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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同人)[古剑奇谭恭越同人]恭心计作者:白水青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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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下欧阳少恭,是新入门的弟子。”
  ——“大师兄唤我少恭即可。”
  ——“少恭是医生,何况屠苏师兄是为我受伤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大师兄,我想趁离开天墉城之前再见屠苏一面。”
  ……
  然后到了如今,青玉坛弟子整齐的一声——“欧阳长老!”
  时如沧海。
  欧阳少恭刚入天墉城的时候还是个谦恭有礼的师弟,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成了青玉坛的丹芷长老。
  他到底做过什么,他还没有做什么。
  陵越捏紧了手中的霄河剑,只听一声机关响,那高大的炼丹炉内发出隆隆嗡鸣。
  雷严见状大喜,施展身法闪至炼丹炉前,伸出手去从炉内慢慢引出兀自发烫的丹药。
  欧阳少恭默不作声地收好玉横,小心地放入随身的挎包中。
  都说犯人死之前要来一碗断头饭,而今在下礼薄,权且让这一丸丹药送你上路。
  完整玉横炼出的洗髓丹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我也是拭目以待呢。
  百里屠苏看着雷严将那枚炼好的丹药攥在手中,却并不急于服下,不由冷声道:“雷严!少恭已经按你的要求炼出了洗髓丹,你赶快放了晴雪和巽芳!”
  “放了?”雷严陶醉般地将丹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嘲笑道,“百里屠苏,哦不,韩云溪,真是枉费本座苦心经营这么久,难道你现在看不透,需不需要给你点提示?”
  百里屠苏冷冷地看着他:“就是为了这把焚寂剑?”
  “曾经是,可惜你送上门来太晚了。”狡猾的面孔刻意做出了遗憾的神色,看着无比刺眼。
  “杀我母亲与族人,到天墉城下手夺剑伤人的可是你!”
  “反正本座要的是焚寂,”雷严一手持丹,轻蔑地看着他道,“当年如果你娘肯交出焚寂剑,又何曾会有这么多麻烦。本座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儿子,今天就特别赐你一个机会,去陪你的娘吧!”
  百里屠苏闻言怒意上涨,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焚寂剑身发出诡异红光,剑芒吞吐着发出嗜血的渴求,雷严看着他手中的剑冷笑道:“除了焚寂,你还有什么能耐!”
  他话音方落,一声“叮”的清响,那把散发着红光的剑已被人掷出钉在了石壁上。
  众人闻声心下一颤,远远看去玄衣少年眉心红痕仿若渗血,他曲臂摆出一个起手式,声音清冷:“我不会用焚寂,而是用天墉城的剑术。用焚寂是为了报仇,用剑术则是诛魔!”
  百里屠苏一招既出,原以为迎来的将是一场激战,没想到……
  他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用气凝成的剑瞬间崩裂,完全无法成形。
  众人脸上现出惊骇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
  雷严这时才露出一副算计成功的表情:“现在知道了?此处地脉流动特殊,在这里,你天墉城的法术是用不上的。”
  他留神看对方的反应,没想到那个少年脸上只闪过方才片刻的怔忪,又渐渐恢复了冷静。
  雷严眉头一皱,怎么不见他退却,反而杀气更重了起来?
  少年忽地动了起来,手印结出快如闪电,尘封于星蕴重明中的魂魄渐渐苏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高亢的尖啸声嘹亮如清晨第一声响彻寰宇的啼叫,刺破了浓重如墨的黑夜,迎来凡世的第一场黎明。
  雷严伤及肺腑,抵制不住后仰倒地,又在地上被劲气推出数丈远,胸口血气翻涌,不由呕出一口心头血。
  “你居然,居然……”
  玄衣少年不说话,一双沉冷眼眸似月映千江,看着他的眼神除了恨意还夹杂着一丝俯瞰式的怜悯。
  雷严被他看得心下一慌,余光瞄到身侧刚好一扇暗门,一翻身滚了进去。
  众人正欲追去,听见一声轻柔的呼唤:“夫君……”
  陵越回身一看,是巽芳。
  这个巽芳……他蹙眉,此时吸引众人的注意,是要给雷严留机会吗?不过按照计划,这时候雷严应该是被逼到绝路了。
  欧阳少恭,你用来给雷严传递消息的棋子已经失效,你将如何处置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五

  百里屠苏解开雷严的禁制后,被困住的两个人很快脱了身。
  欧阳少恭对待巽芳的态度很温和,除了陵越和百里屠苏之外,看在别人眼里并无不妥。
  他一手轻轻揽住那位黄衫翠袖的女子的肩,小声安抚了一会儿,方对着众人道:“雷严伤重,以他的骄矜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强行服下洗髓丹,但由于他此时体内气息不调,药性不久就会伤及肺腑,大家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发作的时机,在此之前,很可能是场恶战,所以千万要抵抗住。”
  百里屠苏忽视掉他揽在巽芳肩上的那只手,皱眉问道:“少恭,你在炼丹的过程中加了赤练草,那么炼出来的丹药应当跟李潘安当时是一样的,雷严服下后的效果与李潘安相比,会不会有所不同?”
  “当然会不同,”欧阳少恭郑重点头,“李潘安只是三脚猫的功夫,服下洗髓丹尚且那般强大,雷严更不必说。”
  他说着,视线似毫不经意地滑到陵越的脸上,那人也是一副凝眉应战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对他目前与别人的亲密举止毫不关心。
  当真……淡薄到这种地步?
  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与天下道义到底孰轻孰重呢?
  欧阳少恭百思不得其解,陵越那张脸神色向来清淡,正如当年昆仑山脚下初见时,他就难以从那人脸上窥探出更多的情绪。
  那边厢风晴雪正拉着百里屠苏的手碎碎念着他额头上白色的止血带,两个人叽里咕噜了半天百里屠苏方听懂了少女的意思。
  幽都秘术果然名不虚传。欧阳少恭看着玄衣少年额角的伤口迅速愈合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心内一声低笑,这种手法诚然经典,否则怎么可能过了那么多年他们还在用呢。
  正此时,地下传来一声爆破之响,欧阳少恭眉梢轻挑,来了?
  雷严飞速旋转着身子破开坚实的岩层,欧阳少恭眼眸微眯,这种出现的方式真是难看之极。
  汹涌劲力极具压迫感,原来以雷严这样的功力服下洗髓丹的效用竟是这么强,完整的玉横真是不容小觑。
  雷严,或者说已经变成了怪物的雷严赤红着一双眼蹿至半空,劈手向着他冲过来,目标直取最脆弱的咽喉。
  “少恭!”
  他所站的地方距离众人颇远,因此被拿住时根本来不及上前阻拦,唯一在身边的巽芳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被雷严一掌轻而易举地打中后心口,扑倒在地时嘴角流溢出鲜红的血。
  陵越低头望着风晴雪将她扶起来,不由惊讶万分,这个假巽芳,居然对欧阳少恭是真心的?
  一个深得雷严信任的眼线,却反过来被那人收服得这样死心塌地,真是有十二万分的本事。
  然而他此时无心细想这些,局势倏然紧张,方兰生自小与欧阳少恭一同长大,待他情谊不同旁人,当下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又被雷严轻易击退,勉强支撑起来,脚下却跌跌撞撞有些站不稳。
  欧阳少恭看在眼里,一皱眉道:“小兰不要过来!”
  雷严微微冷笑:“弱小不堪!就凭你们这些微末之力竟还妄想螳臂当车!”
  他说着,抬头去看被掐着脖子举止半空的欧阳少恭,愈发得意,连笑容都带了妖异之气:“哈,少恭,不要用那副表情看我,死在你自己炼制的丹药之下,应该高兴才是。”
  方兰生喘着气喊道:“少恭,你不要怕这个妖怪!”
  “哼,妖怪?”雷严笑得嘲讽,“凡人果然浅薄,拘泥于形貌,强大的力量又怎能为世俗皮囊所缚,能葬身在这种力量下,你们也该此生无憾了!”
  粗大手指卡着脖子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极其讨厌的人,欧阳少恭三指聚力,抬手朝他袭过去,很快就被对方觉察到,翻身被一掌内力推得极远。
  欧阳少恭咳嗽着擦去嘴角的血迹,不错,终于离那恶心的东西远一点了。
  不过这洗髓丹当真霸道,药性发作的时间比预想得还要长。
  他单手撑地正思索着,一只臂弯被拉住,整个人被人架了起来。
  出自本能的反应想要抽身,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却不那么打算了。
  欧阳少恭顺势靠在陵越的肩上,嘴角悄然下垂,手劲也太大了些,估计那块胳膊都要变得青紫了。
  陵越当然不会关心他掩在衣料下的胳膊如何,只有一段白皙柔软的脖颈映入眼帘,可怖的红色掐痕蔓延其上,像一条狰狞蜿蜒的百足虫。
  “……轻点。”
  陵越一愣,方觉出手下用力大了,从上方看过去,斯人眼角微微上扬,他一双桃花眼本就生得惊艳,凝定时如静影沉璧,流转处似水逝湘江,轻佻的一个眼神从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撩拨过来,三分责怪七分风流,浓墨重彩中翩然写意。
  一定是故意的。
  想必仅以这样的眼神,俘获一颗女子的芳心,其实一点也不难吧?
  心中生出了些微不悦,他手一松,欧阳少恭一个不妨朝下扑去,幸而揪住眼前人的衣襟,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轻声笑道:“陵越,手滑了啊?”
  “嗯。”陵越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顺势将人往身后一拽,躲过雷严的追加一掌。
  “呵……”欧阳少恭抬手摸了摸脖子,还真不是个谈话的好时候。
  炽烈邪气滔天,陵越变了脸色,霄河剑横斜眼前,一段清光从剑鞘缓缓抽出,将一团团靠近的黑气逼开在三尺之外。
  这种看似没什么大动作的拉锯,反而更是耗费精神。
  缠斗愈发胶着,众人在他的支撑下一轮轮上前对战,然而都被正中央的雷严一一还击回来,欧阳少恭站在陵越身后施以薄力助阵,一眼不错地盯着浓重黑气中雷严的动向,心中默默地估算着时间。
  他看起来气势十足,却是拼着内力与众人打斗,强自冲撞穴道的话,不过多时就能被洗髓丹的药性克住,到时候将经脉俱损,乃至神魂俱灭。
  穿珍珠白罩衫的青年一动不动表情敛重,然而心底却是泛出了讥讽的笑意,死吧,就这样肮脏地死去,到最后连最卑贱的蝼蚁都不如呢!
  雷严手势一翻,欧阳少恭看在眼里眉梢微凛:“屠苏!”
  百里屠苏听他高声喝叫,便知时机已到,焚寂脱手,天墉绝学风头无两,人剑合一,直直向着一片飞沙走石的黑雾正中刺去。
  天下武功,最忌花拳绣腿,真正的防身与攻歼之术,最干净漂亮的,无过于一击毙命。
  洗髓丹药性凝聚于心脉,因此哪怕是强大到妖化的雷严,此时在紫胤座下弟子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移动着的人形靶子。
  上古凶剑稳稳地刺入心脏最深处,煞气与妖气相冲撞,紫黑的血汩汩地流出来,百里屠苏牢记着欧阳少恭的嘱咐,一下得手后迅速拔剑后撤,最后一眼在近处看到的就是那半人半妖的怪物筋脉暴起,肌肉鼓胀的可怖模样。
  雷严睁大了眼,因为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脸上有一瞬的迷茫,他低头看看胸口,本就扭曲的面容乍现出似哭似笑的丑陋表情。
  “我一世追求焚寂,想不到最后……竟死在焚寂之下!百里屠苏,你果然……不是当年的那个韩云溪了……”已经泛出青黑色的手捂在腹部,雷严恨恨地盯着玄衣少年眉心的朱砂,忽而又冷笑道,“不过你们今天既然来了这里,我又怎能不……盛情款待呢……哈哈哈哈哈……”
  他蓦地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身形迅疾如鬼魅,向着炼丹房中央的一根雕花的柱子冲去。
  那根柱子与别的柱子不同,正立于这个墓室内,几乎撑起了全部的构架,陵越思忖着他是欲弄垮整个墓室,但注意到雷严的视线所在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龙头扳手,跟兵马俑坑里一模一样的机关,简单易触发,但是发动之后,便是倾巢之力,这里没有大量的陶俑,而雷严此前又提过地下的水银,那么……
  他脚下发力,没想到之前为众人防守消耗了过多的灵力,脚步有些不稳,差一点踉跄着跌倒在地。
  欧阳少恭转过身时见到的便是一道天青色的影子像条歪歪扭扭的闪电,步法凌乱但速度快得惊人,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剑气如虹,空中翻腾起青色袍袖,锋锐的剑刃撞上人身上的铁甲,发出铮然清啸,剑招缭乱,招招拼命,完全没有为自己留后路的意思。
  雷严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在此关头想要阻挠他,他怎会善罢甘休!
  这突然的急转,仅仅发生在几个刹那之间。
  欧阳少恭嘴唇泛白:“陵越!”
  素色衣袖内冰冷的针细如牛毫,疾驰在空气中根本看不出形状,然而封入人的气穴,却有四两拨千斤之能。
  欧阳少恭思虑面面俱到,自然会为自己留一手,不过这一手他本不想显露于众人面前,但如果是为了陵越的话,也不觉得有所谓了。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到了如今,已经连看到那个人受伤也会觉得碍眼了。
  霄河剑一剑封喉,完全妖化了的怪物嘴里发出低声的嘶吼,方兰生胆战心惊地看过去,陵越一向温和清淡的脸上此刻尽是陌生的杀意,一副如画眉目利得无法直视,仿佛连那明亮逼人目光都带了切金断玉的锋芒。
  他一直风华内蕴,所以在真正发力时才会如此夺人心魄。
  空气中回荡着魂魄撕扯挣扎时尖细刺耳的声响,雷严赤红着眼头发散乱,扯着破裂的嗓子疯狂叫道:“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我认了!不过……欧阳少恭,我诅咒你,永远找不到!永远承受痛苦!永生永世地堕落下去!”
  他说什么,说什么?陵越努力盯着他猖狂大笑的脸,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庞大的身躯迅速崩溃成齑粉,黑气四散,那些骨质的粉尘随之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欧阳少恭伸手掸了一下袖子,快步朝着柱子边勉强撑着剑站立的人走去。
  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他低头去看那人的脸,纤长的睫如缓缓拢起的蝉翼,原本大盛的眸中精光随着眼睑的闭合转瞬即逝。
  因为雷严死前一番话而冷硬着的脸色不经意柔和下来,痛苦……又如何呢,他已经承受得太多了,更何况,还会有更痛苦的事发生呢……
  欧阳少恭将人揽在怀里,所触骨骼还是坚硬得不会屈折分毫,虽然硌手但足以使人骄傲。
  陵越,你跟我是那么地不同,但是我每接触你多一点,就会喜欢你多一点。
  哈,怎么办啊……原来人世冤孽,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解锁~~嗯这个发布时间真是逼死强迫症……

  ☆、四十六

  一场恶战,众人皆是身心俱疲,百里屠苏咬了一口干馒头,望着欧阳少恭低着头神色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他的师兄一生光明磊落,却可能在这件事上,永远不能有所解脱。
  感情一事,有时候未必两情相悦就能圆满的。
  “苏苏,”身旁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蓝衣少女脸色显得很不安,“你觉不觉得,少恭跟大师兄之间,有些奇怪?”
  百里屠苏刚送到嘴边的馒头堪堪停在了那里,他惊讶地转过头:“晴雪……”
  风晴雪还以为他是对自己的猜测感到吃惊,犹豫了片刻继续道:“大师兄有时候看少恭的眼神很复杂的,虽然不常见,但总感觉是被藏了起来……而少恭,你看他看大师兄的神情,真的很专注,就好像,好像眼里只有这么一个人……”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我之所以能察觉到,是因为我也一样,当我看着你的时候,其他的一切似乎就都不重要了。
  “你想多了,”百里屠苏瞥了一眼不远处方兰生竖起来的耳朵,缓缓道,“师兄与少恭一路走来也算共患难过,少恭这样关心师兄,也是正常的。”
  “哦……”风晴雪狐疑地看了看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原本墓室的侧边暗门处跳出来一人,那人高高大大,身背一把重剑,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手里还捏着一只竹酒筒。
  不是尹千觞是谁?
  “大哥!”风晴雪见着他,心下一喜,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哈哈,妹子!”尹千觞爽朗一笑,环顾了一圈了然道,“看来我是错过了一场好戏,雷严那个混蛋果真被你们解决了?”
  “嗯,”风晴雪点头,“少恭设计让雷严服下了加了赤练草的洗髓丹,再加上焚寂的力量,雷严那个妖怪最后只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灰飞烟灭?尹千觞脸上闪过极短的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他嘿嘿笑道:“少恭就是聪明,我本来在外面还挺担心你们的。”
  “大哥,你怎么进来的?”
  “啊……我引开那些青玉坛弟子之后就到处找入口,不久前看到好多弟子从一个偏门跑了出来就知道里面出事了,所以才问了路找着你们。”尹千觞说着眼睛溜啊溜,终于溜到那一抹素白的身影。
  “陵越大师兄这是……”
  “大师兄修为损耗过多,还受了伤。”风晴雪跟着他走到欧阳少恭所在的地方,白衣青年面容沉静,看见他们过来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手下却是一刻不停,数十根银色的针精准地扎下去,修长手指翻飞,如同倏忽而逝的水鸟。
  “这是在做什么?”风晴雪小声地问。
  “陵越强自施术耗损修为,导致穴位不稳真气流走,好在少恭封锁得及时,不然可能有性命之忧。”肃立一旁的红玉静静开口,流光溢彩的一双眼睛此时一瞬不错地盯着欧阳少恭的手下动作,口吻却依旧是无比平常,甚至有些赞赏意味,“少恭沉着冷静,且针砭之术了得,不仅能在那样的紧要关头刺破雷严几处大穴,还能护住陵越身上致命的穴位,恐怕这些,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欧阳少恭低着头,目光扫过陵越安静平和的脸,淡淡微笑道:“医者救人,遇到的要紧事多了,自然往后知道该如何应对。少恭冒险而为之,幸而……没有伤到他。”
  二指轻抬,最后一根银针被取出来,欧阳少恭方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将这些器械收拾好,放回随身的挎包内。
  方兰生难得地一直握着陵越的手闭着嘴没有聒噪,此时看他终于完了事,巴巴地望过来道:“陵越大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很快。”欧阳少恭笑容温和,精致眉目间生出疲惫之意。
  “哦……”方兰生转过头,猫儿眼盯着陵越的脸,只见某一侧墨竹叶般的长眉微微一抬,淡黑色的琉璃眼珠轻转过来,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沉睡的时候像日暮黄昏,他醒来的时候像黎明破晓。
  欧阳少恭心中一动,伸出手去,不妨碰到几根湿漉漉热乎乎的手指头。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兄弟情深,还真是有点碍事。
  “哇,醒了!”方兰生倒是毫无察觉,兀自喜不自禁,“少恭说很快醒真的就很快醒,太厉害了!”
  陵越被他扶着坐起来,了然地看了欧阳少恭一眼,拍拍弟弟的手微笑:“兰生。”
  “哎我说少恭……”尹千觞挠了挠头,“不是我说你,巽芳姑娘在边上都等多久了,你看陵越大师兄已经醒了吧,还不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媳妇?”
  此话一出,好几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欧阳少恭眸光一转,方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麻烦,他抬头看去,年轻女子面容姣好,一双大大的眼睛似泣非泣地望着自己,神色间有说不出的委屈意味。
  这样的相貌和神情,放到寻常男子面前,都会令人生出爱怜之意吧?
  他淡淡一笑,起身从挎包里拿出一枚紫色的封口瓶子道:“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补药,活气益血,巽芳,你身体虚弱,想必服下这药会觉得好些。”
  巽芳原本因他冷落而倍感不快,听了这番体贴话语,眉梢重又跃上喜色,当下欣然接过他手中的瓶子,取出药丸来毫不疑他地吞了下去。
  “谢谢你,夫君。”那个女子温柔贤惠,如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柔顺地答谢丈夫的好意吧?
  少恭,雷严已死,我们以后就可以……面颊蓦地一痛,她吃惊地抚上自己的脸,娇嫩肌肤下面嶙峋浮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疼痛麻痒的感觉如同万蚁噬心。
  这,这是……
  “啊!”一声尖叫,风晴雪面色惊恐地指着她,“巽芳姐,你,你的脸……”
  脸,我的脸……筋骨虬结的痛感传来,她目龇欲裂,眼前的青年依旧是万分关切的语气:“你怎么了,巽芳?”
  两个人挨得很近,所以她在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沉冷,那种轻蔑的、一眼就能将人看穿的嘲讽眼神,从未在那张她自以为已经十分熟悉的容颜上出现过。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还会做出这幅关心的样子?
  你,你到底藏得有多深?
  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发抖起来,这个男人与她朝夕相处,深情款款,莫非全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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