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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三个世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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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你认错人了,先生。”她温和地对他说,“我不是恩慈。”
  忽然,她想起那块石碑。章筠明白了,那是这男人埋葬他妻子的地方。她心里油然升起同情。
  见到她时兴奋的光芒自以初眼中褪去,沮丧、挫折阴暗了他的双眸。
  “你恨我,我知道。”他痛苦地凝视她,而她没有一丝往日情意的表情更加深了他的痛苦。
  章筠试着拉开他的手,但他执意地紧圈住她的纤腰。她叹一口气。
  “你放开我,我答应绝不会走开。”
  他犹豫。“你保证?”
  “我保证。”
  “你不会跑开?你愿意听我解释?”
  “我会听你要说的任何话,但请你先放开我。”
  他又犹豫了一下,环紧她的双手松开了。他没有碰到她,但双臂仍留在她身体两侧。
  “不要恨我,恩慈。你可以生气,可是不要恨我。”他无比温柔地请求。
  当她退一步,他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拉开些许距离,章筠看见了一张饱受悲伤的痛苦折磨的脸。他很瘦,很憔悴,不过自他深刻的轮廓,凌角分明的五官,她看得出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他起码有一百八十公分,瘦得近乎单薄的身架,立在无际的旷野中,背衬着高山,很有份玉树临风的艺术家气息。
  深绿色灯芯绒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褐色登山鞋,显示了他对穿着色调和品质的品味。
  章筠奇怪她何以注意到这些。她自己向来不大讲究衣饰,她的穿着多趋向男性化,为了工作行动方便,她永远是简单的衬衫和长裤。她也极少去注意别人的外表。
  她打量的眼光回来遇上他更形忧虑的眼睛,他的浓眉几乎凝聚成一条线。
  “我不恨你,先生,我不认识你啊。”
  他一迳紧紧望住她。“恩慈……”
  “我告诉你了,我不叫恩慈。我姓章,章筠。”
  “章筠?”
  “立早章,竹均筠。”她转头看一下草地上的石碑。“凌恩慈是你的妻子。”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恩慈,为什么……”
  “我不是恩慈。”她耐心地再说一遍。“我和你太太长得很像吗?”
  以初双臂仍然防着她随时会跑掉,留着一点点距离围住她。他渴念的眼睛在她姣好的脸上梭巡。
  “恩慈,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否认呢?你可以假装不认识我,但你不能假装你不是你自己啊。”
  “我没有假装。”章筠伸手进她的白色外袍口袋,拿出她的医院工作证。“我叫章筠,不叫凌恩慈。”
  以初的目光一刻不离她,他接过那张蓝色卡片,很快瞥一眼上面的英文字。
  维克科研医学中心,章博士。他不解地看着她。
  “行为心理学博士,但我是外科医生。”她说明。
  “心理学博士,外科医生?”以初喃喃重复。
  章筠拿回工作证,放回口袋。“请问贵姓?”
  “我姓娄。”以初直觉地回答,“你……真的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娄先生。我也不是凌恩慈……我也许和她长得很像,但我不是她。”
  以初的双手垂到身侧,目光仍然定定望住她。她不只是很像。她分明就是恩慈。除了……
  她说话的语气,温和中有着不容驳辩的坚定、刚毅。恩慈全身找不出半丝刚硬,恩慈是柔与美的化身。
  恩慈害怕医院,畏怯针药。这个……章筠,她穿的是医院里医生穿的白袍。他现在才看见。白袍底下的黑色长裤,是恩慈最不喜欢的颜色。她也绝不会穿这种黑色皮鞋,恩慈只有两双细跟高跟鞋,还是他买给她的,平时她多穿棉布鞋。
  恩慈有一头如丝如缎的及腰长发,她最宝贝他钟爱的那一头乌丝,绝不会剪成这样的发型,短得像个男孩子。
  恩慈的心肠比豆腐还要柔软,她就算再气他,也不会用这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他。
  “我想,娄先生,你一定是太思念你的妻子,所以把我错认为她了。”
  再一次,以初紧盯住她端详。“不可能。”他喃喃,“怎么可能有如此一模一样的脸?”
  章筠摸摸她的脸。“真是这么像吗?”
  以初突然想起来,他自裤子后面的口袋掏出皮夹,打开来,抽出他和恩慈的一张合照递过去。
  “这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去你最喜欢的意大利餐厅吃晚餐,请餐厅领班Ben帮我们照的,记得吗?”
  看到依偎在一个英俊的男人臂弯中,巧笑倩兮,脸庞闪亮着幸福快乐光辉的凌恩慈,章筠吓了一跳。若将凌恩慈的一瀑乌丝剪短,她们果真是一模一样,难以分辨。
  章筠把照片还给以初。她几乎无法亦不忍对那双充满希望和期盼的眼睛说他不想听见的话。
  “怪不得你会以为我是凌恩慈,”她静静地说,“但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留过长发。”
  疑惑开始出现在他表情里。“你真的是外科医生?”
  “这要如何证明呢?”她笑。“我真的是。我父亲也是医学界的名人,我母亲原来是护士,她去世了。不过你或许听过我父亲的名字,他叫章粲英。”
  以初没有听过这个人。他摇摇头。“可是……你来这做什么?你怎么在这?”
  穿着她工作时的白袍,出现在山里中?是有些奇怪,章筠不知如何解释。一般人恐怕听都没听过时光机这种东西。
  “我……嗯,来找……东西。”
  “什么东西?”她迟疑的口吻加深了他的疑窦。
  “今天几号?”
  “七号。”
  “三月七号?”
  以初纳罕地点头。
  她却兴奋地露出笑容。“那就对了。”
  她早到了。飞行巴士坠毁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也就是说,伟志的担心将不会发生,她既不在巴士上,自然不会跟着坠亡。更好的是她可以亲眼看到它坠落,说不定她还可以救活其他在这次意外中身亡的乘客。
  “太好了。”她举目四望。“希望这里地点正确,那么我就不虚冒险此行了。”
  以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欢欣的笑容,再度令他坠入迷雾中。
  “恩慈……”
  她望向他,叹一口气,“你真固执,娄先生。只是面貌相同,你也不能就认定我是你的亡妻啊。”
  她些许不耐的语调,教以初又迷惑了。
  “恩慈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他喃喃自语。
  “如果我表现得不耐烦,很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过我还有一些时间,你想聊聊,我不介意,但你得停止把我当你的恩慈。”
  她长得是和恩慈一个模样,她的身高、苗条体态,也和恩慈如同一人,然而越听她说话,她却越不像恩慈。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他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只要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内。”她说。
  “你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
  她微笑。“这是两个问题,不过你问得很容易。我的嗜好是工作、做研究。我非常讨厌有人在我工作时打扰我。”
  她往山上走。“我要勘查一下地形,你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不介意你问,不过若太隐私,我有权拒绝回答哦。”
  就算没有问题,以初也绝不肯让她走出他的视线。何况他的确有满腹疑问。
  “这儿是什么地方?”她倒先问了个问题。一这个问题浇熄了以初仍保有的一丝希望。恩慈怎会不晓得她的出生地呢?“
  “金瓜石。你是从哪来的?”
  “金瓜石?”章筠顿住。“金瓜石在什么方位?”
  “瑞芳,台北县。离基隆很近。”
  “瑞芳?台北?基隆?”她听都没听过这些地名。她仰首望山顶的一座石砌擎大牌楼。
  “那是什么?”
  “据说是日据时代,日本天皇的宫殿。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恩慈?”
  她回头不悦地看他一眼。“你再这么叫我,我就不会理你了。”
  以初一阵撼动。“你忘了。”
  他的神情又激动起来。“我们第一次就在这见面,在山下。我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地为你吸引。你那时正要到这上面来,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你,就在这,你现在站着的地方,你回头对我说:”你再跟着我问东问西,我就要喊色狼了。“”
  章筠深深一叹,身子转向她。世上竟有这样的痴情男子!
  “好吧,反正我还有时间,你想谈你太太,”她在石阶上坐下。“就谈吧。”仰望着他,她附加警告,“可是别再把我当她,否则我真的不理会你了。”
  “我以为看不见你……”
  她脸色一愠。
  无奈,以初只好改口,“我以为看不见恩慈,已经够痛苦绝望,现在面对着你,我相信你就是恩慈,却要我把你当另一个人,不能碰你,不能……”他痛苦地吸一口气,“这才是最残酷的折磨。”
  章筠深感同情,也为他对他死去妻子的深情感动,但她想不出适当的词句安慰他。而当她这样坐着,和他四目衔接;此情此景……她似乎曾经历过,她困惑地想道。
  “也许你的脑子受了震荡,暂时失去记忆,”他满怀希望地说,“这类事情我们在新闻和杂志上听过也读到过。”
  “脑震荡?”
  “是啊,恩慈,车祸,你记得车祸吗?”
  “车祸?”
  “你看,你连车祸都不记得。”希望重新在他沮丧的眼中升起。“但是你却回到这儿来。我们初次相遇,一见钟情的地方,恩慈,你出生、成长的地方。你脑子里一定对这些有印象,对不对?”
  她赖得再纠正他对她的称呼了。“我来此并非出于我的刻意选择,娄先生,我之所以会在这,是……意外。”
  “不要再叫我娄先生,如果你这个也忘了,我叫以初。”
  “以初。很好听的名字。”
  “我第一次告诉你时,恩慈,你也这么说。”他柔声道。
  章筠又一声叹息。“好,再告诉我一些凌恩慈的事吧。”
  她决定把他当作一名需要向心理医生倾吐心事的病人。
  以初乐于从命。多谈谈关于她的事,他充满希望地想,或许可以帮助她恢复记忆。
  “你热爱大自然,恩慈,你爱这块土地。许多你的同年,一起生长的朋友、邻居,中学便到外地去读书,从此不原再回来。你不同,你高中念的是基隆女中,每天不辞辛苦的通车来回,一大早赶第一班巴士到瑞芳,再转车去基隆。”
  听起来凌恩慈至少有一点和她相像——除了面貌之外——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有股执着的傻气,别人视为麻烦的,她乐而不疲。
  “即使你高中毕业考上世新,那么远,你还是每个星期六最后一堂课上完,迫不及待地就坐三、四个小时的车回家,星期天晚上搭末班车回台北景美。”
  “世新是什么?景美在哪?”
  “世新是所专科学校,在景美,离台北市区有好一段路。
  那时候瑞芳这里的交通未完全开发,车子班次很少,山路也没这么平顺通畅宽阔。“
  她看看底下几乎看不到末端的石阶。
  “不是这里,是下面的山路。”他柔和地告诉她。“我们认识时,你在世新广电科念二年级。”
  “广电科?”,
  “广播电视。”
  “电视我知道,广播是什么?”
  “那不重要,恩慈。你三年级时我们订了婚,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
  “这么快?”她没有觉察她没有反驳他说的“我们”。
  “我还嫌太久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要你今生今世只属于我,恩慈。”他的声音因涌满了感情而喑痖,“我要的只有你,恩慈,只有你,从来没有别人。”
  章筠恍惚地觉得她仿佛掉进了另一个时光隧道。在那儿,她不是她,她也是她。
  霎时,困扰她的模糊声音和影像又出现了,在她脑海里交叠着,扰乱她的思绪。
  她眨一下眼睛,眨掉它们,望着娄以初,他深情的眸子教她一阵心旌荡漾。
  “嗯,你很爱她。”她清清喉咙,轻轻说。
  “我那时爱你,后来爱你,现在爱你。恩慈,我对你的爱从来不曾减少,不曾改变。我爱你,恩慈。”
  他的凝视,他的温柔低语,令她陶醉。他不知几时来到她面前,朝她俯下身子。
  “恩慈,”他低低地、祈求地说,“你回来了,我日夜祈祷你真的回来了。”
  他伸手温柔地拂抚她的脸,她似乎被他的抚触镇住了般,无法动弹,然后他的手滑到她的肩、她的颈项、她的手臂,他的眼睛里盈满奇异的喜悦的光辉,同时慢慢浮进一层泪光。
  “你终于回来了,恩慈,回到我身边了。”他不敢置信地哽咽喃喃。“我想你想得好苦啊,恩慈。”
  他的脸俯低,嘴唇轻轻刷过她的脸。“别再离开我了,恩慈,别再离开我了。哦,恩慈。”他低唤,无限温柔地吻上她的嘴。
  难以解释的,一阵痛苦的煎熬撕扯着她,她竟很想回吻他,但她心灵上有道隐隐的桎梏拴着她。
  她突地打了个冷颤,别开了脸,急促地呼吸着。
  “以初……不要。”
  她叫唤他名字的声调,引起他全身震颤。他搂着她,她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颤抖,他的热力隔着衣服传到她身上。
  她一动不动地靠着他,脸贴着灯芯绒柔软的布料。她闭着眼,静听他的心跳擂鼓般传进她耳中。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短发、颈项、肩膀、背脊……他轻吻着她的头顶。
  “恩慈……哦,我的恩慈……”
  章筠挣开他的怀抱,意外地发现他搂着她,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开始让她感到很不是味道。
  “娄先生,以初,”她冷静地迎上他充满问号的眼睛,“我再说遍,我不是恩慈。”
  他瞪着她。“什么?可是你……”
  他伸出手,她站了起来,跳上两级石阶。
  “不,你不可以再把我当成是她。”她烦乱地用手指爬梳头发,慢慢深吸一口气。“凌恩慈,她出了什么事?哦,车祸。”
  不等他回答,她接下去,“对了,你提过车祸。”
  痛苦又回到他眼中。“那是我的错,恩慈,我不该瞒……”
  “不要叫我”恩慈“!”她喊,再吸一口气镇定自己。奇怪,她向来极少极少脾气失控的。“听我说,以初。我不能说我能体会你丧妻的痛苦,但我想我可以了解……”
  这次他摇头打断她。“你不了解,恩慈。”
  章筠朝天空翻翻眼珠,这男人简直冥顽不通。
  “你不了解像那样失去你,对我是怎样不公平的处罚,恩慈。我眼睁睁看着你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那比杀了我,比把我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我……”
  “给我一个机会,恩慈,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解释,听我解释,如果之后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不,你必须原谅我,恩慈。”
  “你不必向我解释任何事,以初。你非要说不可的话,你尽管说,但你是浪费力气。我来这不是为了你,我是要寻找……”
  愕然地,章筠失去了声音。她想起了那块石碑。她跳到以初面前,抓住他的胳臂。
  “凌恩慈什么时候死的?”
  “你没有死……”
  “回答我!”
  以初被她凌厉的目光震住了。“三月。”
  “几年?说清楚一点!”
  他困惑不已。“几年?就是去年啊。”
  “去年?石碑上刻的是……一九九三……”血色开始由章筠脸上褪去。
  “今年是一九九四年啊。”
  “一九九四……哦,老天!”
  她几乎要瘫倒,以初伸手扶住她。
  “恩慈……”
  “——九九四……”她顾不了他的称呼了。“现在是……”
  她不敢相信地吞咽一下。“一九九四年?”
  “是。是一九九四。有什么不对吗,恩慈?”
  “一九九四。”她没听见他般,茫然喃喃,“怎么会呢?我明明……怎么会跑到一九九四来了?”
  “恩慈?”
  “不行,我得回去重来一次。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以初诧异地注视她飞快奔下石阶,当他看到她奔去的是他立墓碑的地方,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在墓碑旁攫住她。
  “你干什么!放手!”
  “不,恩慈,不要回那个黑暗的地方。你怕黑、怕冷、不喜欢潮湿,记得吗?你回来了,跟我回家吧,恩慈。”
  “放手呀,我来不及了……”
  “恩慈……不,不,你不要我这么叫你,我就不这么叫你。留下来,跟我回家,随便你要我叫你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不要,恩慈……别走啊……
  声音如雷般轰轰滚进她的耳朵,章筠的头一阵剧痛,坠入黑暗前,她突然想到,她不知道如何回去,伟志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第二章
  “二三OO年?”以初张口结舌,惊异得差点忘了在转弯时转动方向盘。
  为了怕她回去她来的地方,她昏倒在他臂弯后,他便一把将她抱起来,一步不停地下山到她停车处,将她放上车,他分秒未耽搁地朝返回台北的方向疾驶。
  当她悠悠醒来,她第一个表情是茫茫然,第一个问题是:“这是什么?”
  以初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问的是他的车。
  “这是保时捷,你以前就不喜欢它,嫌这种车太浮华,而且在台北这种时时交通壅塞的地方,这车子发挥不了它的本性。”
  “本性?”
  “保时捷的特点在于它的速度。不过我喜欢它的平稳、舒适。朋驰也很平稳、舒适,我嫌它车身太大。你则喜欢坐宽敞车厢里的驾驶感。但是你选择的是造型新颖而不太浮夸的SAAB。”
  她摇摇头,似乎没法消化他的说明。“你怎么称呼它?”
  “就叫车子吧。”她一无所知的无邪表情一时还令他颇觉有趣。
  “你带我去哪?”
  “回家。”他柔和地告诉她。
  她揉着眉心,“你说的是你和恩慈的家。”
  “恩……”他唤出一个字,把另一个咽回去。“对。”
  那时,她告诉他,“我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然后她苦笑,“可是我现在不晓得如何回我的年代,如何回我的家了。”
  那时,以初以为她说的是另一回事。
  “你和我回家是一样的,恩……你不必回那边去,我要你留下。”
  “你不明白。”她转过来,面向他,“我必须回去,那边有我的工作、我的病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来自二三OO年,我不能留在这。”
  “二三OO年?”他又说一遍,好笑起来。“二三OO年?”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她很严肃、很认真。接着,她咕哝。“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把自己送到这来了。”
  “恩……”他再次顿住。
  她妥协地叹气。“算了,你要叫恩慈就叫恩慈吧。”她瞅着他,“你也真奇怪,你妻子出车祸死了,你却一口认定我是她,死人如何复活?”
  他瞥视她,嗫嚅道,“我没有以为你复活了。”
  她愣了半晌,“那么你以为我是……是……鬼?”
  他却对她柔情无限地说:“只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恩慈,你是什么并不重要。”
  “啊,这太荒谬了!”她抗议地喊。“我看起来像鬼吗?”
  “你看起来和从前一样美,恩慈。”
  他是那么地温柔,她想,他看上去坚毅的侧面,在透窗而入的温和阳光光线中,是如此奇异的柔和。而且他真的很好看,她相信很少有女人能不对他动心动情。由此,他对凌恩慈的深情挚爱,更令她为之动容。
  “你放心,我不是鬼。”她有点懊恼地说。
  他的一手伸过来轻柔地握一下她的。“我爱你,恩慈。我真高兴你在这。”
  “这像是一双鬼的手吗?”她举起他刚怕过的手摇一摇。
  他则自空中抓住她的手,这回他握着它不放。
  “不管你从哪来的,恩慈,我都不要你再离开我了。”
  “唉,怎么跟你说不通呢?”她把手抽回来叠在膝上。他的掌心有电似的,把一股电流传入她体内。
  她注意到空气里有一股芬芳的气息。
  隔了一会儿,她低声问,“那是什么味道,以初?”
  “后座的花。你最喜爱的,也是你费了许多心思种活的。”
  她好奇地转过身子,伸手勾着拿起那束看来十分奇特的花。
  “这叫什么?”
  “草莓果。”
  “可以吃的吗?”她看着那些橘红色,密密生长成一粒球状的花果。
  以初的笑是宠溺的。“不能。草莓就可以吃了。你很喜欢吃草莓加奶油和蜂蜜。”
  她有点受不了他说着凌恩慈时的溺爱口吻了。
  “你老说恩慈喜欢什么、最爱什么,你自己呢?你的爱与憎是哪些?”
  “我爱你,我憎恨失去你、没有你的日子。”他的低诉充满无助、痛苦。
  章筠突然无言以对。她静默了好一会儿,对那束草莓果花也失去了兴趣。她木然坐着,对于目前身处的情况,以及内心对这个男人升起的奇异好感觉得很不舒服。
  “你必须停止这么做,以初。”一段沉默之后,她说。
  他不作声。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来自二三OO年。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希望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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