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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凤倾颜(gl)-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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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不怕,却独独怕那虚幻的鬼怪,并坚信,所有正常的女人都必定是怕的。除了像白亦桦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面瘫女人。那人呢别说鬼怪,怕是连天塌下来,都不会出现一丝神情的。
然而再怕,她也还是悄悄出了门。女人强烈的好奇心暂时战胜了恐惧。花瑶自恃虽不会功夫,轻功却极佳,鲜有对手,因此打着一旦不对劲便跑的打算,一声不响地来到了锦颜的房前。
她站定,将耳朵贴在了门上,打算一听究竟。
事情便发生在这电石雷火之间!
大门突然变迅速地从里打了开来,贴在门上的花瑶显然不及防备竟有这茬,本就往前倾着的身子一个不稳往里跌去,正正撞入一个柔软的怀抱。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竟然从门口突然跌进一个人来,被撞得趔趄了几步,下意识地撑着对方的肩膀,重新倒入了屋内。
花瑶第一反应便是诈尸。她似已忘记锦颜并不能算是尸体,只一门心思地兀自在头脑中闪过各种鬼怪形象,导致自己受了极大惊吓。而视线中的对方全身被黑色笼罩,黑森森得看不清面貌,只有脖颈处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露出的惨白一截来,煞是惹眼,也极是骇人。
于是花瑶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尖叫。
对方看着花瑶嘴巴一张便知晓了她的做法,然而双手正搭在花瑶肩上来不及去捂,不及思考便下意识地倾身上前,仗着微薄的身高优势脸一压便迅速地用嘴成功堵住了那已在某人喉咙的尖叫。
只一眨眼的时间,事情一连串地发生,快得让平时头脑灵活的花瑶也反应不过来,待清醒时已经被堵了嘴,只感受得到迎面扑来的微微热气落在脸上,黑布粗糙的触感摩挲着自己娇嫩的唇瓣,以及一抹柔软从两人隔着的黑布处透出来。
花瑶的脑中劈啦啦地闪过一道电光火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竟然被!吃!豆!腐!了!
滔天怒火席卷而来,花瑶不管不顾地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柔软在齿缝里一闪而逝,有依稀的铁锈味残留在舌尖飘散开来。
蒙着黑布的人趁这当口身子一转向外飞去。
花瑶哪肯罢手,连原本打算唤人的意图都被怒火冲得忘了光,脚一跺也跟着飞出门外。
两人轻功都极好,周围的环境以肉眼难捕捉的速度往后退去,一眨眼,便出了府衙,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巷子口。
对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花瑶。
花瑶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跑了,连忙也停了下来以免撞上去再发生方才的惨剧。
黑衣人站在巷口处,整个人隐在一片阴影了,几乎看不分明。
花瑶的头脑被半夜的凉风吹了吹,开始清醒起来。她死死盯着对方,脸却一点点黑起来。因为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除了轻功之外,其他功夫根本不堪一击。当然,她还会下毒。然而现在,显然后者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因为她本是睡不着在房内自斟自酌的,只堪堪穿了件亵衣,连外衫都在刚才锦颜门前掉落了。此时她身上并未带任何毒药。而一想起身上单薄的亵衣,她就想起方才被莫名其妙拥入那人怀中的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没想到黑衣人竟然不跑了!来和她对峙了!有仇难报的感觉,真是窝囊!想她花瑶,何时这般吃亏过!
如今之计,只有先唬着对方了。
“你到底是谁?溜进那房间去作甚么?”花瑶见对方不动不响,耐不住性子问道。
黑衣人仍旧站在阴影里,不接话。
花瑶哪里受过这般冷遇了,眼角一抖,气得笑起来:“怎么,占了人家的便宜,想走么?”
“速去苏州。”忽的,黑衣人开了口,酷酷地扔下一句话,又转身飞上了屋顶,一眨眼便消失在花瑶眼前。
花瑶追不得,恨恨地跺了一脚。
最好不要让我抓到。否则,必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醒转
锦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缓缓回放着小时候的那些事,那些被她抛弃和珍藏的所有,那些苦难与幸福的所有。她梦见那个看不清面貌的魁梧男子手里拿着鞭子,在黑暗中狠狠地抽打她,疼得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滚动,希图逃离这般的痛楚。鲜血在灰暗的地上开出大朵大朵的花来。再然后,梦境又突然切回了青府,她睁开眼,小青若便扑到她身上,嘴里嚷着“吓坏若儿了——”,柔软的身体带着微微的奶香,温暖极了。她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然后伸手触摸自己的眼,眼睛亮亮的,片刻后俯身过来,将唇轻轻印在自己眼睛上,眼皮能感受到湿润的水汽漫过,让人心里融化成一片。冬日清晨的日光温柔地洒进来,映亮了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大眼睛扑扇扑扇地望着她,眼底泛起青涩的羞赧与欢喜来。
她又梦见两人牵着手穿着新衣在大街上晃荡着手走,走着走着小青若便不见了。她去寻,然而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摇着头,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个穿着红色新衣的面人。她的泪滴在面人身上,融进了其中。她看到青宇走过来,下一秒又在了皇宫。青宇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公主,去做应该做的事吧。”
身旁忽然有哭声传来,锦颜转头,瞧见小青若站在身后,哭得泪水磅礴,大眼睛红红得肿了起来,使劲用袖口抹着满脸的泪水,嘴里念叨着破碎的话语,依稀分辨出是“小姐姐讨厌”的字眼。锦颜看得鼻子一酸,正待上前,父皇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颜儿,听说你前几月卧病,父皇忙,没抽得出空来瞧,可怨父皇?”锦颜心里一紧,朝父皇看去,看到父皇眼目慈和疼爱地看着自己。她连忙低头,知必然是因为母妃的事父皇觉得对她不住才过了来,心底不屑,口中还是乖巧地应了。突然想起青若,猛然又转回头,发现早已没了她。这一转头的时间,父皇竟也消失了去。周边忽然暗了下来。
锦颜觉得头一下子剧烈疼痛起来,左胸口又火烧火燎,几乎让人觉得身在火海。大颗的汗水从她额头滚落下来。之后手上一紧,脸上拂过柔软的触觉,那还未来得及滚落床上的汗水被轻轻擦了去,有熟悉的气味随之飘入鼻翼。
锦颜心里安定下来,缓缓睁开了眼。
青若如往常一般静静坐在锦颜床边。过了片刻,床上人的平静表情忽然波动了下,原本舒展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紧接着汗水便顺着额际流了下来,看得青若心中一紧,握紧了锦颜外边的手,另一只手连忙伸过去用衣袖擦了。这般,那眉毛才又重新舒展开来。
下一秒,未待青若反应过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便直直撞入了青若的眼帘。
时值春末,天气渐暖,阳光明媚得不像话,从开着的窗户晒进来,照得素净的室内一片亮堂,也照进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反射出潋滟的光芒。此刻,这双熟悉的眼睛安静地问着自己,浅色湖泊中倒映出自己怔怔的表情,波光里泛出如水般的温柔来,那温柔里又带着浅浅的笑意,凝视着自己。
青若眨了眨眼,感觉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淌下来。
一只手攀上自己的脸,熟悉的触感在脸上一闪而逝,低低的声音尚带着些微的嘶哑响起,竟透出一股别样的风情来:“怎的这般爱哭。”言罢,对方轻轻笑了,眼中却透出抚慰的神色来。
青若的心在抽紧后陡然松弛下来,不自觉地愈发攥紧了手,身子犹如风中树叶一般震颤起来。她只觉得夹杂着诸多复杂情感的飓风一瞬间刮过自己的五脏六腑,让她不能自抑。欣喜、激动、怨怼、委屈。种种填满了胸口。
锦颜眼底白色雾气翻涌,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深邃了些许,似是极为欢喜的模样。她收拢手指,将原本被青若握在掌心的手也反握住青若,然后轻轻拉了拉,将青若拉得低了些,伸过另一只手,搭在了青若肩头,然后将她揽了过来,拥在了怀里,轻轻拍打着青若的背,安抚道:“都过去了。我答应过你不会死的。”
青若说不出话来,只有大颗大颗灼热的泪水沁入薄被中,泅湿了一小块的痕迹。
锦颜保持着这般的姿势,也不再开口,静静等着青若平复心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青若终于平静下来,微沉着脸从锦颜怀中直起身来,盯着锦颜不说话。
“若儿,我渴了。”锦颜的脸上露出柔弱的表情,连声音都愈发嘶哑了些。
青若闻言,心中气恼,却还是拒绝不过,没好气地剜了锦颜一眼,起身去桌上倒茶。
锦颜在背后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青若倒了茶回来,正看见锦颜撑了半个身子,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斜在肩头,柔柔地披散在浅蓝色的锦被和乳白色的床上。她只着了件白色亵衣,一边的衣领在撑起中顺着凝脂般的肌肤滑落下来,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与隐隐的起伏润白来。青若看得心中一跳,脸上不自然地晕了红,脑中想起近日为锦颜亲自擦洗换衣的场景来。明明是并不碍的顺理事,此刻忆起不知为何竟带着几分羞赧来。
锦颜斜斜靠着床靠,一双凤眼觞过来,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青若,竟看得青若心跳又快了几分,有些挪不开步子。锦颜见青若顿在那,伸出食指朝青若弯了弯,又舔了舔干渴的唇,示意自己要喝水了。
青若眼睁睁看着锦颜流畅的一系列动作,手一抖,斟满茶水的杯子倏地滑落下去,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同时惊了下锦颜与青若。
锦颜终于在青若的脸红成一片时笑出了声。
青若羞得连忙转身,赶紧又倒了一杯,也不看锦颜,急急走到了床边,把茶往锦颜手上一送,就管自己低着头坐了下来。
锦颜伸手接过杯子,又极其自然地在青若扯手时无意划过她的手指,然后才将杯子端至唇边,小口小口优雅地抿着。视线却一直未离开青若。
青若何尝没有感觉到身上黏着的视线,如坐针毡,心里却又不舍离开,只好开口扯些话打破这奇怪的气氛:“花瑶说你是中毒了。你怎么会中毒的?”
锦颜将空了的茶杯随手搁在床边,敛了神色正经道:“对方不想杀我。却不得不杀我。所以我必须死,又不能死。”
青若听这话一怔,迟疑地开口道:“所以她想让人以为你……死了?”说到死字时,青若微微一顿,有些不自在,显然并未忘记自己当初以为锦颜死去时的心情。
“嗯。”锦颜点点头,看见青若脸上的表情,自是猜到她的心思,伸手握了她的:“我应你的不敢随便死,去阎王那绕了一圈就又赶回来了,不要难过了。”
青若闻言鼻子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生生忍住了。只问道:“那后来……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锦颜朝青若安抚地笑了笑,才接着道:“我同那人做了笔交易。那会看她迟迟不动手,我便隐约觉得还有希望,当下之急还是让你先走,我好没有后顾之忧与她周旋。所幸我所料未差。那毒药是她的,她只说能让我如同死去一般,只为瞒过她主子。我不疑有假。毕竟若是想害我本不用这般麻烦,便服了。只同她说早日为我解毒,我……”顿了顿,锦颜才接到:“我不忍让你难过。若是可以,我也不愿如此。我知我假装一死,你必定悔恨当时离我而去因此自责,这是我不愿见到的。然权宜之计当时只能服下毒药,只盼早日醒来与你相见。”
青若觉得这些时日心里积压的难过、委屈在锦颜的眼神与话语里都一点点消融开来,心口暖得紧。
“那晚花瑶说有人闯进你的房间,难道就是那个面具女子?”
“应该是她罢,所以我才醒了来。”言罢锦颜思忖了会,又道:“我醒来的事不能让太多人发现,你先别同他人说起。待我弄清楚一些事后我再解释罢。如今我一死,对方才会肆无忌惮着。”
青若沉默了会,忽道:“那害你的人是宁家还是风家?白姑娘说应是其中一家才是。”
“对不起,我还不能说。”锦颜略带歉意地看着青若道:“我不想你知道太多,这对你不好。若儿懂锦颜的苦心么?”
青若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口中已换了话题:“那便不说罢。锦颜几日未进食,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来。”
“若儿会做菜?”锦颜饶有兴趣地问。
“会一点皮毛。以前爹爹在打仗时身体落了些毛病,娘亲经常亲手给爹爹炖些补品,因此我也学了些。”青若应道。
“看来锦颜有福了,若儿说起还真是饿得很,熬些清粥便好。”锦颜道。
青若想了想,便道:“那我便准备人参雪蛤粥罢。你先躺会,我很快回来。”言罢,把锦颜重新放平在床上,拿走茶杯放回在桌上,才掩好门走了出去。
风雨欲来
青若总觉得每每与公主在一起,气氛总是变得异常奇异。这是她之前都不曾历经过的。那空气里仿佛流动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变得微微有些粘滞,锦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无端让人觉得灼热来,那浅色的眸,似要将人吸进去般。那些有意无意中肌肤的碰触,都仿佛带了电一般让人微微有些发麻。她潜意识里抗拒这种变化,即使她如今见到公主心里总是欢喜,但同时她又慌乱着这种细微的变化。仿佛这一觉醒来,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那些变化之间又模模糊糊地隔着一层薄纱让人翘不真切。或许是她自己也不愿去努力探究明白罢。她一方面享受着公主对自己独特的温柔,一方面又拒绝去想为什么。锦颜对此倒是淡然得很,并未点明什么,一往如故。
便这般在白府又过了三日。
这三日里,锦颜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与皇上锦麟的,一封则是写与苏州知府的。待信送出后,锦颜便让青若唤了花瑶与白亦桦来,两人方才吃惊她竟已醒来。花瑶扭着腰肢欲扑到锦颜怀里蹭些便宜,却被锦颜一个冷眼给制止了,口里道着:“你要是嫌我恢复太快,便再压我身上罢。”花瑶只好作罢,媚眼如丝地埋怨了一番。要知这些日与面瘫白与□青处着,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锦颜很精辟地总结了句“那是你没地发骚罢”惹来花瑶一个白眼。而在锦颜提到黑衣女子是来给自己解毒时,花瑶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那晚被吃豆腐的事花瑶并未与任何人说,其他三人只是惊诧她身上突如其来的怒火,却也不理会,兀自对话着。
“公主打算如何?”白亦桦不改其色,直接忽视花瑶问道。
锦颜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只道:“自然得回敬一番,否则岂非太失礼。”
“是白家么?”
锦颜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了眯,一脸莫测:“不错。而如今,已经是时候去拜访下宁威和他那对好儿女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想是惊吓才对罢。”花瑶撇了撇嘴,突然道,“那黑衣女子,便是宁家的人么?”
锦颜并不答话,而是抬眼端详着花瑶,看得花瑶心里发毛起来:“我说你作甚这般瞧我?本姑娘脸上有花不成?”
锦颜沉思了下,接到:“花倒是没有,猫腻倒是瞧出来了。那人怎么惹到咱们花姑娘了,我倒是好奇得紧。”
花瑶在那晚便坚决决定将自己这么没面子的事深深埋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此刻心里一虚,解释道:“我就是瞧她不爽,竟然大半夜吓着了本姑娘。你知道她是谁是不是?”言罢,盯着锦颜一脸不甘。
“我自是知道。不过救命情分我还是要给的,自是不能告诉你。”锦颜笑道。
花瑶哼了一声,转头对青若道:“小青若,这人坏透了,你记得千万防着点。”
青若见花瑶这般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倒是锦颜在一旁开了口:“你别想着歪主意离间,我对青若自然比对某人好多了。”气得花瑶几乎跳脚。
锦颜趁这空当朝青若望过来,眼里泛着笑意,神色温柔,看得青若不自觉一阵脸热。
花瑶见状,不自觉咋舌,这人,竟不放过任何一个勾引人家小青若的机会!
第二日,锦颜便领着青若与花瑶,离开了白府。
苏州城的繁华,与那洛阳不相上下。河流潺潺,画舫轻摇,岸边则柳枝摆拂,煞是柔美。春末初夏的天气总是晴朗,所有的花红柳绿皆沐浴在这般和煦的日光之下,涌着勃勃生机。街旁酒楼林立,房屋精美,人潮涌动,正是一派繁荣景象。
锦颜身着白色锦衣宽袍,脚踏乌色镶暗金边短靴,青色的腰带旁缀着刻着凤鸣模样的墨玉,左侧身边绣着精致的同色青竹暗纹,愈发显得整个人清逸不凡来。而今日那一头青丝并未用簪子簪起,而是用一条银色丝带松松系着,散发出慵懒的味道来。两者糅杂出一股别样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
花瑶依旧秉承着招摇的风格,七彩罗裙裹在腰间,腰上缀了铃铛,走起来叮铃作响。青若则穿了一贯喜爱的青色衣裙,倒也在三人里显得清秀可人得很。
三人先是来到了苏州知府衙前。只一禀报,蔡知府便连忙迎了出来,恭敬地朝锦颜弯着身子。之后三人便上了事先已安排好的一顶大软轿。锦轿气派之至,按锦颜的吩咐用了上好的明黄锻绸,一副皇家气派。锦颜满意地点点头,便领着其他两人上了轿,由八人抬着朝宁家行去。
抬轿八人显是有些底子的,抬着轿依旧脚底生风,不一会便来到了宁府门口,轻轻放下了轿子。其中一人上前,来到了看着门的两位家丁前,道:“小姐已到,还不叫让宁威速速来迎。”这话正是途中锦颜叫与他说的。
家丁一时捏拿不准。来人口气狂妄,但瞧那轿子,确是贵气逼人,而且竟用了明黄缎绸,许是皇家人也说不定。因此不敢怠慢,弯着腰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便朝府内跑去。
盏茶时间,府内才出来了人,然并非宁威,而是一位俊逸不凡的少年,约莫二十岁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他施施然走了出来,并未出现任何惊慌神色,只走到轿前,礼貌性地微微俯了首,道:“家父抱恙,恕不能远迎,便由竖子代劳。在下宁齐辰,恭迎贵人。”
里头,花瑶的声音戏谑地传了出来:“哟,宁威这老头,关键时候竟是抱恙了么?瞧来宁府除了府邸大,这架子倒是大得很,竟只派了一人来迎三人,你觉得迎得动么?”
宁齐辰脸色不变,淡淡地道:“动与不动,全在心念。若姑娘有心为难,齐辰我也无法,只好陪着诸位了。”
“你这小子倒好生会辩,既给我们戴了这般高的帽子,我们也便顺着你的意在软轿中稍作片刻罢,这轿倒是舒服得紧。”花瑶在轿中道。
锦颜在一旁似笑非笑,并不阻止。
宁齐辰也不急,便真的这般站在轿旁,脸上显出悠闲神色。
这时,府内又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身后跟着个黑衣女侍,正是宁家女儿宁艾璎。只见她身着火红罗裙,外罩红色短式薄纱,露出脚上暗红色软靴,人未到轿前,声音已肆意地传来:“何方贵客,这般高傲,让我瞧瞧。”言罢,人刚至轿边,伸手便去撩那轿帘。
下一秒,锦颜三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锦颜朝掀车帘的宁艾璎微微笑了,并不作气,只道:“宁家大小姐,可好?”
宁艾璎惊得倒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轿中的锦颜,仿佛见了鬼。
锦颜也不再僵持,起了身,就着掀起的车帘出了车厢,俯视着略微有些呆愣的宁齐辰,然后伸出了手。
宁齐辰只见车帘突然便被小妹掀开,眼前便出现了一张仿若雪山天莲般的皎洁容颜,当真是如书中所写那般,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肩若穴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明眸善睐。一晃眼,对方已站立在自己身前,从云端遥遥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眼底却比那日光还要盛,朝他缓缓伸出手。
他怔怔地伸手,由着那素手轻轻搭在自己手掌,小心地扶着对方下了车。
另一边,花瑶则没好气地摇着腰肢出了来,也不管宁艾璎,只嚷了一声“让远点”便故意从她那边下了车,将她挤开了些。
宁艾璎正死死盯着锦颜,然后便瞧见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也没空理会花瑶,一个劲地瞪宁齐辰。然而此刻宁齐辰哪有空瞧她,只一心地望着锦颜,原本的潇洒悠然都似乎抛了去。
最后从车厢出来的青若甫一出来便瞧见锦颜盈盈笑着搭着宁齐辰手心下车的情景,心里一紧,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转身沉默地跟着花瑶也下了车。
稳稳落地后,锦颜才开了口:“劳烦宁少爷带我们进去罢。锦颜想来拜访宁老爷子已久了。”
宁齐辰这才略微清醒过来,他平日并不多管家中事,喜爱广交善友,舞文弄墨,是故对锦颜的状况并不知情,只隐隐猜出对方应是皇家人。因此也定了神色,客气地把三人往里领:“既如此,姑娘们便这边请罢。”
宁艾璎脸色一变,落在最后,在众人未注意时朝身后的女侍狠狠瞪了眼。那女侍脸色未变,只低了头,左侧垂落的一缕发垂下来堪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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