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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同人)[古剑奇谭恭越同人]恭心计作者:白水青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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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到底藏得有多深?
  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发抖起来,这个男人与她朝夕相处,深情款款,莫非全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其实一直是在利用她给雷严传消息吗?可怜自己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是在帮他,以为两个人从此就能在一起,真正可笑的,原来是自己?这种可怕的眼神,当真、不是错觉!是有多少次,他在身后这样地望过自己呢?
  年轻女子的神色惊恐而绝望:“少恭……”
  “素锦?!”一声大喝又吓得她一抖,眼前突然出现尹千觞无比愤怒的脸,“原来是你?!说,你为什么要害华裳!”
  余下不知情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出闹剧,那个原本看起来美丽善良的女人在面容极度扭曲之后忽然化成了另外一幅面孔,赫然是当初在花满楼遇到的那个瑾娘,也正是先前欧阳少恭提过的,跟随雷严身侧的侍婢素锦。
  红玉的脸上写满了惊诧,难道说,一直在给雷严报信的,其实是这个女人?
  不,不对,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下意识地去看陵越,却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看到了不同于旁人的悲悯。
  原来陵越竟是知道的!
  红玉大吃一惊,欧阳少恭和陵越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尹千觞忿忿地大声叱问,另一个当事人却有些失神地跌坐在一侧的台阶上,脸上是全然失望的表情。
  欧阳少恭口中喃喃:“居然……真的是这样的……”
  方兰生结结巴巴道:“少恭,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素锦服了青玉坛的易容丹。”欧阳少恭的眼神有点空,“我给她的补药里有几味药材与易容丹药性相克,所以……”
  他嘴角的笑容泛出苦涩意味:“是我自欺欺人,假的,终究不能成为真的啊……”
  陵越抿着唇看他,这个人早已知道巽芳是素锦假扮,留下她也是为了能将计就计给雷严传递消息,可要说是让假巽芳成为替代品留在自己身边,就好像曾经那么亲近的家人真的归来,就算是有演戏的成分,其实他私心里,真的是这样想过吧?
  他看着那个“巽芳”一点点现出原形时,一双深黑的眼眸里出现过乍然破碎的神情,极短促,极隐蔽,就好像是一场桃花春水里猝然逝去的幻象。
  你在意的玩偶终是被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你是有多狠心,你会有多难过?
  剑灵红玉误会了一件事,陵越的悲悯多半并不是为了那个蜕去皮囊的女人,而是那个看起来从容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白衣青年。
  他的相貌精致而美丽,像最毒的罂粟;
  他的心脏坚硬而脆弱,这世间能有几人可以触摸到他的心跳。
  而红玉,之所以到最后的最后才理解了陵越因何而深情,也是因为她始终不曾尝试过与那个笑容温润的青年感同身受。
  当你走入他的心,你就万劫不复。
  你敢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七

  有什么东西比被人撕破画皮现出丑恶的原形更加可怕呢?
  易容丹缺憾之处在于,服下它的人一旦使用便不能停止,因为这个人即便是想恢复原来的样子,也已经不可能了。
  一块块溃烂的肌肤在姣好的面容上蔓延开来,受到惊扰的蛊虫开始吞噬血肉,长而细的指甲因难忍痛痒在脸上抓挠出道道血口子,素锦惊叫着站起来,在墓室中没头没脑地冲撞着,仿佛这里头有什么怪物,她要急不可耐地逃脱出去。
  尹千觞原本正怒气冲冲地叱问,当下见此场景也傻了眼,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愣愣地望着素锦捂着脸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恐惧叫声。
  一个女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应当不能再惨了吧?更何况,易容丹药效一旦损坏,过不了多久,就会受蛊虫反噬而死的。
  他的手轻轻垂了下来,那柄粗大的剑握在手心,忽而有些发沉。
  华裳啊……居然,这就是结局了。
  你所信任的、收留的姐妹,在你死后终于得到了报应。
  这世上还有多少业障,是满壶的美酒不能消弭的呢?
  尹千觞回头去看欧阳少恭,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身边站着的,是那位从天墉城前来的大师兄。
  很早以前你提醒过我要提防的人,现在好像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你我长年好友至此,我还能看不出来么?
  少恭,你当如何选择呢?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齐齐一惊,暗门方向堆满了碎石瓦砾,而素锦,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触发了自毁的机关,这个出口被堵住了。”陵越微微皱眉走过去,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已经葬身在这乱石之下,如此沉重的石块,想必早已压成了烂泥。
  她用谎言编织出了一场绮丽梦境,现在梦醒了,却也不必挣扎着出来了。
  “啊!那现在我们怎么出去?”方兰生三步两步在墓室内绕了一圈,“感觉除了那个暗门,就只有我们来的那条路了,难道要往回走?”
  “不行,”百里屠苏摇着头,从正门那边走回来,“这个暗门和正门是牵连起来的机关,两面都封死了,出不去。”
  “那怎么办?”
  “炼丹炉。”欧阳少恭安静开口,起身拂一拂衣摆,背起挎包径自朝着墓室中那只最扎眼的炼丹炉走去。
  秦陵是条不归路,哪能有往回走的道理。
  众人闻言纷纷聚到炼丹炉四周,摸索着寻找机关。
  “没有机关啊。”风晴雪秀致的眉蹙起,手腕上的手链碰在尚有余温的金属上,发出轻而清脆的响声。
  欧阳少恭一直沉郁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然的淡淡笑意:“炼丹炉精华内藏,要真有什么机巧,也是在里面。”
  方兰生恍然大悟,一骨碌正要钻进去,被陵越一手拎着后颈衣领提了出来。
  “我来。”
  欧阳少恭扶着炉壁看着他进去,低声提醒:“小心。”
  浓重而强烈的药味吸入肺腑,与那人身上的浅淡药香截然不同,有着令人反感的辛辣气味。
  “洗髓丹药性霸道,药材特殊,因此残余药渣也会使人不适。”欧阳少恭将他神情变换一一纳入眼中,顺便在心中加了一个结论:陵越不喜辣味。
  “少恭,”陵越顿了顿,“这下面,是青铜的实底。”
  没有出路?
  百里屠苏不知何时上了炼丹炉顶,此时动作轻捷地一跃而下,听到两人的对话,将头伸入炼丹炉内看了看,松了一口气道:“师兄,你检查一下头顶上面。”
  欧阳少恭偏头问他:“上面有什么?”
  “从外面看,炼丹炉的上方比里面要高很多。”百里屠苏比划了一下,认真道,“总感觉多出来的那一截不像是装饰,反而像藏着什么东西。”
  欧阳少恭一怔,转头望向陵越伸到一块小型浮纽上的手,他方按下去,炼丹炉顶中央就破开一道暗格,一枚制作精巧的金色龙头推下来,张开的龙嘴巴里,迅速流出了刺鼻的浅黄色液体。
  “是浓酸!”欧阳少恭大惊失色,探身进去欲将人一把扯出来,陵越早在看到那不寻常的液体时就反应过来要往外撤,没想到正对面实打实地撞到了他,两人脑门俱是生疼,欧阳少恭哭笑不得地顺势后仰着揽过他的腰,再一次不幸地被当做了人形肉垫。
  “哈,陵越,”他揉着后脑勺含糊不清道,“你又欠我一顿酒菜。”
  陵越无奈地拉他起来,两人回头看去,炼丹炉底从中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腐蚀下去,渐渐地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藏得真深哪!”风晴雪捂着鼻子去看,“谁能想到居然是这样化开的。”
  百里屠苏伸手将她拽得远些:“小心那种气体,有毒。”
  “幽都人不怕毒的,”风晴雪眨眼笑,“苏苏你是不是关心我?”
  “没、没有。”
  “快看木头脸脸红了,红了红了红了!”方兰生肆无忌惮地叫起来,摇头晃脑道,“真是奇观,奇观哪!”
  “猴儿无事学千觞兄弟做什么?”红玉轻笑,“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下去才好。”
  尹千觞正望着前方并肩的二人神游,莫名其妙被点了名,只好憨笑道:“哈哈,下去,下去!”
  红玉瞥了他一眼,心中轻叹,都说傻大个傻大个,敢情真是如此?
  呛人的气味散开了些,众人移步上前,那洞口看起来并不深,底下颇宽敞,像一个更矮一层的地下墓室。
  原来还有多层的结构?欧阳少恭轻轻拢一拢衣袖,那收口的袖子在肘部被少量的浓酸沾到,烧出了一个破洞,不过好在并不明显。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沉敛。
  在那更深更黑暗的地方,还会藏着什么呢?
  一众人的脚步响在墓道内,整个空间显得活跃了许多。
  方兰生一直黏在陵越身边,锲而不舍地絮叨着自己一路闯过来的见闻,唯恐漏掉一点细节,而听他说话的那人,好脾气地抿着唇,时不时还附和夸赞两句,端的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陵越待方兰生,表现得真的是不能再好了。
  欧阳少恭目测了一下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发现根本不可能伸进去一只脚,常时温润的眉眼间黑云氤氲,难得多了几分抑郁之色。
  “师兄心里,一定很高兴。”少年低而清冷的声音如流水,无意间多了些许温情。
  欧阳少恭明白他的意思,顺口接道:“屠苏以为我是斤斤计较之人?”
  “唔……不好说。”百里屠苏瞄了一眼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诚恳道。
  “……”欧阳少恭万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反击,自己的半身,似乎变聪明了?
  百里屠苏一招得手见好就收,道:“少恭,你看那是什么?”
  欧阳少恭抬头望去,这是——一艘船?
  沉铁制造的船,安静地停栖在巨大黑暗的墓室下面,高高翘起的船头上装饰着兽类的雕像,近乎凶狠的表情,一派狰狞地望着来人,好像阻止着入侵者的靠近。
  “好大的船!”方兰生啧啧称叹着一路小跑到船舷那边,惊讶道,“船尾、船尾不见了!”
  他的手所指的方向是一面巨大的山体墙壁,这艘看起来威猛无比的船一半露在山体外面,另一面却是紧紧地严丝合缝地嵌在了里面,仿佛是从山体内部开出来的一样。
  “这是骊山最深处吗?”红玉上前两步,深红色的衣衫在黑暗中宛如飘渺的烟霞。
  “前面没有路了,”百里屠苏仰头观察着足足有十几人高的船身,确定道,“要想继续往前走,只能从这艘船上过去。”
  雕刻着螭龙的青铜拉环粗大沉重,哪怕是用一只手也未必握得全,欧阳少恭上前拽了拽,拉环另一头的锁链只拉动了一小截。
  “陵越。”
  他叫得极自然,陵越站在他的不远处,看情况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也不多问,伸出双手拽住那只拉环,稍稍一用力,只听一声闷响,机关铰动的声音喀啦啦回荡在空旷的洞穴内,巨大的铁板从上而下连着锁链放下来,准确地停在了与地面贴合的那一个角度。
  欧阳少恭揉一揉他发红的手心,笑容淡淡:“辛苦了。”
  “天墉城的身体训练还是不够么。”陵越当着众人的面抽出手别开眼,似是自言自语地踩到那栈桥一样的铁板上去。
  这是在故意找借口顺便批评他学艺不精?
  欧阳少恭挑起眉,当年在天墉城的时候,是谁托他照顾百里屠苏的饮食起居,又是谁让他耗费了心思借跑腿之名围绕身侧?
  他欧阳少恭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辈,不过,让这人这么记挂着,担心着,好像……也不错?
  欧阳少恭在极短的时间内转换了心绪,且自以为领会到了一个很好的点,稍稍抑郁的情绪又明朗了些。
  虽然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是对你,我还是愿意多花点心思啊……
  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他伸手摸到了肘部的衣服破洞,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目光扫了一遍依次跟在陵越身后的同伴的身影,忽觉自己的计划还可以再锦上添花。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来历,但是他们都有相同的一样东西——感情。
  连他自己都无法逃脱的东西,对于在人世间活了没有多久的普通人来说,更加容易深陷其中,因此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倒是很想看看,在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众人脸上闪现出震惊愤怒的表情,当是,何种光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怪怪的……”风晴雪一手下意识地拉住百里屠苏的袖子,少年身量挺拔目光坚定,无形中多了几分令人安心的踏实感。
  “晴雪啊,”方兰生面部肌肉有些纠结,“上回你说感觉怪怪的,那些兵俑就复活了,这回不会也……”
  “猴儿莫要胡说,”红玉掩唇轻笑,“谁不知道你才是个乌鸦嘴呢!”
  “喂!”方兰生瞪圆了眼,一路小跑到欧阳少恭身边,“少恭,你给评评理,他们都欺负我!”
  欧阳少恭手肘处的衣料被他扯得嗤啦又破了一个大口子,方兰生张口结舌地瞪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就有破损,小兰不必自责。”欧阳少恭抬起另一只手,塞了几次,发现始终不能将那块掉了半截撘在外面的布塞回袖子里,这种束袖打扮本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因此胳膊处裹得也略紧。
  欧阳少恭手肘拖着一块布料,颤颤巍巍地晃来晃去,与他温润公子的模样甚是不合称,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来来来,让我来!”尹千觞大大咧咧地拉开方兰生,从背后刷地抽出那柄宽阔的重剑来。
  欧阳少恭联想到他用这把剑叉鱼的场景,眸色微变:“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它砍下来!”
  “……”
  “千觞兄弟别胡闹了。”温和的嗓音响起,陵越抬手按住酒鬼的肩,微微摇了摇头,“重剑体型过大,难免会伤到人——不如用宵河来试一试。”
  欧阳少恭哭笑不得:“陵越,你说谁胡闹?”
  欧阳少恭难得尴尬,众人看在眼里俱是有些新鲜,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暴起的藤蔓。
  百里屠苏第一个警觉,但还是迟了一步,一只脚踝已被紧紧缠住,风晴雪本就拽着他的袖子,当下着急地扑上去想把人拦下来,却也连带着一同被卷上了半空。
  情势突变,不知何时地下冒出了茎叶粗大的绿萝,这些莫名生长在陵墓中的植物与一般所见不同,体貌大得惊人,且以疯狂的速度蹿长着,绿色的叶片从茎条中冒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宽,柔软坚韧的藤萝枝条缠住人的身体,一层层环绕堆叠起来,很快就把人的视线同外界隔绝了起来。
  欧阳少恭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不到一寸处密密匝匝的绿色茎条,再望望眼前人眉头拧着的脸,忽然感觉真是苍天有眼,缘分不浅。
  “陵越,”他低笑一声,“现在宵河剑可是拔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

  欧阳少恭笑得一派云淡风轻,陵越看了他半晌,终是无奈地别过眼,双手动了动,植物藤蔓粗糙的绞杀感顺着腕部蔓延开来,还有一点微麻的刺痛。
  “有刺钩?”他眉心折痕乍现,一双清亮的眼紧紧盯着身边的绿萝茎叶,细密的尖刺状的绒毛整齐地覆盖其上,像秋天麦子的芒。
  不对,更像女子手上挑花绣朵的针尖。
  欧阳少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淡黑如琉璃的瞳仁,直到在其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方探身过去吻他的唇。
  陵越吓了一跳,清醒了些:“你做什么?”
  “绿萝有毒……”欧阳少恭舌尖探过去,发音含糊,“作用差不多跟醉香一样,麻痹神经,使人无声无息地死亡……所以,在此之前,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喂!”陵越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无奈整个人被绑缚着,根本无处可躲,只好面红耳赤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非常有技巧的唇舌勾勒,脑袋却是越来越昏沉。
  欧阳少恭慢慢停住动作,闭目感受了一下他的鼻息,抬眼看到他轻如鸿羽的睫。
  很好。
  他眨了一下眼,缠在身上的植物颤了颤,稍稍松开了些,但不是很明显,原本挺立着的尖刺绒毛也有些耷拉,蔫蔫的,好像突然就没了精神。
  欧阳少恭目光一寸寸描摹着眼前人的脸,安然开口,声音很平静——
  “自闲山庄的幻境里,你看到了谁?”
  ——“兰生……”
  “还有呢?”
  ——“欧阳……少恭。”
  青年眉梢微挑,继续问:“欧阳少恭在你的幻境中时,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他……被铁链锁着,浑身是血……”
  “还活着吗?”
  ——“不……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说话的人面庞渗出一点痛苦意味,好像并不愿意回忆起口中所述的场景。
  原来……是这样的。
  欧阳少恭轻轻吐了一口气,敛眸问:“当时你是什么感觉?”
  “我很难过。”
  欧阳少恭吃惊地抬起头,那双本该合拢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眸中神色一派清明。
  他很早以前就觉得陵越的眼睛像雨后江南的青黛瓦檐,干净、纯粹,能倒映云影天光,而现在,他在其中看到了云影中翩飞的雁,天光下澄静的湖。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转,但又有着由心生发的镇定与从容。
  不曾见过的从容。
  “呵,”他笑了起来,“原来你……”
  “我当时以为你真的死了。”话语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陵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所以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绝望。”
  欧阳少恭愣住了。
  “很意外是不是?”陵越淡淡一笑,“我也很意外,明明不应该产生的极端的情绪,偏偏出现在最能召唤出真实的幻境中。所以那段时间我很惶恐。”
  他顿了顿,似在慢慢回忆着组织语言:“从自闲山庄回来后,我成天成夜地失眠,也尝试过努力将这些忘掉,当然后来我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就在那时,你在花满楼突然……那天晚上我在江都运河边坐了一宿,芦苇上的露水很冷,我思考了整整一夜我该怎么办,因为其实有一点你说对了——没错,我是在逃避,而且我确实,对你动了心。”
  他说的很慢,且最后一句道出来颇有些艰难,陵越微微压低了眉睫,复抬头迎上欧阳少恭安静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继续道:“那段时间我很痛苦,要知道,一个人每天揣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是足以把人逼疯的事。”
  他似自嘲般地笑笑:“之后,你留我一起来皇陵,我现在很庆幸一路跟着你到了这里。”
  欧阳少恭淡声问:“此话何解?”
  “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陵越颔首道,“既然我心里有你,我不妨顺遂自己的心意而活——虽然这样做很冒险,可是如果是光明磊落地爱一个人,那根本是没有错的。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你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而你更不会主动地告诉我,否则那便不是你。说实话,有时候想到一些可能的结局,我会很惶然,但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永远不会后悔。”
  欧阳少恭很震惊,尽管他的表情平静得看不出不起半点波澜,可那双长长的睫毛一直连颤都没有颤过。他不清楚陵越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完成了这样强悍的心理转换,不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在那样饱受煎熬的两难情形下,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并做出那样的千钧承诺,实在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欧阳少恭同样也感到很生气,因为这个人剖白得如此诚恳郑重,看起来倒像是在说,我确实也喜欢你,可是那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关心。
  这算什么?
  你以为,你受了蛊惑,还能回头么?
  全身而退这种事在欧阳少恭面前,是不允许发生的。
  那么,既然你爱我,就好好地、坚持到底。
  绿藤萝散发出违和的淡淡腥气,陵越舔了一下嘴唇,道:“蜂蜜薄荷?”
  被人用唇舌压进来的药丸早已化开流入咽喉,但是浓郁的气味还在口腔中迟迟不去。
  欧阳少恭眼眸转动了一下,道:“蜂蜜调味,薄荷去腥,真正起作用的,是秋云草。”
  “秋云草?”
  “腐生植物的天敌。”
  陵越若有所思:“所以你在发生变故的那一瞬立即取出了药丸含在了嘴里,也正是因为你身上有这种药,这些绿萝才不敢将你缠得太紧?”
  他的素白外衣领口微敞,脖颈线条优美,隐约可以看见凸起的锁骨,可是这样柔软脆弱的地方,居然没有一条藤蔓靠上来,着实不寻常。
  欧阳少恭笑笑,任由他猜测。
  陵越一顿,道:“你刚才说这些绿萝是腐生植物,什么意思?”
  “先下去再说。”
  欧阳少恭抽出手,那些距离他极近的枝条一路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地纷纷避开,直到他毫不费力地从破了洞的手肘处摸索出一方压得扁平的纸包,那纸包已经有些破了,淡黄色的粉末洒了出来,沾在植物的茎上,那一小段绿萝迅速倒退着缩了回去,整个束缚着他们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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