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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金光]幽情-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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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靠近我!”

  钱娇娇右手还抓着筷子,鱼肉都没掉,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从桌子边移到了门边。

  周舍一惊,七夜的话仿佛是对钱娇娇说的,可是眼睛却看着自己,根本就是警告自己。

  他勉强笑了下:“天气太热难怪聂兄不想吃菜,那干脆喝酒吧。可惜兄弟我家资不丰,不然学那些大户人家建个冰窖存些冰,夏天就好过了。”

  夏季炎热,他们吃饭这间屋子窗户门统统打开,但却一丝风也没有。周舍早就热得不行了,话一出口,忍不住畅想上次于老大招待他的冰镇葡萄酒,那滋味真是……他忍不住松了松衣襟,让脖子透透气。

  “你看起来很热。”

  废话!

  要是在自己房里,周舍早就脱光了泡在浴桶里。唉,这阵子太热,过往的客商也少,都一个多月也没做成笔生意,挖冰窖可要不少银子呢!

  周舍朝钱娇娇道:“拿把扇子来给……扇风!”七夜刚刚才警告过他。

  汗珠从脸上滚落。

  七夜突然起身,掏出一方碧色的帕子擦去周舍脸上的汗水。

  这个动作太惊人了,周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任七夜替他擦汗。等他反应过来刚要发作,七夜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拇指大的珠子塞到他手中,珠子晶莹剔透,入手沁凉,凉意刹那间游遍全身,不复燥热。

  宝贝!

  周舍握紧珠子,舒爽的呻吟。

  “还热吗?”七夜问,那方帕子再次擦拭周舍的额头面颊。帕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比女人的肌肤还要滑。

  钱娇娇取了扇子回来,一进门却见周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副气坏了的模样。

  “爷?”

  周舍站起来迅速说:“我去看看聂兄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娇娇你陪聂兄喝酒,我去去就回。”

  “哦。”钱娇娇答应着,步子往七夜那边迈。谁知七夜也说:“我和你一起去。”

  周舍脸上再也绷不住笑容了。

  周舍大客栈是周舍的第一份家业,周舍打理得十分精心。他给七夜准备的确实是最好的房间,里外两间,有屏风,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屋子里还熏着香。

  七夜环视一周,不置可否。

  周舍介绍了房间里的摆设便拱手道:“刚才聂兄没吃什么,待会儿我让下人给聂兄送饭菜过来,我就不打扰聂兄歇息了。”

  “你住哪儿?”七夜问。

  周舍僵住。

  七夜没等到周舍回答,又问了一次:“你住哪儿?”

  周舍咳了一声,指着窗户外某处道:“我住后面。”

  七夜朝窗户外看了看。“后面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周舍心头冒火,委婉拒绝道:“我屋子乱得很,怕污了贵客的眼。”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周舍瞪着七夜,七夜毫不心虚的与他对视。周舍没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找出半分邪意,对方的眼睛清澈明亮,目光坦荡,与他见过的所有淫邪之人决然不同。

  难道自己想多了?

  可是对方亲手给自己擦汗,送自己宝珠,还想参观自己的房间,正常吗?!

  周舍迷惑了。

  “我不想住这里,我要和你一起住。”七夜理所当然的说。

  周舍的脸上阴云密布,果然不正常。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壮实的大汉,恶心的*,刺耳的□,惊慌失措的求饶。空气中仿佛又弥漫着那种劣质的香粉气味,轻浮而糜烂。

  双拳攥紧,身体紧绷。

  周舍尽量让自己用正常的语气说:“既然聂兄坚持,那我睡这间房间,聂兄睡我那间。”

  七夜摇头:“不,我要和你睡一间房。”


  第69章


  牛二打开黄纸包,小心翼翼的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了差不多一半进酒壶。

  周舍在问马丁:“刀发下去了吗?”

  “发了。”马丁嘴角泄出一丝狞笑,满脸的横肉能吓哭小孩。

  “姓聂的呢?”

  “在屋子里待着。”

  “小进回来了吗?”

  “还没。”

  周舍沉着脸,抢过牛二手里的纸包,不由分说把剩下的蒙汗药全倒进了酒壶里。牛二有些心疼,上好的蒙汗药也不便宜啊。

  “笃笃”敲门声响起。

  马丁警觉的问:“谁?”

  “我,小进。”

  马丁打开门,一个瘦小的青年男人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对周舍抱拳道:“大哥,我回来了。”

  周舍点头:“于老大怎么说?”

  “于老大派了八个好手跟我回来。”小进回答。

  “妈的!咱们送了一百两,才给八个人!”马丁骂了一句。

  周舍也对于老大的小气不满,但是于老大是郑州一霸,他不但惹不起,还需要求得于老大的庇护。于老大借的八个人加上自己手下十一个应该够了。“好了,哪那么多废话!都听好了,牛二,马丁,你们两个各带五人守在两边窗下,郑开带五人守在门边。如果那小子喝了酒那万事大吉,要是他看出什么不肯喝酒,你们就听我摔杯为号,所有人一涌二进,把那小子拿下。”

  牛二马丁几个恶狠狠的点头。

  周舍端着加了料的酒回到房间,就见七夜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阖,听见他进来睁开眼,寒光一现,周舍脚步不由自主的一缓。

  “聂兄,我拿了一壶珍藏的好酒来,咱们一起尝尝。”周舍惯会装模作样,无论心里打什么主意,此时把酒壶酒杯放在桌子上,亲热的拉住七夜的胳膊,做“请”状:“来来来,不要客气。”好像他和七夜真是一对多年好友似的。

  七夜任他拉着在桌边坐下,注视他为自己斟酒。

  周舍笑意盈盈:“这酒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从郑州城买回来的,一直舍不得喝。我与聂兄一见如故,今日特意取出请聂兄品尝。”他都这么说了,却不见七夜又受宠若惊的表情。

  七夜的眼光自从他进了屋子后就一直盯在他身上,周舍仿佛无知无觉,直到七夜端起面前的酒杯,周舍才微微有些紧张。

  可是七夜却没有喝,而是凑到鼻端轻嗅。

  难不成他还能闻出蒙汗药的味道?!

  周舍突然想起听说书人讲过高手不但可以飞花摘叶伤人,还能辨识百味七毒。他一直以为只是故事而已,难道自己这么倒霉遇上了传说中的超级高手?

  不会不会。他安慰自己,哪那么倒霉!

  周舍很久没有做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了,见七夜迟迟不饮,忍不住劝道:“聂兄请满饮此杯,贺你我一见如故!”

  七夜神态柔和下来,眼中满含笑意:“不是如故。”

  “什么?”周舍没听清楚。

  七夜却没再重复,终于将酒杯送到唇边。

  周舍注视着酒液入唇,心跳慢慢平复,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背上汗湿。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会武艺,是个高手,不过任他如何高手,喝了他的酒液只能任他宰割了。

  周舍心喜,再接再厉劝酒,七夜来者不拒更让他得意。

  过了一刻钟,周舍的心沉了下去。

  七夜喝了三杯酒,却一点迷糊的兆头也没有。他一径劝酒,自己却丝毫不沾,对方也毫无疑或之处。

  周舍捏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上七夜清醒明亮的眼睛,心头猛跳,突然用力将酒杯摔往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酒杯摔成碎片。

  约定的人却没有进来。

  喝酒的人还在喝,劝酒的人已经惊疑不定。

  七夜饮下第七杯酒,徐徐道:“天下美酒我也尝过不少,但两百年来,以今日这蒙汗药酒最为香醇!”

  如果下药的不是周舍自己,那他一定要嘲笑七夜脑袋有病,居然认为下了蒙汗药的酒好喝。再说那酒其实全是他吹的,最多值二两银子,而且是一大坛。

  不过现在他没空想这些了。他脑袋里纷纷乱乱,如同一团绞在一起分不出头的麻线。

  他知道自己下药了?为什么牛二他们不尊号令?七夜要怎么报复自己?下一步怎么办?

  “久别重逢非少年,执杯相劝莫相拦。额头已把光阴记,万语千言不忍谈。斜分细雨又迎春,莺燕娇音耳际闻。缥缈云烟开画卷,眼前人是意中人。”七夜仿佛没看见周舍额头涔涔冷汗,两指夹着筷子敲击杯沿,清脆的敲击声念了一首诗。念完后,笑着对周舍说:“我一直对诗文没兴趣,可是突然想起这首诗,虽然与我们情形大为不同,可是当我找到你的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千言万语不忍谈’。以后,我可再不能当着采臣和往之的面说那些是酸文了。”

  周舍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嚯的站起来,带翻了凳子,往门扑去。

  夏日天热,门窗打开。

  七夜没有阻拦,周舍两步跨到门边,惊骇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跨不过那道门槛。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郑开领着五个兄弟缩在墙边门旁,郑开的耳朵都贴在墙壁上了,可是那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却好像根本没看见近在咫尺的他。

  面前有一道无形的“膜”隔开了屋里屋外,周舍偏着身子肩膀用力撞去,被“膜”轻柔的弹回来,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怎么可能不怕!

  周舍从七夜的怀里挣出来,跑到窗边,毫无疑问,也和门口一样的状况。他甚至看见聂耳从窗户边偷看,却没有任何反应。

  邪术!妖术!鬼怪!

  对了,妖怪也是有影子的!

  周舍惊惶的贴着墙壁,色厉内荏:“你想怎么样?”

  “虽然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但是这样的反应还是很让人伤心啊……”七夜似笑非笑:“你去拿酒的时候,有个女人悄悄的来提醒我——虽然我不用她提醒,但是她告诉了我一些让我很不高兴的事,关于拐骗妇女,诈骗劫道的事。”

  女人?

  客栈里就三个女人,一个洗衣婆子,两个他的女人。

  刘月娘被关着,肯定是钱娇娇!贱人,竟然敢背叛我!周舍没空记恨钱娇娇,眼前要紧的是先保命。

  “你既并非本类,何苦管人间道的事!”周舍还想说钱娇娇一面之词未必可信,可惜加了蒙汗药的酒还在桌子上摆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示他是个好人。周舍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没有吃人的爱好。

  七夜道:“本来我也不想管人类的事,奈何与你有关我不得不管。他日你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周舍终于听懂了,原来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我不是——”后面的辩解蓦地禁音。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但若是姓聂的把自己当成他认识的人,说不定就不会对付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七夜走近他,伸出右手,手指落在他的手背,对周舍来说仅仅指尖的一点接触就恍若火灼般难受,待七夜握住他的手,心中好似塞进了隔夜饭菜,恶心得想吐。

  难怪念什么眼前人是意中人。妈的,果然喜好男色!

  “我好久没有抱你了……你知道吗?我找了足足一百年。当年你找到往之真是天大的好运,我却没这份机缘,几经周折才推算出你的方位,幸好,终于找到你了!”

  七夜将周舍拥入怀中,爱怜的亲吻周舍额头,浑然不察怀中人满腔的恶心记恨。

  “你找了我一百年?”周舍声音颤抖。

  果然是妖怪!

  “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七夜亲密的摩挲周舍的唇瓣。

  周舍知道他嘴唇就是他下一个要亲吻的目标,他能忍受拥抱、握手,但万万忍不了这个,见七夜面孔向下,他忍不住偏头避开,让这个吻落在了发鬓处。

  “你……先放开我好吗?”周舍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你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不合适。”先示敌以弱,降低警惕心再图后计。

  他以为七夜会心生怜惜,那些蓄养男宠的人不就喜欢这调调么。哪只七夜眉头紧皱:“别这样笑。”

  “啊?”周舍不解。

  七夜缓缓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你放心,我会让你尽快想起来,然后重塑元婴。以后什么都不用怕,也不要做那扭捏造作之态,你本不是那样的人。”

  周舍的注意力落在四个字上:“重塑元婴?”

  七夜简单解释:“就是修炼成仙。”

  浑身的血液顿时涌上脑海,周舍第一次知道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冷静!冷静!他对自己说。

  “你是仙人?”

  “算是。”

  “什么算不算的,那就是了。”周舍抑制不住的兴奋:“你是来渡化我成仙的?那有没有什么仙丹灵药给我,可是太上老君炼制的?还是吕纯阳炼制的?是否吃了仙丹就可以成仙了?”

  七夜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修行之道,在于体悟,在于勤恳,在于持之以恒。你这一次轮回,竟然连心性也变了许多。”

  听不懂!

  但是周舍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总之,从对方的话里,周舍得到以下信息:第一,对方认为自己是故人(很可能是情人)转世;第二,对方可能是仙人;第三,对方要带自己修仙。

  “看来在你重修仙道恢复记忆之前,必须先把你沾染上的毛病改掉。”

  周舍懵懵懂懂,还不知道自己要受罪了。


  第70章


  月上中天,一个单身男人在树林里穿梭。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头发扎在草帽里,看着打扮像个打杂做粗活的穷汉,只不知为何孤身一人在这夜黑风高之夜穿林赶路。

  周舍以为自己踢到铁板,原来铁板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砖。他以为自己捡到了天上掉的金砖,原来那是堆牛粪。

  形势比人强,周舍打不过,只好舍了千辛万苦治下的家业溜之大吉。至于客栈里的人,牛二、马丁之流,早就一哄而散了。

  周舍一想起那帮没义气的王八蛋就恨得牙痒痒。

  他自问待他们也算厚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把的银子供养,结果事到临头连个屁否没放就各自飞了。睚眦必报的周舍在心里记着这一笔呢,他朝再见,必定是要还回去的。

  想到一个月之前自己打马抓人,威风八面的,这才一个月被抓的就变成了自己。周舍走累了,顾不得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树休息。

  肚子咕噜噜的叫,他捏捏干瘪的包袱,垂头丧气的捂着肚子安慰:“明天一早一定好好犒劳你。”

  大夏天的吃食不好带,再说他逃得匆忙,除了金银细软之外,别的根本带不走,此刻又累又饿,连口水也没得喝,真是苦不堪言。幸好老天爷给面子,没下雨,不然再是夏天,淋一两个时辰的雨也要去掉他半条命。

  他差不多是丑时初跑的,凭着两条腿,到了郑州城外差不多快到寅时。现在城门附近找个地儿歇一歇,等天亮城门一开,他就先填饱肚子,然后去钱庄换些散碎银子铜板。衣服鞋袜也得换,还有这张脸,在郑州大小也是个人物,知道的人多。还得买些家伙什乔装打扮一番,面粉蜂蜜,还有普通的脂粉眉黛。周舍幼年餐风露宿,没少因为这张脸惹祸,有一阵子他不敢洗脸洗澡,让自己浑身发臭才觉得安全,后来才从倡优那学了些打扮手段,加上自己琢磨出的小技巧,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可是……那家伙不是人,能瞒得过吗?

  周舍没把握,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些,挎着包袱继续上路。唉,要不是怕牲畜动静太大不敢牵马他怎么会徒步赶路。果然由奢入简难,过了几年好日子这点苦头都吃不下了。

  咕噜噜~

  深一脚浅一脚,就算是熟路,黑漆漆的也难走。周舍又走了一会儿,肚子不停的叫唤,只得再一次停下来休息。

  好饿!

  走之前赌气不肯吃七夜端来的食物,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要是天上掉下来吃的就好了!

  刚这么幻想,一只托盘从天而降,飘飘浮浮停在周舍身前两尺处,周舍只要伸手就可以摸到筷子。

  托盘上三菜一汤,米饭一碗,筷子一双。菜是清蒸鱼、东坡肉、腌笋,汤是鱼丸汤。香味直往周舍鼻子里钻,饶是担惊受怕,仍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半夜找厨子做饭不太方便,所以迟了些。”七夜温和的解释。

  那张平静英俊的脸蛋在周舍眼里比任何鬼魅都可怕。

  “你……一直跟着我?”他颤抖着声音问。

  七夜看看浮在半空中的饭菜,又看看周舍,疑惑道:“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旋即又责备道:“只不过叫你多吃辟谷丹而已,又不是完全不准你吃人间烟火,用得着逃跑吗!再说,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难道我会不让你吃吗?真是……转世一回,可真成了孩子脾气了!”

  别用这种口气说话!

  周舍抓狂!他根本不是为了吃才逃走好不好,别说得他好像个吃货似的!他逃跑是因为被关在客栈一个月都不准出门,是因为起居坐卧必须如七夜要求,是因为白白放跑了老婆打手还要给遣散费,是因为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忧惧难捱……

  绝对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

  心内咆哮,面色惊惶。周舍有怒不敢言。

  七夜见周舍始终不肯吃他带来的饭菜,怀疑是为了送走的两个妇人,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开始高涨:“是为了那两个女子?”

  当然是原因之一。

  周舍心中道,嘴上却唯唯诺诺。他一早便认定七夜对他抱有不可言说之心思,当然知道最好不要牵扯到女人身上。

  周舍没承认,七夜好受了些。其实从知道钱刘二女是周舍家眷七夜就很不高兴,奈何他找到金光转世太迟,金光并未想起前世之记忆,实在称不上背叛,他想略施薄惩也不得不找些别的名目,否则金光一旦想起前世,恐怕不会罢休。

  是的,七夜故意拘束周舍。故意以修炼为由不准周舍出门,看出他好口欲故意以除秽为由逼他少尝人间烟火以辟谷丹为主食,还故意把屋子里的摆设换了,软枕换了硬邦邦的木枕,湘妃竹的细编凉席换成了蒲苇席,官窑的月白粉彩蝶戏花成套碗碟换成了土褐色粗瓷大碗,仙鹤衔松的鎏金烛台换成了普通的素面立钎烛台,金簪换成了木簪,玉带换成了布带,锦衣换成布衣……

  必定是被黑吃黑了!

  周舍阴暗的猜测,谁说神仙不爱财,不爱财的画干嘛善男信女还塑金身雕玉像,案上的供奉,钱箱里的香火……哼!神仙不神仙也是七夜自己说的,周舍心中还存疑呢,谁知道他是处旮旯里跑来的山精妖怪!

  “唉……其实我也不喜欢你那客栈,既然你想出去走走,那我陪你四处走走吧。”七夜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周舍真想说不用了别跟着我。可是想到妖怪吃人的传说,又在半夜黑森森的树林里,刚窜出来的火苗始终只是火苗,燃不起参天大火,自然没办法让他怒火壮胆。

  好吧,能出门总比在房间里一关就一个月好。

  七夜看出他的松动,道:“先吃饭,吃了饭我带你走。”

  周舍的注意力落在“吃饭”二字,几句话的工夫他更饿了。那鱼香味扑鼻,那肉色泽鲜亮,那腌笋不用尝就知道一定酸辣可口,还有那丸子汤……

  周舍可不嫌弃“嗟来之食”,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他饿狠了,顾不得装斯文,加上一番心思,故意装得粗鲁不堪,要是这番吃相恶心到七夜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吃得杯盘狼藉,周舍两只手一左一右抹了把嘴,还嫌不足,把手往衣摆上揉擦。

  “吃好了?”

  周舍点头。

  “那我们出发了。”七夜道,伸手揽上周舍的腰,让他靠着自己,提气一跃,立在变大的一夕剑上,宝剑通灵,知道主人站稳便升空疾飞而去。

  周舍倒抽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紧紧依偎着周舍。“我们是在飞吗?”

  七夜怀念的将周舍拥入怀中:“御剑飞行之术易学,多为剑修所喜。别的修真者更喜欢以仙禽灵兽代步。”

  周舍渐渐消去了恐惧害怕,代之以兴奋惊奇。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沐浴月光,乘风踏月,果如仙人。

  七夜见他目光落在脚下的一夕剑上,解说道:“此剑名一夕,*精英所铸,传承七代终至我手。我化婴之后,又将一夕剑以五品三昧真火重新淬炼,去其糟粕,从凡间灵器炼成仙器,不但可随心意变化,还能藏于紫府。”

  什么紫府,元婴,*精英,三昧真火,这个月听七夜讲了不少,他大略知道一点。耳朵听说的始终不如眼睛看到、亲身体会叫人激动。

  “我什么时候才能飞呢?”周舍脸颊泛红,星眸璀璨。

  “要看你喜欢御剑还是御兽,或者御风。我见典籍载过,有为女仙,采瑶池灵玉雕琢出一朵莲花,御玉莲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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