肘轻轻推推康托,故意说:“有人曾经在坦格尔伍德音乐厅看到过我。”
康托多少有一点生气:这种玩笑不像是克劳斯开的。他决定不去计较:他有一种感觉,即终究会发现怎么回事的。“你今天晚上是否愿意留下来,听我们演奏呢?我们一般不让人听,不过,我大概能够说服我们那位脾气很坏的第一小提琴手,为你破一次例。”
“不行,”克劳斯断然回绝。“我的飞机晚上7点离开奥黑尔国际机场。我大清早就得赶回实验室去——你知道,总得有人督促。艾西,我不像你,你现在可以靠在椅子上,很宽宏大量地对待你的学生,拉你的小提琴了。”
“中提琴,”康托突然插进来,扮了个鬼脸。
“不必这么咬文嚼字,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大功告成了,而我们这些人仍然还得……”
克劳斯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仿佛突然想起了其他什么事。“我的简历和书目你收到了没有?我最近有时间,就把它们润色了一下,你可能会觉得它们有用。”
康托假装沉思地皱了皱眉头。“哎呀,是的,收到了。差点儿被堆在信堆里找不到了。你不会相信最近我收到了多少封信。”
“好啊,总算没有被埋没。我可不想让我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是啊,”康托干巴巴地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比这打印得更加精美的简历了。你的秘书肯定至少使用了三种不同的字体。你的激光打印机怎么能够处理信笺上那么长抬头的?”
克劳斯警惕地抬起头来。“我不知道。我们有人处理这类事情。我主要不是指简历而是我的书目。我决定重新安排一下,按照主要的论题,然后是副标题来排列。就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我一直觉得'萨拉米香肠式的渐进式发表'(salamipublishing)很有犯罪感,这一次,我已经抛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只留下最实质的内容,你知道,精髓部分。”
“我注意到了。”
“我认为这样可以容易一些。”
“容易?”
克劳斯仿佛没有听见对方的提问,继续往下说:“你的提名表是否送出去了?”
康托坐在一个角落里,两条腿不经意地交叉在一起,一只手臂放在沙发背上。克劳斯端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康托突然站了起来,说:“库尔特,我还没有给你倒点什么喝的。你去机场之前是否要喝点什么?白酒?雪莉酒?还是毕雷矿泉水?”
第67节 现在可不能失去你
“谢谢,什么都不要。我乘坐的飞机供应晚餐,有的是饮料。我因公外出,一般都坐头等舱。”
“我要来一点雪莉酒。”康托说着走到安妮王后的餐具柜前。
“喂,寄了没有?”
这个问题问得如此直白,康托有些始料不及。他一面回答道,“没有”,一面像处理危险的化学溶液那样,仔细地倒了一些雪莉酒。“我甚至没有想过提名这事。”
“我不是指那些一般奖的提名,”克劳斯说到提名的时候,特别强调。“我问的是那个奖的提名。归根结底,诺贝尔奖得主真正的特权之一,也可能是唯一永久的特权,就是无需等委员会征求他们的意见就可以提名。”他勉强地嘿嘿笑了一下,说道,“艾西,你很幸运,去年正好轮到我……”
康托回到沙发的角落里,他被雪莉酒呛了一口,咳了起来。克劳斯走过去,拍拍他的背。“艾西,别紧张,我们现在可不能失去你。”
正在此时,前门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莱昂纳多,亲爱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设法提前了一些出来。哦,”葆拉…柯里在起居室的门口惊叫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
康托跳起来,接过葆拉手里的购物袋。“这位是哈佛大学的库尔特…克劳斯,”他说着,朝克劳斯那里看了一眼,“他去机场途中顺便过来看一下。你以前听我说起过他。库尔特,这位是葆拉…柯里。”
“啊哈,”克劳斯叫了起来,向上斜视着葆拉。“我就知道你还藏着什么秘密。你好,柯里小姐。”他慢慢地站起来,笨拙地鞠了个躬。“或者,我该称柯里博士?”
葆拉低头看着他,他比她要矮6英寸左右。她说:“叫我葆拉…柯里好了。”盯着别人看,这可不像葆拉的风格。她实在太惊诧了。她听了许多关于克劳斯的说法,先是从康托那里,后来在斯德哥尔摩从斯塔福那里,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具体的人物形象:一位强有力的、普鲁士军官式的人物,而不像眼前这个侏儒,脑袋特别大,头发像爱因斯坦那样浓密蓬乱,眼睛小而咄咄逼人。现在她只想到《指环王》里面那个侏儒国王亚伯力。最后,她说:“我不打搅你们了。在索尔和拉尔夫来之前,我先去换衣服。”
“柯里小姐,你一点儿也没有打扰我们。”克劳斯回到沙发那里。他坐着的时候,硕大的脑袋相对于矮小的身体显得更加突出。“你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他以他典型的唐突率直发问道,手朝客厅里一挥。
“四重奏里面的大提琴。你担任什么角色,克劳斯博士?”
康托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很高兴看到克劳斯难得一次处于守势。
“我没有时间玩乐。”
葆拉皱着眉头,说:“不过你也可以在科学里面玩。”
“柯里小姐,科学与其说是玩乐,不如说是战斗。好了,我不妨碍你们两个人演奏了,”他继续以讽刺的口气说,“艾西,还有一件事情,”他转向康托,仿佛他已经让葆拉走开了似的。“我最好告诉你,斯塔福在重复你的实验,他遇到了一些麻烦。”
康托觉得自己脸红了。看得出来吗?他暗地里想。
克劳斯知道他已经得分了。他带着一丝微笑说:“行了,你清楚怎么回事,我们这些最优秀的人里面也会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是你给我们的材料里忽略了某些细节。我建议斯塔福回来,与你一起在实验室里做这个实验。当然,费用由我的国家卫生研究院的经费里支出。”他很宽宏大量地摊开双手。“斯塔福说什么也不愿意。他说他要像一个独立的研究人员那样,在遥远的实验室里面重复这项实验,而不愿意像浪子回家那样。艾西,你别担心,”克劳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斯塔福肯定也很尴尬,不会到处张扬这件事。记得你曾告诉过我,他是你这里最优秀的人,是吗?如果他不能重复你的实验,那么你很幸运,幸好这事发生在我的实验室里,而不在其他地方。”他向葆拉鞠了一躬,开始朝门厅走去。“我最好叫一辆出租车去奥黑尔国际机场。”随即,他犹豫了一下,说:“艾西,你知道,我们应该感谢联邦快递。今天是1月25日。”
“真是一个怪人。”克劳斯刚把门关上,葆拉就议论说,“关于那个日期的含糊其辞的评论是怎么回事?”
“那个混蛋在讹诈。”
葆拉从来没有看到过康托如此愤怒的表情,也从来没有听见他把什么人称作“混蛋”。
“干吗突然发那么大的火,莱昂纳多,”葆拉极力平息他的怒火,“来,坐在沙发上,告诉我怎么回事。”
康托怒不可遏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那个可恶的家伙。虽然我最早承认大课题会吸引大利己主义者,癌症是一个大课题。但是,如果任何人告诉我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哪怕说的是库尔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凝视着密歇根湖幽深宽阔的湖水。他转过身去倚靠在窗台上,面对着葆拉,摇摇头。他站在那里沉思了片刻。他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她几乎听不清楚他的话。“你看,葆拉,诺贝尔奖的提名必须在1月31日之前递交到斯德哥尔摩。令人惊讶的是,竟然会有那么多的科学家清楚地记得那个截止日期。”
葆拉走到他身边那个观景窗户前。“那你呢?”
康托点点头。“是的,我也知道那个截止日期。不过,我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找人提名我,而这就是你进来的时候,库尔特要我做的事情。他暗示我欠他的情,因为他曾提名过我。我怎么知道其他人没有提我的名呢?可他们并没有拿着饭碗来乞讨。”康托声音更轻地说。“我很抱歉,这很龌龊。你难得看见科学家公开清洗他们在实验室穿的肮脏外套,我想你一定很失望。”
第68节 杰里很有眼光
“洗去灰尘没有什么让人失望的。都是人嘛。我从你上身已经看到,即使是著名的科学家也都是人。”
他朝她微笑道:“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库尔特不留情面的暗示感到震惊。”
“你会提名他吗?”
“不,”他气炸了似地说,“我不会的。”
“为什么呢?”葆拉反驳道,“你以前告诉过我,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科学家。你不是说有一种肿瘤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吗?他不是曾一度几乎是你的导师吗?现在,看到他本人以后,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在所有的人中挑选了他,尽管如此,难道他不配获得那份大奖吗?”
康托举起手来,仿佛不让她再问下去。“你提的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尽管如此,我也不会提名他的。今年肯定不会提他。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很忙,根本没时间考虑诺贝尔奖的提名问题,不管是库尔特…克劳斯,还是其他任何人。顺便说一句,问题并不在于他有没有资格获得诺贝尔奖。他当然够格,就他研究的肉瘤,或者其他几项研究来说,他完全有资格获奖。别忘了,另外还有许多人也够资格却没有获奖。克劳斯几年前就应该获奖了。可惜,现在有那么多新发现,等待获奖的队伍快速增加,他因此排得更加后面了。此外,瑞典人不可能连续两次把诺贝尔奖颁发给癌症研究的。”
“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对吗?”
“不错。真实的理由是我不愿意屈服于讹诈。”
“噢,莱昂纳多,好了。库尔特…克劳斯提出你欠他情,因为他曾经提名过你,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这是很露骨,但怎么能说是敲诈呢?”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他说斯塔福在重复我的实验时,遇到问题了。”
“但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杰里怎么会卷到这里面去的?'你难道不明白?克劳斯在他庞大的研究小组中挑选杰里来重复我的实验,这决不是巧合。你难道没有发现,在他向我保证不会在公开场合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在研讨会上,他用阴险的手段陷害演讲者的时候,脸上就是这种表情。他的真实意思是,他不提这件事情的条件是我……”康托觉得没有必要再把话说完。“如果杰里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葆拉双手握住他的右手,说:“这下,你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你从斯德哥尔摩打电话给克劳斯的时候,他肯定意识到你和杰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宽慰地拍拍他的手,接着说:“你别生气。我想问你一件事。我在斯德哥尔摩就想问了,只是当时似乎不合时宜。杰里认为他必须在斯德哥尔摩通过听众作媒介跟你交流,你没有觉得这是很可悲的事吗?即使那样,你仍然不相信他?克劳斯必定利用了这一点。”
“我猜也是。”康托愠怒地说。“问题是,杰里为什么不打电话来?但愿我知道他们实验室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那你打电话去。”
“怎么说?'库尔特…克劳斯提到你在重复我的实验时遇到了麻烦。要我帮忙吗?'这根本不可能!那样也太有失身份了。”
葆拉缓缓地摇摇头,与其说她不赞同这种观点,不如说是有点儿同情康托。“那么,不妨去问问塞莉。她大概知道。我还没有告诉你,她明天来。她从洛杉矶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希望你不介意,我邀请她午餐后,在她乘公共汽车到学校去之前,到这里来。自从斯德哥尔摩分手之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她。”
康托顿时为之一振。“我对她印象挺好的。杰里很有眼光。”
“很好,莱昂纳多!你现在变得豁达多了。我想克劳斯会说:'她很有眼光。'”
“塞莉,让我好好看看你。”葆拉伸出手臂,双手扶着塞莱斯蒂娜的肩膀,慢慢地转动她的身体。“假如我不知道这是姐姐的女儿的话,我会说眼前这位姑娘是芝加哥拥有MBA学位的雅皮士。你看呀,莱昂纳多,”她笑着叫起来,“蓝颜色的裙子,长及小腿,配上一件夹克衫,鞋跟高低合适,白颜色的上衣和规定的松软的蝴蝶结领结。塞莉,你怎么啦?”
“葆拉,让我歇一会儿。”塞莱斯蒂娜露齿一笑。“让我喘口气,坐下来再说,好不好?”
“当然可以,亲爱的。我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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