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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外传-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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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肉,加笋丁、胡椒未做馅的烫面饺一盘,藤花、松仁、脂油蜜糕一盘,黑芝麻和百果脂油做的酥饼,另外每人一小碗鸡汤银丝细面,无一样不是色香味俱胜,精美绝伦。尤其难得是客来不速,咄嗟立办,休说隐居蛮山,便是寻常富贵人家,也未必能有此讲究迅速,大家赞不绝口。林璇笑道:“我因筠妹和余大哥未带干粮,偏了你们,不甚过意,谁知遇到这样贤主人,享此口福。这些好东西,我还能每样吃点,杨老伯和丹、碧二妹只干看着。早知如此,我们路上留着点肚子多好!”说得大家都笑了。
林璇猛想起女主人未见,忙对龙珠道:“我只聆听老伯谈话,还没拜见老伯母呢,真荒疏极了!”筠玉抢答道:“还用你提呢!我早请见过了。柴姊姊说,柴伯母原是四川人,大上前年冬天独自四川省亲,江中遇险受寒,得了半身不遂之症,好容易医好,前月地震之后又犯旧病,现须卧床习静,饮食非到午后不见外客,要明早才能拜见哩。你没听说老伯是江南人,而这些看点口味却有一半是川味么?”众人谈笑风生,余、丁二人更是莫逆。林璇见这家虽隐居蛮荒异域,饮食起居却是世族排场,初见不知底细,又不便问。自己原为赶往云龙山探亲,仙人锦囊偏要在此开视,日期应在后日,今明还要寄居两天。看筠玉和龙珠倾盖如故、亲热情形,主人必要留住无疑。万柳山场要会的人不知应在这里不在?寻思未已,毛、余二人业已吃毕,丁、柴二人让客人座。小鬟二次献茶,撤去肴点。方要叙话,忽从外面急匆匆跑进一个十二岁的英俊小孩,进门只朝众人看了一眼,便跑向龙珠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龙珠立时面容更变,也不顾给小孩引见,径向柴蒙也附耳说了几句。柴蒙面上神情却不似龙珠忧虑,低头想了一想,才对众人说道:“毛、余二位来得早些,谅必无关,林小姐在途中可曾遇到一个胁生双翼的怪童么?”林璇见龙珠面有忧色,知道惹祸,便把前事说了。
柴蒙微笑道:“这便还好。且喜其曲在彼,主人极讲理,此子顽劣素所深知,初见时没把他当作怪乌,先下手放箭。总算还好,夜叉婆和主人又不在此,只要事前将伤医好,不被乃母回时发觉,此子好强,决不自己说出,早些弥缝尚来得及。”说罢,唤过小孩说道:“你速拿我一包珠尘粉、一瓶紫琼膏找飞儿去,去给他敷治。休说我和你兄嫂已知此事,拿话羞激他,等他央求你莫向人提说此事,你再教他娘回时莫说,以免闹起来众人皆知。平日在家蛮横,却为抢肉吃,被一个过路女子所伤,多么丢脸!顺便问他父母黔江之行,去时听说明晚赶回,确否?快去快来!”小孩领命,倍着龙珠取药余闲,才由丁侗引向众人一一见礼,药取到手,飞奔而去。众人才知那是丁侗之弟丁俊,俱赞他聪明英秀不迭。柴蒙笑对众人道:“小女本想留诸位在此住上几日,等乃母稍愈搭伴同行,这一来正好代我留客,诸位只恐暂时走不成了。”林璇虽知行期须过了后日,但也不愿久延,闻言大惊,连忙躬身问故。柴蒙缓缓说了当地详情,一会丁俊回转又提前事,果然前行凶险,不禁焦急起来。
原来那一带地方总名叫作洞天庄,又名碧山城,地居南疆乱山之中。四外危峰峻岭,蟑壁排云,里面却是一片盆地,万顷广场,形势僻险。地震以前,只有一条供庄中入偶然外出的秘径,经年闭塞,十年二十年轻易无人出入一次。入庄共为四五十处奇景,尤以平山湖、白龙瀑、万柳山场和主人所居清溪秋日对面的千丹岩、绣春坪等处为最胜,居人多南宋亡时迁来,宋亡以后,先有一家天演贵青同了两家忠臣遗老逃入蛮荒,无心中发现这么一个洞天福地,真比陶渊明所说的桃花源还要胜强十倍。由此避地躬耕,风景之区锡以佳名。因是土地肥沃,物产丰盈,凡百均能自制自给,无须仰给于外,门无催租之吏,地绝红尘之扰,安乐已极,共只赵、李、岳三姓,人口不多。
后来了众族繁衍,中间又出了一个能人,订立规条,在三姓中举出族长,轮流值年作主。为使均能自立,不以得天厚而懒废,男女成丁婚嫁之后,便由公项下分出应得的田产,使其自耕自食,暇日仍许随时归省亲族。到了四旬后,子孙成立,始许回到老家。佳节盛日,方全族全庄团聚为乐。未得值年长老之命,从不许他出一步。出必告假,期年累月,允而后可。一样讲究读书,只为明理,不求闻达;一样注重习武,只为居处究属蛮荒,意在保身御患,追飞逐走,不为功名;一样也喜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只为调剂身心,涵养性灵,防治疾病灾凶,为矜奇炫异,以薄技鸣高,甚而吹弹歌舞百工之艺,凡是有用或可及时为乐者,均都奖倡,所以数百年间,入无废人,地无弃地,十九多才多艺,文武兼通,绝没一个迂人莽夫。真个是人间福地,快活非常。
三姓中论起来自以赵姓为尊,住家平山,聚族而居,高高在上,平畴滨湖,碧波绿野交相映带,当全庄风景最佳之区。只惜人了不旺,数百年来只有四五十房子孙。岳姓家住青蒻原,因泉辟地,拥有大片水田,人丁更少,才三十余家房头,大小百多个人口。只李姓不特族众丁繁,而且才能辈出,全族本住平山北面青女峡、离珠岭和仙灵境一带。因近数十年间,赵、李两姓各出了一个具有绝大本领的异人,为全山城人造福,御过好几次天灾洪水,经三族推戴,永为庄主,见万柳山场位居中央,二入各带妻妾子女移往坐镇,建了一所园林,备极美胜。
当地本无外人混入,柴蒙是江南世家,又是奇才异能之士,文学武功均臻极顶,又精星相与地之学,见天下将乱,携了妻女人滇避乱,行入南疆之中,偶然望气,知有福地在彼,探索多日,始行发现。三姓先不肯纳,因与赵、李二人相谈投机,立下誓约,永守规章,不得妄泄机密。柴蒙父女带有僮婢戚从多人以及许多人中需用之物,向主人分了应有的田业。自家人口又少,来时就打的是长处久安之计,百物咸备,既多且足,虽然计口受田,并不躬耕,一住十数年,宾主相安,渐渐成了一家。春秋佳日,居人多爱请他前去,聚拢讲那外间之事。
柴家守着前约,从不出山,只前年遇到三姓派人往山外采药材布样和别的需用之物,柴妻因龙珠小时曾许给她姨表兄丁侗,家在蜀中,久无音信,跟着出山了一次。在万县将丁侗寻到,已是父母双亡,只剩丁侗、丁俊兄弟二人,因奉乃母遗命,正要往江南一带寻找岳家下落,见面之后悲喜交集。柴妻只生龙珠一女,自己文武都是行家,见了女婿的仪表比起小时还强得多,并没变相,已是欢欣。再一…考他所学,更是文武兼资,不在女儿之下,益发喜极,当时助他兄弟二人料理完了家事和葬亲的债务,准备带回庄完姻。谁知乐极生悲,船行江中触滩遇险。多亏丁氏弟兄俱精水性,从急流中将她救起,因在冬月,命虽保住,人已中寒病废,勉强回转南疆,到了地头,先打发走了脚夫,由丁氏兄弟抬进庄去。柴蒙早算出她有此一场水灾,如不放去,又误了爱女良姻,幸而五行有救,才会前来,屈指归期,早在要口外相候。到家仗着山场主人灵药,居然治愈,但要连治五年连犯四次始能去根,近日正是第三次犯病,方在眼药,卧床未出见客。
那山场主人一名赵野樵,年已八旬,最精易理,能知过去未来,生平未近过女色,孤身一人,只有一个行踪飘忽的好友。另一人姓李名半翁,年约五旬,本来博学多能,三十岁上出山办货,在青城山拜一异人为师,传了一部《洞玄经》,长于五行禁制、六戊遁形之法,尤精医理,有起死回生之妙。娶有一妻一妾,妻子赵氏,野樵从妹,人甚贤淑;妾名湘玄,湖南有名神巫罗太冲之女,会有一身法术,虽然有些左道旁门,但对正室尚知尊顺,只从小娇惯,性情不好。她有一个儿子,生具异禀奇资,年才九岁,因生下来就胁生双翼,取名飞儿,便是林璇所见怪童。半翁中年得子,即不与妻妾同室。湘玄对此子爱如性命,每犯了过,总想尽方法代他护庇。飞儿受了乃母遗传,性本刚暴,再被乃母一纵容,小孩子懂得什事,益发胆大妄为,幸而半翁也精易理,算出此子灾劫甚重,严禁乃母在十岁以前传他武艺道法,以免出山生事。平日虽爱在心里,因他能御空飞行,管束甚紧,轻易不许出山一步。就这样飞儿还不时在庄中惹事,到处闯祸。
庄人因他年幼,看在半翁情面,乃母又不好惹,好在无甚大害,先时十九隐忍,至多只向乃母悄悄提说,不向半翁告发。后来实不像话,不论尊卑长幼,一言不合,动辄将人扔入平山湖里,再不就仗他有力能飞,把人提向高空,强迫认错。居民十九会水,虽未伤过人命,但也被他吓个半死。知向乃母提说,不过听到几句安慰的好话,连摸都不会摸他一下。有时乃母要说他几句,还许再寻一回晦气。逼得众人无法,又不愿半翁有此顽劣之子,只得破除情面,亲自找向半翁告发。人去以后,湘玄还要护庇,代子巧辩。无奈半翁易术精微,一卜卦便知底细,问得湘玄理亏无词,飞儿自然免不了一顿好打,由此加了防范,常向卦中取求,并不准他寻人报复,犯了实打更重。半翁纳妾以前,受过湘玄救命之恩,拜师也出于湘玄所救,彼此感德爱好,成亲甚是恩爱,便是赵氏也视她若妹,不以侧室相待,多少年来从无闲言。为了训子,二人几乎翻脸。
半翁知此于不是凡儿,小时顽皮势所必然,虽然刚暴,性却慈厚,占得上风便足,不致闯出大祸。自己静心参玄,室人常相絮叨位诉,亦属难堪,也不愿过伤夫妻情好,最后才与湘玄约定,除对飞儿力加告诫外,此后不再以卦象相稽,可是无人告到便罢,如有人告发,仍要加倍处罚。这一来飞儿挨打次数虽少,可是顽劣难改,仍不免在外生事。半翁将他禁闭起来,过不两天,湘玄不是约好嫡室向半翁日夕软磨,便是偷偷给他放掉。赵氏本爱此于,又爱湘玄,也跟着在旁絮叨说:“娃儿年纪大小,你那大打已够受了,关禁断乎不可。”闹得半翁无法,终于放出。飞儿一开禁,过不两天故态复萌。人都知半翁不护短,飞儿又极守信约,只要当时答应不再寻人报复,决无后患,虽使他妻妾暂时无欢,却可免去多次侵害,便去告发。一告发,飞儿必挨打。
湘玄心疼理短,自知不能怪那告发的人,半翁房辈又小,来者非亲即长,未便公然挺身护庇,向人警告理论,自己又劝阻不住飞儿,知庄上百事有序,无为而治,庄人与庄主相见俱有定时。近来众人因知赵。李二入修道习静,除每季节月望照例约集外,终年无人相扰,十有九是为了告发飞儿而来,于是想下釜底抽薪之计,将围着万柳山场的一条小溪用法术封锁,去的人只一过界,阻碍横生,不是走一步跌两跤,便是恶鬼追逐,走了半日仍回原处,晚来必有夜又恶鬼入梦,说半翁为了全庄出生入死,学成道法,连救全庄好几次危难。妻妾不能再育,只此一子,何苦为了小事,和娃儿一般见识,害他毒打爱子,全家失和。日子一久,庄人知是湘玄闹鬼,顾念所言不为无理,再如认真,必使半翁难堪,除了忍受,别无善法。好在飞儿吃高帽子,受他害时,不拿出尊长的身份向他恫吓,用些软语央及也能打动,不致再扰,略微吃点亏,也就罢了。半翁明知就里,因飞儿稍长自有去处,湘玄只此一子,会短离长,母子相聚岁月无多,护犊爱子妇人恒情,并且不恤人言用心良苦,不愿揭破来伤了夫妻和美,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苛求了。
飞儿因极淘气,别家孩子有大人告诫,多不和他同玩,见了就躲,只有丁俊不但理他,柴翁和长儿并曾暗嘱与他结交。丁俊又是天资高超,幼承家学,三岁上就开始习武,年才十二,已练得水陆皆通,文武全才,每日除用功外,多去寻他玩耍。飞儿落落寡合,得此知己,自然喜极非常,成了莫逆,而且言听计从,与人为难时,只丁俊在侧,一劝即止。日久湘玄得知此事,命飞儿将丁俊引向家中相见,看出他彬彬有礼,博学多能,又甚通情知理,飞儿必能受他感化改去恶习。乃子众恶所归,何幸得此益友,更是喜出望外,便是半翁也觉高兴。庄人不使子弟与飞儿同游,湘玄因是儿子自不争气,隐忿在心不能出口气,这一来,益觉柴、丁二人看她母子得重,无形中加了许多情感。丁俊每去,不特优加款待,并偷偷地给了一面通行山场的符令,以便他不必与飞儿同行也可随便出入。
这次半翁、湘玄为了十五年前旧约,前往黔江去收乃岳罗大冲的遗骨。此行难免与人相争,飞儿顽劣,没有带去,行前并卜了一卦,算出飞儿先有小灾,却因此结下了一重好因缘,异日要得许多好处,只要不出山去,那小灾尚可避免,并不妨事。严嘱:“只许与丁俊同玩,不许生事出外,父母此行不过月余,不听话,归来定要重责!”飞儿已然允诺,本无出山之意,过了月余均未出生事,庄人都出意料,以为他受了丁俊熏陶,目前改了脾气。谁知这日天才发亮,忽然心动,要去寻丁俊玩。嫡母赵氏知他近日学好,寻的又是益友,只嘱:“你丁二哥不似你顽皮,这时想必正用早功,你去如见功课未完,须候一会,不可扰闹相强。”飞儿应了,数里之遥,展开双翼,晃眼就到,果见丁俊在从兄嫂习武,见他只互相招呼,笑了一笑,三人仍自用功。
飞儿一人无聊,他因自己能飞,一心想乃父教他剑术,刀枪拳脚学它无用,懒得再看下去,信步行至屋后,见旭日始升,晴光欲染,小溪弯环,绿波溶溶,方暗赞好,又一眼瞥见柴家朝霞、晚翠两个小”r鬟蹲身溪旁垂柳之下,一个洗衣,一个淘米,正在互相说笑。相对就是绣春坪,上面原种有各色各种的奇花异卉,近十多年来,又经柴氏父女搜罗培植,点缀得终年花开不断,四时皆春,绿野如绣,这时才含朝露,又浴晨曦,万紫千红,争妍吐艳,越显得花光明净,草色肥鲜,丰神朗润,生香欲活,再加上远山横黛,近岭摇青,茂林修竹相与掩映,又有这身容美秀的双鬟在溪旁垂柳下一衬,便是画儿上也找不到这般景致。飞儿本想吓那两个丫鬟一跳,奇景当前,不觉看得呆了,心想今天又是这么大好晴天,柴家不但人个个好,连住的地方也好,如非妈娘不肯,真恨不得搬了来与丁二哥同睡,便早晚看看花也是好的。边想边信步往前走去,忽听朝霞问晚翠道:“那孽龙就有那般厉害么?老爷怎倒不许姑爷小姐将他除去?万一走过山口杀了进来,才怕人哩!”
飞儿闻言,心中一动,忙跑过去问道:“你们说什孽龙?我怎没有见过?”两个丫鬟因听柴叟以前曾嘱丁俊,向飞儿莫提此事,无心闲谈,偏又被他闯来听去,好生后悔,便不肯说。飞儿见她二人支吾,不由性起,低声唤道:“好好问你话,你倒不说。休看你两个是女的,惹得我性起时,我照样也把你们提到半空中去活活甩死,再不就扔到平山湖里去淹你个半死!”
二丫鬟知他说得出做得到,有心想喊丁二少爷来救。飞儿业已防到,双手一扬,微耸双翅,便要扑上前去。二丫鬟无法,只得摇手告饶道:“幺少爷,不是我们不说,只你爱闯祸。那孽龙又太厉害,听说身上还长着逆鳞,刀斧都斫不进去。我家老爷曾经嘱咐二少爷,不许向你说,何况我们。对你说不难,你只不可招灾惹事,也不许说是我二人说的……话还未毕,飞儿已不耐烦,抢答道:“我做事从不累人,你们只放心快说,迟却不依!”
二丫鬟被逼无奈,只得把前月地震野烧,危壁坍塌,多了一条明显的出路,庄人多半防到铁锅冲孽龙和手下缠藤寨人要来为害,去请二位庄主设法,丁侗夫妻也曾向庄主告过奋勇,均说孽龙行即伏诛,不曾应允等情说了一遍。飞儿又细细打听孽龙生相,心想这东西仍是一个野蛮子,不过身有鳞甲,力猛凶恶罢了,怕他怎的!自己能飞,他必奈何不得,今日正在无聊,何不寻了他去?这等该死东西就该杀了他也不要紧,还算为世除害呢。于是又问去铁锅冲的途径。二丫鬟几曾见过孽龙,所说俱是听来,哪里得知去向途径?力说不知。飞儿先还不信,后见二”,鬟誓神罚咒,方始信了。知道此事如若告知二丁等人,必被劝阻,莫如先和丁俊玩上一会,免去他的疑心,等他旁午读书时,先偷向山外探一回路去。当时仍往屋前去地丁俊,恰为习武已毕,二人玩了片时,自去读书。
飞儿假说嫡母等他回去,不在丁家留饭,等丁俊进屋,忙展双翅飞起高空,乘人不见,径往山外飞行,因为不知路径,径向相左一方飞去。飞了些时,见下面乱山杂沓,人迹全无,疑心不对,又改一个方向飞过一阵,杏无迹象可寻,以为铁锅冲必在近处,不会这远,觉出不似又改。似这样从早至午四面八方俱都飞到,始终没飞向正路。阳光甚暖,不停飞行,人却累了一身的汗。未后飞回原路,看见下面焦厚黑土之中竟有一湾碧水,想下去洗个澡,润润身上肉翅,凉爽凉爽。下去匆匆洗完了澡,把短裤穿上,踏着水玩,忽觉腹中饥饿,才想起过了早饭时候,清早至今水米不曾打牙。刚要飞回庄去,见溪旁急匆匆跑来一个身背口袋的山童,行走如飞,似乎渴急,一到便低头俯身捧水牛饮,狼狈神情甚是可笑,不禁出了点声。山童见他立在水里,用手相招问话。飞儿答了两句,猛想起父母行时再三叮嘱不许出山,尤不许与生人说话,说必有灾,好生后悔,更不再说。
两下初时也颇投缘,后来雷行捷递给他一块风鹿脯,庄中百物皆备,因内外阻绝,独野兽稀少,金花娘所制风鹿脯味极佳美,飞儿又在饥时,益觉鲜美无比,食量又大,吃了一块还想吃。继见山童有了吝色,不禁犯了逞强任性的脾气,雷行捷恰又推了他一下,于是飞起便抢。雷行捷当是怪物,一害怕,甩了一块上去。飞儿接过,落向一旁大嚼,吃完之后,一则还想再吃个够,二则想将这美味带些回去与妈吃,再留些给娘尝新,二次又追去行抢。这一抢却闯出了祸,吃林璇迎来,扬手就是几箭。头两箭吃他用足踢落没射到身上,禁不住林璇箭发连珠,手法又准,飞儿因抢来口袋业已扯破,落了好几块美食,觉着可惜,心顾鹿肉,一疏神,腿股间连中两箭。当时本不肯与林璇甘休,后见敌人拔剑出匣,银光曳芒,耀日生辉。他虽不会剑术,父母究是高人,耳濡目染,不少见闻,知道敌人宝剑决非寻常,再不见机定吃大苦,忿怒无法,只得恶骂连声,展翅逃去。
回到庄中溪旁僻处一看,仗着天赋异禀,肌骨如铁,那弩箭又小,双翼扇风也减去箭力不少,虽然斜穿入肉寸许,并未伤骨,当时拔出,赌气用力扔去,拿着一破口袋干肉脯,股间鲜血淋漓,出生第一次吃外人的亏,觉着丢脸,正不知如何发付,是向嫡母说是不说?恰巧丁俊饭后来寻,过溪遇着一人,问出飞儿未归,知他决不致再在别家吃饭,心中奇怪,连忙赶回寻找,正遇晚翠偷偷告以早间之事,请劝飞儿不可外出,丁俊吃了一惊,断定他出山生事,方欲告知兄嫂出山寻他,忽听头上风声呼呼,飞儿手抱一物掠空而过,投往溪旁竹林深处而去,飞得绝快,似未看见自己在下面凝望。丁俊机智,也不唤住他,径往下面飞步追去。二人相见,飞儿先跳脚痛骂敌人一阵,然后说出经过,要丁俊给他想主意报仇。丁俊先安慰了他几句,待了片时说道:“你已受伤,且藏在这里莫动。待我先给你寻点药来定疼止血,再打主意。”飞儿应诺,自向竹林草地上坐下,丁俊回身就跑。
那片竹林离柴家有里许路,毛、余二人来时,丁俊刚走出,并不知家中有客。这时恰值林、杨一行人等继至,行李甚多,全都堆置院堂以内。丁俊一进门”首先发现一群人中有山童,与飞儿所说形象相似,首先吃了一惊,刚要询问,正赶朝霞出来散给众人食物,见了丁俊喊道:“二少爷,还不快到里边去!我家来了好些好客人,现在内厅上坐着呢。”丁俊忙跪进去,头一个又看见林璇,衣着身相与放箭伤了飞儿的女子一般无二。山居终年无客,既大队来投,定是柴家亲友,这祸一定闹得不小。事一关心,也顾不得和来客见礼,先往龙珠身前奔去,凑着耳朵说了经过。龙珠知飞儿之母护犊,极不好惹,好生惊恐,忙即转告老父。
丁俊奉命取药赶回竹林,飞儿因飞了半日身子疲倦,丁俊一走便自头枕肉袋躺在草地上睡着。丁俊见他未走开,不曾被人觉察,宽心略放,忙将他唤醒,敷上伤药,拿话一激劝。飞儿本听他话,性又好强,恐别人知道他受此挫辱笑话,不但应允不说,还央告丁俊不要告诉柴氏父女和他哥哥。丁俊更会留着后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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