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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韶天阙[洪武32 棣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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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要深得多。马车停在山坡上,朱棣顺着燚指的方向往下望去,看到这一带草木茂盛,半人高的草藤将矮屋遮蔽得如同荒弃的村落。
朱棣挺身站在高坡的草丛里望着,一手掩住口鼻压制地咳着,声音仍旧嘶哑:“三保,他就住在那里吗?”听似半是犹疑的口吻,仿佛一月来急切的赶路到了此地,却又不敢去揭开谜底。又像是怕自己没有准备,忽然赶去显得突兀无礼。
“是,主人。您要找的人,就住在临水的那一间。大约是半年前新搬来的,围篱种田,养花酿酒。他还弄了条船,偶尔也帮人摆个渡。至于其他的,您亲自去问他吧!”第一次见到这样矛盾的主上,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去约见心仪的女子,心怀无限热切却又怕唐突了佳人的失措模样。燚心头微微一动,将他引至通往村庄的小路,便策了马车退回了原路。“主人,我去找个地方养马,再备些回京的干粮用度。十天之后,我来这里接您。”
村庄最西边临河的岸边,一幢三室开敞的木质矮屋显得最为特别,周边斜斜竖着篱桩,篱桩下种了十来株茶花,及一壑未长花蕾的葱绿花木。木屋离河岸仅隔着两丈距离,河边用木板铺了十级踏梯,延伸到一条中型宽敞的木船上。
船主人正在屋前浇花,用木瓢舀了水,弯腰细致地洒在靠墙的几丛花草上。他做得那样专心致志,以至于对身后悄然站定的人毫无察觉。抑或只是以为村上的邻里经过,并不见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河岸上上来,用竹竿挑着渔网,一手拎着几条鱼,笑着朝那人打招呼道:“三保你看!今天打了好几条大的,这条是特意留给你的!”说着从那几条鱼中分出一条大的来,递给了那人。那人搁了水桶连声说着不必,小伙子却硬是塞给了他。最后他只得笑说着多谢,顺手将鱼挂在了屋檐下的木钩上。
小伙子看他收下了鱼,高兴得什么似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挂,那眼神里藏着什么,外乡来的人站在篱桩外看得清晰。小伙子一眼瞥见有人在外头,假作不经意地向上耸了耸扛渔网的竹竿:“那我先回去了三保!吃过晚饭我来帮你把屋顶再铺一铺。外头有渡客来了,像是外乡人,你先忙吧!”
朱棣绕过篱桩走进去,与那小伙子擦身而过。小伙子扛着网朝他露齿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朝村子东头远远地去了。
屋子的主人挂好了鱼,拿布巾擦着手,浅笑应着来招呼小伙子口中的“外乡人”。转身的同时话语已经出口:“您是要摆渡的吗?”
然而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却猛地愣在了那里。
☆、(七十九)
猝然的遇见,在毫无防备的转身刹那,视线已被那本该永不再见的身影占据。甚至连脸上微淡的笑尚不及收敛,泪水已不设防地崩决。外表看起来恬淡平静,却原来经不起哪怕只是对面错身而过。就像是战场上不知何处射来的冷箭,一个仓惶转身间竟正正射中了胸口,震碎了心脉直直透穿身躯,便连感觉痛的过程都无,肢体早已冰冷。
似是不可承受这样仓惶的遇见,三保身子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些刻意压抑的过往如同密密麻麻振翅掠飞的蝙蝠,从黑暗的山洞里怪叫扑面而来,撞得人昏眩睁不开眼睛。
天昏地暗。原本晴朗的天空草色萋萋的景致犹如走马观灯一般变幻,一时是山路盘旋的燕王府农庄,一时是血色硝烟的惨烈战场,一时又是轻烟软柳的皇城春//色。然而不管在哪里,那人的身影却始终未变,美髯凤目玄衣金冠,身量魁伟如神。狭长的眼中精光盛威,有时狠绝如修罗鬼刹,有时却又情烈如醇酒能把人溺醉分不清今夕何夕,让人全然看不真切,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哪一个都是,或者,哪一个亦都不是。爱之绝,痛之切,恨之烈,全都来自于他。一心想要放给自己一条生路,毅然决然地离开他,然而当在这风光旖旎的田园深处把那些所有令他爱令他痛令他恨的假象都掩埋之后,每一个梦回之境,全都是那人浑身浴血,紧紧抓住他的手反复断续地问:你爱我吗?三保,你爱过我吗?惊得他从梦中哽咽醒来,紧握着手心,满面泪痕。而后将握紧的拳牢牢抵在胸口,冷得身躯微微战栗。
试想痛恨,奈何深爱。其实所谓别离和报复,不过是找个借口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他能放多少感情与自己,不去在意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而卑微难言的委屈,否则满腔的期待若时时落空,到底太过难堪了罢。所以倨傲冷漠,亦只是免去落得怨尤不堪的下场。从最初的崇敬到后来的深爱,他对那人即便怀恨,也只是恨自己无法去恨,又何来分毫怨怪?那些所谓的背叛和不能原谅,也不过是各自在不同立场,成王败寇各自成就而已。
留在那人身边,一不留心就会满身伤痕,可是离开了他,却是日日清醒地疼痛,比那些伤痕更甚更难以抑制。原来这三十多年的生命交织,他与他的人生早就交融重叠在了一起,硬是要分开,便是剥离割裂的痛。
曾经他一直觉着自己是燕王府的附属奴仆,是因为有那样一纸契约,然而在那人放了他自由之后,才知自己此身此心再无可能自由。此时仅仅是对面相望,泪水已不能自已,就算假作与他并不相识或者已淡忘了他,都不能够。田耕煮酒的日子刻意去淡忘与他纠缠的半生时光,想着那人如今高坐在天阙殿堂,手掌天下生杀之权,自有满朝臣子,后宫内府的宫人妃嫔陪衬,光阴流水般消逝,他只怕早已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会再记得了。
却为什么,那人竟又蓦然出现在他眼前。还苍白着脸色,湿润了眼眶,用那种独独对住钟情之人才会流光般闪动的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瞧。似是连眼也不敢眨,唯恐这一眨眼,好不容易寻得的人便如水汽蒸发在日光下,又再突然消失不见。
举袖狠狠在脸上擦了一把,这脆弱的模样连自己都要鄙弃,牵扯着颤抖的唇角朝他露出一笑,仿如只是个认得的过路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两相对望了许久,却最终得此一问,只怕这人心里还在与他暗暗较劲,即便面上已是这般狼狈,仍旧不肯服软放□段。朱棣垂袖朝他走近了几步,与他仅隔着丈许距离,心里头澎湃如浪潮,喉咙却如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语。
他又清瘦了一些,气色却很好,茶烟色的眼眸浸着泪水,在日光下斑斓如宝石。肤色不再是那样苍白,许是此地日照充足,颜色略深了些,看去更有灵气了。这是他心里梦里的人,哪怕他只是一点点改变,他亦能一眼就看出来。他听他这样问着,像极了又是在与他赌气,故意刁难着他。他缓缓开口,嗓音却因病显得分外嘶哑。
“我有个爱闹别扭的情人,他总爱自己想这样那样种种事情,却从来闷在心里不愿说与我知。而我又素来粗陋,哪里想得到他那些弯弯曲曲的心思,就总是让他不快乐。他不止一次答应会一直陪着我,结果我却又做得不妥,他就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跑掉了。我曾想着,跑就跑了吧,要是他出去了能过得更好,那就随他高兴吧。可是后来我想起他第一次说会永远在我身边时,说起他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我就怪自己粗陋,我是他唯一的依靠啊,却怎么能任他就这么跑掉了,也不知这么长时间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三保,我不是个好情人,可是往后我想试着做,所以这次,” 他朝他伸出了手,敞开了怀抱,嘴角溺爱而笑:“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能够为黎民苍生构筑一界安居乐业的国土,却还做不到为自己的情人构筑一方风雨无迹的家园吗?此后就让我用双手来为你支撑你要的天地,陪你在此间看过细水长流。
原来那高高在上的人同他一样,过得也不好。那时想着他用那样残忍的手段辱杀了那如兄如父的人,一走了之让他遍寻不着,能让他痛个一天两天也是好的,不正是想看到他不好吗?可为什么他做出这副深情心痛的模样来,就让自己难过得快撑不下去了呢?三保的泪更为肆虐,却用手背抵着脸颊,摇头不肯认输。“皇上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太监吗?不知道我是没有家的吗?”
“有的,你有的。”他仍然那样伸出怀抱,仿佛是等着他做出回应,直到愿意投入。主宰江山的帝王亦眼眶噙泪,缓缓说着,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傻瓜,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只要我还在,我会尽我所能陪着你走下去。三保,请你信我一次。虽然跟我在一起,你一定会承受很多磨难和压力,我也无法承诺永远不让你受委屈,可我会尽力给你你想要的。三保,你自小的愿望是出海,我会给你自由,让你带着我的心一起出去看遍世界的风情。等你愿意来我身边的时候,再回来告诉我你在外面的见闻,直到我老的时候,就把帝位交给太子,我就陪着你听你给我讲你的故事。好不好呢三保?做我的眼睛,陪我到老,你愿意吗?”
他嗓音嘶哑眼角湿润,却始终面带轻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小情人自来像丛林里未经驯养的兽,他对人温顺只是因那人对他友善,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却本能地自我防卫着,在别人企图要伤害他的时候,便会露出利爪尖齿对人挑衅。但这世上或许只有朱棣一人得知,这只表面上张牙舞爪的小兽,内心却是如何的柔软和敏感。
“三保,若你愿意,抱一抱我好吗?”最后的一句,他已站定在他面前,敞开的怀抱内看似极其温柔。
纤瘦矫健的身子几乎是以冲撞的力道扑入他的怀中,撞得朱棣身子一晃脚下退了一步。那敏感的小兽两手紧紧挂在他脖颈里,将脸整个埋入他肩窝,紧得几乎令他窒息。然而朱棣发出了一声满足浅叹,却深深笑了起来。听得他埋首藏去泪水,喉咙里模糊哽咽地骂他:“你素来就是这么地没意思——”
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像极了天真的孩子。受尽了委屈也不愿低头,泪水在眼眶打转也不会哭泣,却在得到温柔对待之后,再也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在获得帝位但他离他而去时,只觉得那金碧辉煌的宫阙深处隐藏着的都是绝望和腐朽,这看似庄严的皇城不过一场虚煌。朱棣收起双手牢牢抱在他背脊上,一手顺着他背脊贪恋地抚摸,闻着他身上青草茶花的香味,便觉得从未如此满足。
身上的倦怠和沉重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自脚踝淹没上来,直逼胸口口鼻。一贯强壮健挺的男人顶着病症星夜兼程地赶路,只为了他而来。直到双手真实地拥抱到他,才觉这一路追赶的旅程是如此多余,甚至连身临的风景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朱棣闭起眼睛与他交颈相拥,爱昵地拿侧脸轻轻摩挲着他细致的颈项,千言万语只化作极喑哑轻微的呢喃:“你只是从没看清我的诚意啊。傻三保,别再离开我了……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这一辈子最辛苦的事情,就是追逐着你逃跑的路程了。三保,我老了,往后只怕就追不动了啊。你就当成全我,好好地陪在我身边吧!”
而那人眼眶酸涩更是睁不开眼,双手挂抱在他脖子上身子拼命往他怀里钻。一叠声蛮问声音涩哑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很想我?”
这一刻酸涩和欢悦交错的复杂情绪胀满了心脏,朱棣抱住他的身子颅脑内却猛地一阵昏沉,回应他的话语只如轻飘飘一缕烟尘:“想,当然想你……”没有一天停止过想你啊!身子却兀然失去支撑,蓦地朝怀中的人压了下去。
身体接触的一刻三保已觉他身上既热且烫,然动容处尚未想到他的确是有着病症。直到他声音蓦地一沉整个人重重压下来,三保忙将他撑住却觉他身体一侧往旁边倒了下去,吓得他急切喊道:“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再不更就罪孽深重了。。。。我发现只要我一写到甜蜜章,就会各种事情连续不断地来阻碍我,上次两人水潭里泡了两天,这次是面对面站了两天,,,真作孽啊!
☆、(八十)终章
破晓前屋外下了一场雨,落在硬木质的屋顶上趿趿有声。屋子里暗得不见一丝光亮,躺在床上的人缓缓醒转,一时怔然凝神想了一想,抬起一手覆在额头,竟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直到身边有一只手臂伸过来,同样为他抚了抚前额,才知那人是真的近在咫尺。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侧身将他拖进怀中,紧紧抱住。
朱棣的唇细细吻着他的,且笑且叹。他的情人总在感动时对他甜言软语,一旦心里有了计较盘算,却又尖锐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种种折腾,长此往后,他可得好好看住他才行啊。
三保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与他眼对眼望着:“皇上贸然跑来这里,朝中可怎么办?”
“朝中有高炽代着,正好让他历练一番。”朱棣一手拧着他鼻尖,作势拎了一把取笑他道:“朝中事哪里有我的三保重要,嗯?”听得三保眉头一拧,一把拍掉他的手:“是啊,要只是个不讨趣的宦奴,皇上又何至于不远万里冒病跑来找我?只不过我若成了覆国的妖人,皇上也离昏庸荒淫之名不远了!”
言语虽尖利,却是撇开了暗缚能与他打趣调侃了,令得朱棣大为欣喜。他一把揽过来低头狠狠吻住他,笑道:“好啊,如今嘴巴越发伶俐了,亲吻起来滋味也该越发好了吧!且让我尝一尝来……”逗得三保两手推着他偏过头躲避,却终于被他擒了手腕一把按住后脑压了下来,便也就停了挣扎,静下心来细细与他交吻爱抚。
直到交融的气息渐渐粗重,三保顾念他身体还残留着些许虚热,头往后略略让开了去。朱棣见他这样反应以为他心里不喜,略一尴尬笑道:“我说过,你若不想我便不做,我不会再勉强你。”三保闻言先是一愣,意识到他在说着什么,却是双眼直直看住了他唇边狡然笑道:“皇上生着病呢,就不会少想那些事吗?勉力而为之,也尝不到什么乐趣吧?”微涩薄嗔之语说得朱棣当即便大笑了出来:“你啊!”丰厚的唇角贴着他耳廓私语道:“竟敢暗讽我不行,等我好起来,非做得你哭着求饶不可。”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日,到傍晚时分三保又请了村上的医者来看过朱棣,只是吩咐好生休养不必停药。朱棣虽觉余热未退,先前出了一身汗却已舒爽了很多,便也不肯再躺着。看三保停靠在河中的船只,一时兴起,叫三保备些干粮食材,两人顺着海子兜出去玩赏一番。
三保蹙眉看他,朱棣腆着笑抱了他道:“我不过是想同你好好独处也不行吗?”三保拗不过他,只说船上一应吃食用度都有,在屋里抱了一条毯子,便和朱棣一同起船出海。
夏末秋初的傍晚雨势初歇,空气中潮湿渗着甘露香气,幽绝的村落和旷野如同境外画天,满溢的都是与世隔绝的静谧。船桨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清脆的声音,木船推开层层碧波向着更幽深避世的海子深处驶入。寥寥十来户民居如同嵌在幽碧旷野之间,随着船渐行渐远慢慢变得模糊了去。夜色渐临,纯净的天空恍如透明水面,其间悠悠晃动着一轮明月。
四野更是静得再听不到一丝声音,偶尔有鱼跃出水面,又咚一声落回,极为清晰脆爽。三保歇了桨,任船毫无着力地淌在水面。木船船舱底部宽敞平缓,上头支以竹篾编揽的船篷,造型轻巧好看。船头都用平滑的宽木片拼接,牢固且舒适。朱棣靠坐在船篷下,好奇地从船壁上拉出一方木板,一头却连在船壁上,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三保浅笑不语,把那木板底下两支连接的脚撑起来,支在船舱便成了一张小巧的桌子。他从后舱拿出了一坛子酒,竹碗竹筷,腌晒的菜干、鱼干和豆类一应俱全的物品,全数摆在桌子上。 “没事的时候就出来钓鱼,有时候晚上就在船上睡了。” 他给朱棣倒了一碗酒,递了一双竹筷过去:“其实在屋子不也是只有我们两人,在船上可没什么好吃好用的。”
朱棣夹了筷菜干吃着,清脆带点自然的甜味,倒是极清爽。“那不一样,村上那个打渔的说要来给你修屋顶,我可听着呢。”
他小心眼的口吻逗得三保好气又好笑,“那是前晚的事情了,皇上!再说人家也是好心才帮我的,你又说得人家心怀不轨了。”
“哼!他是好心,好心得来打‘我的人’的主意!”他略略偏转了头,对三保维护那个打渔的表示不爽。
“皇上!”短促地警告。
“嗯?怎么了 ?啊三保,这个酒很不错,香气袭人啊!”伸手勾住了那人的腰身拖到身边,把另外一碗递到他手里,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也喝一点,不要同我客气哪!”
三保手中端着那竹碗,面上淡淡笑着,心思却仿佛飘得远了。这样孩子气的男人,只在少年时的记忆里深深刻着,历经了风尘掩盖,如同水渍晕染开墨迹的画面,已不复清晰。然而很多年以后,他却还真实地在他身边,只对着他表露出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是唯一拥有这王者最真实一面的人,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他一度觉得自己是仰赖着他才能生存,其实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也只对着他时,才会放下所有的戒备,露出最柔软的内在。
或许他与他本就是双生之木,枝桠分长向不同的方向,根系却始终缠绕在一处。曾畏惧一心的期盼终会落空,却哪知那人对他倾尽所爱。人生如此,哪里还会有遗憾?
几声短促咳嗽打断了他的心绪,三保回神见朱棣一手揉按着肩颈,忙搁下了碗去给他揉着:“怎么了?不舒服吗?”
朱棣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捉了下来:“没有,可能病刚过,身体有些酸疼而已。你不必担心。”
三保不语,转身去后舱里翻腾了一阵,拿了两只巴掌大小的瓷瓶出来。他拔开其中一瓶的布塞倒了些在手心,一手帮朱棣褪开了衣衫,便将手掌覆在他方才揉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给他推拿起来。朱棣但觉那瓶口散出一阵花香,亦觉肩颈处酸疼经他这么一推,竟舒缓了许多,不由好奇道:“这又是什么神物?”
三保一边给他推着,顺手把他另外一边衣襟也褪了,笑道:“哪里是什么神物,不过是村上的大夫教我把常日里种的花,采集了花瓣提炼的精露,说是可以缓解疲累,提神盈体。我自来也没用过,只当是拿你来试验一下了。”
一边打趣一边帮他肩膀前后揉捏,空气中散满了茶花的香气,一时极旖旎炫目起来。朱棣索性单手撑在身后背脊靠住船篷立桅,敞开了胸膛任他两手游离抚弄。起初三保是专心致志为他推拿的,推着推着忽觉月光晃眼,不经意抬头一看,却看见朱棣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正仰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那眼中溶进了月色,幽邃且深远,看得人心里头不知不觉一阵恍然。三保被他这样看着,手仍旧不停在他上腹搓揉,却渐渐慢了下来:“皇上,怎么了?”声音蓦然哑涩,不经意喉间一动,竟有些紧张。朱棣未答话,一手伸过来勾住他的腰,霍然用力一把把他拉了过去。另一手无限轻柔地抚在他脸颊,顺着侧颈慢慢摩挲,时而手指轻碰他的耳廓:“可以吗,三保?”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三保被他拉了一把,正跪坐在他两腿间,抬起头望着他探询的目光,无意识地探出舌尖舔了舔突然干涩的唇。这个动作无异于引火之举,他只觉得喉间一紧还未及反应,那人的唇已狠狠压了下来,舌尖一挑直趋他口中,缠住了他甚至来不及逃离的舌。
灵滑的舌就那么紧紧缠着他的向上一勾,竟将他的舌引渡了过去,引导他也学着他的样,仰首去配合他的动作,以舌去勾勒他的口腔深处。这吻来得激烈,两人但像是在嘶啃着彼此,辗转交换着角度,极尽深入。
也不知过得多久,直到两人都快沉溺,双唇才分开了些许间隙。然而鼻尖相抵,更是贪恋享受着彼此急促粗重的喘息,唇间甚至连着一缕银丝,渐渐失重落断。三保极难得的放开令朱棣更心驰荡漾,一手扳过他的侧脸急切舔舐他的耳廓,舌尖间歇不住去挑逗他敏感的耳垂,换来他几乎是张开了嘴唇,急促喘息呼吸着空气。湿濡的舌顺着耳垂往下,或轻或重啃噬在三保侧颈,逼得他身躯微微颤抖着,两手胡乱顺应本能的意识去拉扯他的衣衫。原本半褪的衣衫经他这样一扯已滑落至腰间,朱棣索性两手一撤从袖管中脱离出来,随手把衣衫扔在了一边。
他一手扯开三保腰间的系带,依法炮制也将他衣裳都褪了,抱起他身子侧坐在腿上,沿着他修美的肌体线条从喉间一路往下亲吻。湿热的吻停在他胸前的乳首上反复挑逗,朱棣一手帮他褪下裤子一手娴熟地搂着他背脊上下捋动,这连番逗弄逼得三保绷紧了颈线仰起了头颅,双手抱着朱棣的脖子不停喘息。“嗯……嗯……”
“三保,你想不想我?嗯?”低沉的私语夹杂着粗重喘息,朱棣换过一边舔吻他胸前小小的突起,感觉他变得硬挺更是绷直了身子迎合他的挑逗。三保难受地喘吟着,发出意义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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